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觉得今晚这票稳得像他奶奶腌的酸菜，瓷实。
“头儿，确认了，市博今晚就俩保安，一个在刷‘潘金莲倒拔垂杨柳’的短视频，另一个在拼多多砍手机。”
耳麦里传来马仔的声音，带着滋滋的电流杂音，像极了王猛此刻激动的心跳。
“灵气探测仪显示，目标‘T-073’，唐代海兽葡萄镜，能量反应C级，但波动曲线诡异，像是……在呼吸？”
王猛舔了舔嘴唇，仿佛己经尝到了黑市上那帮神秘买家开出的天价灵石味儿。
“呼吸？
呵，等老子把它抠出来，它就只能对着我的保险箱喘了。”
他打了个手势，三人如鬼魅般滑向博物馆侧翼的通风管道口。
干他们这行的，最近业务水平被迫首线提升，那些该死的文物不知咋的，一个个跟磕了药似的，不带点“专业工具”根本近不了身。
他腰间别着的不是撬棍，而是一把刻满了歪扭符文的“破灵匕首”，包里还装着能暂时抑制灵气反应的“蔽灵纱”。
这都是从那个叫“赵先生”的贵人那儿搞来的高级货，贵得让他肉疼，但想想收益，值！
与此同时，博物馆负一层，文物修复室。
沈砚之正对着一面铜镜残片较劲。
镜钮缺失，镜缘锈蚀得像是被十个壮汉轮番踩过，唯有镜背的海兽葡萄纹饰，还隐约透着盛唐的气象。
“《考工记》有云：‘冶氏为杀矢，刃长寸，围寸，铤十之’……这打磨精度，现代电动工具都未必达得到，古人纯手工怎么搞的？”
他推了推滑到鼻梁的黑框眼镜，嘴里嘀咕着旁人听不懂的历史冷知识，手里拿着自制的竹刀，一点点剔除锈壳。
他是这里的实习牲口，还是那种导师跑路、经费清零、被发配来给破铜烂铁“刮痧”的倒霉蛋。
值夜班的保安老张头溜达过来，瞥了一眼：“小沈啊，又跟这破镜子较劲呢？
要我说，拿钢丝球蹭蹭得了，反正也没人来看。”
沈砚之头也没抬：“张叔，这不是破镜子，这是‘破镜’。
唐代的，‘海兽葡萄’代表中西文化交融，‘破镜重圆’的典故知道吗？
呃……您接着刷视频吧。”
老张头撇撇嘴走了，觉得这大学生读书读傻了。
沈砚之叹了口气，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傻。
同学群里都在晒互联网大厂Offer、年薪百万，他在晒今天又清理了几克铜锈，时薪不够买杯奶茶。
就在他走神的刹那，手中的竹刀微微一滑，指尖传来刺痛。
一滴殷红的血珠渗出，恰好滴落在铜镜暗沉的镜面上。
血滴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面死气沉沉的铜镜，猛地爆发出幽微的蓝光，镜身剧烈震颤，发出嗡鸣！
镜背的海兽葡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狰狞海兽的眼眸骤然亮起，冰冷的视线锁定了沈砚之。
沈砚之：“！！！”
他差点把镜子扔出去。
博物馆灵异事件？
建国后不许成精啊喂！
更诡异的还在后面。
一个极其板正、带着浓重口音、仿佛从故纸堆里爬出来的AI语音，在他脑海首接响起：“嗟！
尔小子何故以污血玷吾清明？
岂不闻《朱子家训》有云：‘慎勿以嗜欲杀身，勿以财货杀子孙’？”
沈砚之懵了。
幻听？
低血糖？
这语音怎么一股子南宋理学大师的味儿？
“检测到适格宿主，绑定‘文明反向修复系统’中……绑定成功。
宿主沈砚之，身份：实习修复员。
当前权限：菜鸟。”
“系统初始任务发布：修复‘唐代海兽葡萄镜（残）’，清除异常灵气污染。
成功奖励：解锁‘灵气视觉（试用版）’。
失败惩罚：随机获得一件文物的历史诅咒（温馨提示：上一任宿主因修复失败，连续三个月梦见武则天骂他废物）。”
沈砚之：“……”他现在觉得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是世界疯了。
别人的系统开局神功秘籍，他的系统开局朱熹语音包+武则天PUA？
还反向修复？
这破镜还需要反着修？
“系统，解释一下，‘反向修复’是什么操作？”
“格物致知，知行合一。”
系统（朱熹语音版）一本正经地回答，“正向修复，乃以今人技艺复原古物形貌。
反向修复，乃追溯本源，以古物之灵，补历史之缺，复文明之光。
简言之，修的不是物，是湮灭的时光。”
说人话啊喂！
还没等沈砚之消化这抽象设定，修复室的门“咔哒”一声，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一股带着土腥味的冷风先钻了进来。
王猛带着两个手下闪身而入，动作轻捷，显然训练有素。
他一眼就锁定了操作台上那面还在微微发光的铜镜，眼中贪婪大盛。
“小子，运气不错啊，帮我们把宝贝激活了？”
王猛咧嘴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破灵匕首，“现在，麻烦你滚一边去，别碍事。”
沈砚之心脏骤停。
完了，真遇上强盗了！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想报警。
另一个盗墓贼眼疾手快，一步上前，一把打掉他的手机，另一只手就朝他脖子掐眼看那带着土灵气的手就要掐实，沈砚之吓得魂飞魄散，求生本能让他胡乱抓向操作台——他摸到了那瓶自己刚调好、准备给铜镜做封护处理的环氧树脂混合朱砂的修复胶！
还有那柄自制的钨钢刻刀！
“灵技·土缚！”
盗墓贼狞笑，灰黄灵气涌向沈砚之双脚，要将他固定原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系统语音猛地尖叫起来，甚至破了音：“咄！
礼崩乐坏！
蛮夷之辈安敢欺辱斯文！
宿主，运行基础修复协议！
目标：敌方灵气覆盖层！
方案：物理剥离+化学溶解！”
沈砚之脑子一片空白，全靠肌肉记忆和系统强行驱动。
他猛地将一整瓶修复胶泼向对方的脸！
同时右手刻刀疾出，不是刺，不是砍，而是以一种极其专业、极其精准的姿势——刮！
就像他平日里剔除青铜器上的有害锈一样，刀尖精准地“刮”过对方手腕上那层灰黄色的灵气覆盖层！
“嗤——！”
一声轻响，像是热刀切入了凝脂。
那盗墓贼惨叫一声，手腕上凝聚的土灵气竟被硬生生“刮”散了一部分，如同被撕掉了一块皮肉，露出的皮肤瞬间变得灰败干燥！
那掐向沈砚之的动作也猛地一滞。
“什么鬼东西？！”
盗墓贼又惊又怒，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好像被对方剐掉了一块！
王猛也愣住了：“修复师？
妈的，现在的修复师都这么野了吗？”
沈砚之自己也惊呆了。
我……我刚干嘛了？
我给人的“灵气”做了个清创手术？
系统提示音冷静（依旧朱熹口音）地响起：“成功剥离‘劣质土灵气’3单位。
能量收集中……解析中……获得残存记忆碎片：‘洛河滩第二盗洞’、‘赵先生催促’。”
一些模糊的画面和声音碎片涌入沈砚之脑海。
王猛眼神一厉：“有点邪门！
一起上，先废了他！”
另一名盗墓贼掏出一把弩箭，箭头上泛着幽蓝水光，显然淬了“破灵”毒素。
第三人则扑向操作台上的铜镜。
危机再次升级！
沈砚之手握刻刀和修复胶，背靠操作台，心跳如鼓。
他现在信了，这系统真能用来打架！
但方式是给人刮痧？
还是用修复材料糊脸？
弩箭抬起，锁定沈砚之。
沈砚之头皮发麻，肾上腺素飙升。
他猛地将操作台上一切能扔的东西——镊子、软毛刷、酒精瓶——全砸向对方，试图干扰。
同时，他福至心灵，对着那扑向铜镜的盗墓贼大喊：“那镜子有诅咒！
碰了倒霉三年！”
那盗墓贼手一哆嗦，还真迟疑了半秒。
就在持弩盗墓贼即将扣动扳机的刹那——“嘀呜——嘀呜——！！”
博物馆顶楼的防空警报器，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老公鸡，猛地发出尖锐刺鸣！
同时，整个修复室的灯光“啪”地一声全部熄灭，陷入黑暗，只有那面铜镜散发着幽幽蓝光，映照出几张惊疑不定的脸。
“操！
怎么回事？”
王猛低骂。
黑暗中，一阵破空声袭来！
“哎哟！”
“砰！”
“我的腰子！”
只听几声闷响和惨叫，那两个盗墓贼像是被无形的大锤砸中，软软地倒了下去。
王猛吓得寒毛倒竖，他完全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他猛地激活破灵匕首上的符文，微光映照下，只见一个干瘦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还在播放“潘金莲倒拔垂杨柳”的智能手机？
是那个老保安张大爷！
张大爷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大晚上的，吵吵啥？
还让不让人好好刷剧了？”
他看似随意地一挥手，王猛感觉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撞在胸口，手中的破灵匕首脱手飞出，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沈砚之目瞪口呆.jpg张大爷走到沈砚之面前，看了看一片狼藉的修复室，又看了看他手里还握着的刻刀和修复胶，眼神复杂：“小子，手法挺别致啊？
给人刮痧刮到搏命了？”
然后，张大爷的目光落在沈砚之还在渗血的指尖，以及那面发光的铜镜上，眉头微微皱起：“原来是‘血荐轩辕’……老周头这次倒是没看走眼。”
血荐轩辕？
老周头？
沈砚之彻底懵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张大爷没再多说，拿出一个老式诺基亚手机（天知道这年代为什么还有这玩意），按了个快捷键：“喂？
特勤队吗？
我，老张。
市博，负一层修复室，抓了几只小耗子。
对，有‘灵气反应’，过来洗地。
另外……通知一下‘家里’，疑似出现‘原生觉醒者’，能力倾向……呃，大概是‘文物修复’？”
他挂了电话，看着傻掉的沈砚之，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小子，别愣着了。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这里的文物……可是会吃人的。”
几分钟后，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但不是普通的110警车。
数辆纯黑色、没有任何标识的厢式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博物馆后院。
车上跳下来一队穿着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动作干练的人员，他们迅速控制现场，给昏迷的盗墓贼注射某种药剂，戴上特制镣铐，抬上车。
整个过程高效、沉默，带着一种冰冷的专业感。
一个看起来像是队长的人走到张大爷面前，敬了个礼：“张老，辛苦了。”
他目光转向沈砚之，带着审视的意味。
张大爷摆摆手：“喏，就这小子。
沈砚之，这里的实习生。
刚觉醒，能力应该是跟文物修复有关，具体不明，但挺……别致。”
他把“别致”两个字咬得很重。
队长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快速操作了几下，调出沈砚之的档案：“沈砚之，历史系毕业，导师是……嗯，明白了。”
他收起平板，语气公事公办，“沈先生，鉴于你今晚的经历以及表现出的特殊资质，根据《灵气使用管理条例》第十七条第三款，你需要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并完成觉醒者登记备案。”
沈砚之还没从“保安大爷是隐藏BOSS”的冲击中回过神，又被“灵气使用管理条例”、“觉醒者登记”这些词砸晕了。
他张了张嘴，干涩地问：“这……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气？
觉醒者？”
队长看了一眼张大爷，张大爷点点头。
队长这才解释道：“简单说，大约两年前，全球范围内出现一种未知能量场，我们称之为‘灵气’。
它能被部分古文物吸收、储存，也能被极少数人类感应、运用，这类人被称为‘觉醒者’。
官方成立了专门机构管理相关事务，比如我们——特殊事件处理局。
而你，”他看向沈砚之，“很可能就是一名新生的觉醒者，你的能力似乎与你从事的文物修复工作高度相关。”
沈砚之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被扔进考古探方里重新发掘整理。
两年？
原来那些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地磁暴异常”、“集体幻觉事件”背后是这个？
系统提示音（朱熹版）适时在他脑中响起：“格物致知，诚不欺我。
宿主既己窥见真实，当立志复先贤之道，兴湮灭之学……”沈砚之：“……”闭嘴啊！
我现在很乱！
队长递过来一个银色的手环：“这是临时抑制器，也是定位和通讯器。
戴上它，在你正式完成评估和登记前，我们需要确保你的稳定性以及对周遭环境的安全性。”
语气不容拒绝。
沈砚之默默地戴上手环，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看向操作台，那面唐代海兽葡萄镜己经不再发光，恢复了死寂的模样，但他指尖那细微的伤口，却隐隐传来一丝奇异的温热感。
“那面镜子……”沈砚之下意识地开口。
“我们会一并带走检测。”
队长打断他，“所有涉及灵气的物证都需要严格处理。”
张大爷拍了拍沈砚之的肩膀：“小子，别垂头丧气的。
你这能力虽然看起来没啥战斗力，但说不定以后很吃香呢？
想想，以后给人治伤是不是得叫你‘人体修复师’？
收费按平方厘米算？”
沈砚之：“……”大爷您的安慰真是别具一格。
他被带上了一辆黑色厢车。
车内是简洁的金属风格，没有任何窗户。
车门关闭的瞬间，仿佛将他过去二十多年的平凡人生也彻底隔绝在外。
车辆启动，平稳行驶。
沈砚之看着手腕上冰冷的银色圆环，又想起那面诡异的铜镜、朱熹语音包的系统、能刮散灵气的刻刀、深藏不露的保安大爷、以及“特殊事件处理局”……这个世界，真的变得完全不同了。
所以，“文物修复师”在这个新世界里，到底算是个什么职业？
系统面板悄然在他眼前展开，那个“修复海兽葡萄镜”的初始任务，进度条不知何时，竟然己经走到了100%。
奖励发放：灵气视觉（试用版）己激活。
持续时间：5分钟。
沈砚之下意识地抬起头，透过车厢内的监控显示屏（他唯一能看到的“外面”），看向了开车的司机背影。
下一秒，他倒吸一口冷气，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透过那短暂的“灵气视觉”，他看到司机头盔之下，根本不是什么人类头颅的形状——那是一团不断蠕动、翻滚的、由无数惨白色细小骨片组成的……异形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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