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选择

他红着脸，正准备答应。

却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一个女孩。

她抱住竹马的腰，哭着喊爸爸，说自己是他未来的女儿。

而她的妈妈，不是我。

01

闻君泽被陌生女孩抱着腰，神色很慌张。

他推开她，冲着我紧张道:

我不认识她，星敏，你要相信我

女孩一脸受伤。

爸爸，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啊。

我定睛一看。

确实很像闻君泽。

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

除了那双眼睛，是狭长的丹凤眼，气势颇足。

和我的丹凤眼极像。

我心中一动，有点羞涩。

闻君泽心领神会，脸上一片薄红。

他亲昵地捏了捏我的手心。

女孩却一个箭步，一把扯开我们两个的手。

她拉开我，横亘在我们两个中间。

我叫闻梦叶，闻君泽的闻，叶雅雅的叶

我这次回来，就是要阻止爸爸你被温星敏蛊惑

在十岁的时候错过了自己的一生挚爱

她看着闻君泽，一字一顿地说:

也就是我的妈妈，叶、雅、雅

叶雅雅确实也有一双凤眼。

闻君泽的表情冷若冰霜。

我却觉得可笑。

谁是闻君泽的挚爱我都信，唯独叶雅雅不可能。

她仗着家里有钱，高中期间霸凌了我们三年。

尤其针对闻君泽。

闻君泽连听见叶雅雅的名字，都会皱眉。

我重新抓起他的手，想要离开。

闻君泽原本阴沉的表情瞬间被融化，乖乖地跟着我。

闻梦叶跺着脚大喊:

叶雅雅喜欢你才会针对你，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闻君泽的脚步一顿。

她带着哭腔:

你不可以辜负妈妈妈妈为了你付出了一切，你才有了闻氏集团

如果你今天答应了她的告白，你和叶雅雅就会错过彼此整整十年

闻君泽停住了，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见他犹豫，闻梦叶漂亮的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推着我的肩膀后退好几步:

行了行了，别掺和我爸爸的事情了。

还是赶紧抓紧时间去研究报考哪一所大学吧。

闻君泽制止闻梦叶: 不许没礼貌。

语气真有点像父亲。

像是被刺激到了，他拉起我的手。

我们走。

02

他选择了我，我心里甜滋滋的。

我们一路回到我家楼下。

路灯下，他的眉眼里有一丝隐藏起来的焦躁。

闻君泽，你怎么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我的心冷了一点。

闻君泽以前从不藏心事。

他总说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我们的房间可以不敲门就进，手机更是随便看。

彼此之间问什么就答什么。

可现在，却像是有了一层屏障。

我怎么喊，声音也穿不过去。

一时间，只有飞蛾不断撞到路灯上的声音。

心里的那份不安被放大。

慌乱让我想要快点抓住些什么。

我掏出一个手工编织的星星玩偶。

那是我准备的告白礼物。

我的名字里有一个星，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便说他最喜欢星星。

今年他生日时，他许愿。

有一天能把远在天边的星星摘下来。

黑暗的房间里，烛光映着他的脸庞，眼眸那么深情。

偏在和我对视后，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03

闻君泽，我想办法，把你的星星摘下来了。

捧着玩偶，闻君泽先一愣，然后满脸惊喜。

见他喜欢，我鼓起勇气，开口道:

闻君泽，我喜——

告白只说一半，他却突然伸手抵住我的唇。

闻君泽眉眼温柔:

这种事情应该男孩子来做。

等我好好准备。

我忍不住微笑，心中雀跃。

他一定要看着我上了楼才肯走。

我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回到家，我忍不住走到窗子边，想看看他。

却意外看见了闻梦叶。

闻君泽拉着她，走到我视线看不见的地方。

我拽着窗帘，心中跳动的小鹿一下就死了。

04

从这天之后，闻君泽再也没有约我出去过。

去他家找，他的房门竟然上了锁。

班级群里传来消息，班主任老刘吆喝毕业聚会。

发的消息他不回，但在班级群里，却看见他回老刘收到。

叶雅雅刚回完班主任，他的消息就立刻弹出来。

两个人的名字一上一下，紧紧挨在一起。

到了饭店，一进包厢我就看见了他。

他正和叶雅雅坐在一起。

两个人挨得紧紧的，一点缝隙没有。

叶雅雅毫不避讳地抱着他的胳膊。

原本连叶雅雅名字都不想听见的闻君泽，却一句话不说，耳根通红。

我走进去，包厢里的氛围更奇怪了。

闻君泽右手边的位置是空的。

那是大家下意识留给我的位置。

……闻君泽，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闻君泽避开我的眼神，反而是叶雅雅回答了我。

你谁啊?凭什么要我男朋友回你消息?

我的脸一下子刷白。

包厢里静了下来，同学们面面相觑。

闻君泽，这是真的吗?

听见我颤抖的声音，闻君泽的嘴唇动了动: 没有。我还没告白。

什么叫你还没告白?我吸了吸鼻子，拉住他的袖子，你是被迫的吗?你不要怕，我们已经毕业了……

叶雅雅唰地一下站起来，一拍桌子，凤眼一瞪:

你什么意思?全天下就你温星敏一个好人了?

闻君泽就只能选你吗?除了你之外就是被逼的?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包厢里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了。

高中同学三年，谁不知道叶雅雅霸凌我们的事情。

眼看情况要变成富家女仗势欺人，拆散一双恋人，叶雅雅委屈地撅了撅嘴，泪珠竟然哗啦啦就涌了出来。

闻君泽垂着眼睛，开口: 不是被迫。

他的声音很轻，但同学们静了下来。

闻君泽拉着叶雅雅坐了下来，轻轻抹掉她的眼泪。

我死死咬着嘴唇，不想让眼泪滑落。

我知道，现在哭也不会有人帮我擦眼泪了。

他的手在别人脸上呢。

05

包厢门被推开，班主任老刘姗姗来迟。

看见我站在闻君泽旁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叶雅雅又靠在闻君泽身上。

老刘一副了然的样子，开玩笑道:

行了，小情侣别闹别扭了。

叶雅雅，别黏着闻君泽了，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顾文泽，赶紧给温星敏认个错。

闻言，叶雅雅竟然直接摔了盘子:

你们都偏向她

她也不顾班主任的面子，起身一边哭一边往外走。

顾文泽连忙拉住了她。

她直接把头埋进顾文泽的怀里，他安抚地拍着叶雅雅的后背。

在老师面前一向礼貌懂事的顾文泽，竟一脸冷淡地对老刘说:

道歉。

什么?

老刘和同学们一齐愣住了。

我让你对雅雅道歉。

老刘怎么也没想到，平时他最看好的好学生，现在竟然这副模样。

我看不下去，开口道:

闻君泽这是班主任放尊重点

闻君泽看向我，眼神冰冷，语气很差:

是他先不尊重雅雅的。

我被他的眼神冷得退后一步，只觉得血都凉了。

我和闻君泽一起长大，我父母都是医生，他父母也工作忙碌。

那些没有大人、也没有玩伴的童年时光。

刻满了我们彼此陪伴的小小身影。

因为形影不离，搞得双方父母开玩笑说要弄个娃娃亲。

在不知道永远是什么的年纪，我们就约好了要永远在一起。

刚上高中时，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得罪了叶雅雅。

叶雅雅找来一群人，把他堵进没人的教室里。

是我及时发现，拽着老刘去救了他。

也就是那之后，叶雅雅的霸凌对象又多了一个我。

被扯头发拽衣服，锁卫生间里不让走。

顾君泽心疼得眼眶都红了，要去找叶雅雅拼命。

是我拉住他，怕他闹出事断送前程。

可是现在，他变得那么陌生。

我好像不认识他了。

闻君泽拉着叶雅雅的手离开包厢，走到门口时，他头也不回，但声音却足够清晰。

还有，我和温星敏。

从来不是情侣。

叶雅雅回过头，挑衅地冲我一笑。

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

同学们纷纷上前来安慰我，老刘也拍了拍我的肩膀。

出了这种事，我也没有心情继续吃饭了。

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包厢。

06

这附近我很熟悉，回家的路我走了无数次。

但过往有另一个人陪着我。

很远的路也不觉得远。

我体寒，手格外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会把我的手揣进他的兜里。

明明自己也很害羞，耳根能红一路。

但哪怕顶着父母调侃的目光，也还是不肯松手。

这样的闻君泽，怎么就松手了呢?

07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忙着研究估分和报考。

想用忙碌把闻君泽从我的脑海里挤走。

爸爸妈妈也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劝我出去玩玩。

朋友们也小心翼翼。

直到某天晚上，朋友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是一张闻君泽在商场的照片。

他怀里捧着花，右手拎着蛋糕，手腕上还系着一些气球。

那个蛋糕，是我最喜欢的星星形状。

和我送他的星星玩偶一模一样。

朋友打来电话，声音里止不住的兴奋:

小星敏，你们是不是要重归于好了?

你看他买的蛋糕，会不会是迷途知返，要给你道歉啊

我放大了看照片，心里不自觉地期待起来。

我喜欢甜食，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买小蛋糕来哄我。

这回你可不能轻易原谅，毕竟他上次做得太过分了。

我正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门铃被按响了。

朋友连忙催促我: 说曹操曹操到准是登门道歉了快去快去我不打扰你们了

她挂断电话，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我想如果是他，我要让他以后每天对我说一个对不起，我才能消气。

08

门慢慢打开。

露出闻梦叶笑眯眯的脸。

我有几分失落。

没等我反应过来，闻梦叶毫不客气地顺着我开的门缝就挤了进来。

她自然地换了一双拖鞋，然后开始打量起房间。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我关上门，抱着胳膊，有点生气地问。

闻梦叶眨了眨眼: 我从未来来，你家在哪里我当然清楚。

你来干嘛?

她没回答我，而是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观察桌柜上摆放的照片和墙壁上的装饰。

或许是因为她长着一张女版闻君泽的脸，我总是觉得她很亲近，竟然也就容着她转悠。

然后，她很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 我来看看你准备报考哪所大学。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抱着胳膊问。

当然有关系了，我最希望你能报首都的天文系了，这样就能离我爸爸远远的。

我被激起脾气，也一屁股坐下来。

是吗?但是你爸爸好像买了蛋糕要给我道歉呢。

闻梦叶挑起眉，似乎很惊讶我的反应。

她起身，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扯起来: 跟我来。

我被她扯着出了门，走上一条熟悉万分的小路。

这条路我走了千万遍，我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家附近的公园里有一片草地，因为比较偏僻所以没有几个人去。

幼年的闻君泽和我探险时找到。

从此就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

那些难挨的日子里，我们两个如同两只受伤的小兽，在这里舔舐伤口。

此时，这个秘密基地已经被人用气球、红玫瑰装饰好。

蛋糕和我手织的玩偶安静地摆放在玫瑰中间。

看见玩偶，我的心下稍安。

这是我们情谊的见证。

可下一秒，闻君泽牵着叶雅雅的手从另一侧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