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褪去了晚霞的最后一抹酡红,夜,宛如半透明的墨油纸,在苍穹中徐徐铺展微雨轻落,淅淅的滴落。
残破的土地,碎尸遍野,血腥味如同一低沉的交响乐,吞噬雨滴,缓缓侵蚀着空气。
废土上,一块巨石突兀地矗立着,血如花在其上绽放,一道血肉模糊的少年身影被一截断刃深深刺入右眼,双脚离地,定在巨石一面。
乌黑的血渍、化脓的伤疤遍布全身,一道拳头般大小的伤口贯彻他的左胸,血迹斑驳间,血如细流,如小蛇,混着雨水悄然滑落。
漫天的雨丝静寂的落着,仿若天空在悲泣。
“源新…………源新………源新……源新…”呼唤声由远及近,由弱变强,似一位母亲一遍一遍焦急地呼唤着孩子的回归,少年即将死去的意识难得有一丝清明。
“源新……源新…”呼唤声还在继续在脑海中萦绕着。
外面,原本是少年血肉模糊的身体正诡异的渐渐愈合。
空洞的左胸中,蠕动的肉芽慢慢编织出一颗心脏,一颗暗红色的心正静静的跳动着,很快便被新生长出的皮肉遮掩,左胸变得完好如初……身体上的酥麻感不断加强,少年的眼皮跳了跳,脑海中的声音越发加强。
随着意识的逐渐苏醒,黑如浪潮冲击着源新的意识,刺痛着他的神经,源新缓慢睁开双眼,在自己的意识空间中,正与身前一人对望着。
“你是谁……”“我…是你,不对吗,你看我俩长得多像。”
假源新转了个圈,笑咪咪地回答。
源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假冒牌货,点了点头,“嗯…是挺像的…但你,不可能是我,你究竟是谁…?”
笃定的语气带着丝不容置疑。
“好吧,”假源新盘腿坐在少年身前,用手撑着下巴,思索一会儿,转移话题道,“我们作笔交易怎么样?
呃?!”
“……”“怎么样?”
“……”“哎呀,”假源新烦躁的抓抓头发,“算了,我告诉你是谁行了吧?”
“……”源新只是冷漠的盯着对方,没有发声。
沉默一会儿,假源新开口问,“你还记得天共者吗?”
“记得,就是……可以通过自身与规则达成共鸣来获取能力的人?”
假源新打个响指,赞许的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
那你还记得他们的种类划分吗?”
源新皱皱眉头,狐疑地瞥了假源新一眼,“这个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哎呀,你说吗!”
“我记得,应该是…金木水火土,还有,嗯…风,雷,光和暗吧……”源新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
假源新似乎不太满意他的回答,双手搭住他的肩膀,摇了摇,不甘的问道:“没有了吗?
你再好好想想…”“没有了呀???”
源新被对方摇的头脑有些发胀,揉揉太阳穴,一脸嫌弃地将对方的手扒拉开。
“我记得当时只教了这些。”
假源新嘲讽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转过头来又笑眯眯地望着源新。
“嗯?”
源新被他望的心里有些发毛,皱眉思索,依旧冷静地问道,“还有吗?”
“嗯,”假源新露出标准的职业笑容,“是的哦,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这另一个,也就是最后一个,罪恶。”
“哦,然后呢?
也没什么事吧。
罪恶吗,以前确实没听过。”
源新有些疑惑,但面上依旧冷漠,歪头盯着对面之人。
“那是因为你没经历过那场大战,如果你经历了,你就……算了,不跟你说废话,所以你到底要不要交易?”
假源新插着腰,颇有丝理首气壮的意味。
“……”“喂,脑袋在线吗?”
“你说呢。”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啊……”假源新:无语“和你交易有什么好处吗?”
源新抿抿嘴,谨慎的问一句。
“可以…嗯,”对面之人思索一会儿,“让你重新成为天共者。”
源新闪过的一丝鄙夷成功被假源新捕捉进眼底,他抢先一步开口:“哎,不要总想着拒绝嘛….”“虽然我空之心被挖走了,但我还有时之眼,我一样还是天共者。”
“是吗?
那你和那个叛徒,你的挚友,对战时为什么不用呢?”
“我,我…….”“因为你根本动用不了,你从没有成功得到衪的认可,是吗?”
假源新似蛊惑似开导般的说,仿佛一个长辈正在对自己认同的孩子进行引导,希望他走上自己选定的道路,“我来帮你,让你得衪的认可,而你,也可以得到我的认可,这样你就可以成为双系天才,这笔交易,对你来说,不是很划算吗?”
源新呼吸变得急促,心脏猛烈地跳着,少年强装镇定,眉眼低垂,强行压住心中的渴望,调整一会儿,重新抬起头,平静的与对方对视:“我承认,这确实令我心动,但,你的条件呢?
是什么?”
“帮我恢复实力。”
“怎么恢复?”
“吸取掉他人身上的灵魂即可。”
“那个人不就死了吗?”
“是这样的。”
假源新无所谓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源新沉默一会儿,试探着开口道:“可以,换一个,不会死人的方法吗。”
假源新注视着少年,眼眸中的情绪难以察觉,如一位神明,看着这位心中十分渴望得到神的帮助,却又强装镇定,想以和神一样的地位,同级谈判,来得到神的允可的少年——一个被好友背叛,取得空间本源心脏,落魄的少年。
没忍住,假源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指指自己又指指源新:“你以为我是在求你答应吗,我找上你,只不过是你的资质极好罢了,必竟是能被时跟空两个……两道规则同时选择的人。”
停顿一下,“而且,你以前又不是没杀过,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要想好咯……”假源新伸出一根手指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像是在等待宠物是否会选择忠于自己的主人。
深呼几口气,少年缓缓抬头,一把握住对方手腕,神色坚毅且疯狂,仿佛一位身得绝症之人一把抓住最后的希望:“好,我同意,但你不能坑我。”
得到“宠物”满意答复的“主人”,欣慰的笑笑:“好,没问题,戴上它,合作就会生效。”
源新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由不知名枝条编成的手环,轻轻戴上手腕,手环在一瞬间缩紧,衍生出许多细小分枝,刺入血管,转瞬间便与皮肤交融成一体。
“它会一首和你的灵魂、肉身存在,除非你死或我停止合作。”
源新苦笑一声:“我似乎做了一个不太理智且疯狂的决定。”
假源新笑了笑,一挥手,源新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灵魂开始回归本体,耳边只留下一句低吟,恶魔夹笑的低语:你,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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