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十七岁没能送你花

不过，好学生和小混混的组合，或许是校园爱情里躲不掉的悲情结局。

他花心、滥情、出轨，仗着自己的好皮囊，肆意玩弄人心。

主动问我要不要谈恋爱的是他。

被抓奸在床，一脸无所谓的人也是他。

我们的开始，隐瞒了所有人，所以结束时，也没有激起多大的水花。

一巴掌，就两清了。

直到十年后的同学聚会，我和宋斯年再度重逢。

无人的走廊，他有些喝多了，带着酒气的吻缓慢靠近: 我们继续前缘可好?

我向后躲开，有些不适地皱起眉头: 宋斯年，你太脏了，我怕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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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宋肆年停住动作，浓密的睫毛遮住眼中的情绪。

无声的对峙，终是他直起身体，懒散地靠在身旁的墙壁: 几年不见，小白兔也会学呲牙了。

我看向面前人漂亮的眉眼，十年光阴，未曾在他身上刻画下痕迹，却增添了成熟的韵味，只是身上颓废又散漫的糜烂美，与我记忆中那个少年重合。

那些已经被尘封的记忆，突然席卷而来，无名的怒火翻腾: 你倒是一点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

渣得明明白白。

宋肆年没有生气，反而扯起嘴角笑得肆意: 过奖过奖。

身后渐渐有脚步声传来。

我并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也不希望成为他众多花边中的一个，便侧着身体，绕过他离开。

经过他时，鼻尖是淡淡雪松与酒味相混合的味道，与他浪荡公子的身份极其相符。

我推开房间大门，里面的喧嚣热闹，与门外形成极大的反差。

回身关门时，随着缝隙变小的，还有宋肆年的身影。

打火机清脆的声音后，是烟头明明灭灭的闪亮，他依旧站在原地不曾动过，随着光亮消失，看不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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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纪的同学聚会，多的是身份的攀比。

谁混得比较好，谁身边围绕的人就会更多。

我与宋肆年倒也算是平分秋色。

一个家世好，留学镀金归国进入公司；一个模样好，年少成名做了超模。

我们两人的名字会频繁地出现，却又不会有任何瓜葛。

散场时已是深夜。

好多同学都喝了酒，二十几个人热热闹闹地站在饭店门口，商量着怎么回家。

一辆大奔停在路边，坐在驾驶位上的女子，随着车窗降下，露出姣好的面容，唤着宋肆年的名字，让他上车。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

宋肆年不甚在意，漫不经心地和大家摆摆手道别，自然地上了副驾。

临走时却又突然问我: 要不要顺路送你一程?

我笑得客气又疏离: 谢谢，不用了，司机一会儿来接我。

宋肆年没有强求，自然地收回视线，让驾驶席的女子开车。

他离开之后，现场安静了好几秒，仿佛宋肆年一走，连带那种热闹的氛围也跟着一起散了。

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 这么多年了，宋肆年的异性缘居然还是这么好，身边永远有前赴后继的美女想跟他在一起。

因为他长得好看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都发福了，就他，比高中那会儿还好看。

那肯定的啊，他当了模特后更帅了，听说挣了不少钱呢。

就是就是，长得好就是吃香，谁能想到在工地扛砖都能被经纪人相中。

那刚才来接他的就是经纪人?

年纪看着不像，说不定是追他的富婆呢。

身边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各种窃窃私语，又仗着当事人不在现场，有些猜测变得低级。

我没去参与他们的讨论，毕竟自我离开后，我与宋肆年的生活相差太远，对宋肆年的关注也渐渐消失。

有人捅捅我的胳膊问我: 安暖，当年学校里有人传，见过你和宋斯年手牵着手逛街，你俩到底谈没谈过啊?

我没回答，微笑着反问: 那你觉得是真的吗?

同学想也不想地摇头: 我觉得是假的。

我依旧微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我与宋肆年，开始得如同玩笑，结束时又不算体面。

实在没必要再拿出来让众人评判。

3

和宋斯年的相逢，更像是生活中不甚重要的插曲。

随着第二日清晨的太阳升起，变得不再清晰。

我是家中独女，未来公司大概率会由我继承。

只是父母也担心我不堪大用，最后决定让我先进入公司，实际历练。

每天上班下班，改不完的方案，开不完的会。

朋友发来消息问我周末有没有空的时候，我刚结束手中的项目计划书。

孙晓是我在国外认识的朋友，家境不错，上边有一个哥哥顾着公司的事情，她便追寻自己服装设计的爱好。

有天赋的同时，家里也给予支持，倒真闯出些名堂。

邀约的，就是她自己的时装秀。

查询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安排，确认不会撞档，便答应了下来。

孙晓一连给我发了好多个亲亲的表情。

还没聊几句，孙晓暗戳戳地告诉我，秀场当天，她哥哥也会来，到时候介绍给我认识。

我对此有些哭笑不得。

孙晓之前有悄悄跟我提过她哥，自是夸得极其完美，我虽暂无进入下一段感情的打算，但她却当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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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电话，按照孙晓的指挥进入后台时，孙晓的额头已经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刚刚电话中跟我说了事情的经过，临上场压轴的模特崴了脚，虽多一件少一件也能应付，但毕竟会不完美。

暖暖，江湖救急，你身材好，帮我走场秀吧孙晓急急地拉着我的手，眼里满是哀求。

我有些诧异，即使自己再如何自信，与专业模特之间，也有着很大的距离。

晓晓，别闹，我帮你问问身边的关系，临时给你调个模特过来。你跟我说一下要求，我去试试。

来不及了，能问的我都问了。随着时间的推近，孙晓越发急迫，你放心，这套衣服是搭配着面纱的款式，不需要你露脸，你就帮忙走一圈就行。

说完，孙晓还让人把衣服拿了过来，向我证明绝不是暴露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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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晓让我换上的是一条深蓝色的礼服，上边缝着大片繁复的花朵，点缀其上的水钻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与其搭配的同款头纱，在眼睛以下的部位逐渐增加水钻，像是一张若隐若现的面纱。

我其实很喜欢这条裙子，再三确认不会被认出来，才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出试衣间。

见我出来，在不远处忙着做最后调整的孙晓急急赶过来，

暖暖，我跟你说，我给你找了个搭档一起走，到时候你跟着他，肯定没问题。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毕竟也不是多么难以完成的任务。

我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在脸上涂抹。

孙晓语气格外兴奋: 暖暖，你猜我这次请到谁了?

我闭着眼睛，还未回答，她已是急迫地公布答案:

我刚才临时没找到合适的人，死马当活马医地发了朋友圈，没想到宋斯年会回复我宋斯年你知道吗?那可是国内顶级的超模

我一时有些愣，没想到宋斯年的名字会这般出现在耳旁。

暖暖，你不关注时尚圈，你不知道，有宋斯年参加的秀，都格外火爆暖暖，你说我是不是马上就要爆红了?

孙晓破不及待地与我分享她的好心情，还点开朋友圈，给我看那条简短的回复信息: 我来

我收回视线: 挺好的。

暖暖，我跟你说哦，宋斯年本人可帅了，我认识的人里，起码不下十个人追过他，听说那个当红小花夏轲都在追他。

我笑起来: 那追上了吗?

应该追上了吧，他们有一段时间走得挺近，夏轲的朋友圈，十条有七条都和他有关。

哎，我不和你说了，人到了，我去接一下。说罢，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收回视线，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没什么表情变化，似是一切都不曾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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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到十分钟，本就嘈杂的后台越发地热闹，此起彼伏的惊呼与窃窃私语响起。

我下意识睁开眼，从镜子的镜像里，与不远处的宋斯年对视。

他像是磁铁般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依旧是人群中的焦点。

孙晓把围上来合影的众人赶走，引着宋斯年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

有眼尖的化妆师上前，做着细微的调整。

我没有转头去看他，他也没有与我打招呼。

我们像是从不曾认识一般，各自忙碌。

倒是孙晓格外热情，替我们做了介绍。

宋先生，很感谢您能来救场，搭配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我朋友从来没走过秀，麻烦您在台上多加照顾。费用问题，我之后会与您的经纪人商谈，绝对不会亏待您

可以。宋肆年回答得很简洁。

因着本身底子好，即使最晚到来，妆造依旧完成得很快。

随着主持人的热场和掌声响起，这场时装秀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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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的搭档咖位太高，我自动变为压轴出场。

排在眼前的队伍逐渐减少，我的手心渐渐出汗。

暖暖，别怕，我在。宋肆年的声音很轻柔。

我转头，透过朦胧的面纱与他对视，视线被切割成很多方块，有些不大真切。

右手被牵起，温柔地放置在他的臂弯处，向前走的每一步都与音乐配合得恰到好处，又不会让我别扭。

我收回目光，直视前方，台下是密密麻麻的观众和闪烁的相机。

像是我们两人在赶赴一场华丽的宴会。

长长的梯台在尽头处短暂停留，回转身时，宋肆年的声音很轻地响起: 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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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和宋肆年在一起过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为数不多的知情人没有一个表示过惊讶。

这实在是因为，我会喜欢宋肆年实在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小混混似乎天生就容易吸引乖乖女，而我和宋肆年作为小混混乖乖女里代表性的人物，自然不会有什么特殊。

不过我一直觉得，我算不上什么乖乖女。

宋肆年也不算什么小混混。

我喜欢宋肆年，不是因为他外形条件出众，不是因为他帮过我，也不是因为他的世界给我带来了新鲜感。

仅仅是因为，我们曾经知道了当时的对方，最真实的一面。

而他的那一面，刚好深深地打动了我。

和外人眼中的花心浪子形象很不符的是，宋肆年其实是个好人，也是个孝子。

他很喜欢他的外婆，他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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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在我出生那刻，就已经替我规划好了人生的每一个阶段。

以他们的经验出发，结合最终的结果来看，确实都算得上是正确的决定。

只是，即使是再乖的娃娃，也会向往窗外自由的风。

而我难得的叛逆，是明知自己猫毛过敏，被父母拒绝了养猫的权利后，会在每周补习古筝和马术的间隙，偷偷投喂附近小巷子中的流浪猫。

好巧不巧，那天我被几个染着黄毛的中二少年堵在原地。

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倒也没有大人那般肮脏的心思，索要的不过是钱财。

还没等我从背包里拿出钱包，面前的其中一人已经被踹翻在地。

再之后，便是污言秽语与拳脚相碰的声音。

喂养的流浪猫早已跑得没有踪影，独留我一人面对眼前的景象，可怕又新鲜。

十分钟后，结果出现。

宋肆年，你等着，这事儿没完。几个被揍趴下的黄毛，灰溜溜地离开时，依旧把狠话说得咬牙切齿。

以一对三，宋斯年没输，却也没赢多少。

嘴角挂了彩，不甚在意地冲着几人竖中指。

直到这时，我才在脑海里搜索到对应的信息，倒不是我记忆力不好，实在是这人与我的生活差别太大。

宋斯年，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帅气、滥情，吊车尾的成绩，却有无数个前女友。

同学，谢谢你。我规规矩矩上前道谢。

他却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转身离开。

这算是我们比较正式的初遇，没有啥火花，但我想，他或许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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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的结果，就是我顶着一身过敏的红疙瘩，在医院打了一个星期的针。

父母虽没有责备我，但不赞同的眼神还是让我有些愧疚。

我决定收起自己的叛逆，把所有的猫条、猫罐头一次性摆上。

可能蝴蝶的翅膀就是这样扇动的，如果没有那天的延迟离开，我就不会碰到宋斯年的外婆，也不会知道宋斯年的另一面。

外婆拖了一个很大的尼龙袋，里面都是捡来的瓶子，随着动作发出哐哐当当的声音。

由于年岁大了，上台阶时没能稳住平衡，摔倒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我犹豫了两秒，还是选择叫上了司机一起上前帮忙。

我一边拖着尼龙袋一边扶着外婆，将她送回了家。

沿着巷子走到尽头的老旧筒子楼，常年不见光的阴暗楼梯旁，是斑驳的墙面。

小小的两居室，被收拾得干净整洁，却难掩潮湿发出的霉味。

摆在书柜上的婆孙合照里，婆婆夸了一路的乖孙，就是宋肆年。

而从她口中所讲述的，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她说宋肆年是乖巧、懂事、听话的好孩子。

是每天上学之前会给她做好早餐温在炉子上，会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在课后兼职打工努力赚钱给她看病的乖孙。

是这个世上再没有任何一个孩子，能比宋肆年更好。

我那时才知道，我所为的日行一善，倒像是在变相地报恩。

我很诧异，原来宋肆年每天放学就不见踪影不是在混社会，而是在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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