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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举的拼音

归像 著

都市小说连载

小编推荐小说《托举的拼音》,主角秀兰韩大山情绪饱满,该小说精彩片段非常火一起看看这本小说吧:大考前的晚全家人罕见地一起吃父亲寄回的四十块母亲拿出五块买了半斤猪肥肉炼出的油炒了白香得让人鼻子发我想报名委姐姐突然母亲夹菜的手停在空报了就能考上?不一姐姐老实回但我想试饭桌上一片沉我屏住呼看看姐姐又看看母试母亲最终把最大的一块肉夹到姐姐碗考不上别哭就1雨下了三我们的半地窖又进水我蹲在门看着父亲用搪瓷脸盆往...

主角:秀兰,韩大山   更新:2025-07-03 12: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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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考前的晚上,全家人罕见地一起吃饭。

父亲寄回的四十块钱,母亲拿出五块买了半斤猪肉。

肥肉炼出的油炒了白菜,香得让人鼻子发酸。

妈,我想报名委培。姐姐突然说。

母亲夹菜的手停在空中。

报了就能考上?

不一定。姐姐老实回答,但我想试试。

饭桌上一片沉默。

我屏住呼吸,看看姐姐又看看母亲。

试吧。

母亲最终说,把最大的一块肉夹到姐姐碗里。

考不上别哭就行。

1

雨下了三天,我们的半地窖又进水了。

我蹲在门口,看着父亲用搪瓷脸盆往外舀水。

他的背弯得像张拉满的弓。

蓝布工装贴在身上。

显出嶙峋的肩胛骨。

水混着泥浆,在盆里打着旋。

倒出去时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

秀兰,去供销社打瓶酱油。

母亲在灶台边喊我,声音比平时尖利。

她手里的锅铲刮着铁锅,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知道她不是真的需要酱油。

她只是想支开我。

自从昨天父亲说要去当护林员。

家里的空气就像暴雨前的闷雷。

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拎着空酱油瓶出门时。

听见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

韩大山,你疯了是不是?那老林子里有狼去年刘家老二怎么没的,你忘了?

父亲的回答低沉模糊。

被一阵咳嗽打断。

我站在外面。

雨水滴在我脖子里,冰凉得像蛇的信子。

供销社的王婶一边给我打酱油。

一边往我书包里塞了两颗水果糖。

听说你考了全县第三?

她笑眯眯的,你爹妈有福气啊。

我笑着感谢她。

糖纸在我手心里窸窣作响,红色的,印着囍字。

我想起上次吃糖还是过年时。

姐姐从纺织厂带回来的糖块。

已经有点化了,黏在包装纸上。

得用舌头一点点舔下来。

回家路上,我绕到纺织厂门口等姐姐下班。

六点的汽笛响起。

女工们像潮水一样涌出来。

每个人都穿着一样的藏蓝色工装。

头发挽在白色的帽子里。

我看了好久才认出姐姐。

她瘦了,嘴角起了一串火泡,右手指头上缠着纱布。

怎么在这儿等?

姐姐看见我,愣了一下。

她接过我手里的酱油瓶,纱布上渗着淡黄色的痕迹。

家里又吵架了。

我小声说,踢着路上的石子。

石子蹦进路边的水沟,发出咚的一声。

姐姐的嘴角绷紧了。

她今年十九岁,眼角却已经有了细纹,似是被揉皱后又展开的纸。

为了爹当护林员的事?

我点点头。

姐姐沉默地走了一会儿,说: 你知道吗,护林员一个月工资有六十块。

六十块。

我在心里重复这个数字。

父亲在机械厂当四级工,一个月才四十二块五。

我的学费一学期要三十五块,还不算书本费。

可是...

我想起去年失踪的刘家老二。

他妻子在葬礼上哭晕过去的场景。

没有可是。

姐姐打断我,声音变得锋利。

你想辍学吗?像我现在这样?

她举起缠着纱布的手。

又迅速放下。

像是羞于展示。

2

纺织厂到家的路不长,我们却走了很久。

姐姐的步子越来越慢。

到最后几乎是在拖着脚走。

我知道她的小腿一定又肿了。

纺织女工都得站着干活。

一天七个小时下来。

腿会肿得发亮。

家门口,父亲正在修那辆老永久自行车。

车链条断了,他蹲在地上。

用改锥一点一点地撬着链节。

看见我们回来,他抬头笑了笑。

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像晒干的地皮突逢甘霖。

树梅回来了?厂里今天怎么样?

姐姐没回答,径直走进屋里。

父亲的笑容僵在脸上。

手里的改锥不小心戳到了手指,冒出一颗血珠。

他下意识把手指含进嘴里,那样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晚饭是玉米糊糊和咸菜。

还有一小碟炒鸡蛋,黄澄澄地浮在油上。

母亲把大部分鸡蛋拨进我和姐姐碗里。

自己只夹了一小块,在嘴里嚼了很久。

我明天去林业局报到。

父亲说,眼睛盯着碗里的糊糊。

母亲的筷子啪地拍在桌上。

韩大山你

手续都办好了。

父亲的声音很平静。

三年合同,每个月工资直接发到家里。秀兰的学费就够了。

姐姐猛地站起来,碗里的糊糊洒了一半。

我吃饱了。

她说完就钻进了里屋,布帘子在她身后剧烈晃动。

姐姐是因为我才辍学的。

学费不够,她便说她读够了,转头去了纺织厂。

那时候,纺织厂也是好的。

但父亲说,家里得有个读书的。

我觉得,我读书是为了他们。

所以我便发了狠地去读,去背。

让别人赶不上,让家里人有面子。

那晚,我躺在炕上,听着父母在隔壁的低语。

确切地说,主要是母亲的声音,尖细颤抖。

家里如今的气氛,一根绷得太紧的弦。

……你逞什么英雄?那深山老林是人待的地方吗?

...秀兰成绩那么好...

...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

...总得有人...

声音渐渐低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抽泣。

我从未听过母亲这样哭。

是从很深的地方挤出来的。

断断续续,让人听了胸口发疼。

半夜,我被一阵响动惊醒。

借着月光,我看见父亲正在收拾行李。

他把那件旧军大衣叠好,又塞进一双胶鞋。

桌上摆着他的搪瓷缸子。

印着先进生产者的红字已经褪色。

他拿起缸子看了看,轻轻摩挲着那些字。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了帆布包。

爹。我小声叫他。

父亲吓了一跳,转身看见我,勉强笑了笑。

吵醒你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

非去不可吗?

我问。

父亲在炕边坐下,身上的炭火味和机油味混在一起。

月光从窗户斜照进来,把他的半边脸镀成银色。

另半边藏在阴影里。

秀兰,他说,你知道后山那棵老槐树吗?

我点点头。

那棵树有十人合抱那么粗。

树干上有个大洞,我们小孩常在里面躲猫猫。

那棵树啊,我小时候就在那儿了。

父亲的声音变得遥远。

五年大炼钢铁,有人要砍它,你爷爷躺在树底下,说要砍先砍我。

我从未听过这个故事。

父亲很少提起爷爷,只知道他是在饥荒年里没的。

树活下来了,你爷爷没熬过那年冬天。

父亲的手轻轻放在我头上,粗糙温暖。

那棵树长了三百年,人活百年,树活千年。

有些事,值得。

我闻到他手上那股似乎永远洗不掉的机油味。

混合着廉价肥皂的气息。

到底什么值得。

3

天刚蒙蒙亮,父亲就出发了。

母亲没有送他,只是站在灶台前。

背对着门,手里的锅铲机械地搅动着粥。

粥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

有几滴溅到她手上,她也没躲。

姐姐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

站在门口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

她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指节发白。

父亲走前,我看见她悄悄把那东西塞进了父亲的枕头底下。

是她在纺织厂第一个月的工资。

十块钱,折成小小的方块。

我去整理父亲的床铺时。

发现他的枕头下不只姐姐的钱。

那里还有我的三好学生奖状。

被他抚平了折痕,仔细地压在枕头最底下。

奖状的一角沾上了什么痕迹,圆圆的,已经干了。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

水滴打在瓦片上,像无数细小的脚步声。

我听着这声音,想起父亲昨晚的话:

有些事值得。

值得他离开温暖的家,走进那片有狼有偷猎者的老林子。

值得姐姐放弃学业,去纺织厂忍受轰鸣的机器。

值得母亲每天在缝纫社工作到深夜,眼睛熬得通红。

到底什么值得……

为什么我没有值得去做的事。

我摸出王婶给的水果糖,剥开一颗放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蔓延,带着一丝酸。

我把另一颗糖塞进姐姐的工装口袋。

她今天又要站十二个小时。

雨越下越大,屋顶又开始漏了。

水滴落在搪瓷盆里。

叮咚,叮咚,在数着时间。

4

父亲走后的第七天,母亲开始失眠。

我半夜醒来,总看见她坐在炕沿上。

手里攥着那块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手绢。

月光从窗户的破洞漏进来。

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

像是泪痕,又像是伤痕。

缝纫社的王主任说母亲最近踩踏板的速度快了不少。

李桂芳,你急着去见阎王爷啊?

她这样开玩笑。

但母亲只是摇摇头,手上的活计不停。

针头在布料上穿梭。

发出细密的哒哒声。

像极了林子里啄木鸟的动静。

放学后我去缝纫社等母亲下班。

看见她的位置旁边堆着比别人高出一倍的成品。

她的眼睛通红,下眼睑泛着青黑色。

手指上缠着胶布,那是被针扎出的伤口。

妈,我帮你拿一些。

我伸手去接她怀里的布包。

不用。

母亲侧身避开,你好好背书就行。

布包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的蓝色工装布料。

那是给矿工做的工作服。

布料厚实。

针脚必须细密才能扎透。

母亲的右手中指已经磨出了一层茧。

在灯光下泛着黄。

我的头更低了。

回到家,姐姐还没回来。

纺织厂最近接了外贸订单。

女工们要加班到晚上七点。

我生火做饭,锅里的水还没开。

就听见门外自行车倒地的声音。

姐姐几乎是跌进门来的。

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右腿走路时明显拖着。

我扶她坐下,她的小腿肿得像发面馒头。

隔着袜子都能摸到热度。

没事,站久了都这样。

姐姐想弯腰脱鞋,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我打来热水给她泡脚。

她的脚掌上有几处水泡。

有的已经破了,露出粉红的嫩肉。

水一浸,姐姐的眉头就皱起来。

她没喊疼,只是死死咬着下唇。

像往常那样唠家常。

今天厂里来了个技术员。

姐姐说,从省城纺织学院毕业的。

我抬头看她。

发现她眼睛里有一种我很久没见过的光亮。

他说……厂里有两个委培上大学的名额。

姐姐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学成回来当技术员,工资能翻几倍。

我手里的毛巾掉进盆里。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那你也可以吗?

我小声问姐姐。

姐姐低下头不语。

父亲前些年生病,家里的钱大都还了借款。

母亲和父亲都不是正式工,分不到房子。

哪里还有余钱。

吃饭吧。

母亲推门进来。

手里拎着从食堂打回来的两个馒头和一碟咸菜。

她看了看姐姐泡在盆里的脚。

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柜子里找出珍藏的红花油。

姐姐没跟妈妈提委培的事儿。

她明明很想去的。

那晚我梦见,姐姐变成了一只鸟。

带着我,飞过层层叠叠的山峦。

父亲站在最高的那座山顶上。

穿着那件旧军大衣,朝我们挥手。

中间隔着厚厚的云雾。

想飞近些,却怎么也飞不过去。

5

第二天早上,我的数学测验只得了 68 分。

张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眼镜后面的眼睛严厉地眯起来。

韩秀兰,你最近怎么回事?

她敲打着我的试卷。

我不禁一抖。

这种题你以前从来不会错。

办公室的窗户开着,风吹进来,翻动着桌上的试卷。

我盯着自己卷子上那道错题,眼前却浮现出姐姐肿起的脚踝和母亲通红的眼睛。

对不起,老师。

我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你父亲呢?让他来学校一趟。

张老师叹了口气,你这样的好苗子,不能荒废了。

我攥紧了衣角。

我也不知道。

父亲现在在哪座山头。

他睡在什么样的屋子里。

有没有被狼盯上。

有没有跟偷猎人起冲突。

这些问题一股脑涌来,冲得我眼眶发热。

我爸爸……出差了。

我最终这样说。

放学时下起了小雨。

我没带伞,只好把书包抱在怀里,低着头往家跑。

路过邮电局时,一个绿色的身影叫住了我。

小姑娘,你是韩大山家的吧?

邮递员老陈从自行车上下来,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你爹的信。

信封很薄,摸上去沙沙作响。

我感激地一笑,谢过老陈,把信塞进内衣口袋,贴着心口放好。

雨水打湿了信封一角,但父亲的笔迹依然清晰可辨: 李桂芳(收)。

我一路跑回家,心脏跳得厉害。

不知是因为跑步还是因为那封信。

母亲还没下班,姐姐也要很晚才回来。

我烧了一壶水,把信封放在桌上。

盯着它看,仿佛这样就能看穿里面的内容。

水开了,壶嘴喷出白汽,发出尖锐的哨音。

我跳起来去关火,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酱油瓶。

黑色的液体迅速在桌面上蔓延,眼看就要沾到信封。

我一把抢过信封,酱油还是溅到了右下角。

留下几滴黑色的痕迹。

我用袖子拼命擦拭,却越擦越脏。

这时我才发现信封没有完全封口,露出里面信纸的一角。

我该等母亲回来。

我知道我应该等。

但那个小角像是有魔力,吸引着我的手指。

最终,我小心翼翼地抽出信纸。

信很短,只有半页纸。

父亲的字很大,有些歪斜,像是垫在膝盖上写的。

桂芳:

我已到岗。住处是以前的猎人木屋,有炉子,不漏雨。每天巡山两次,路不好走,但风景好。见到一只小鹿,不怕人。

工资随信寄回四十元,留了元买粮。这里物资紧缺,物价高,一斤盐要一毛二。

秀兰学习怎样?告诉她,我捡到一根很漂亮的羽毛,等她考上大学送给她。

树梅的腿还疼吗?山里有种草药,我晒了些,下次捎回去。

勿念。

大山

10 月 15 日

信纸上有几处可疑的皱褶,是被水打湿过又干了。

我轻轻抚过那些字迹。

想象父亲是怎样在煤油灯下写下这些话的。

他省略了多少事情。

猎人木屋到底有多破旧。

巡山的路有多危险。

还有那偷猎人的枪和狠辣。

我把信按原样折好,放回信封,再用浆糊小心地封好口。

母亲一定想亲手打开它。

酱油渍已经干了,变成几块难看的斑点。

我盯着那些斑点,觉得它们像是山里的石头,粗糙、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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