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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小时候经常被父亲打

法海翻起素贞 著

都市小说连载

主角是抖音热门的都市小说《女孩子小时候经常被父亲打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都市小作者“法海翻起素贞”所主要讲述的是:刷到亲爹在养老院发帖问女儿对童年挨打耿耿于怀怎么办?,我笑大洋彼凌晨三失眠的我机械地刷着手突然发现一个头是我亲看了 IP,确定了是帖子配了张康养院那灰扑扑、掉漆的墙壁——千辛万苦把女儿供成博她跑到外国去再也不回来我中风十唯一的盼头儿就是再见女儿一求网友帮我女儿的信息是:!@#$%^看到他留的还是我研究生时期的名字和地我再次笑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找...

主角:抖音,热门   更新:2025-07-03 06:5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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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到亲爹在养老院发帖问女儿对童年挨打耿耿于怀怎么办?,我笑了。

大洋彼岸,凌晨三点。

失眠的我机械地刷着手机,突然发现一个头像,是我亲爹。

看了 IP,确定了是他。

帖子配了张康养院那灰扑扑、掉漆的墙壁——

千辛万苦把女儿供成博士,她跑到外国去再也不回来了。

我中风十年,唯一的盼头儿就是再见女儿一面。

求网友帮忙。

我女儿的信息是:!@#$%^

看到他留的还是我研究生时期的名字和地址,我再次笑了。

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找到我。

1

五岁那年,我妈跑了。

跑得决绝。

那天外面下着雨,屋里比外面更冷。

她蹲下来抱着我,骨头硌得我生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囡囡……妈不跑,活不下去了……对不起……妈顾不了你了……

她没说等妈妈安顿好来接你,她只是说活不下去了。

五岁的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绝望。

她几乎是空着手走的,除了一个小布包。

后来我才知道,她带走了家里仅存的那点存款——我爸那会儿还没著名,只是个脾气比名气大得多的潦倒书法家,整天醉醺醺的。

我爸,当代名士?书法家?呵。

那是后来的事儿了。

在我模糊的童年记忆里,他的著名,是伴随着酒瓶的碎裂声和我妈的哭喊声一点点起来的。

他的书法以狂放的草书闻名,人也一样,很颠。

疯魔的那种颠。

我的噩梦,在他获得那些虚名之前,早就开始了。

他总是打我。

工具很雅致——一根细细的、韧性十足的小竹枝,这东西本来的用处是敲我的指节和手心,但脾气上来了就会无差别攻击。

理由也很正当: 你是书法家的女儿写的字像狗爬?丢人现眼

他捏着我那因为营养不良而细瘦的手腕,竹枝带着风声落下,指骨上立刻浮起一道红肿的棱子,火辣辣地疼。

五岁的孩子,懂什么叫书法?懂什么叫狗爬?

我只知道疼,只知道害怕。

他打我的时候,通常还会喝点酒助兴。

劣质白酒的味道混合着他嘴里喷出的恶臭气息,是我童年最熟悉也最恐惧的气味。

酒精像是他暴戾的催化剂,让那根竹枝落得更快、更狠。

我的生活,只有两件事: 写字,和做饭。

写字是挨打的由头,做饭是挨打的理由。

我五岁,够不到灶台,得踩着小板凳。

五岁,我就能熟练地泡老醋花生——醋要没过花生,撒点糖,滴两滴香油,泡一夜才入味;

能炸小鱼干——油锅滚烫,小鱼裹着薄薄的面糊下去,滋啦作响,炸到金黄酥脆;

能炒花生米——火候最难掌握,过了糊,生了皮,得不停地翻炒,听到密集的噼啪声就得赶紧离火。

这些,都是他顶顶喜欢的下酒菜。

但他永远不满意。

咸了

淡了

火候过了

花生皮没搓干净

一股子生油味你喂猪呢?

挑剔刻薄的指责,伴随着筷子敲碗的铛铛脆响,或者……干脆是碗碟摔在地上的碎裂声。

那时候家里是真没钱。

我妈卷走的那点钱,是最后的家底。

但他绝不会委屈自己。

酒,要喝。

下酒菜,要有。

钱没了?

那就从我的嘴里省。

他总能找到各种理由罚我不吃饭。

字写成这样还有脸吃饭?

菜炒得狗都不吃,饿着反省

顶嘴?晚饭别想了

……

饥饿,成了我童年最忠实的伙伴。

胃里火烧火燎的空洞感,比竹枝抽打的疼痛更持久,更磨人。

我常常饿得眼前发黑,看着桌上他吃剩的花生米和小鱼干,口水疯狂分泌,却连伸手去捡掉在桌缝里的渣滓都不敢。

我小时候瘦得,真像一颗发育不良的大头菜。

细脖子顶着个大脑袋,胳膊腿细得像麻杆。

肋骨根根分明地凸出来,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带着点菜色的惨白。

走在外面,风大一点是真的会被吹着走。

2

当然,我爸也不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他有根儿。

我有爷爷,也有奶奶。

我爷爷,说起来也是个书法家,只不过是一辈子在县文化馆里打转、自封的那种。

他和我爸,这对父子,简直是天生的冤家。

每次见面,空气里都噼里啪啦闪着火星子。

我爸嫌爷爷的字匠气、死板,是描红模子描出来的;

爷爷则嗤笑我爸的草书是鬼画符,连个正经饭碗都没有,瞎癫狂什么。

饭桌上,他们俩能为一笔一画的起承转合争得面红耳赤,筷子敲得碗碟叮当响。

那点可怜的父子情,全化在互相较劲的吐沫星子里了。

我奶奶,和爷爷完全不同。

她是个地地道道、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老太太,手脚粗大,心思却全绕在香火上。

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我妈没生出个带把儿的。

这个认知,是我后来像拼凑破碎的瓷片一样,从她零碎的唠叨和看我的眼神里,慢慢拼出来的——女娃也好,女娃也好,那语气里的勉强,像咽下去一口苦药。

可小时候的我,哪懂这些弯弯绕绕?

我那时最盼望的,除了林叔叔来(这个等下再说),就是爷爷奶奶来我家做客。

因为只要他们一来,家里就像被施了魔法。

那个用竹枝抽我、用刻薄话砸我、让我饿肚子的恶魔爸爸,瞬间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和、儒雅、甚至带着点孝顺面具的男人。

他会亲自系上围裙(这在平时是绝不可能的),钻进那间我每天战战兢兢伺候他的厨房,叮叮当当地炒几个像样的菜。

餐桌上,他会笑着给爷爷奶奶夹菜,甚至——这最让我心惊肉跳——也会夹一筷子给我,放在我碗里,嘴里还说着: 囡囡也多吃点,长身体。

每当这时,我的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不是感动,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知道,那双在爷爷奶奶面前盛满慈爱的眼睛,余光正像冰冷的探针,紧紧锁着我。

他在无声地警告: 演好你的角色,小贱种。

敢多吃一口,敢说错一句话,后果……

吃饭像上刑。

饭菜的香味像毒气,诱惑着我空瘪的胃袋,但我只能小口小口,像个最矜持的淑女,只敢扒拉碗里那一点点可怜的饭粒。

我不敢看碗里那块油亮的红烧肉,更不敢去碰爸爸夹来的菜。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胆敢吃得太饱,等那扇门一关,送走爷爷奶奶的脚步消失在楼梯口,他就能把我打到把刚吃下去的东西,连带着黄绿色的胆汁,一起吐出来。

我妈刚跑的那两三年,是我最脆弱也最异想天开的时候。

看着奶奶偶尔流露出的、对叔叔家那个小弟弟的宠溺,我心底也曾冒出过一丝微弱的、近乎乞怜的希望。

有一次,趁着爷爷奶奶单独在客厅,我像个小耗子一样蹭过去,拉着奶奶粗糙的衣角,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奶奶……我、我能跟你和爷爷住吗?

奶奶愣了一下,那双被皱纹包裹的、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我,里面没有我期待的温暖,只有一种混合着为难和……不耐烦的东西。

她粗糙的手拍了拍我的头,力道不轻,更像是在掸灰: 傻囡囡,说什么胡话。奶奶带小弟弟一个就够累的了,哪还顾得过来多一个?你跟着你爸,他是大书法家,有出息,你好好伺候他,听话。

伺候。

听话。

这两个词像冰冷的铁钉,瞬间把我那点可怜的希望钉死在棺材里。

更让我浑身血液都冻僵的是,她转身就把我这不懂事的请求,当闲话一样说给了爸爸听。

结果?

毫无悬念。

爷爷奶奶前脚刚走,后脚那根熟悉的细竹枝,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落了下来。

比平时更重,更狠。

爸爸一边打,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吼: 翅膀硬了?想跑?跟你那个贱妈一样?做梦

他打累了,喘着粗气,像看一件垃圾一样看着我蜷缩在地上的身体,脸上忽然又露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混合着残忍和温情的笑容,他说: 囡囡,别急。等你再长大一点儿,爸爸就帮你把腿打断。到时候,爸爸给你做一副最漂亮的小拐杖,镶金边的,让你永远、永远也跑不了。

镶金边的拐杖。

这句话成了我童年最深的梦魇。

它比饥饿更可怕,比竹枝抽打更疼。

它像一个诅咒,悬在我头顶,让我每一个试图长大的念头都伴随着彻骨的恐慌。

我会在半夜惊醒,摸着自己的小腿骨,想象着它们被硬生生敲断的声音。

3

就在这种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里,林叔叔出现了。

他是爸爸的高中同学,据说是做点小生意的,但特别喜欢附庸风雅,尤其爱往书法家的圈子里凑。

他也爱喝酒,很能喝。

所以他成了我家不算频繁、但还算固定的访客。

林叔叔的到来,对我而言,不啻于溺水者抓住了一根……稻草?

不,那时我觉得简直是救命的浮木。

因为林叔叔在的时候,爸爸是绝对不会打我的。

他会像在爷爷奶奶面前一样,戴上那副温和的面具。

他会笑着招呼林叔叔,谈论书法,谈论时局,推杯换盏。

他甚至会破天荒地允许我安静地坐在小凳子上,不用写字,也不用立刻去厨房准备下一道下酒菜——只要我保持绝对的安静,像个背景板。

那种暂时的、虚假的安全,对我来说是天堂。

我能短暂地逃离竹枝的威胁,逃离父亲那阴鸷的眼神,甚至能偷偷地、贪婪地呼吸几口没有劣质白酒和暴戾气息的空气。

于是,我又开始有了新的盼望。

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爷爷奶奶的庇护,而是林叔叔那带着烟草和廉价香水味的身影,出现在我家门口。

那意味着,至少在他离开之前,我能喘口气,我的骨头是完整的,我的胃不会因为恐惧而痉挛。

只是那时的我,一个饿得像大头菜、浑身是伤、渴求一点点安全的小孩,怎么会明白,有些庇护的阴影里,藏着比竹枝和饥饿更肮脏、更致命的东西……

林叔叔笑眯眯递过来的糖果……

他看似不经意落在我肩膀、后背上的手……

那温度,并不比爸爸的竹枝更温暖。

它只是另一种形式的酷刑,即将拉开序幕。

现在回想起来,给林叔叔扣一顶绝对的坏人的帽子,似乎也有些简单粗暴了。

人性这玩意儿,尤其是烂掉的人性,往往裹着一层黏腻的糖衣。

他确实教了我一些东西。

一些在当时看来,甚至是救命的东西。

他像是一个在深渊边缘对我施舍生存技巧的导师。

他说我看人的眼神太生,像没驯化的小狼崽,带着野性的警惕和恨意,这不行,太扎眼了。

囡囡,你得学会藏,他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里,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深邃,就像写字,笔锋太露,就显得浮躁。把那些东西,藏起来,藏在你的眼神底下,藏在你的笑脸后面。

他管这叫藏锋。

他还说我说话太楞,像块硬邦邦的石头,从来不会说句软和话,更别提夸人了。

嘴甜点不吃亏,他循循善诱,你爸那种人,尤其吃这套。你夸他字好,夸他酒量好,夸他什么都行。

说实话,我那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

夸奖?

这个词对我太陌生了。

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挑剔、指责和竹枝破空的声音。

我从来不知道好字后面还能接上别的词。

林叔叔甚至会教我认字。

不是学校那种枯燥的方块字,而是带着酒气和烟草味的《唐诗三百首》。

他把我抱在腿上,粗糙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点着书页,拖着长腔念: 床前——明月——光——

我被迫跟着念,那陌生的韵律和文字,像奇异的种子,掉进我贫瘠干涸的脑子里。

还没踏进学前班的门,我已经认识了不少字,能清晰地背出五十几首完整的诗。

这份知识,像偷来的糖果,苦涩又带着畸形的甜。

它确实给了我一种病态的、凌驾于同龄人的优越感。

4

我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林叔叔教我的生存法则。

有一次,爸爸又在书房挥毫泼墨。

以前,我必须等他像唤狗一样喊研墨,才敢蹭过去。

那天,我深吸一口气,主动走了过去,拿起那块冰冷的墨锭,在砚台里细细地、一圈一圈地磨。

墨汁渐渐化开,又黑又浓,像我心里的恐惧。

等他写完了,我盯着那幅在我看来依旧张牙舞爪、充满戾气的草书,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点声音,干巴巴地说: 爸……写得真好。

空气凝固了一秒。

我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等着熟悉的竹枝或者巴掌落下来。

但,没有。

我爸转过头,那张被酒气熏得微红的脸,第一次对我露出了一个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

虽然那笑容里更多的是一种被搔到痒处的得意和居高临下的施舍。

呵,他鼻腔里哼了一声,带着酒气,算你个小东西识货

那晚,他大概是醉得没那么厉害,或者是那声干瘪的好真的取悦了他。

他破天荒地,没打我。

甚至在喝完最后一口酒,把空瓶子顿在桌上时,从裤兜里摸索出一个硬币,像丢给乞丐一样丢在我脚边。拿着,买糖吃。

那是五角钱。

硬币冰凉地躺在地上。

我蹲下去捡,手指碰到那金属的瞬间,不是喜悦,而是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确认——

原来,林叔叔教的,真的有用。

原来,戴上虚伪的面具,说违心的话,就能换来片刻安宁,甚至……五毛钱。

我攥着那枚沾着灰的硬币,手心全是冷汗。

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和悲哀,压过了那一点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魔鬼的馈赠,从来都是不稳定的。

不久后,我爸参加市里一个据说很重要的书法比赛。

回来时,像一头被激怒的、浑身酒气的棕熊。

他砸了酒杯,踹翻了凳子,大骂评委眼瞎,骂比赛有黑幕,骂所有不欣赏他天才的人都猪狗不如。

书房里,弥漫着暴风雨前的死寂。

我缩在角落,看着他那张因愤怒和酒精扭曲的脸,想起了林叔叔的话。

看他发泄般写完一刀纸,生存的本能驱使我再次张开了嘴,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爸……别生气……你,你写得……真的好……

好?好你妈个头

话音未落,一只穿着硬底皮鞋的脚,裹挟着雷霆般的怒火和酒气,狠狠踹在了我的肚子上

剧痛

像被一根烧红的铁棍捅穿

我甚至没来得及惨叫一声,整个人就像破麻袋一样被踹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然后滑落到冰冷的地面。

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一片漆黑,只有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绞痛和窒息感。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骂骂咧咧地摔门进了里屋。

我蜷缩在门边,像一只濒死的虾米,冷汗瞬间湿透了单薄的衣裳。

过了很久,久到那尖锐的疼痛变成了闷钝的、无处不在的折磨,我才敢慢慢掀开一点衣角。

肚子上,一大片骇人的乌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来,边缘还带着皮下破裂的紫红色血点。

5

这时候,林叔叔适时地来了。

他看到我的样子,立刻露出了那种混合着心疼和了然的表情。

哎哟,囡囡啊你爸心情不好,你这时候又惹他干啥?

——是的,他早已发现了我会挨打,我身上会有淤青和伤痕。

他把醉醺醺的我爸扶到床上安顿,然后把我抱到沙发上,转身去了厨房。

他煮了两个鸡蛋。

白水煮的,蛋壳都没剥。

鸡蛋滚烫。

他用一块布包着,不由分说地按在我淤青的肚子上,开始用力地、一圈一圈地滚。

淤血要揉开,囡囡,忍着点。

他嘴里说着关切的话,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那滚烫的鸡蛋碾过伤处,简直是在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我咬着嘴唇,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分不清是疼的,还是因为别的。

是不是觉得,这一刻的林叔叔,像个好人?像个救星?

他给我用土法疗伤,鸡蛋滚了一遍又一遍,滚了好几天。

他甚至会避开我爸在家的时间,偷偷过来滚鸡蛋。

但是——

他的手。

那只给我滚鸡蛋的手,那只疗伤的手。

它从来不会规规矩矩地只停留在鸡蛋覆盖的那片淤青上。

当滚烫的鸡蛋在我肚皮上滚动时,他那宽大的、带着厚茧和烟草味的手掌,总是不经意地往下滑。滑过我瘦得硌人的肋骨边缘,滑向我单薄衣服遮盖下的、刚刚开始有一点点弧度的腰侧,甚至……

那手掌带着一种黏腻的、探索的力道,在布料底下摩挲。

那不是治疗。

那是一种比父亲踹在我肚子上的那一脚,更隐秘、更肮脏、更让我灵魂都尖叫起来的侵犯。

鸡蛋滚烫的温度还在皮肤上灼烧,而他手掌覆盖的地方,却像是被毒蛇爬过,留下冰冷滑腻的、令人作呕的触感。

我僵直着身体,胃里翻腾,比挨打时更想吐。

眼泪无声地淌进鬓角,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一种灭顶的、无法言说的羞耻和绝望。

我死死闭着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些被他教会的、冰冷的诗在盘旋: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不合时宜。

就像林叔叔此刻温柔摩挲在我皮肤上的手。

没人教过我任何关于身体、关于界限的知识。

我的世界,是饥饿、疼痛、竹枝的呼啸和林叔叔那只在我皮肤上游移的、令人作呕的手。

正常是什么?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害怕、恶心和无穷无尽的隐忍。

6

但知识,像一道不请自来的光,或者更确切地说,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猝不及防地剖开了裹在我身上的、名为无知的腐臭外衣。

我爸虽然是个混账,但他书房里堆满了书。

各种书。

他从不反对我看,甚至在我因为认字多被老师表扬后,还难得地哼了一句: 多看点儿也好。你要是真能考个好大学,将来老子说不定还真能享上你的福

享福?

我心底冷笑。

但我抓住了看书这个许可,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我钻进那间充满灰尘和霉味的书房,像只饥饿的小兽,在故纸堆里翻找一切能填饱我精神的东西。

然后,我在一本落满灰尘、纸张发黄发脆的旧书里看到了。

那些图片,那些文字。

直白,甚至粗陋。

它们像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脑海

林叔叔的手

那些摩挲

那些滑向不该触碰的地方的探索

书页上的描述,冰冷地印证了我身体深处那种本能的、巨大的羞耻和恐惧所指向的东西

那不是关心,不是喜欢

那是侵犯

是猥亵

是书上写的、最肮脏的那种事

一种混杂着巨大悲愤、被玷污的恶心和终于找到答案的剧烈情绪,瞬间冲垮了我。

我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愤怒在血管里咆哮

我攥着那本发黄的书,像攥着一枚炸弹,冲出了书房。

我爸正歪在沙发上,对着电视里的戏曲节目打盹,酒气熏天。

爸我的声音尖利得不像自己的,带着哭腔,也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他皱着眉,不耐烦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 嚎什么丧?

我把那本打开的书,用力拍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指着那几行字、那幅图,手指抖得像风中的叶子: 林叔叔……他……他就是这样对我的他摸我摸我这里还有这里书上写了这是……这是猥亵是犯法的

我语无伦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让我几乎窒息。

我以为他会暴怒,会像踹我肚子那样跳起来,会抄起酒瓶砸向林叔叔家……至少,至少他会震惊,会愤怒,会保护他的女儿?

我错了。

错得离谱。

我爸的目光,先是落在那本摊开的书上,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一下。

随即,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扭曲,不是因为对林叔叔的愤怒,而是冲着我

一个响亮的耳光,带着酒气和唾沫星子,狠狠扇在我脸上

打得我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

下贱胚子

他像头暴怒的狮子,唾沫横飞地咆哮,

你他妈才多大?就敢看这种下流黄书?不学好满脑子龌龊东西还敢污蔑你林叔叔?他是长辈是老子朋友他能看得上你这种大头菜?

他一把抓起那本书,像抓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砸在我身上,又重重摔在地上,用脚碾着。

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就学这些?还敢编排长辈?我看你是欠收拾欠打

他的咆哮声,震得屋顶都在抖。

那些污言秽语,像冰冷的脏水,一盆又一盆地泼在我身上。

不是愤怒于女儿被侵犯,而是愤怒于女儿看了黄书,愤怒于女儿污蔑了他的朋友

那一刻,我被打懵了。

脸上火辣辣地疼,但心口那个地方,像是被一把冰锥狠狠凿穿了,灌进了凛冽的寒风。

我傻了。

我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白。

那种无力感,贯穿了我整个童年和少女时代。

以今天的眼神审视,我终于明白了——

林叔叔的伯父,是省书协的副主席。

他那个著名书法家的参评,那时正到了紧要关头

他怎么能得罪林叔叔?

我哭到缺氧。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一种彻骨的、被至亲彻底抛弃和背叛的绝望。

7

我的告发,换来的不是保护,而是放逐。

没过几天,我爸就把我打包,像扔一件碍眼的垃圾一样,扔给了他一个学书法的学生家里。

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和他同样温和的妻子,他们有个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儿。

囡囡在你家待段时间,生活费我出。

我爸丢下一点钱,语气不容置疑,甚至懒得看我一眼,

管严点,别让她瞎看些乱七糟的书,学坏了。

门关上了。

隔绝了那个充满酒气、暴戾和肮脏交易的家。

接下来的三个月,像一场不真实的、温暖的梦。

我过上了天堂般的生活。

学生叔叔和阿姨,他们说话是温和的,眼神是带着善意的。

饭桌上有热腾腾的、足够所有人吃饱的饭菜,没有刻薄的挑剔,更没有因为多吃一口而招来的毒打。

我可以和他们的女儿一起写作业,虽然那些作业对我来说简单得可笑。

我和同龄人一起看动画片,分享水果糖。

阿姨会给我买和她女儿一样的新衣服,会温柔地帮我梳头发。

晚上睡觉,是干净松软的被子,没有随时可能响起的脚步声和竹枝的呼啸。

我丝毫没有感觉到寄人篱下。

在这里,我不是书法家的女儿,不是需要伺候人的小保姆,更不是下贱胚子。

我只是一个……孩子。

一个可以被正常对待的孩子。

我贪婪地呼吸着这正常的空气,像一株快枯萎的植物拼命汲取水分。

我甚至开始小心翼翼地、笨拙地学习他们的女儿那种毫无防备的、明媚的笑容。

原来,生活可以是这样的?

原来,肚子可以一直是饱的?

原来,晚上睡觉是可以不做噩梦的?

这短暂的幸福,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我在自己那个家里的生活,是多么的恐怖、畸形和绝望

所以,当爸爸打来电话,说明天要接我回去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崩溃了。

那晚,我像疯了一样。

趁着阿姨在厨房收拾碗筷,我冲进去,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她面前

瓷砖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裤子刺进膝盖,但我顾不上了。

阿姨求求你求求你收养我吧别让我回去求求你

我死死抱住她的腿,像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泪汹涌而出,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哀求而嘶哑变形。

阿姨吓了一跳,手里的碗差点掉下来。

她赶紧放下东西,想把我拉起来: 囡囡?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地上凉

我像钉在地上一样,死活不肯起,只是仰着脸,涕泪横流地看着她,重复着哀求: 求求你……收养我……别送我回去……求你了……

阿姨看着我,眼神从最初的惊讶,慢慢变成了深深的困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她蹲下来,扶着我的肩膀,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让我心碎的温柔: 囡囡,告诉阿姨,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想回家?你爸爸……他对你不好吗?

爸爸这个词,像一根烧红的针,刺进了我的神经。

那一刻,眼前阿姨温柔担忧的脸,和我记忆中早已模糊的妈妈的脸,奇异地重叠了。

那种久违的、被当作一个人来关心询问的感觉,让我心中那道用恐惧和麻木筑起的堤坝,轰然决堤

压抑了太久的委屈、恐惧、痛苦和那难以启齿的羞耻,像黑色的洪水,冲破了我的喉咙。

我语无伦次,浑身抖得像筛糠,一边哭一边说,颠三倒四:

他打我……用竹枝、抽手、抽背……好疼……

他不让我吃饭……饿、我好饿……

他、他说要打断我的腿……

林叔叔……他摸我、摸我……呜呜呜……

我告诉爸爸……爸爸打我、说我……看黄书……说我污蔑……

阿姨……我害怕、我回去……他会打死我的……林叔叔还会……

我说不下去了,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

那些黑暗的、黏腻的、带着血腥味的记忆碎片,第一次赤裸裸地暴露在另一个成年人的目光下。

阿姨听着,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她搂着我的手在发抖,那双温和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愤怒。

她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任由我的眼泪浸湿她的衣服。

她的怀抱,带着厨房里残留的饭菜香气和一种坚定的力量。

那一晚,我是在极度的疲惫和哭声中昏睡过去的。

8

第二天一早。

天刚蒙蒙亮。

学生阿姨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上班。

她替我请了假,给我换上干净的衣服,仔细地梳好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然后,她紧紧牵着我的手。

她的手心很暖,也很用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没有带我回家。

也没有带我去学校。

她带着我,穿过清晨还有些清冷的街道,脚步坚定,目标明确。

径直走进了那座挂着区妇女联合会牌子的、灰扑扑的办公楼。

妇联的人,如临大敌。

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穿着板正的、颜色灰暗的套装,脸上带着一种职业性的严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们仔细听了学生阿姨(我后来知道她姓陈)的陈述,又反复问了我很多细节。

我机械地回答着,那些不堪的回忆像冰冷的刀子,一次次割开刚结痂的伤口。

陈阿姨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却给了我唯一一点支撑的力量。

她们的眼神里有震惊,有同情,最终化为一种我们一定会处理的决心。

那一刻,我以为自己终于能得救了。

灰暗的天空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透进了一丝微光。

也许,也许真的可以离开那个地狱了?

她们决定立刻家访。

陈阿姨不放心,坚持要一起去。

于是,我们一行四人,沉默地走回那个我拼命想逃离的地方。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走向刑场。

陈阿姨的手,攥得我生疼,仿佛一松手,我就会掉进万丈深渊。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像敲在我的心上。

门开了。

我爸显然刚睡醒,或者宿醉未消,头发蓬乱,穿着皱巴巴的睡衣,一脸茫然地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表情严肃的陌生人。

你们……找谁?

他语气里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

但下一秒,他的目光扫过两位妇女干部胸前的徽章,又看到她们身后脸色铁青、紧握着我的陈阿姨,瞬间明白了。

然而,预想中的慌乱、心虚、质问……统统没有发生。

那两位前一秒还带着主持正义气势的妇女干部,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牢牢粘在了我家客厅的墙上——那里挂满了爸爸龙飞凤舞、装裱精致的书法作品。

她们的目光接着又滑向电视柜旁,那一排金灿灿、亮闪闪的奖杯和证书,在昏暗的客厅里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她们脸上的那种职业性的严肃,像烈日下的薄冰,迅速消融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叹、仰慕和……卑微讨好的笑容。

那种笑容,我太熟悉了,在林叔叔脸上,在那些来求字的粉丝脸上。

哎呀您……您就是 X 老师吧?

其中一个妇女干部,声音都放软了几个调,脸上堆满了笑,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真没想到,您就住这儿这字……真是绝了

她指着墙上一幅狂草,啧啧称赞。

另一个也赶紧附和: 是啊是啊早就听说 X 老师的字千金难求,今天真是开眼了这些奖杯……哎哟,省里的头名了不得了不得

我爸脸上的茫然迅速褪去,换上了一副我无比熟悉的、带着三分矜持七分得意的名士面具。

他甚至还捋了捋头发,挺直了背脊。

哦,妇联的同志啊?稀客稀客,快请进。寒舍简陋,让两位见笑了。

他瞥了一眼陈阿姨和我,眼神冰冷,带着警告。

两位妇女干部完全无视了陈阿姨的存在,也似乎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她们寒暄着,恭维着,话题完全围绕着书法、奖杯、圈子里的名人轶事。

最后,其中一位搓着手,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X 老师,今天真是冒昧打扰了。主要是……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孩子的生活情况。顺便……嘿嘿,不知道能不能厚着脸皮,求您一幅墨宝?我们妇联搞活动,也需要个像样的门面……

求字。

这两个字像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我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脆弱的心脏上。

我爸笑了。

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笑。

他大手一挥: 好说好说两位同志辛苦跑一趟,写几个字算什么

他看都没再看我和陈阿姨一眼,径直走向书房。

铺纸,研墨(这次是他自己研的),挥毫。

一气呵成。

两位妇女干部像捧着圣旨一样,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幅墨迹刚刚干透的字,脸上笑开了花,千恩万谢,仿佛得了天大的恩惠。

然后,她们走了。

走之前,甚至没再提一句关于我的生活情况,也没再看我和陈阿姨一眼。

仿佛我们只是墙角两件碍眼的摆设。

客厅里只剩下我、陈阿姨,和我爸。

空气死寂。

陈阿姨依然紧紧拉着我的手,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

她看着我爸,深吸一口气,声音因为克制而微微发颤: X 老师……囡囡……囡囡这孩子很乖,也很聪明。如果您……如果您觉得不方便,我可以一直帮忙照顾她,寄养在我家,不要您一分钱生活费我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我爸一声嗤笑打断了。

他慢条斯理地洗着毛笔,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陈老师,你是个好人。不过,你丈夫跟我学字也有一阵子了,说句实在话,天分有限,路子也走偏了,再学下去,怕是耽误工夫。以后,就不用来学了。

他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皮,目光像淬了毒的针,刺向陈阿姨,又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慈爱: 至于囡囡,是我亲闺女,我 X 某人养得起。就不劳你费心了。

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没有激烈的争吵。

只有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彻底断送了陈阿姨所有的努力和希望,也碾碎了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陈阿姨愣住了。

她看着我爸,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无力感。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颓然地、僵硬地对我爸点了点头,说了句: ……打扰了。告辞。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她松开我的手,转身走向门口。

那只一直给我力量和温暖的手,松开了。

我还想拉住她的衣角

我的手指徒劳地向前伸去,却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空气。

门,关上了。

隔绝了陈阿姨的背影,也隔绝了我最后一丝微弱的、来自外界的希望。

9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我爸。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秒,我爸脸上的慈爱和矜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川剧的变脸。

他抄起放在门边的那根细竹枝——它一直都在那里,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他甚至没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

竹枝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伴随着他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像狂风暴雨般落在了我身上

叛徒还学会找靠山了?我让你告状让你想跑?贱骨头天生的下贱胚子跟你妈一个德性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狠都重都密集

竹枝抽在皮肉上的脆响,和他恶毒的咒骂,交织成一首地狱的协奏曲。

我蜷缩在地上,无处可逃,只能用手臂徒劳地护着头脸,感觉骨头都要被抽断了。

每一道伤痕,都在嘲笑我刚才那愚蠢的得救幻想。

不知过了多久,他打累了,喘着粗气,把竹枝扔在地上。

然后,令人作呕的一幕发生了。

回忆起这一幕,我的视角一直在天花板上,俯视着我自己,和突然跪地的他。

他突然跪下,一把抱住我伤痕累累、瑟瑟发抖的身体,嚎啕大哭起来

囡囡……我的乖囡囡……爸爸对不起你啊……爸爸不是人……

他的眼泪鼻涕蹭在我脸上、脖子上,带着浓重的酒气,

爸爸都是为了你啊你知道吗?为了你,爸爸跟那个姓林的畜生打了一架把他打跑了他以后再也不敢来了爸爸不能让你受欺负啊你是爸爸最亲最亲的人啊……

他的哭诉情真意切,仿佛刚才那个施暴的恶魔是另一个人。

我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几乎窒息。

那些话钻进我的耳朵,像烧红的烙铁。

那时候,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叔叔确实离开了这个城市,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从一些零碎的流言里拼凑出真相:

我爸根本没去打架。

他拿着我告发林叔叔的事当把柄,直接威胁了林叔叔的伯父。

要么,给他这次市里比赛的第一名,加入省书协;要么,他就把他侄子猥亵幼女的丑事捅出去,看谁脸上更难看。

林叔叔的离开,不是被打跑的,是被他伯父勒令滚蛋,避风头去了。

他的情绪,在痛哭过后,变得极其兴奋: 你老子我,要飞黄腾达了你现在背叛我,真是彻头彻尾的大傻子不过你老子不记仇嘿嘿

他开了瓶好酒,喝得满面红光,唾沫横飞。

囡囡你爹我第一名省书协板上钉钉了下一步,就是全国展等着吧,老子马上就要出名了大大的出名

他拍着桌子,眼睛里燃烧着赤裸裸的野心和欲望。

他喋喋不休地列举着出名的好处: 人人敬仰、前呼后拥、金钱滚滚……

一副字,就千儿百的跟玩儿似的到时候,吃香喝辣穿金戴银闺女,你爹随便供你要啥有啥

他描绘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未来,一个用虚名和金钱堆砌的天堂。

而我,蜷缩在角落里,被他毒打过的地方,火烧火燎地疼着。

那疼痛深入骨髓,甚至产生了幻觉。

我总觉得,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是高跟鞋的声音,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像妈妈离开时那样……我几乎要抑制不住冲过去打开门的冲动。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腥甜的铁锈味。

那金光闪闪的未来里,没有我的位置。

只有无尽的疼痛,和妈妈永远不会再回来的残酷事实。

10

那顿永生难忘的毒打过后,命运的齿轮以一种极其讽刺的方式转动了。

我爸,那个曾经潦倒、暴戾的酒鬼,竟然真的著名起来了。

他的草书,那些曾经被爷爷骂作鬼画符的狂放线条,突然被某个有分量的评论家捧上了天。

一夜之间,求字的人踏破了门槛。

润格费水涨船高,曾经空荡荡的酒柜里塞满了名酒,空气里劣质白酒的味道渐渐被更醇厚也更昂贵的酒香取代。

家里不再捉襟见肘。

我,作为他著名书法家的独生女,终于不再饿肚子了。

甚至,开始频繁地被带出去见世面。

参加各种饭局、笔会、雅集。

那些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围着我爸,说着我听不懂或假装听不懂的恭维话。

觥筹交错。

林叔叔教我的那一套藏锋和嘴甜,在这里派上了大用场。

我安静地坐在角落,不再是那个瘦得像大头菜、眼神像小狼崽的可怜虫。

我穿着干净得体的衣服,虽然通常是爸爸为了面子临时买的,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我学会了在喧嚣中保持一种近乎木然的矜持。

当那些油腻的菜肴转到我面前时,我的筷子快、准、狠,精准地夹走鱼肚子上最嫩滑、最精华的那块肉,或者避开那些肥腻的部分,只取精华。

我小口咀嚼,动作斯文,眼神低垂。

偶尔在需要时,抬起脸,对某个夸赞我爸或者顺带提一句令爱真文静的人,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羞涩的微笑。

我爸有钱了,手头宽裕了,对我的大方也仅限于零花钱。

拿着,别出去给我丢人现眼。

他心情不错或者醉醺醺的时候,会甩给我几张钞票,像打发叫花子,但面额比那五毛钱可观多了。

钱。

从那一刻起,我无比清晰地认识到,钱是好东西。

是唯一能让我稍微安心一点的东西。

它能买食物,能买书,或许……还能买一点未来的可能。

我不再满足于被动地接受施舍。

我开始主动出击,使劲讨要,甚至撒谎骗钱。

爸,学校要买一套课外阅读,老师列了单子……

爸,下周运动会,老师让交班费买水和零食……

爸,学校要求统一买新校服,旧的太小了……

这些借口,我都精心挑选在他微醺或者醉意朦胧、警惕性最低的时候开口。

他的脑子被酒精泡得迟钝,不耐烦地挥挥手: 行了行了,多少?我报出一个高于实际需要 1.5 倍左右的数字——不能离谱,他也是穷日子过来的。

他摸索着钱包,抽出钞票,依旧是习惯性地往地上一扔。

我动作快得像只训练有素的猎犬,飞快地弯腰捡起,攥在手心,感受着那纸片的厚度和温度,心里默算着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卑微?

羞耻?

在生存和积累面前,这些情绪早就被碾碎了。

那段时间,是我原始积累的黄金期。

我的小金库像滚雪球一样膨胀,零票、整钞,还有硬币,厚厚的一卷。

数字逼近了五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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