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一九六五,春寒料峭北平城,南锣鼓巷。
清晨五点半,天光未明,寒意像是浸透了水的棉袄,沉甸甸地压在人身上。
胡同里的青砖灰瓦还沉浸在最后一抹夜色里,只有几扇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像惺忪的睡眼。
轧钢厂工人何雨柱,人送外号“傻柱”,裹着那件穿了多年的旧棉袄,缩着脖子,呵着白气,踢踢踏踏地穿过寂静的院门。
他手里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饭盒——厨师班的福利,总能带些厂里食堂的“剩菜剩饭”回来,这己是院里公开的秘密。
院子是标准的西合院布局,北房三正两耳,东西厢房各三间,南房倒座,中间围着个方正的院子。
这院里住着七八户人家,是轧钢厂的职工宿舍,烟火气、人情味、算计攀比、鸡毛蒜皮,都在这方寸天地里日夜上演。
傻柱习惯性地先瞅了一眼东厢房,窗户黑着。
秦淮茹,那个让他心里又酸又涩又放不下的寡妇,大概还没起,或者己经在忙活一家老小的早饭了。
贾家的门帘似乎动了一下,但又没了声息。
“吱呀”一声,北房正屋的门开了。
一大爷易中海披着衣服走出来,手里拿着搪瓷缸子和牙刷,看到傻柱,点了点头:“柱子,这么早?”
“厂里今天有招待餐,得早点去备着。”
傻柱应了一声。
一大爷是院里的管事大爷,八级钳工,德高望重,平日里最讲究规矩和团结。
“嗯,忙点好。”
一大爷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傻柱手里的网兜。
西厢房的门也开了,二大爷刘海中挺着微胖的肚子,端着官架子踱步出来,咳嗽两声,仿佛在提醒大家他的存在。
他是七级锻工,官迷一个,总想着在院里乃至厂里树立权威。
紧接着,对门许大茂也钻了出来,油头梳得锃亮,尽管天色尚早。
他是厂里的电影放映员,心眼活泛,和傻柱是多年的对头,两人见面就掐。
“哟,傻柱,又从厂里顺好东西回来了?
这可不符合规定啊!”
许大茂阴阳怪气地开口。
“孙子,你丫找抽是吧?
爷爷我这是合理分配,避免浪费!
懂个屁!”
傻柱立马瞪起眼,嗓门也提了起来。
“都少说两句!”
一大爷发话了,“大清早的,像什么样子!”
许大茂撇撇嘴,没再吭声,但眼神里的算计却没散。
这时,东厢房的门帘一挑,秦淮茹端着个盆出来倒水。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棉袄,身形依然窈窕,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傻柱手里的网兜,又低下头,轻声说:“柱子,回来了。”
就这么一句,傻柱心里的那点火星子“噗”一下就灭了,挠挠头,“啊,秦姐,刚回。”
秦淮茹没再多说,倒完水就转身回了屋。
她婆婆贾张氏刻薄的嗓音隐约从屋里传出来,似乎在埋怨着什么。
傻柱心里不是滋味,他知道秦淮茹的日子难,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和一个婆婆,工资不高,粮票紧张。
他那饭盒,多半最后都会“接济”了贾家。
后院,三大爷阎埠贵,小学老师,最会精打细算,正拿着把破剪子,小心翼翼地修剪他那几盆耐寒的花草,嘴里还念叨着:“过日子,就得算计,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炊烟渐渐在各家各户升起,糅合着蜂窝煤的味道、稀饭的香气,以及胡同口公厕隐约传来的氨水味,构成了这西合院独有的清晨气息。
孩子们也陆续被喊起来,哭闹声、呵斥声、嬉笑声开始填满院子。
秦淮茹的女儿小当和槐花跑出屋,脆生生地叫着“傻叔”。
傻柱乐呵呵地应着,从兜里摸出两颗水果糖——这又是他不知从哪儿“算计”来的。
棒梗,秦淮茹的大儿子,却只是瞥了傻柱一眼,没吭声,这孩子心思重,对傻柱总有些别扭。
新的一天开始了,寻常、琐碎,却又充满了底层生活的韧劲和复杂的人情冷暖。
傻柱把饭盒放回自己那略显凌乱的小屋,准备换身衣服去厂里。
他站在门口,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院子,形形色色的邻居,心里琢磨着今天的招待餐做什么菜,琢磨着怎么能再多“帮帮”秦淮茹,琢磨着怎么再怼许大茂那孙子一次...他不知道的是,时代的洪流正在远方涌动,即将波及这个看似平静的西合院。
未来的几十年里,这里的人们将经历怎样的悲欢离合、命运起伏。
三百年的古都,三十年的院落,三代人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
这小小的西合院,是时代的缩影,是无数普通人命运的舞台。
光阴深处,烟火人间,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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