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燃烧的视频

715 分。

比预估的还高 30 分。

爸爸高兴得合不拢嘴，妈妈松了口气。

爷奶做了一大桌子菜，催促我赶紧去小叔家报喜。

我们一大家子人好聚一聚，庆祝一下。

我前脚刚出门，后脚家里就燃起大火。

爸妈爷奶全部葬身火海。

我悲痛不已，哭得几乎昏厥过去。

警察却厉声质问我: 程意，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人

1

还有十分钟就要出高考成绩了。

我紧张得手指颤抖。

爸爸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将塞了只老冰棍在我手里，别紧张。爸爸相信你。

就算这次考不好，咱们还可以复读。放宽心

妈妈嗔怪地打了一下爸爸的胳膊，呸呸乌鸦嘴我们家小意考得好着呢。

别乱说话

爸爸赶紧对着地呸了几下，对对对，咱们乖女儿考得好着呢。

爷爷奶奶不停地在房间里进出，一会儿问我要不要喝水。

一会儿问我要不要吃水果。

我心里暖暖的，紧张感一下子少了不少。

晚上十点整。

我查到了成绩。

715 分。

比我预估的还高 30 分。

爸爸高兴得合不拢嘴。

妈妈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爷爷把做好的菜从厨房里端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大桌子。

奶奶笑着叫我去接小叔来家里吃饭。

我们一大家子人好好聚一聚。

热闹一下。

这毕竟是天大的喜事。

我赶紧出了门。

小叔家在县里，路还挺远的。

我得骑电瓶车去。

但因为暑假一直在家，电瓶没有及时充电。

我骑到半路就没电了。

没办法，我只能推着车走。

等我到县里时已经很晚了。

我又花了大概半个小时走到小叔家。

我到的时候小叔一家已经睡了。

我敲了很久门，小婶才骂骂咧咧地开了。

但一听我的成绩。

小婶立马眉开眼笑起来。

她叫醒了小叔。

我们三个人一起往爷奶家赶。

但我没想到意外居然来得这么巧。

家里的线路老化引起了火灾。

我们这边的学校在出分当天有放烟花的习惯。

如果有学生考得好，家长也会购买大量烟花和鞭炮，在自家院子里放。

图个喜庆。

爸爸为了赶这个商机，在家里几乎囤满了烟花，还有各式各样的鞭炮。

这些烟花阻断了爸爸他们逃生的路，也使火势更加猛烈。

最终，爸妈爷奶都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我悲痛欲绝。

葬礼上，我守着他们的灵位，不吃不喝了两天，哭得几乎昏厥过去。

来往的人无不动容。

程意这个姑娘真是可怜呐。

刚考上大学，就成孤儿了。

唉……真是……他们一家明明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小叔擦了擦眼泪，承诺会代替爸妈供我四年大学的费用。

正当我们一家沉浸在悲痛中时，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闯了进来。

众目睽睽之下，我被带走了。

审讯室里，为首的老警察厉声问我: 程意，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人

你只有说出来，我们才能争取帮你从宽。

2

审讯室里开着刺眼的白光。

照得人眼睛疼。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一滴眼泪掉了下来，砸在了我的裤腿上。

又迅速晕开。

见我不回答，面前的警官脸彻底冷了下来。

程意，你已经满二十了，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抗拒我们审讯，会造成什么后果?

我抬起了头，声音哽咽，警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为什么要杀人呀?

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在我们老家，重男轻女的风气很重，为了拼一个男孩，生四五个女儿都在所不惜。

但我爸妈却不这样，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有什么好的都会先想着我。

爷奶为了供我读书，一大把年纪还到街上去卖菜。

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考个好大学，将来好报答他们……

真的是这样吗?老警察目光锐利。

程意我希望你明白我们警察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抓人。今天你会在这个审讯室，一定是我们掌握了某些证据。

我擦了擦眼泪，迎上老警察的目光，开口道: 抱歉，我真的没有杀人。

老警察摇了摇头，将几张欠条扔到了我面前。

落款人是我的父亲。

你爸程明强是个赌鬼吧?

我抿了抿唇，辩驳道: 爸爸只是喜欢打牌而已。他玩得很小的。

老警察冷哼一声，五十万也算小?

我们已经走访调查过了。程明强这个人嗜赌成性，经常到处欠债。

甚至借上了高利贷。

这些钱利滚利后，你爸根本还不起。要账的人追到你家里，切断了你爸一根手指，扬言下个月你爸要是再还不上钱，就要拿他的器官抵债。

那些钱不是小数目，你爸却在一个月之内凑齐了。

我的胃部开始生理性痉挛，喉咙涌上腐烂的味道。

我强撑着回答道: 是奶奶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凑够的。

那个老破小可凑不到五十万。

老警察顿了一下，继续说: 程意你今年二十了吧。

但一般的高三毕业生应该 18 岁左右吧。我们调查过，你高二的时候休过两年学。

你休学的这段时间，你爸不仅还上了赌债，还买了台代步车。

你爷奶给你小叔凑够了彩礼钱。

程意，这段时间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色的记忆开始翻滚。

我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咬了咬舌尖，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没有用。

我仿佛又闻到了空气中散不开的石楠花味。

我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老警察眼里闪过几丝不忍，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毕竟他在这场审讯中是唱黑脸的。

他让人进来处理完呕吐物后，又冷着脸对我说: 程意，这些事情最好你自己说出来。

这关系到你以后的量刑，你最好想清楚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我咽下舌尖的苦涩，开口道: 好啊，就让我自己说。

3

我爸程明强是个赌鬼。

他并不是不想生儿子。

而是他根本生不了。

他有弱精症。

医生说他这一辈子能有我这个女儿，已经是老天开眼。

但奶奶却不这样认为。

她认为是我克了我爸。

让他生不出儿子。

她去仙姑那儿，求来了生子秘方。

我妈每天要喝两大碗符水。

而我则需被银针刺穿手指。

我伸出五指在老警察面前晃了晃，就是用针往指甲缝里插。

奶奶有时候劲儿使大了，我的指甲就会噼里啪啦掉一地。

很久都长不出来。

奶奶说我叫得越惨，那些赔钱货就越不敢往我妈肚子里钻。

我每次惨叫时，爷爷都会就着我的惨叫，笑得前仰后合。

兴奋时还会手舞足蹈。

仿佛我的惨叫声是他的兴奋剂。

后来见这些法子实在没用。

加上学校老师看见我身上的伤，经常来家访给奶奶做思想工作。

奶奶也就没再干了。

我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

直到我爸借了龙哥的高利贷。

他没钱还。

龙哥砍掉了他一根手指，扬言他再还不上，就把他卖到缅北抵债。

他的心肝脾肺肾一定很值钱。

我爸吓得发抖。

龙哥勾唇一笑说: 但你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你的女儿是处女吗?

我爸眼珠转了转，然后拼命点头。

龙哥双手一拍，那太好了。我们老板前两天找大师算过了，说你女儿的字旺我们老板。

但只有处女有效。

龙哥给了我爸一个地址，叫我爸三天后把我送到这个地方来。

说到这里我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看向老警察，但我其实早就不是处女了。

那……

我爸叫奶奶往我子宫里灌了血……

然后我被蒙上眼送到了一个房间。

再次醒来后已经是第三天了。

我睁开眼。

妈妈正站在我面前。

四周是白色的墙壁。

再抬眼，天花板上是倒吊着的耶稣图。

我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妈妈，问她: 妈妈你也死了吗?

被爸爸打死了吗?

妈妈的嘴唇不停抖动。

但到最后还是没有流下一滴泪来。

有时候人死了比活着好。

很可惜，我没有死。

我也不想自杀。

施暴者都活得好好的，受害者为什么要死呢?

这次的事让我爸尝到了甜头。

他帮我办了休学，做起了拉皮条的生意。

每天进出我房间的人很多。

他们都带着面具。

看不清面容。

但我还是能认出来一部分人来。

其中一个叔叔。

是附近菜市场卖猪肉的。

以前我每次去他摊上，他都会偷偷多给我装一些。

他会嘱咐我好好学习，路上注意安全。

爸爸打我时，他也会帮忙拦。

这么好的人怎么一戴上面具就变成坏人了呢?

听到我的叙述后，老警察出去打了个电话。

我想应该是叫人去抓人的。

大概两分钟后，他又回来了。

他递给我一瓶矿泉水，你继续。

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后来我爸无意中在电视上看见有人考上了清北，学校奖励了三十万。

还有不少企业上门来资助。

林林总总加起来快一百万了。

我爸嫉妒得牙痒痒。

我却看到了生的希望。

我跪在我爸面前，承诺我一定会考上清北。

到时候奖学金和资助的钱都给她。

我有了好学历，到时候嫁得肯定也会好一些。

他又可以收一笔丰厚的彩礼。

我爸一合计，觉得是笔划算的买卖。

他把我放了出来。

4

听完我的讲述后，老警察沉默了很久。

半晌，他发出一声叹息，可是你也不该杀了他们。

他们是有罪，做的也都是畜生事。但也应该交给法律来制裁。

我双目通红，用力地拍了拍面前的桌子，不够

法律给他们的那点惩罚根本不够

那你妈妈纵春艳呢?她也该死吗?老警察问出了声。

我顿时卡壳了。

老刑警摆了摆手，今天的审讯算结束了。

他叫人把我送去了看守所。

看守所里的床很小。

但这却是我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个年轻的女警察就摇醒了我。

她脸上带着明显的同情。

警官有什么事吗?我揉了揉眼睛问她。

女警察递了两个包子给我。

我接过包子，谢谢警官。

女警察摸了摸我的头，我刚从警校毕业，没比你大多少。我叫于瑶，你可以叫我姐姐。

是个唱白脸的。

第二次审讯就要开始了。你准备一下。

我点了点头，问她: 姐姐，昨天的不是都问得差不多了吗?

怎么今天还要问呀?

于瑶看了我一眼，因为案情有新的进展了。

什么进展呀?

于瑶叹了口气，等进去后，我师父会告诉你的。

我嗯了一声。

于瑶趁我吃饭的空儿，告诉我昨天我说的龙哥还有他老板都已经逮捕归案了。

应该会判个三五年。

其余性侵我的人，也抓了不少。

我问他们会判几年。

于瑶打了个哈哈，只说法律会给出最公正的裁决。

我突然有些想笑。

于瑶看着我吃完后，把我送到了审讯室。

临走前，她突然拉住了我的手，程意你还年轻，还这么厉害，能考 700 多分。你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你可千万不能为别人葬送一生呀。

我疑惑地问她，我不懂你的意思。

于瑶松开了我，没再多说什么。

我走进审讯室。

还是昨天那个老警察。

他双目直视我，问出了和昨天截然相反的一句话。

程意，人真的是你杀的吗?

我皱起了眉，警官，你昨天不都确认了吗?

你们不是连我的作案动机都调查清楚了吗?

我嗤笑一声，怎么?今天人就不是我杀的了?你们是在玩过家家吗?

老警察从耳后摸出一根烟。

他点燃后吸了一口，我们调查到新的证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