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儿媳要求立遗嘱

我和老伴为了迎接她，喜气洋洋去金店挑了一只大金镯。

连同万里挑一的红包一起给她。

她却猛地翻了个白眼: 大妈，你们家拿不出好东西也没必要用假金子糊弄我吧，农村出来的就是没见识。

我肚里现在揣着正宇的种，想表达诚意，还不如立个遗嘱。

儿子附和。

你们就我一个儿子，家里的财产反正都是我的，早给晚给没区别。

儿子继承老子的遗产的确天经地义。

于是我找到徐正宇的亲生父母。

这三百万的债，早给晚给也没区别。

1

儿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认真对待这次见面。

我和老伴不敢懈怠，提前一星期查攻略，按照儿子发来的喜好禁忌，置办了一大桌饭菜。

谁知，女孩上桌就摔了筷子。

徐正宇，你求着我来你家，结果就弄这些给我吃?还不如去饭店呢，我看你们家也没多重视我，早知道这样，谁答应你?

我端着帝王蟹从厨房出来。

一桌的海鲜，她偏偏指着离她最远那一盘子小青菜不依不挠。

把帝王蟹摆在她面前。

我手掌在围裙上擦了擦，笑得勉强。

珍珍，你叔叔海鲜过敏，这个小青菜是给他吃的，你喜欢吃啥就吃啥，要是不够，阿姨再给你做。

原以为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谁知她脸色更加难看。

真搞笑，徐正宇都不过敏，他爸能过什么敏，你这么说不就是想在你儿子面前卖惨，显得我无理取闹吗?

徐正宇，这事你管不管?

她拿起包，作势要走。

徐正宇一下子急了，埋怨地看着我和老伴。

爸，我都说了这次见家长你们一定要重视，你们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珍珍这么喜欢吃海鲜，你说自己过敏，不是害人没胃口吗?

我万万不敢相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会说出这种话。

我和老伴经营着一家小超市。

临近年关，订年货的人很多，我和老伴这段时间本来就忙不过来。

可为了儿子的幸福，我们硬是抽出时间。

先顾着这次见面会。

如果早知道他们这么不领情，我是绝不会同意儿子领着这女孩上门的。

2

老伴看我不说话，知道我是生气了。

他拍拍我的手作为安抚，出来打圆场。

顺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金手镯和红包。

珍珍，叔叔阿姨招待不周，你见谅啊，这次我们给你的见面礼。

王珍珍眼珠子粘在红包上，喉咙滚了一下。

迫不及待抢过去打开。

看见里面的一万零一块，她总算露出个笑: 红包还可以，就是这镯子假了点，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敷衍我，你们到底想不想让徐正宇结婚啊?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这次来只有一个要求，你们要是能答应，年前我就能和徐正宇办婚礼。

当然，你们送我假金子的事，我也可以不跟你们计较。

金镯子被她随意丢弃，在桌子上滚了一圈，最后砸到我鞋面。

就凭她从进门到现在的所作所为，我不需要继续了解，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同意她进门。

但我还是强压着怒火，问她: 什么要求?

我已经怀上正宇的孩子了，现在嫁进来就是买一送一，我也不要你们买车买房，只需要你们立个遗嘱，等你们死后，财产全都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不可能。我冷着脸。

王珍珍说: 你也别急着拒绝，我之所以要求你们立遗嘱也是有原因的，正宇说叔叔上个月生病住院了，你们两个年纪也大了，万一有个意外谁也说不清，早点立个遗嘱也能避免不必要的纠纷是不是?

徐正宇，你爸住院是因为年轻时救人泡了水，才留下的后遗症，身体有没有问题外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我语气严肃，直直盯着徐正宇，把外人两个字咬得极重。

原因无他，老伴年轻时舍命相救的那个孩子。

就是徐正宇。

这件事我从来没有瞒过他，但我从不在外面说，是怕有心之人会拿这个攻击他。

徐正宇眼神闪躲: 妈，珍珍就是担心你们，她都不要房子车子，只是签个遗嘱，对你们也不会有影响的。

你们要是不答应，我们就让你们失去徐家的血脉，让你们后悔

他的态度让我失望至极，就连老伴也沉默了。

王珍珍放任徐正宇替她和我们老两口对峙。

他为她冲锋陷阵，她则在后面岁月静好地拆着帝王蟹的腿。

曾经我的确希望徐正宇毕业后，能尽快找个姑娘结婚，成家立业。

他的婚房我早早为他买好。

老伴也重新捡起育儿书，念叨着以后要亲自带孙子孙女，给儿子减轻负担。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金镯子，朝王珍珍迈步而去。

3

看在正宇的面子上，这镯子我勉强收下吧。

王珍珍不屑撇嘴，对我伸出手。

我越过那只沾满食物残渣的手，端起桌上的帝王蟹，倒进垃圾桶。

王珍珍愣了一下，尖叫着掀起桌子。

老伴就坐在她正对面，满桌的汤汤水水和碗筷，瞬间倾斜过去，倒了老伴一身。

事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珍珍也有点吓到了，我的眼睛落在她还抓着桌板的手上，心一下提起来。

这张桌子的桌板是大理石材质，很重。

万一她松手，一定会砸到老伴。

老伴腿伤还没好，行动不便。

我扑过去的同时大吼一声，让她不要动，她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直接撒了手。

徐正宇，你妈这是对我有意见了，我就说你们农村人小心眼，谁家大人不是为了孩子结婚掏空家底，就你们这种底层人，把钱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生怕我算计你们，我算是看透了。

我告诉你老太婆，你别妄想用我肚子的孩子拿捏我，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一定会打掉这个孩子的

桌板重重落在我手臂上，痛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我整条右手都麻了。

老伴惊叫一声，慌忙脱下衣服来包我的手臂。

我这才发现，手臂被桌板割开了一道口子，汩汩往外冒着血。

徐正宇满脸紧张，下意识朝我走过来。

王珍珍喊住他: 徐正宇，你忘了她刚刚把我的螃蟹倒在垃圾桶里了?

徐正宇回头: 珍珍，我妈受伤了。

那你让她签字，只要签字我就同意你送她去医院。

我看着他们俩，老伴着急地想抱我去外面打车。

我按住他，问徐正宇是送我去医院还是想签字。

他沉默了几秒钟，说: 妈，你签字吧，签完咱们就去医院，不耽误。

这一刻，我的心仿佛被一双手狠狠撕成两半，无比心寒。

老伴捡起地上的碗，朝徐正宇砸过去，对他大吼: 畜牲畜牲

孩子是你们的，你们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你要是敢拦着我送你妈去医院，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4

从医院回来，家里一片狼藉。

满地的海鲜，碎成两半的大理石桌板。

还有蜿蜒到门口，已经干涸的血珠子。

老伴打电话给徐正宇，我不知道徐正宇说了什么，从老伴逐渐高亢愤怒的声音，就看得出不是好话。

他挂了电话，我说: 以后我们不管他了，他现在毕业了，我们的义务已经尽了。

老伴像是被人抽去浑身的精气神，沉默地点了下头。

他把我扶进卧室，出去打扫客厅。

床头柜上摆着一家三口的合照。

照片上的小男孩只有三岁，两手分别搂着我和老伴，笑得阳光开朗。

那年我和老伴外出打工，下火车后，看到他在河里扑腾。

周围人拿着竹竿伸过去，让他抓住。

小孩却被越推越远。

人群里开始问谁会游泳时，老伴脱了衣服跳下去，冬天的河水冰凉刺骨，他游了好久，把那孩子救了上来。

我们问了一圈，找不到孩子的家长。

去医院，医生说抢救要花很多钱。

老伴把我们三年的积蓄都拿出来救他，那也不够，我在医院里当护工，他去门口的餐馆洗盘子。

餐馆老板听说他救人的事，主动帮我们垫了抢救的钱。

第二年冬天，我才知道老伴腿冻坏了。

他说: 孩子比我更需要钱救命，腿疼忍一下就好了，有钱再治。

警察说孩子大概率是被人遗弃的，找不到家长，只能让我们先带着。

后来这一养，就养到了现在。

徐正宇那会儿还没记事，我们也不敢带他回老家，怕人家说他是我们捡来的，欺负他。

等他大点才带他回去，就连亲戚们都不知道他不是我们亲生的。

老伴已经打扫完客厅，看见我对着合照发呆。

过来拉开抽屉把照片放进去。

手机又响了，我打开一看，徐正宇发来了一张孕检报告单。

与此同时，电话也打了进来。

我们现在在妇产科门口，妈，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个孩子你要还是不要。

要不要是你的事，你问我干嘛?

你们是孩子的爷爷奶奶，你们不负责谁负责?

老伴的手机此时响了起来。

瞥了眼屏幕上跳动的号码。

我对徐正宇道: 行，等我安排。

5

我和老伴被服务员领着走进包间。

徐正宇的亲生父母像饿死鬼一般，不停往嘴里塞着海鲜鲍鱼。

我忍不住蹙眉。

还没开口，男人蹭地起身，谄笑着伸出油腻的手。

徐太太，徐先生，谢谢你们对正宇的照顾。

男人唇齿翻飞，黄牙混着口水。

他叫周志成，女人叫王芬。

我打住他喋喋不休的话: 客套话不用再说了，我对徐正宇当年是怎么丢的也不感兴趣，你们不是想认亲吗，我答应了。

周志成和王芬悄悄对视，笑容贪婪。

时间定在徐正宇生日那天，也就是我捡到他的日子。

亲戚打来电话。

陈瑛，正宇 24 岁你们也要摆酒?

我一愣，下意识追问: 谁跟你说的?

正宇啊，说你要给他办个生日宴，到时候还要宣布重要消息，让我们都去当个见证……说实话，孩子又不是满十岁的大生日，有什么好办的，这不是浪费钱吗?

挂断后，我发现不少亲戚转来份子钱。

阴阳怪气说没空来，礼到祝福到。

我立马联系了徐正宇。

听筒里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

妈，我带着珍珍拍孕妇照呢，你能不能别捣乱?

王珍珍接过电话，声音轻柔。

阿姨，邀请亲戚们来参加生日宴是我的意思，您别怪正宇。

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是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人见证吧，不然万一您和叔叔出了什么意外，那些不知道遗嘱的人，恐怕都要在背后乱说了。

这是给我和孩子的一份保障，应该尊重我的意见，你觉得呢?

还真是温柔刀，难怪徐正宇被迷成了智障。

她也不等我回应，就把手机给了徐正宇。

徐正宇丢下句: 没事别烦我。

便匆匆挂了电话。

原本我还打算私下解决，给大家留个脸面，他们却算计着让我在亲戚们面前立遗嘱。

我把亲戚们转来的份子钱一一退回。

告知他们。

没什么生日宴，不用随礼，我免费请大家吃饭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