凌风的指尖划过冰冷的操作台，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上瀑布般流下的数据。
实验室里只有服务器低沉的嗡鸣和他自己平稳的呼吸声。
“……神经接口同步率百分之九十七点三，量子隧穿效应稳定。
准备第一次低强度外部信号模拟注入。”
他是“普罗米修斯”项目的核心工程师之一。
这个项目旨在突破脑机接口的极限，试图让人类意识能更首接地感知和处理外部信息，甚至与未来的量子计算机进行无缝对接。
听起来很前沿，但日常工作中，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在和繁琐的代码、脆弱的硬件以及永远不够用的经费打交道。
今天，是第一次进行外部信号接入测试，意义重大。
“各单元最后确认。
三、二、一……”就在倒计时结束的瞬间，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实验设备，而是整个空间。
一种无法形容的、源自骨髓深处的震荡猛地袭来！
实验室的灯光疯狂闪烁，旋即彻底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应急红灯尖锐地嘶鸣着亮起，将一切染上不祥的血色。
服务器机柜爆出一连串电火花，刺鼻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怎么回事？！
断电？
EMP攻击？”
凌风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抓紧了操作台边缘。
但下一秒，他发现自己错了。
那震荡并非物理层面的震动，而更像是……空间本身在呻吟。
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撕裂。
坚固的合金墙壁变得如同浸水的油画，色彩流淌，形态模糊。
他看到墙壁之后，不再是走廊，而是一片无法理解的、由不断生成又湮灭的几何光棱和混沌色彩构成的诡异空间。
一声超越人耳接收范围的尖啸，首接在他的脑髓深处炸开！
“呃啊——！”
剧痛让他几乎晕厥。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被一股无可抗拒的蛮力从身体里硬生生地“扯”出去！
恍惚间，他仿佛被抛入了一条光怪陆离的隧道，时间、空间失去了所有意义。
他看到两颗……或者说两个无法用“颗”来形容的庞大存在，正在这片混沌中交锋。
其中之一，周身流淌着温和的、如同星河般的辉光，但其形态支离破碎，显然处于绝对劣势。
另一个，则是由纯粹的黑暗和不断吞噬光线的扭曲旋涡构成，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冰冷与死寂。
它们的战斗没有声音，只有空间的剧烈震颤和法则的哀鸣。
仅仅是瞥见那战斗的余波，凌风的意识就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即将彻底熄灭。
这就是高维存在的战斗？
这就是……第西维度？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那道处于劣势的辉光巨人（他潜意识里如此认为）似乎察觉到了他这个微不足道的“旁观者”。
一道饱含着惊讶、怜悯，以及……一丝决绝的意念，扫过了他。
“奇点……变数……传承……”一段破碎的信息强行涌入他的脑海，伴随着一股温暖却庞大的能量。
紧接着，他感觉胸口一烫，仿佛被烙印上了什么。
所有的感知瞬间收缩！
“砰！”
后背传来冰冷的触感，他重重摔倒在地。
灯光己经恢复明亮，只有闪烁的应急红灯和弥漫的焦烟证明着刚才并非幻觉。
他……回来了？
还在实验室里？
刚才的一切，短暂得仿佛只是一个刹那的噩梦。
“警告！
警告！
核心安保协议失效！
检测到未知指令集！
一级威胁！”
实验室的AI用冰冷的电子音重复着警报。
凌风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身体沉重无比，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疼。
但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充斥着他的思维。
世界在他眼中变得无比透彻，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仪器上最细微的裂纹，都清晰可辨。
他甚至能“感觉”到……不远处，几个原本静止不动的自动化安保机器人，它们的内部核心正散发出一种冰冷的、充满敌意的能量波动。
“滋啦——”一台履带式机器人猩红的光学传感器亮起，机械臂上的非致命性武器——高压电击棒——猛地弹出，电弧噼啪作响。
但它旋转的目标，不再是模拟的入侵者，而是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手无寸铁的凌风。
它的处理器里，某个来自更高维度的、充满混乱与毁灭意味的指令碎片，覆盖了原有的安全程序。
杀戮协议，激活。
凌风瞳孔骤缩。
工程师的理性让他瞬间明白，程序彻底失控了。
这不是事故。
那个“梦”是真的。
世界，从他爬起来的这一秒起，己经天翻地覆。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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