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冬季尽头等你

但肯定不会是个素昧谋面的哥哥。

1

七岁那年，小学春季运动会，我在跳远决赛中输给了隔壁班的小胖子。看着他把金牌挂在脖子上得意洋洋的样子，我瘪着嘴扑进妈妈怀里。

明明不哭，妈妈给你买礼物好不好?妈妈摸着我的头发轻声安慰。

回家的路上，我在车里一直想着会是什么礼物。是新裙子?还是去游乐园玩一天?或者是那套我想要好久的彩色铅笔?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推开家门后，迎接我的会是一个陌生的少年。

他站在客厅中央，比我高出许多，我仰着头看他，满头小问号。

你是妈妈给我买的礼物吗?

此话一出，少年眉头微皱。妈妈赶紧上前: 明明，这是哥哥。

什么哥哥?我更困惑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

爸爸放下我的书包，蹲下来与我平视: 明明，这是你的亲哥哥，他小时候刚出生就送到老家舅舅那里了，今天刚到家。

七岁的小孩子是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事情的。我歪着头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他也低头看着我，眼神平静得像冬天的湖面。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问他。

杨静思。

我扭头问妈妈: 妈妈，他跟你姓吗?

妈妈点头，脸上带着我读不懂的复杂表情: 嗯，明明跟爸爸姓，哥哥跟妈妈姓。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个验证他是不是我真正哥哥的方法。我走过去拉住杨静思的手，他有点诧异，但没有躲开。

哥哥。我一脸严肃地叫他，引得爸妈也跟着紧张起来。

杨静思轻声回应: 怎么了?

你会跳远吗?

他愣了一下: ……会。

我很满意: 那我们就是好兄妹了。

爸妈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杨静思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那天晚上，家里多了一副碗筷，我的小世界多了一个哥哥。

2

时间匆匆而逝，冬去春来。

我读初三，杨静思读高三。

但为了升学焦头烂额的只有我。

月考的数学卷子发下来，醒目的 58 分让我不忍直视。

同桌林小雪凑过来: 别难过啦，你语文跟英语那么厉害，数学差些也不耽误你考市一中的。

我叹气道: 但我偏科也太严重了。

林小雪皱眉，给我出主意: 你哥数学不是超厉害吗?怎么不让他教你?

我卷起试卷塞进书包: 他教了，考前一周我哥就开始辅导我，是我的脑袋不争气……

别这么妄自菲薄。林小雪捧住我的脸，认真道: 有其哥必有其妹，你哥去年全省奥数竞赛第一名哎，你肯定也是个天才，只不过……

我脸颊肉被她挤着，急切问道: 只不过什么?

林小雪沉思，半晌道: 只不过，明华，你能露出一些看起来更聪明的表情吗?就像你哥那样，他眼睛是桃花眼吧，一看就很睿智。不像你……

我打掉她的手: 不像我什么?

林小雪回答: 不像你圆眼喽，每次你呆呆看人的时候，都特别像我养的那只仓鼠，哈哈。

你才像仓鼠。我抄起课本假装要打她。

林小学拎着书包一溜烟从后门跑走，幸灾乐祸地跟我告别: 你还是先担心回家怎么跟你哥交代吧。

我垂头丧气。

林小雪说得对，我现在最应该想的是怎么把这张 58 分的数学卷子带回家。

夏季天气炎热，我站在家门口，手里攥着数学卷子。

沉重的书包背在身上，拉扯着我的肩膀，汗湿了后背。

怎么办?

完全不敢敲门啊。

正当我准备一个不小心让卷子随风而逝时，咔哒一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把我吓得一激灵。

门开了。

哥哥高挑的身影出现。

他有一米几，站在门里像个巨人。

怎么不进来?

哥哥的声音如往常一样平和，我下意识把卷子往身后藏，但在他面前，我任何小动作都无处遁形。

手里拿的什么?

没什么，哎你……

我来不及辩解，杨静思就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试图挣扎，但毫无用处。

他轻松无比地就把那张皱巴巴的卷子抽了出去。

醒目的 58 分落入杨静思眼里，我像只鹌鹑一样埋头。

几秒后，哥哥轻微叹气: 这几道大题我考前给你讲过类似的。

我低头看鞋，眼眶突然发热。

我想起林小雪的话，明明是兄妹，明明这些题哥哥已经给我讲过很多遍了，但我在考场上见到还是大脑乱成一团。

再这样下去，我能考上市一中，跟哥哥念同一所高中吗?

数学这种东西就该滚出地球啊

抬头。哥哥突然开口。

我抬起头，正好对上哥哥深褐色的眼睛。

阳光从楼道窗户里投进来，落在他的侧脸，将他的睫毛照耀得金灿灿毛茸茸的。

哥哥又没凶你，哭什么?

他抬手把我眼角的泪光抹去，道: 不会的题我再教你嘛，总能教会的，你还不信哥哥的能力吗?

我委屈撅嘴: 相信是相信，可是....

没有可是，相信哥哥就好了，别在外面当门神了，多热呀。

哥哥拿过我的书包，另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

妈妈给你做了喜欢的糖醋排骨，别不高兴了。

妈妈在厨房切水果，听见声音探出头: 明明回来了?考试怎么....

她的声音骤然止住，视线停在哥哥放在我肩膀的手上。刹那间，妈妈脸上血色尽褪，手上端着的西瓜扑通一声砸在地板上。

妈。哥哥立刻松开我，想要去扶妈妈。

别过来

却不想妈妈尖声喊道。

哥哥愣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妈妈勉强弯弯嘴角: 我没事。

我看向哥哥。

他低垂着眼，睫毛挡住了他眼里的情绪。

我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哥哥先开口了。

他喉结上下滑动一下，语气又恢复到平时的温柔: 明华，去扶下妈妈。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只能答应道: 嗯，知道了，哥。

像现在的这种情况在家里很常见。

每当哥哥无意中碰到我，妈妈就会露出这种惊恐的表情。

我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总是很抗拒哥哥的亲近，最开始哥哥也不理解，会跟爸妈闹脾气，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不问了，而是默默地找些理由，暂时离开妈妈的视线。

哥哥回了房间。

我扶起来妈妈，妈妈一言不发，她收拾了地上碎掉的鲜红西瓜，对我温柔笑道: 去看会电视吧。

我欲言又止: 妈妈，哥哥他……

妈妈打断我的话: 去看电视。

我只好离开，但没去客厅，而是去了哥哥房间。

他的房间一如既往地整洁，书架上按高度排列的参考书，笔筒里按颜色分类的文具，连床单都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听见我进来，他抬起头看我。

我心口一阵酸涩，轻声道: 哥，妈妈她不是……

我知道。

爸爸常年出差，妈妈一个人很辛苦的。

杨静思拿出几张卷子，把书桌空出一点地方。

我注意到他桌子上一直放着的全家福不见了。

哥，你之前放在这的照片呢?

收起来了。

那是我去年生日时候，一家人去游乐园玩时，我拉着他们拍的。

当时我挽着他的手臂，笑容灿烂，在他脸边比 yeah。杨静思头上戴着我买的可爱发箍，有点无奈，又掺杂些开心，他的眼睛是深褐色的，笑起来时，阳光会落在上面，仿佛一块珍贵的琥珀。

而爸爸妈妈站在我们两侧，忍俊不禁。

今天我帮你把错题再分析一遍，在我旁边坐下吧。

我在他身边坐下，哥拿出纸跟笔，身体微微倾斜向我。

他的房间里是开了空调的，但在他靠近过来的瞬间，那种人身体上的热度还是存在感十分强烈。

先看这道题吧。

哥靠近我，一股干燥温热的洗衣液香味扑面而来。

我们用的洗衣液是一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哥哥衣服上的洗衣液味道要更好闻。

你这里辅助线画错了，同样类型的题目我之前有帮你总结过……

夏季傍晚明亮的天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

他的眼形双眼皮流畅且长，延续到眼尾，末端微微上扬。

睫毛很长，像小扇子一样微微上翘。

我就不是这样。

妈妈好像也不是。

难道是隐性基因组合出了 aa，才让杨静思成了家里唯一的桃花眼?

明华，在听吗?

啊?在听，在听，你说辅助线画错了。

我连忙收回视线。

你啊，早就讲下一题了。哥哥无奈轻笑。

我只是稍微走神了，我第一道题是听了的。我试图狡辩。

岂料杨静思好整以暇，微微拉长调子道: 但是我第一道题还没讲完呢。

你

杨静思你故意的

我气得作势要去打他。

杨静思笑出声，躲着我的拳头: 我错了我错了，第一题我讲完了，真的。

谁信你再讲一遍。

好好好，讲，讲十遍。

这时，门在外面推开。

是妈妈。

哥哥看见妈妈，立刻就停止了跟我的打闹。

妈妈没进来，气氛又变得尴尬了。

饭做好了，出来吃饭吧。

饭桌上。

妈妈给我夹了块排骨: 明明，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然后又给哥哥夹了一块。

静思……妈妈轻声开口，你也多吃点。

哥哥看着那块排骨，眼睛微微张大。

高三了，别累坏自己。

哥哥夹起那块排骨，轻轻嗯了一声。我偷瞄他，果不其然看见他嘴角没忍住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啧啧啧，我内心无奈摇头，大人们真是不会坦率地道歉呢。

3

夜里，我被尿意憋醒。

因为懒，所以摸着黑去厕所。

刚走出卧室，就听见爸妈房间里传出妈妈压抑的哭声。

我心生好奇，贴到门上去听。

妈妈的声音在房间里断断续续响起:

...他跟明华太亲近了。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是自己多想，但是我没办法不多想，他骨子里流着那种血...

我心头一跳，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他是谁?

哥哥吗?

我跟哥哥很亲近吗?

妈妈怎么了?

我屏住呼吸，继续听。

妈妈应该是在跟爸爸打电话，安静了几秒后，妈妈略微失控地喊道: 这不是懂事不懂事的区别，他越长大，就跟那个人越来越像。你不知道我看着他跟明华打闹，我有多害怕，我就是怕，怕万一……

我在黑暗里不敢呼吸，心脏狂跳。

妈妈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是谁?

最后，妈妈支离破碎的声音哽咽道: 我知道静思是无辜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那双眼睛跟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我捂住嘴，轻手轻脚地退回房间。躺在床上，我盯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回放哥哥教我做题时的样子。

妈妈到底在害怕什么?哥哥又到底像谁?

窗外，月光冷冷地照进来。

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家里藏着某个秘密，哥哥，就是这个秘密最重要的一部分。

4

我什么也查不出来，也无从查起。

如果是往常，我一定会去找哥哥商量，他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出办法查到爸妈故意隐藏起来的秘密。

可这个秘密现在是关于他的。

而且一种隐秘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秘密将会给家里带来腥风血雨。

装作不知道这件事，貌似才是现在最合适的处理办法。

就这样过了一周。

周考我的数学成绩终于及格，爸爸也出差回来，知道后说要请我吃大餐。

放学铃声响起，我美滋滋收拾书包。

明华不好了。比我先走的林小学突然回来，气喘吁吁对我说道: 王天右那群人在校门口堵你呢。

我收拾书包的动作停住。

王天右是初三出了名的小混混学生，仗着家里有点背景一直欺负同学。前几天我撞见他跟几个男生逼着隔壁班的语文课代表给他买烟抽，我一气之下就把他举报了。

但主任也没把他怎么样，就是教训了两句。

他当时挨训时候看我的眼神特别可怕，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一样。

这几天我看他没动静，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

原来是等我周五放学动手。

林小雪很着急: 怎么办啊?老师们都走了。

我故作轻松安慰她: 没事，我不在前门走就好了，学校后门也能走。

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

是哥哥。

临时拖堂，晚点去接你，大概等我半小时。

杨静思读的市一中离我学校很近，只要能来接我，他一般都会来。

我心安定下来: 知道了，我在学校后门等你。

只要等到杨静思来就可以了。

林小雪先走了，我在教室里熬时间。

十几分钟后，保安大叔过来检查各班情况，看见我还在，道: 同学，要锁楼门了，你还不回家吗?

我看了看时间，只好背书包离开。

校园里已经没人了。

夕阳把教学楼染成橘红色，我慢吞吞走着，磨磨蹭蹭到了学校后门。

我观察了下，没有人。

我捏紧书包带，刚踏出校门，几个身影就在墙角闪了出来。

哟，还挺聪明，但你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等你吧。

是王天右。

还有几个没穿校服，一看就是社会上的小混混的人。

更要命的是，这几个人手里居然有水果刀

疯了吧，我只是个路见不平的初中生，这群人要干什么?

从校园霸凌升级为故意伤人吗?

我害怕地后退，后背抵住了粗糙的墙壁。

天哥，怎么弄?几个小混混说道。

王天右手里夹着烟，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走到我面前嘲讽笑道: 好学生?害怕了?上次不挺能耐吗?敢告老师，嗯?你以为告老师有用吗?

王天右满嘴的烟臭味熏得我紧皱眉头。

却不想这个举动让王天右更恼怒。

草，你嫌弃老子?

王天佑揪住我的衣领，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喂，你们几个，玩过女的没?

我瞳孔紧缩，用力挣扎想推开王天右。

今天就给我好好收拾她

我想推开他们: 放开我

但几个男生的力气我根本反抗不过，其中一个混混捂住我的嘴，我拼命呐喊，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当黏热粗糙的手掌顺着我校服伸进去时，我用尽全身力气踩了一脚小混混，嘴巴被放开的刹那，我尖叫喊道: 哥——————

几乎是同一秒，一道黑影从巷口闪来。

啊

随着小混混一声惨叫，我看到了哥哥的脸——

不，那根本不是我所认识的杨静思。

他平时温柔亲近的褐色眼瞳此刻寒冷如霜，仿佛深林里的蛇类，冰冷无情地转动眼珠。

他踩着其中一个小混混的手腕，T 恤下的肌肉紧绷，声音如同地狱里的恶鬼: 你这种货色也敢碰我妹妹?

王天右被哥哥吓到。

他跟另一个小混混害怕不已。

你，你给我去教训他王天右把那个小混混推出去。

小混混手里拿着刀，但面对杨静思时，他双腿不断打晃。

接下来的场景像被按了快进的暴力电影。哥哥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那个拿刀的混混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撂倒在地。

哥哥毫不留情地冲着人最柔软的腹部狠踹，直把人踹到蜷缩成虾米状，叫不出声来。

解决完小混混后，哥哥看向王天右。

你是主谋?

哥哥的声音轻柔得可怕。

杨、杨静思王天右吓得脸色煞白，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你敢——

哥哥的膝盖狠狠顶上他的腹部。

王天佑惨叫，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呕吐物混着血丝从嘴角溢出。

我知道你爸是谁，但那跟我没关系。

你敢动我妹妹，我就要你死。

接下来的场景几乎让我不敢相认杨静思。

平时那个成绩优异的三好学生哥哥，此刻却像是穷凶极恶的魔鬼，一拳一拳打在王天右身上。

直到把人打到没有声。

哥别打了我扑过去抱住他的腰，会出人命的

哥哥扬起的拳头在半空停止，他眼里的暴戾还未褪尽，却在看清我撕裂的衣领时骤然凝固。

他们……哥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碰到你哪了?

我摇摇头，眼泪砸在他沾血的手背上。

别怕，哥哥在呢。他抱住我，力道之大差点让我喘不过气。

我紧紧依偎在哥哥的怀里，害怕地问: 哥，他们不会有事吧?

没事，我有分寸。

警车跟救护车同步到达。

我站在一边，看着警察对哥哥问话。救护车的红灯旋转着，一下下照亮哥哥的侧影。

他又变回了那个优等生杨静思，有条不紊，非常配合警察工作。

但我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微弱地说着什么。

或许我从未认识过杨静思。

他身上那个被爸妈刻意隐藏起来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5

警方通知了爸妈，他们匆匆赶来医院。

我只有些轻微脑震荡，但王天右没我这么幸运。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哥哥被爸拉去走廊尽头，我蹑手蹑脚跟过去。

先传来的是爸爸的怒吼声: 你知道对方家长要起诉你吗?

你高三了，你不能出任何差错。不然这些东西都要记入你的档案，你以后怎么办?

哥哥低着头，靠着墙壁，楼道昏黄的光打在他的发顶，晕染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他手指缠着纱布，白色 T 恤上沾染着血迹跟脏污。

写一封道歉信，这事就算了了。

哥哥瘦削的脊如同振翅欲飞的鹰。

他淡淡回答: 不可能。

爸爸怒不可遏: 你知不知道王天右他爸是什么人?你没被退学已经是人家不追究了，你还想干什么?

所以呢?哥哥终于抬起头。

他深色的眼眸浓墨黏稠。

爸爸不禁语塞。

如果我晚到五分钟，明华会怎么样?

爸爸表情僵住，最终无奈叹气: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静思，你不能这么下重手。

我只恨自己没打死他。

爸爸愣住: 什么?

伤害明华的人都该去死。

杨静思

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哥哥的脸被扇到一边。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我跟你妈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没变过你跟你那个……

爸爸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哥哥的身影在灯下拉出一道斜斜的影子。

他似乎是轻微地呼吸了几下。

紧握的双拳反反复复松开攥紧。

静思，我.......爸爸的声音突然苍老了十岁，你不能变成这样...不能像...

像我亲生父亲那样?

我的呼吸停滞了。

爸爸也是如此。

他错愕地看向杨静思。

我知道自己不是你们亲生的。哥哥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你跟妈妈是 A ab 型血，生不出 。 型血的孩子。

哥哥站在灯光下，白 T 恤上的血迹已经氧化成褐色。

所以，我明白为什么我一出生就要被送到舅舅家。

明白为什么无论我学习多好，多么懂事，你跟妈妈都不会真的亲近我。

因为我不是你的孩子。

而妈妈，我的出生想必对她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情。

爸爸: 静思，你......

哥哥垂着头，头发盖住他的眼神。

他轻声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爸爸震惊地看向他。

杨静思最后说道: 这个秘密，永远不能让明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