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高考

我还来不及反对，肚子突然发动，提前 20 多天生下了女儿。

40 度的高温天气，婆婆不让我开空调。

月子里不能见凉风。

热气腾腾才喜庆

还顿顿让我吃粽子。

我以为婆婆思想老旧。

可直到我的孩子进了医院。

我才知道，这一切，连同我早产，都是她们的算计

1

妈，这是婷婷的东西?你要带着婷婷住进来?

再有两天，小姑子婷婷就要高考了。

这是唱哪一出?

哎哟，你俩现在都是关键时期。搬过来，我好同时照顾你俩。

自打我怀孕开始，婆婆就以小姑子高三是重要阶段。

拒绝来照顾我。

眼见再有二十多天就该生产了，怎么这会儿来了?

妈，婷婷马上就要考试了。你让她突然换环境，怎么行?

婆婆一心整理床铺，头也不抬。

自己亲哥哥家，算什么换环境?

再说了，你这里离考场也近一点。

婆婆家跟我家就隔了一条路。

能近到哪儿去?

可我反对的话还没开口，婆婆红着眼眶道:

我知道你埋怨妈，你怀孕没有好好照顾你。

可是，婷婷今年高考，这么关键，你说我能怎么办?

妈……我理解。婷婷考试重要。而且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高帆这几天在外地，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万一要是提前生了，我在这儿也好有个照应。

妈，我主要担心影响婷婷。高考也是大事

婆婆眼看我神色松动，立马推了婷婷一把。

不影响，不影响。你还不赶快复习去

婷婷胆小听话，立马进了次卧关了门。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晚上，我也是怀孕后，第一次吃上了婆婆做的饭。

虽然清淡，但是好过我自己扛着个大肚子在灶火旁炒菜。

我一个没忍住，就吃了好多。

多吃点好。到时候有力气生。

没吃完多久，我感到肚子一阵阵的宫缩。

我强忍着疼痛，轻轻敲响了婆婆的卧室门。

妈，我肚子疼，我叫了辆车，你陪我一起去医院吧?

婆婆嘴上连忙应承。

转头却进了我老公的书房。

我在外边左等右等不见人。

推门一看。

婆婆正跪在地上，对着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神像，一个劲地拜呢。

妈，别拜了我肚子疼得厉害。

我一再催促，婆婆终于起身陪我出了门。

我恍惚中看了一眼神像。

倒不是送子观音。

次卧的房门，也开了一条缝。

小姑子露着一只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不知为何，我的后背突然一阵发凉。

2

到了医院，我给出差的老公打电话的工夫。

婆婆又跟护士吵了起来。

这种时候了，阿姨，你不要封建迷信了

我忙艰难地挪过去: 怎么了?

护士没好气道: 你婆婆不让给你安排病床。我们怎么给你检查?怎么安排生产?

妈，你……

哎哟，你个小护士不要胡说道我怎么可能害我儿媳妇?

婆婆拿着住院单，举到了我的脸上。

你看看，38 号病床。这号码太难听了

我不知道这号码难听到哪儿了。

知道婆婆难缠，我只能扶着肚子求护士。

这个病床我住。麻烦您快点给我安排。

谁知婆婆狠狠摔了手里的包。

哐当一声。

待产包里，我准备的新生儿奶瓶，碎了一地。

这个病床就是不行。你们必须给我找个带 7 的不然我就投诉你们。

护士长眼看我脸色惨白，明显有些坚持不住了。

先把产妇送到待产室，快

转头又对着婆婆冷了声音道:

阿姨，我们只能尽量协调。但是不保证一定有带数字 7 的病床号。

一天一夜。

肚子里的孩子，终于生出来了。

恭喜，女孩。5 斤 6 两。

护士推着我出来，喊了三声家属。

无人应答。

你婆婆呢?闹了一天，这会儿怎么不见了。

我脸上讪讪地赔了个笑脸。

却听到旁边的护士小声嘀咕。

那个婆婆也是有意思，刚开始听说生了个女儿，还高兴得很。我以为是个好婆婆，一点也不重男轻女呢。

是啊，谁知道。转头就跑了，孩子都不看一眼。

我忍不住偏过头去，任由眼泪滑落。

好在我老公及时赶到。

到了病房，同病房的产妇家人，一个个饶有兴趣地打量我。

更有好事者直接开口问道:

你婆婆呢?那天那个大闹护士站的，不是你婆婆吗?

老公开口解释道:

我妹妹今天高考呢。这在医院里，我妈也帮不上忙。

扑哧，有产妇笑了出来，难怪那天大闹，要带数字 7 的病床呢。

啥意思?有人不懂。

七上下。带 7，她闺女就能上好大学，带 8，可是不能行。

老公听着大家的议论，黑了一张脸。

我也闷闷地不愿多说。

几天后出院，临床阿姨趁人不注意，偷偷拉住我道:

好孩子，坐月子是要紧事，不行让你妈来吧。

我妈妈走得早，我爸爸照顾我爷爷，走不开。

阿姨欲言又止: 那你多留意点吧，照顾好自己。

阿姨脸上的凝重，让我心里忐忑不安。

老公，不行我住月子中心吧。

可老公电话里刚开口，婆婆就哭闹起来。

你要让别人戳我的脊梁骨啊。你是没了爸，可你没死了妈啊

我不伺候你媳妇坐月子，我们以后还怎么相处?

你要让你妈被亲戚们，被亲家的唾沫星子淹死啊

听着电话那头的歇斯底里，老公孝顺，只能劝慰我。

咱们定好的月嫂，再有十天左右，就下户了。可以来照顾你。

月子中心，咱们也没提前了解过。临时找的，不一定舒心。

无奈，我只能回了家。

可一开卧室门。

将近 40 度的高温，热气扑得我连连后退。

妈，为什么不开空调?

3

婆婆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汗珠。

你坐月子呢。不能受凉，不能见风。我们苦一点没什么的。

可是今天高温预警，都 40 度了啊

我卧室里又有大阳台，这会儿简直是烤箱啊

老公怀里的闺女也受不住哭了起来。

小手小脚一个劲儿地乱动。

妈，人家医生都说了，可以开空调，可以洗澡。

老公劝阻的话还未说完，婆婆就冷了脸。

你们年轻人知道什么?医生都是胡说的。为了以后好赚你们的钱。

月子里见了凉，一辈子都好不了。

可是……

见我和老公还想说什么，婆婆索性双手一摊，坐到沙发上。

你们要是觉得我伺候不了，那就别用我。

我一颗心都是为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伤我?

都是你爹，死得早。连个帮我的人都没有，呜呜呜……

老公高帆这是被戳了软肋，苦着一张脸跟我小声商量。

妈年纪大，懂得多，咱们先听她的好不好?

我能如何?

定好的月嫂，因为我提前太久，还没下户，来不了。

老公又因为我突然生产，请不了太久假。

我只能忍气吞声。

希望熬过这几天。

可晚上的饭端上来，我彻底傻了眼。

素馅饺子、端午节剩的粽子，还有一盘看起来就酸不溜丢的杏和青橘子。

妈，晚上吃这些吗?

这还不如医院食堂呢

我婆婆却笑得开心。

这是我特意准备的。饺子，杏，粽子，橘。这叫侥幸中举是祈愿咱们婷婷出个好成绩。

我这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眼看小姑子和老公都低头吃了起来，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一连几天，一点荤腥不见，我早就受不住了。

见婆婆又从书房里出来，我急忙上前。

妈，杏太上火了。我顺产的伤口还没好，上火严重上厕所都麻烦。

婆婆却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少吃荤腥，少造杀孽。你就不知道为孩子，也为婷婷积点福?

我强忍怒火，敲了次卧的门。

婷婷，你高考都结束了。咱们还需要每天吃这些吗?

屋内的人没有应声。

可门缝里传来的阵阵凉气，却让我心里一阵窝火。

感情这高温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受罪啊。

我想起来之前网上看到的，婆婆会趁儿媳妇坐月子的时候拿捏。

看来我婆婆是舒心日子过腻了。

我掏出手机，正想给老公打电话。

却听到有人敲门。

原来是婆家那边的亲戚来了。

我抱着孩子寒暄几句后，便进屋休息。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

你儿媳妇真是婷婷高考那天生的?你还真是有本事啊

耳边像是炸起了一声惊雷。

我瞬间清醒，竖起耳朵。

嗨，那催产药的药量我都是问过医生，算好的。

你也真是的就不怕闹出事来，一尸两命?

人家大师都算出来了，我儿媳妇肚子里的是个闺女。又不是孙子，有什么稀罕的

高考当天生孩子，这可是高升的意思。不是谁家都有这个福气的

你呀，你呀糊涂啊高帆知道了，跟你没完。

嗨，你这话说得。我也是为这个家考虑啊。更何况，无凭无据，你可不要胡说

听着她们左一言，右一语，我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生怕愤怒让我咆哮起来。

可左手还是不受控地抓住身下的被单。

棉布的床单，硬生生被我揪破了一块。

我以为，我以为婆婆不过是想在我虚弱的时候，立立规矩而已。

却原来……

原来这一步步都是计划好的。

就因为那不知哪里来的大师，胡扯的几句鬼话?

就为了她那平庸的女儿，能有个好大学?

我看着因为早产而有些孱弱的女儿。

把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

既然你们敢算计我女儿，就别怪我心狠。

4

婆婆和婷婷一起，卡着饭点送大姨和舅妈出门。

等他们前脚离开，我后脚就把婆婆给我留的一盘韭菜饺子倒进了垃圾桶里。

掏出手机，我点了好几个外卖。

又给闺蜜打了电话。

你婆婆为了小姑子高考，都疯到这种地步了?

你医院里有朋友，帮我查一查

放心吧

得到闺蜜的保证，我看外卖快到了。

直接抱着孩子，站到了单元门门口等。

正是快到饭点的时候。

单元门口来来往往的邻居，不免要多问几句。

你不是在坐月子吗?怎么下来了?

怎么吃外卖?

我笑得真诚: 我婆婆天天给我做韭菜饺子，我吃腻了

你婆婆疯了?韭菜是刺激性食物，怎么能给产妇吃。

婆婆说产妇不能吃荤腥，要给孩子积德。

看着邻居们啧啧摇头，我知道，不出半日，婆婆的所作所为就会传遍小区。

笑话，我之前忍让，是觉得婆婆不容易。

可既然他们一开始就没安好心，真当我是产妇，就毫无招架之力?

婆婆跟舅妈他们，在外面饱餐一顿，下午才回来。

看到屋子里的外卖袋子，婆婆一下炸锅了。

许欣欣，你什么意思?叫这么多外卖，你日子还过不过了?

我靠在沙发上剔牙。

几个外卖都能吃穷的话，那我还是不要跟你儿子过日子了。

吃这么多外卖，你不打算给孩子喂奶了?

喂奶?我气笑了，你也知道我要喂奶啊。那你还天天给我吃韭菜。

婆婆被我拆穿了小心思，气焰顿时下去不少。

小姑子婷婷在一旁看着我们争吵，怯懦地低着头不说话。

突然，几声微弱的哭声打断了我。

是女儿。

看着女儿身上的痱子，我知道她是难受了。

如果我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偿命。

我一向柔和。

也愿意体谅中年丧夫的婆婆。

可此时我跟护崽的母狼没什么区别。

好在，女儿没有什么大碍。

从外地匆匆赶来的老公也被医生骂了一顿。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虐待产妇的?

不让开空调，不让吃肉。简直是丧心病狂。

老公在单位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

何时这样丢过面子?

我们回到小区，更是有几位热心的邻居，拉着老公一顿说教。

等到进家看到婆婆，老公的一张脸，真是又臭又黑。

妈，你带着婷婷回去住吧。我请假几天。月嫂那边也说，再有几天就下户了。

婆婆不乐意了。

啥意思?你们孩子一点小毛病，就怨到我头上?

眼看婆婆往地上一躺，又开始撒泼。

我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

蛇打七寸。

我淡淡道:

妈，你没听过吗?家里有产妇的，高考生要避讳。

婆婆顿时止住了哭嚎声。

喜事冲喜事，福薄的一方，是要倒霉的。

一直置身事外的小姑子，突然号啕大哭起来。

妈，我害怕，我要搬走

呵呵，我刚搭好戏台子，你们这就投降了?

等着吧，好戏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