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之栩小说

全场瞬间寂静，所有人都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我。

他们都知道，我是郁琛的女朋友。

可郁琛没有拒绝，为她挡酒喝红了脸。

我默然离场，他也只是发来消息:

絮絮，你和大小姐生什么气，她一个女孩子，我的素养做不到让她难堪。

填志愿时，他说北方又冷又长。

让我放弃清大，和他一起改志愿，去南方的深大。

我却在他手机上，看到沈乔发来的信息:

郁小琛，北方冬天那么冷，我受不住。我不管，你陪我一起填深大

面对选择，他总是偏向她。

终于，我提出了分手。

郁琛发来一道语音，声音疲惫:

絮絮，别再拿乔了，这次我答应了可不会再松口。

1

志愿填报时，郁琛来到我家。

絮絮，还在生气吗?

买了你喜欢的草莓耶耶，排了老长队，热死了。

看在我快被热死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

冰镇果茶冒着冷气。

他靠近我，外面带进的暑气还未散去。

脸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像是从蒸笼房里出来。

我没去碰果茶，也没看他。

聚会的事，在我心里始终是一根刺。

见我没有动作，郁琛将吸管插进去，递到我的嘴边。

他轻笑: 张嘴。

手指微用力掐着我唇两侧，我被迫咬住吸管。

吸溜一口，清甜漫过口腔，心底的那股郁气散了些。

看着他放大的俊脸，他的眼里此刻倒映着我的身影。

似乎他的眼里都是我。

不等我心思涌动。

他下一秒的话让我的心跳，停滞半秒。

在填志愿么?

郁琛视线扫到电脑屏幕，嗓音随意。

没填正好，北方的冬天冷又长，你受不住。

南方的冬天短，没那么冷，不如填南方的深大吧。

我已经报了深大，絮絮你也填深大，刚好有个伴。

果茶的凉意渗透进手心。

三年的约定。

却在最后一刻变卦。

甚至没有提前和我商量，做好了决定才来通知我一声。

我对上他那双染着笑意的眼睛，第一次感到陌生。

为什么临时改变?

他没看我，唇边的扬起的角度消失。

絮絮，你是在怪我吗?

我填好志愿第一时间就赶来找你，担心你填不好。

可你…算了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我无力地靠着椅背，盯着那杯奶茶。

似乎我能透过那杯果茶，看清他一样。

他不敢看我。

和他相识了十多年，我们一起从小学相处到现在。

他心虚的表情，我一清二楚。

为什么心虚呢?

刚开始进入高一，郁琛是我的后桌。

放学后，他用笔轻轻戳着我的后背。

我转过身，他托着一边脸，眉梢轻佻，絮絮，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我没有半分沉思，脱口: 清大。

他眼里星光璀璨: 好巧，我也是，那我们一起考清大?

把它当成我俩之间的约定，希望三年后，我们能得偿所愿。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那时肆意张扬的笑定格在那一刻。

印进了我的心底。

滴滴滴～

突然响起的信息提示音，打断我的回忆。

我没有偷看他手机的习惯。

但视线略过，猛然顿住。

深大。

我快速拿起他的手机。

备注: 乔大小姐。

郁小琛，我才不去北方，北方冬天那么冷，我受不住。

我不管，我就填深大

我如同被雷劈了般，大脑一片空白。

睁大眼睛看了好几遍。

眼睛蓦地湿润。

原来是这样。

我仰着头，将眼里的酸意压下。

2

又是沈乔。

高三沈乔作为整个年级唯一一个插班生进了实验一班。

实验一班，最后一名都可以排进年级前五十。

出众的长相，凹凸有致的身材，再加上实验一班插班生的名号。

不过一节课，就打响了名气，成了海城中学名副其实的校花。

而我就是前一届的笑话。

沈乔一来就挤走了郁琛的同桌，坐在桌子上，小腿前后摇晃。

姿态骄傲，声音娇俏: 喂，郁琛，和我这种大美女当同桌感觉很好吧。

郁琛没有回她，坐姿端正，没有越过她的桌子一次。

放学后，他屈腿倚着门，等我收拾东西。

走在楼梯间，他才露出委屈地絮絮叨叨。

絮絮，这个新同桌我太讨厌了，一身大小姐脾气，真以为自己是个大小姐。

还一直跟我讲话，烦死她了。

对于老师默许她的所作所为，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安抚。

后来他和我吐槽的频率从一天几次到一周几次，最后我们成了三人行。

转变的节点就是那次运动会。

也是他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吼我。

百米的女生长跑，我们班报名的女同学脚崴了，没人跑。

沈乔挺身而出，站在跑道上。

一圈四百米的跑道，她在第二圈时明显落后一大截，最后半圈，她脸色变得惨白，却依旧坚持跑道终点。

郁琛在她跑向终点，身体向前摔倒时，第一个抱住她。

慌乱的表情，担忧的神色，搂住她微颤的双手，无一不透露出他对她的紧张。

看向我时，眼神责怪愠怒道: 顾絮，你难道不知道乔乔有心脏病吗?

没有女生跑，你怎么不上，你的身体比她好，万一她中途犯病，这个责任谁来担?

沈乔虚弱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 郁小琛，你别凶小絮，是我想为班级争光。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郁琛拦腰抱起沈乔，朝医务室匆匆跑去。

从那之后，郁琛心里的那根天平彻底不再偏向我了。

3

郁琛再次进入时，手里又拎着一杯奶茶。

蓝莓奶昔。

他转手放在一旁，似特地给人留的。

拿过手机，低头回着人消息，嗓音随意:

絮絮，抱歉，刚刚是我情绪失控，其实深大也挺好的。

语气玩味: 虽然我们曾经说一起考清大，但谁家小孩问他一句，都会说考清大。

我那时没想到你会当真，得亏我今天提醒你，不然到时候我们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

你一个人不得偷偷哭鼻子啊。

玩笑?

我的心在此刻坠入冰点。

我极力压抑快要汹涌而出的眼泪。

哑着声音问: 在你眼中，我们那时的约定只是一句玩笑吗?

他眼也没抬，敷衍道: 絮絮，你就是太爱当真了。

接着，他继续: 不过我对你承诺的那个毕业旅行，是真的。

刚好考完试，这几天休息一下，然后我们仨就一起去毕业旅行。

乔乔想去爬武当山，我们可以规划去那一片。

我们仨。

沈乔想去。

这几个字眼仿佛如魔咒，在这一年将我困在里面，我苦苦挣扎，却是白费力气。

因为沈乔怕冷，所以他把我们的约定当玩笑。

毕业旅行，是高一他在我生日时，对我许下的承诺。

毕业后，我们一起去旅游。

现在是，毕业后我们仨一起去旅游。

4

郁小琛，我就知道你在这。

我听见你们在谈论我，不会在说我坏话吧～

沈乔甜腻的嗓音，人未到，声先至。

郁琛在她进来的第一时间，将那杯奶昔用纸巾擦去外壁的水珠，递给她。

她接过奶昔，猛吸一口: 总算是活过来了，看来你还是记得你大哥的口味，不错哟～

郁琛顺手抽出几张纸，给她擦拭脸上沁出的汗珠。

边擦边小声数落: 出这么多汗，一看你就是跑过来的，不知道自己不能跑太快吗?

哎呀，你烦不烦，我心里有数啦。

原来他出去不是去洗手间。

知道沈乔会过来，提前给她准备甜点。

短短一年，就比我俩相处年的人有默契。

沈乔撑着椅背，将鞋子踩在郁琛的白色球鞋上，挑衅地看着郁琛。

我今天想去玩密室，小絮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郁琛笑得无奈，没有将腿收回，任她作弄。

我捏紧鼠标，心里难受。

当初我只是不小心踩了一脚，他却立马掏出湿巾擦拭那块污渍。

他曾说，自己的爱好是收集喜欢的球鞋，看不得它们受到一点脏污。

原来爱好遇到特定的人，也会为她让步。

郁小琛说你怕阿飘，你胆子好小哦~

她捂嘴笑: 哈哈哈，跟我们一起去练练胆子也不错。

郁琛弯唇，揶揄: 絮絮在学习上挺有天赋的，在密室这方面就笨笨的。

带她去，你不怕拿不到第一吗?

拿不到第一可别找我哭鼻子。

郁琛的极力劝阻，衬得我像个小丑。

明明只有房间里只有三个人，我却压抑地喘不过气。

我僵直脖子，背对他们，语气平静，你们去吧。

可透过电脑屏幕，我看见自己双眼泛红，眼泪无声流下。

那行，是你自己不去的。

可别到时候又发朋友圈阴阳人。

沈乔拉起郁琛的手腕朝门外跑去。

诶，慢点，我的大小姐。

郁琛无奈的声音从外传来。

直到彻底听不见，我的眼泪才簌簌落下。

崩溃哭出声。

沈乔最后一句话，将我的自尊心彻底击碎。

高三那年我的生日。

我挺期待郁琛会给我怎样的惊喜。

高一星空投影仪，高二的专属委托。

那一天，我的期望随着时间的移动逐渐变成了失望。

直到我等到了十二点，没有等到他的惊喜，也没等来他的一句生日快乐。

下一秒刷到沈乔准点发的朋友圈配文:

郁某人今天带我去吃的那家私房菜一点都不好吃，下次约哒咩。

郁琛评论: 拜托大小姐，我哪知道那家菜馆踩你雷点上了，下次我好好参考，包你满意。

看见他们的互动，我失望到极点，在朋友圈发了张表情包:

为什么后来者居上，因为前者不争不抢。

郁琛第二天就将礼物送到我桌上，语气有些不好:

絮絮，昨天忘记你的生日是我的不对，我今天补给你。

乔乔的原生家庭不幸福，她作为我的朋友，我想对她好一点，弥补她年少时的遗憾，你多担待一点。

别对乔乔恶意那么大，你发的那条朋友圈，乔乔她今天气的早饭都没有吃，你回去把它删了吧。

那条朋友圈我没有删，设置了仅自己可见。

这一年郁琛的所作所为让我很生气，可我一想到曾经和他相处的美好时光，舍不得割舍。

我在心里给自己催眠，等毕业之后，就能甩掉沈乔。

毕竟沈乔当时说过会出国。

直到这次的志愿填报。

打破了我给自己编织的梦境。

曾经那个温柔认真，说会当我后盾的郁琛彻底消失了。

…

闺蜜发来几段长语音。

我靠，絮絮你猜我在兼职的地方看见了谁，就是你的男朋友郁琛，我真没打算听墙角的，但他们提到你，我就忍不住。

这郁琛有毛病，说你离不开他，还说你善妒，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我点开她发来的录音。

开头是杯子碰撞的脆响。

接着，响起郁琛熟悉的嗓音。

清大虽然比深大好，但乔乔能退一步不出国，就算她填个大专我都陪着她一起上。

琛哥，絮姐那边会不会吃醋啊，絮姐可是你的女朋友，你们大学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毕业即异地恋，你忍得住吗?

滚一边去，谁说我们异地恋，絮絮她离不开我，当然是跟我一起填深大。

小四，这你就不懂了吧，琛哥可是恋爱中的主导地位，多跟琛哥学着点，哈哈哈～

其实这恋爱谈着挺没意思的，顾絮的嫉妒心太强了…

…

其实我给你发这段录音，也是不想你陷进去太深，絮絮你有自己更好的人生，不应该被他人左右。

我笑着打字，眼泪滑进唇角，是涩的。

谢谢，我已经看清了我和他的感情。

明天之后，他就是前男友啦。

她发来一个表情包: 抱抱你。

就像郁琛最后一句说的那样，这段感情真的挺没意思的。

我点进郁琛的头像编辑: 郁琛，我们分手吧。

下一秒，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郁琛发来一段语音，声音疲惫: 絮絮，别再拿乔了，这次我答应了可不会再松口。

我没回他，顺手将他的微信删掉。

和过去告别，远离那个让我内耗一年的人。

也多亏了他。

我的成绩那时候上不了清大，每当内耗时，我就掏出习题做一张试卷。

在我书桌下面的俩个大纸箱里，堆满了一张张写满字的卷子。

我也完成了对自己的约定清大。

5

次日一早，我是被手机铃声给震醒的。

我眯眼看是陌生的号码。

连续打了五个。

我怕有什么急事，点了接通。

对面响起郁琛不耐的声音: 絮絮，你过分了哈，不仅微信将我删了，手机号也拉黑了，我哪惹到你了?

不声不响就闹分手，还是因为上次聚会的事吗，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

闹小脾气也要有个限度，明天就要去旅游了，我不希望在旅途中，你还板着脸，让大家都不开心。

我刚睡醒，声音有些涩，郁琛，你觉得我昨天的话是在开玩笑吗?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喜欢谁，而且现在你喜欢谁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挂了我很困。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我按断通话，闭眼继续睡觉。

昨晚失眠到凌晨四点。

我已经不期待他对我承诺的旅游了。

这次的旅游我期待了一年。

提前半年就准备好了去旅游要穿的衣服。

查攻略，看地图，我的笔记本里记着厚厚一本毕业旅行的游玩笔记。

然而，当初他许诺我的旅游，我连去哪玩都做不了主。

如他口中所说的。

这恋爱谈的真的很没意思。

那就彻底了断。

晚上，我收到陌生短信:

絮絮，明天点我在大榕树下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递台阶给你。

你发的分手那话，我可以当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