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爱翻车后我跑路了

他猩红着眼睛说恨我，腰却使劲往上顶。

在那七天疯狂后，我这个假少爷被赶出家门，销声匿迹了整整年。

直到再次相遇。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飞扬跋扈的少年。

而周凛穿着低调的黑色夹克，目光掠过我便转过了头。

他像是彻底忘记了我。

却在暴雨的深夜将我挤在楼道角落，低声问: 能不能再爱我一次?

我推开他，温和地说: 对不起，我已经有孩子了，各自安好吧。

1

闪电给楼道带来了一瞬间的光亮。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觉得他的眼尾有了红意。

你在骗我。

他笃定地说，温热的鼻息扑在我的脸上，语气有些急促，像是想把什么表达出来，却别扭地欲盖弥彰，这年，为什么都不回来看看我?你爸爸妈妈，还有……都很想你。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周凛这么近了。

近到让我仿佛回到了年前，依然是空气湿热的暴雨天，在那个狭小又阴暗的房间里。

他用复杂的眼神凝视我，给我带来痛苦又快乐的战栗。

距离很近，心却很远，但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既然没有血缘关系，那就在离开前将天上的月亮捞下来，抱在怀中。

我不知廉耻地纠缠着他，如涸辙之鲋，只在乎眼前的欢愉。

现如今，我得到了当初最想听到的答案。

却已经隔了年的光阴和无法跨越的阶级。

他的衣服、表、项链动辄百万。

而我却要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

雷声滚动，楼道的声控灯亮了起来。

瞬间将我拉回现实。

2

想我?

想一个鸠占鹊巢的人吗?

我记起来当初离开的时候，爸爸妈妈的眼中那几分庆幸和解脱。

我定了定神，抬眸看他: 骗你干什么?

你喜欢我，除了我你会让谁碰?你又能碰——

周凛，我打断他，眉宇间有了几分疲惫，还记得当初你说过的话吗?

年轻的周凛恶狠狠地盯着我，一字一句: 真是恶心，让人反胃，我会报警把你抓起来的。

他似乎也想起了那句话，神色有几分仓皇。

你现在说这些，是在找证据，然后把我抓起来吗?

我真诚地问，这麻烦可就大了。

如果放在之前的我，进去就进去了，死了也就死了。

现在我可是还有一个孩子。

于是我细心自我剖白，认真道歉。

可能是他一直有这么一个心结，等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给他道歉。

毕竟当初还是周家的小少爷的时候，我可是从来没有道歉过。

不过现在现实的苦彻底磨平了我的棱角。

不就是道歉吗?

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

我知道你是在试探我，你放心，我现在有了孩子，对你已经没有半点想法。之前年少轻狂，做出来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但是我把周家给的遣散费都给你了。对不起，我这些年也对自己做的事情很后悔……

后悔?你说你后悔?

周凛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话。

他抬手虚虚掐住了我的脖子，眼尾都是红意，一步一步向我逼近，直到把我按在了墙上: 你知道我第二天去做了什么吗?现在你告诉我说你后悔了?当初你就拍拍屁股走了，那我呢?

不知为何，我竟然品出了一点点委屈。

3

爸爸。

清脆的童音打断了我们之间诡异的氛围。

周凛连忙收回了手，用审视的目光端详眼前的小少年。

爸爸，你回来了。

小少年站在楼道旁，揉着眼睛。

我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侧身从这个狭小的空间抽离，随后不再看脸色苍白的青年，快步迎了过去: 小渡，怎么不睡觉，出来了?

听到爸爸声音了，我就出来找爸爸了。

陈渡的眼皮都要粘在一起了，还是轻声回答道。

我喉咙有些发涩，揉了揉小宝的头: 爸爸回来了，带着小渡去休息，好不好呀?

好。

我走上楼梯，下意识往周凛站的地方看了一眼。

已经看不见他了。

走了挺好。

我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垂眸，牵着陈渡回到了家里。

大门关上，将一切年少的回忆、幻梦，一并关在外面，彻底阻隔。

我的手机突然叮叮咚咚地响起提示音。

打开后，发现竟然是那些已经失联很长时间的朋友们。

在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就把一切联系方式全部注销了。

连户口都迁了出去。

但是京城人士还是消息灵通的。

在周凛遇见我后，这才多长时间。

大家都知道了。

有嘲笑我在外面过不下去灰溜溜回来的。

有虚情假意关心我的。

我将手机关机，叹了口气。

不知道这次回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4

陈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努力清醒过来，将水杯捧了过来: 温的。爸爸。

谢谢小渡，快去睡觉吧，等会爸爸也去。

爸爸还要学习吗?陈渡问。

我点点头。

小渡不困，陪着爸爸，也看书。

和同龄孩子比起来，他太懂事了。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个浑身是伤的女人。

她跪在我面前，求我救救孩子。

去，喊爸爸，喊爸爸

女人的命令尖锐，将小孩推搡到了我的面前，她脸上那道伤口还在流着血。

瘦成皮包骨头的小孩睁着空洞的眼睛，看了一眼他的妈妈，又转头看向我。

爸爸。

他说。

这个称呼，让我胸膛里本就稀薄的空气被抽空了，窒息感与心脏的绞痛一并袭来。

女人开始磕头，她很用力，沉闷的撞击声掩盖住了我的心跳。

咚

我的手指颤抖。

咚

地面鲜血淋漓。

咚

我朝小孩伸出了手。

5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我的年少时光。

那时候我还是周家的小少爷。

呼风唤雨，春风得意。

你小叔叔今天过来，老老实实的。

妈妈伸指戳了一下我的脑门，无奈地说，别天天跟个野猴子一样。

我小叔叔?我不就一个大伯一个二姨?从哪块石头里还蹦出来一个小叔叔?

我诧异地问。

……

爸妈的神色有些诡异。

因为一些事，最近你小叔叔才从国外回来。爸爸咳嗽了一声，才说。

行吧。

我耸耸肩，回答。

本来我以为会是和大伯一样大腹便便、头顶稀疏的油腻中年男人，再好也不过是和我父亲一样身体略微走样的普通中年男人。

但我没想到我的小叔叔竟然那么年轻。

甚至比我还小一岁。

啧，足以看出我爷爷那个老家伙多老当益壮了。

他穿着黑色风衣，西裤笔挺，更显得身姿挺拔落拓，神色沉稳，眉眼俊朗，抬眸看到我呆愣地站在原地时，唇角勾起几分笑意，温和地喊我: 小声。

是我喜欢的款。

但是一见钟情的 crush 是自己小叔叔怎么办?

在线等，有点急。

6

这个梦我不喜欢。

所以我醒得有些早。

身旁陈渡还睡着，脸红扑扑的，一只手拉着我的衣袖。

刚接回家里的时候，他睡眠很浅。

我也是一次做噩梦惊醒的时候，才发现他站在我窗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我，给我吓得够呛。

要抱着睡觉吗?

我深呼吸后，弯着眼睛冲他伸出手。

他逐渐适应在我怀里睡觉，睡眠质量越来越好了。

我起身换了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卧室。

看了一眼手机。

现在才早上四点。

我坐在客厅，只开了小灯，又把教科书拿出来，仔细看了起来。

当初对学习嗤之以鼻，认为自己只需要去国外留学，然后回来继承家业。我不赌不嫖不吸也不铺张浪费，爸妈随手给的钱都够我就算啥都不干，一生都能舒舒服服地过完。

现在看来，想法十分天真。

这样的天真，也导致我现在要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的努力才能赶得上进度。

看到七点后，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把小宝喊醒。

不经意地抬眸看向窗外的时候，我看到了楼下站立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周凛和……

真少爷周行简。

周行简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窘迫，在这年中，他已经成为了真真正正的周行简。他俩好像在说什么，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但是，他们来的地点是不是有点不对?

我皱起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真准备把我送到警察局吧?

苍天可鉴，真少爷回来之后我可是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天天陪着他，最后还麻溜地跑路让位置了。

他们正好抬起头。

与我对上视线。

行吧，现在连装看不见都不行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电话就响起来了。

7

今天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决定速战速决。

接起那个陌生电话。

喂?

寒声哥，是我行简。

竟然不是周凛给我打电话。

我慢慢嗯了一声: 什么事?

我和周凛就在楼下，想和你聊聊。

我又看了一眼时钟: 上来聊吧，今天我还有事，现在得给小宝做饭，忙不过来。

对方沉默了一瞬: 好。

我把房门打开，就转身去做饭了。

当我做好饭，又去把小宝喊醒。

来到客厅，就看到那两个人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

他俩坐得还有点远。

中间像是隔了一个银河。

我扬起一边眉稍，有些纳闷。

难不成周凛因为我干的事，对自己亲侄子也很膈应了?

罪过啊。

他们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又顺着我的手看到了牵着的小孩。

我的孩子，陈渡。小宝，和哥……叔叔们打声招呼。

我温声说。

叔、叔叔们好。

小宝有些怕生，打完招呼就躲在了我的身后。

陈……渡?周行简脸色变了变，他用审视的目光一遍遍打量着眼前的孩子。

我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嗯，怎么了?

啊，没事。

周行简有些恍惚地又看了小少年一眼。

兴许他已经认出来了。

但是那些日子不堪回首，他早就与原来的世界撇清了关系。

我懒得再开口。

8

我让陈渡拿着饭去卧室吃，才拉了一把椅子，自顾自坐下: 都站着干什么?坐下说。

两个人高马大的青年又坐回了沙发。

寒声哥。

周行简抿了抿唇，扫了周凛一眼，见他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得自己先开了口，我们俩来，就是想问问，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这次回来还走吗?爸爸妈妈都挺想你的……

只要不是来翻旧账的就好。

我松了口气。

感谢叔叔阿姨的挂念，我摇摇头，我因为一些原因回来，过一段时间就要走了，就不去周家叨扰了。

周行简有些急: 爸爸妈妈当时只是因为周凛他——

周渡突然打断了周行简的话: 好。

他们之间似乎有些秘密。

周凛，怎么了?我问。

周行简已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神色微变，又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周凛，尴尬地笑了笑: 没、没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我不想在这里和他们浪费时间了。

要一起吃饭吗?

我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啊我这倒也没……周行简想说什么。

行简有事。周凛又一次打断了周行简说话，我没事，我留下来。

周行简抽了抽嘴角，无奈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我送他离开，见他又看了卧室几眼。

没说话。

8

今天阳光明媚。

我本来给自己打了两个鸡蛋，现在有了一个不速之客，不得不给他分了一个。

周凛长手长脚地坐在一边，看起来有些憋屈。

他垂眸，蓦然笑了下。

怎么了?

我愣了愣。

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周凛笑了。

那七天更是没见过周凛笑过，离开周家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闭眼就是他带着恨意的眼睛，一睁眼就是掉落墙皮的天花板，精神都有些错乱，甚至想过自杀。

但是……

人生每天都有难以预料到的事情发生。

我没自杀成功。

我甚至还收养了一个孩子，在我自己都无法养活自己的情况下。

现在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寒声。

周凛温声呼唤我。

我总算是从繁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情绪似乎比刚才好了一点。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发梢、眼睫，添了几分温柔的意味。

无数次午夜梦回，我都盼望着这样的场景。

他说: 第一次吃到寒声做的饭呢。

在走之前我都住在这，之后有空可以过来多多尝尝，我现在已经会了不少菜了。

我也坐了过去，说。

这一瞬间，我好像是释怀了。

真正喜欢月亮，不是要把它摘下来，与自己共沉沦。

而是让他开心、快乐、幸福地过自己的人生。

小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凛。

你的……爱人不给你做饭吗?

周凛问。

我夹菜的手顿了顿。

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我做的饭，过了这么多年，我会做的也多了。

他提起了过去。

9

那时候我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天天去周凛住的地方骚扰他，最后理直气壮地在他的别墅里有了一个房间，吃饭时周凛也逐渐会准备我的碗筷。

每次发生矛盾，他求和就是和我发消息。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撇着嘴，发给他我想吃的饭菜。

他回复一个OK。

当和他面对面坐在餐桌上，看到他眉眼间露出歉意和温柔，我就一点都不生气了。

久而久之，这就成为了我们心照不宣的约定。

直到我发现了自己是一个假少爷。

六神无主的时候，跑到了周凛的家里。

门上录了我的指纹。

我自己进去。

还没有来得及找周凛，就听见他似乎在和另外一个男生吵架。

我知道了周凛最大的秘密。

周凛，你喜欢他?

我不知道。

人家他爹的是一个直男，别祸害别人

可是我……控制不住。

他也是 Gay。

还有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两重冲击下，我在绝望中做出了最令我后悔的事情。

今天不行，有事。我侧眸，躲过周凛的目光，中午不回来。

10

最近我总是遇到周凛，在家门口，京大校园里，在婚姻法专家张教授的讲座上。

哪里都有他的踪影。

很难不怀疑是专门来跟踪我。

看到那张脸，我真的是狠不下心去拒绝他。

于是他能三番五次地进到我家。

青年将风衣脱下来，轻车熟路地挂在了衣架上。质感很好的白色衬衫下摆收束在硬挺的西裤里，勾勒出瘦窄有力的腰身，随着动作微微摇摆，带着隐约禁欲的色气。

尤其是曾经感受过他的腰有多么有力量。

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别过视线，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请自便。

小孩人呢?

住校。说完，我重新戴上平光眼镜，低头看书，逼迫自己忽略掉落在我身上的灼灼目光。

当灯打开的时候，我才猛地回过神来。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周凛自顾自打开了冰箱，抬眸看我。

那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过去。

刚开始去周凛家的时候，他看起来很欢迎我，但是明里暗里赶人，全靠我臭不要脸才留下来。

长时间相处下来，他跟在爸妈那里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脾气挺大的，还容易生气，但更容易哄好，说几句软话画几个大饼就行。

你看，我都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为什么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反过来你要向我求和?

蛋炒饭。

我在他的目光下摘下了平光眼镜，下意识地说。

青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将眼镜放到桌子上，笑了: 好。

家里还有中午留的剩米饭。

周凛系上围裙，就开始忙活了。

我斜靠在门边看着他，五味杂陈。

没想到你最后成了个律师，还研究婚姻法。

他说。

我看着他有些发呆，修长白皙的手指切着葱花，隐约可见手背上的青筋。这像是艺术品的手现在做这些真是暴殄天物。

寒声?

我这才反应过来，说: 对。

当初你爸妈生气了，你都跑来我家避难。

以前不懂事。

我淡淡地回答。

所以，囚禁我，也是吗?

我愣了愣: 什么?

青年侧眸看我，轻声问: 我也是你轻描淡写不懂事的过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