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肾脏移植给别人

我却要将这肾脏拿去切碎喂狗。

家人都气疯了，老公更是猩红了眼睛:

你是不想小宝活下去了吗?他好不容易才等到换肾的机会啊

我捏紧手里的刀，死不松口: 狗狗饿了，想吃东西，就要把这肾脏煮熟切碎了喂他。

连警察都上门，质问我为什么要浪费捐助人的善心，甚至说要将我抓起来，让全国人民都谴责我的恶性。

我却笑起来，抓起手里已经煮熟的肾脏切片塞到狗狗的嘴里: 太好了，那你们可一定看清楚，我家狗狗是怎么大口吃下去的......

1

小宝因为尿毒症，已经透析两年了。

今天忽然得知，有好心的捐献人愿意捐肾。

对方可怜小宝年纪轻轻就身患重病，甚至许诺肾源只给小宝，不会捐给任何人。

全家人都欣喜若狂。

老公季伟彦帮着运送，甚至特意将器官转运箱拎到病房，给小宝看了一眼: 儿子，看到没，有了这颗肾，你很快就可以痊愈，重新健康起来了

刚好，我带着家里狗狗布鲁斯来陪小宝。

布鲁斯看了一眼转运箱，忽然坐直了身体，大声汪了一声。

我瞬间后背绷直，扑过去抱住转运箱: 这颗肾不能给小宝移植用。布鲁斯说它饿了，正好拿来喂布鲁斯。

季伟彦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我在开玩笑: 布鲁斯在咱家住了二十年了，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没见过，你要喂它这个?

我沉默地看着他。

他看着我的表情，蓦地瞪大了眼睛: 老婆，你不是开玩笑的?你真要把这肾喂狗?

我确实不是开玩笑。

布鲁斯是一只黑背。

自从进了我家，我就宠它宠得无法无天。

同吃同住不说，甚至布鲁斯把家都拆完了，我也只是买更多东西由着它拆。

好多次季伟彦都吃醋了，说我对一只狗比对他还好。

一直到年前小宝出生，我才慢慢将目光从布鲁斯身上转移到小宝身上。

现在年过去了，季伟彦没想到，我居然又开始惯着布鲁斯了。

我告诉季伟彦: 布鲁斯说它饿了，不能饿着它，我得尽快把这肾煮了，让布鲁斯吃生的也不好。

季伟彦懵了: 饿了也不能吃这个啊小宝还指望着换肾呢

我沉默片刻，告诉他: 不行，我等不了。

季伟彦气得差点跳起来，他压着火气哄我: 我回去就给布鲁斯买菜市场最新鲜最贵的牛肉，行吗?

说完他就牵着狗离开: 我带着狗去菜市场，当场买当场吃我一定给你喂饱了再带回来

我静静地看着季伟彦离开的身影，又看看昏迷着的小宝的睡颜，思索几秒后，当即偷偷带着器官转运箱离开。

刚到半路，季伟彦就打来电话: 老婆，你人呢?护士说你看见你拎着东西走了，你去哪儿了?

赶紧把转运箱送回来小宝还指望着这个救命呢

我挂了电话，径直将车停进地下车库，锁车回家。

一进家门，婆婆就死死拽着我的手: 箱子呢，你把箱子放哪儿去了?你这孩子，就算和伟彦吵架也别拿小宝的命开玩笑啊

公公更是深呼吸，直接拿走我的车钥匙: 肯定是放进后备箱了，我这就下去找

但几分钟后，公公只是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车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闻讯赶来的季伟彦红着眼睛问我: 老婆，小宝难道不是你辛苦怀胎个月生下来的吗?你难道不爱他了吗?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啊

我叹口气，看着家里摆的小宝的写真照片。

我当然爱他。

怀孕时差点大出血死掉，医生忙着抢救我，我也只是声嘶力竭地告诉他们，一定要保住孩子。

而且这大概是小宝唯一一次匹配到肾源的机会了。

他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再拖延下去，随时都会有死亡的风险。

可布鲁斯却走到我面前，轻轻地用头拱了拱我。

我深呼吸，态度决绝: 别再说了，我不会让小宝换这个肾的。

他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他换上的

2

医院很快就打来电话，问季伟彦把器官转运箱弄到哪里去了。

得知箱子不见了之后，电话那边的负责人语气焦急。

季先生，当时就是看你是病人家属，加上你态度诚恳，我们才允许让你一起运送转运箱的

现在你们家的家人把东西弄走了，病人换不到肾脏，我们也要吃挂落的啊

弄丢了移植的肾源，这是很大的医疗事故了。

所有相关人员，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到最后，负责人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了: 求求你了，赶紧把转运箱送回来吧这真不是闹着玩的

季伟彦哪敢说出来我已经把箱子藏起来，只能支支吾吾地表示，会尽快送回去。

可医院根本等不起，相关负责的医生和护士长在得知了我家的住址后，迫不及待地找上了门。

季伟彦快要疯了，他跪在我面前，急得揪着自己的头发: 老婆，你不要闹了好不好，快把箱子还给医院啊

然而我只是抱着布鲁斯摇头: 不行，我要煮了喂布鲁斯。

医生懵了: 你说什么，你要把移植的肾脏喂狗?

我点点头: 是的医生，布鲁斯饿了，我要煮给它吃。

医生傻眼了，呆在原地愣了半天。

护士长却已经忍不了，开口大骂: 你儿子当年尿毒症住院的时候，你哭得要死不活的，恨不能把自己的肾挖出来移植给孩子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肾源，你居然要喂狗?

你是想让你儿子去死吗?

我想起小宝刚确诊尿毒症时我们脸上的绝望，想起这两年风雨无阻的陪护，想起小宝那双痛苦却挣扎着活下去的眼睛。

小宝可以死，但是布鲁斯一定要喂，我不能饿着它啊。

婆婆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失声痛哭。

公公气得一脚踢翻了椅子: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妈为了一条狗，连孩子的命都不要了

医生更是震惊得问季伟彦: 您家太太的精神真的正常吗?要不要带她去精神科检查一下?

季伟彦纠结了一会儿，同意让我去做精神鉴定。

我也没反抗，乖乖跟着又去了医院。

经过鉴定，我的精神状态一切正常。

可越是这样，越是没人理解我。

为什么我会为了一条狗，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去死。

护士长气得扯着我的袖子: 你今天要是不把医院的转运箱还回来，我们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告诉你，私藏器官是犯法的

就算你自己不用，还有别人等着移植

她看向季伟彦: 你们多疼你家的狗医院管不着，但是不能为了一条狗就罔顾人命

你老婆不是不肯交出转运箱吗?那就把这条狗处理了，只要没了狗，不信你老婆还能死扒着箱子不还

3

季伟彦定定地看着我，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于心不忍: 布鲁斯在我家待了快二十年了，年纪已经很大。就算没我处理，它也没几天好活的了。

我再劝劝我老婆，看看能不能让她松口。

护士长更生气了: 你以为这是还能慢慢谈的事儿吗?移植的肾脏需要特殊保存，不赶快拿出来，在转运箱时间放久了会坏的

她是真的气坏了，捂着头被人扶去了休息室。

我和季伟彦则是转身回到小宝的病房。

小宝还在昏迷着，他一天大多数时候都在昏迷。

只有身上密密麻麻的仪器和管子不停地运作，证明小宝还活着。

季伟彦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痛苦地抱着头。

看着病房外阴沉沉地天，我只觉得风雨欲来。

我的预感没有错。

当天下午，一群病人家属冲进了小宝的病房。

他们家都有病人需要等待肾脏移植，却苦苦寻不到合适的肾源，只能看着患者日渐虚弱。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从医院护士那里听说了我的事。

他们苦苦等待都等不到的肾脏，我却要拿去煮熟了喂狗。

得知这样的消息，大部分家属都坐不住了，纷纷冲到小宝的病房，找到我。

这些家属的目的都是一个:

既然我不肯拿来给小宝移植，不如就让给他们。

我坚定拒绝: 这肾脏谁都别想移植。我喂狗都不会给你们的。

病人家属们本就焦灼敏感的神经崩溃了。

人群里忽然有人伸出手，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

你还是不是人啊?自己不想救自己儿子，还不让别人活

这一记耳光彷佛点燃了火药桶。

人群都愤怒起来。

这女的真不是人你拿什么喂狗不行?非要拿我们的希望去喂

我女儿今年都考上重点大学了却因为肾病没法去上你不想让你儿子活，那为什么不能把肾转让给我女儿

就该把你这样的贱人切碎了喂狗

他们将我拽到走廊外，对着我又打又骂。

无数耳光扇到我的脸上，无数脚掌踹到我的身上。

我抱着头蜷缩成一团，痛得大叫。

却激得这群病人家属更加愤怒: 打她打死她打到她认错打到她把肾脏让出来

季伟彦得知消息将我救出来时，我已经被打得身上没一块好皮肉了。

为了避免再次被人堵进病房打骂，他只能先把伤痕累累的我带回家。

回到家，布鲁斯瞬间从狗窝里跳出来，摇着尾巴迎接我。

它的狗窝旁，季伟彦放了各种各样的狗粮和狗零食，满满地堆得像小山。

然而布鲁斯看都不看，只是聚精会神地盯着我。

我摸摸布鲁斯的头，告诉它: 放心，我知道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