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跟女贝斯手通宵练歌

他漫不经心靠墙上，赤裸的上身布满暧昧痕迹，她喝了酒后耍酒疯，我虽然平常爱玩，但我们没什么。

大家都是成年人，姜栖，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吧?

看着他谴责的样子，我笑了，也不是。

我知道你爱玩，不适合结婚，但我妈催得紧，我得回去结婚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陆绥，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吧?

1

是苏怡给我开的门。

二十出头的女孩，漂亮得惊人，爱炫耀的小心思也不遮掩。

她身上穿着陆绥常穿的那件黑色皮衣，香肩半露，肩头那个新鲜的吻痕清晰可见。

宝宝，你回来啦。

陆绥的声音从练歌房传来，不紧不慢，一点儿也没有被捉奸在床的慌乱。

他赤裸着上身靠在门边，胸前和锁骨处布满了暧昧的红色痕迹，异常刺眼。

我看着他，声音干涩沙哑，你们在干什么?

陆绥眯了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是练歌啊。苏怡喝了点酒，有点儿耍酒疯。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痕迹，她发疯抓的。虽然我平常爱玩，但我们真没什么。

话落，苏怡大大方方地走到他身边，搭着他的肩膀，姜栖姐，你可别误会啊，我和陆绥就是好哥们。

苏怡像是酒还没醒，手捏了捏陆绥的耳朵，陆绥配合着她弯下腰。

他们浑然不在意我，陆绥料定我会像往常一样点头说好。

一股汹涌的无力感和疲惫感将我吞没。

我看着亲密无间的二人，良久都说不出来一个字。

大家都是成年人，姜栖，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吧?

陆绥抓了抓苏怡的手，漫不经心，苏怡都来练歌房多少次了?你至于吗，每次都这样。

苏怡来练歌房多少次。

二十次。

我心里苦笑，这还只是被我撞见的次数，从刚开始只是看到他们二人独处，到看到苏怡穿着陆绥的居家服、苏怡在家里洗澡，再到今天……

陆绥，你每次都这样，也让我很难办。

我掐了掐手心，努力让自己镇静，心平气和地同陆绥讲话。

这样的场景我已经见过太多次了——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女孩，相同的借口。

第一次是在我和陆绥交往三个月后，我在他手机里看到和舞蹈系学妹的露骨聊天记录。

只是口嗨而已，我又没真做什么。

他当时这样解释，而我信了。

第二次是在我们同居半年时，我在我们床上发现了一根不属于我的长发。

乐队庆功宴，有人喝多了借宿而已。

他揉着我的头发说，而我原谅了。

第三次、第四次……

直到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

每一次，陆绥都会用那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看着我，说些只是玩玩以及我最爱的还是你之类的话，然后我就会心软。

我太累了。

陆绥顿了顿，姜栖，你什么意思?

没事。

我闭了闭眼，我回来拿点东西，马上就走。

陆绥皱起眉，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

医院还有病人。

我转身往卧室走，不想再看他们一眼。

一打开房门，卧室里弥漫着情事后的气味，床单皱得不像话。

我胃里直泛恶心。

姜栖。

陆绥靠在门框上，声音低沉，别闹脾气。

我指尖颤抖，深吸一口气，终于逼着自己说。

陆绥，我们分手吧。

话落，陆绥显然愣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里，姜栖应该是条软弱的狗，那种男友出轨百次都能不离不弃的舔狗。

一条狗怎么能顶撞主人。

陆绥的舌尖顶了顶腮帮，拉过我的手放在他心口，难得哄我，宝宝，不要和我玩欲擒故纵那一套。

他说，你知道的，我没什么耐心。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

我知道我的男朋友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知道他手机里有无数个标注着工作的女性联系人，知道他每次哄我不过是因为前一夜和别人做得太狠了良心不安。

我抽回手，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不是欲擒故纵。

我抬头看着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笑了笑，我知道你爱玩，不适合结婚，但我妈催得紧，我得回去结婚了。

陆绥的表情凝固了。

我学着他惯常的语气，轻飘飘地补充道，大家都是成年人，陆绥，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吧?

……

这些话刺痛了陆绥。

他这辈子嚣张惯了，向来只有他甩别人没有别人甩他的份，我一而再再而三驳他面子，他登时拉下了脸。

苏怡拢了拢外套，嗔怪道，姜栖姐，真不至于啊，阿绥平时什么样你也知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我没有回答，拎起收拾好的包往外走。

走出公寓楼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雨点冰冷砭骨。

手机提示音响起来，是陆绥的消息。

姜栖，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明晚我有演出，闹够了就回来，我当你没说过那些话。

……

我没有回复，将页面倒回，屏保上二十岁的陆绥冲我张扬地笑，心脏顿时连着四肢百骸都开始痛。

我突然意识到，这三年里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那个满眼都是我的陆绥，不知不觉间，早就在记忆里烂掉了。

2

我和陆绥相识于一场音乐节。

音乐节的场地就在家门口，发小和主办方有合作，约我出来放松。

后台人声嘈杂，我被人群推搡着向前，差点儿摔倒时，有人从侧面拉了我一把。

我踉跄着站稳，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二十岁的陆绥留着略长的黑发，耳骨上还钉着两枚银色耳钉。

医生也听摇滚?

实习生的工作繁多，我掐着点赶过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陆绥歪头看我胸前的工牌。

姜栖，名字很好听呐。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陆绥却很是自来熟，冲我笑道，我叫陆绥，吉他手兼主唱。

他拿着吉他拨了个音，要不要来看我演出?第一排给你留位置。

我本该拒绝的。

循规蹈矩的生活将我的热情透支，从小到大，我从未完完整整看过一次演出。

哪怕今天是发小邀请，我也只是口头答应在后台观摩。

可看着陆绥的眼睛，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当晚，我坐在第一排，举着荧光棒轻声跟着唱。

聚光灯下的陆绥整个人都在发光。

唱到高潮处，他忽然跳下舞台，把话筒递到我面前。

唱吗?

他冲着我笑，众人的起哄声掀起惊涛骇浪。

我摇摇头。

陆绥大笑，对着话筒说: 这位漂亮的医生小姐姐害羞了

我的心跳声轰鸣，在一重又一重的热浪中红了脸。

那是一个很难忘的夜晚，是我和陆绥很美好的开始。

演出结束，陆绥加我微信，约我出来吃饭，坦坦荡荡地说着一见钟情，说着好喜欢我。

之后，他接我下班、给我写歌、带我去感受一切刺激的新鲜事物。

后来我才知道，陆绥追人向来如此——热烈、直接、不留余地。

那时的陆绥多好啊。

他会因为我随口提的一句喜欢就跑遍全城找那款绝版唱片，会在每次演出结束后第一时间给我发消息，会在朋友调侃陆哥这次认真了时，毫不迟疑地点头，当然，姜栖不一样。

我撑着脑袋问他，哪里不一样?

他正在调琴弦，闻言抬头看我，你和她们不一样。她们只是玩玩，你是我想带回家的人。

我信了。

从小到大，我的人生轨迹都被父母安排得明明白白——重点高中，名牌医学院，三甲医院。

我循规蹈矩地活了二十多年，陆绥身上那种张扬的生命力，像一束光照进我按部就班的人生。

我喜欢他。

交往半年后，我搬进了陆绥的公寓。

为此和父母大吵一架，他们说陆绥是个混小子，让我别冲动，我当时满心满眼都是陆绥，哪能听得进去，气得他们三个月没理我。

陆绥抱着我，吻掉我的眼泪，他说: 姜栖，我给你一个家。

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大概是从我发现他手机里那些暧昧信息开始。

起初只是些无关紧要的聊天，后来渐渐露骨。

当我质问他时，他一脸无所谓: 就是随便聊聊，又没真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

陆绥一脸严肃，姜栖，我是玩音乐的，不是你们医院那些古板的医生。我需要自由，你懂吗?

我选择了原谅。

我还天真地以为，他只是需要时间成熟。

后来，我陆续在他衣领上发现口红印，在他手机里看到酒店预订记录，甚至亲眼目睹他和女粉丝在后台接吻。

每一次，他都会用那双桃花眼深情地看着我，说些最爱的是你和只是逢场作戏之类的话。

而我，一次次心软。

最可笑的是苏怡的出现。

她是乐队新来的贝斯手，一头短发，打扮中性，开口闭口都是兄弟、哥们。

第一次见面就很亲昵地揽住陆绥的肩膀，哥，这就是嫂子啊?果然漂亮

她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当着我的面就和陆绥勾肩搭背。

姜栖姐介意啊，我和陆哥纯兄弟。

她常这样说，然后冲我挤眼睛。

我刚开始确实没介意。

直到我看到她出现在家里，直到我在陆绥手机里看到他们赤裸的聊天记录，直到我在我们的床上找到她的发夹。

她就是个假小子，我们真没什么。

陆绥每次都这样解释，而我也每次都选择相信。

直到今天。

我看着陆绥好友发来的视频。

陆绥喝醉了，脸很红。

他戴着初见时的耳骨钉，唱着动人的情歌，只是唱了两句，然后轻声说，好想姜栖。

那头陆绥的好友都在助攻，姜栖姐，阿绥可是跟你谈了三年，他哪儿跟别人谈过这么长时间啊

姜栖姐，陆绥真的好喜欢你。

他真的真的好爱你。

……

我笑了一声。

苏怡刚走，杯盏还是热的。

我眼前放着的，赫然是她的孕检报告。

3

不是好兄弟吗，怎么会怀孕?

一个小时前，我看向苏怡，强装镇定，可是发抖的手却将我出卖。

苏怡戴着墨镜，闻言一笑，姜栖，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和陆绥睡过的女人，一双手都数不完。

不过也是，这么傻才能锁着他，才能让他这三年都做你男朋友。

我喉咙发紧，却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所以呢?你赢了?

赢?

苏怡歪着头，嗤笑，我只是可怜你。

你还真以为陆绥能浪子回头?

我攥紧包带，指甲几乎要刺进肉里。

我深吸一口气，问她，你到底什么意思?炫耀?示威?

别这么激动，姜医生。

苏怡懒懒散散，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聪明人，不该继续自欺欺人。

我和陆绥是高中同学，我知道他对你很特别，陆绥从没有和人谈过这么长时间。

我咬牙，那我还要谢谢他?

苏怡挑眉，不过，陆绥这种人，你要和他谈普普通通的恋爱，要他安分守己，太难了。

苏怡毫不掩饰，她突然倾身向前，挑衅一般说道，但我就是喜欢他这股疯劲儿，也能陪他一起疯。

你呢?你能陪他半夜飙车，能陪他喝到天亮吗?

你能接受陆绥滥情吗?

苏怡靠回椅背，目光像打量商品般扫过我全身。

你这种连白大褂都要熨得一丝不苟的乖乖女，根本玩不起。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人当头浇下一桶冰水。

我闭了闭眼，那些记忆忽然变得无比清晰。

昏黄的路灯下，陆绥哼着情歌，说这首歌只写给我一个人。

他说，姜栖，我最喜欢你。

最喜欢，不是只喜欢。

陆绥是真心喜欢我的，这点我从不怀疑。

但他的喜欢，就像小孩子对新玩具的渴望。

拆包装时的兴奋、把玩时的新鲜、拍照发朋友圈的炫耀。

这份喜欢，从来不足以让他放弃整个玩具店。

我早该明白的，我不是他的唯一，只是他众多玩具里，比较耐玩的那个。

我心如死灰，苏怡得意洋洋地笑了。

她慢慢亮出两个人的亲密合照，风格相似的俊男靓女填满屏幕。

所以啊，姜栖，我劝你识相点，不要和我抢男人。

听到苏怡这样说，我突然笑出了声，笑声干涩得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

好啊。

烂鱼配烂虾，倒是绝配。

转身时，我听见苏怡大叫。

姜栖你装什么清高?你以为你是那个特别吗?你以为陆绥真的爱你吗?

……

从咖啡馆出来，我的步子还是踉跄的。

陆绥给我发来语音，姜栖，你就是闹脾气也要有个度

他昨天醉成那样，我没有管他，这是很反常的。

之前不管陆绥多过分，只要他示弱、撒娇，我都能原谅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陆绥的声音咬牙切齿，姜栖，等着我哄你是吧?

行，对不起，行了吧?满意了吗?

姜栖，我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

最后一条语音还没听完，我就按灭了屏幕。

那些话像刀子，明明已经捅过千百次，却还是能精准地找到心脏最软的位置。

我深吸一口气，回了他一句。

陆绥，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你怎么还是这么胡闹?

语罢，拉黑，删除，动作一气呵成，快得没给自己留半点后悔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