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妻

他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说白狐聪明爱干净，还能给我带来桃花运。

搞不好明年就能给我带个漂亮老婆回家。

我看着又一次跑进浴室缠着要和我一起洗澡的白狐叹了口气。

这白狐聪不聪明我不知道。

但是，她绝对脸皮很厚。

否则她一个母的，怎么就不知道男女大防呢?

1.

我准备洗澡。

刚脱下 T 恤，一道白影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是那只小白狐。

它熟练地绕到我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我的小腿。

喉咙里还发出讨好的呼噜声。

这意思我懂，又要跟我一起洗。

我把它抱起来，走向浴室门口。

出去待着。

我把它放在门外。

它歪着头看我，金色的瞳孔里全是无辜。

我关上门，没反锁。

我知道没用。

拧开花洒，热水冲在身上的瞬间，门被拱开了。

小白狐迈着小碎步，直接跳进了浴缸。

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它蹲坐在浴缸角落，浑身湿透，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那眼神，好像我才是闯入者。

我关了花洒。

我伸手想把它捞出来。

它的身体瞬间绷紧，四只爪子的小肉垫牢牢吸附在浴缸表面。

根本推不动。

你到底想干嘛?

它不叫，就那么看着我。

我试图把它捞出来。

它四只爪子死死扒住浴缸壁，纹丝不动。

我脑子里响起我爸的话。

这狐狸有灵性，聪明，还爱干净，是祥瑞。

搞不好明年就能给你招来桃花，带个漂亮姑娘回家。

我看着浴缸里这只祥瑞，叹了口气。

聪明不聪明我不知道。

但是，它确实爱干净。

过分爱干净了。

我放弃了把它赶出去的念头，重新打开花洒。

它似乎很满意，甩了甩尾巴，开始舔自己身上的毛。

水流从它雪白的皮毛上滑过，留下深色的水痕。

它舔得很仔细，从前爪到后腿，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我冲洗着身上的泡沫。

忽然，感觉胸口一阵湿热。

我低头，看到它正仰着头，伸出舌头舔我的胸口。

我浑身一僵，赶紧把它毛茸茸的脑袋推开。

别闹。

它呜咽了一声，似乎有些委屈。

我没理它，快速冲洗完。

我刚想把它抱出浴缸，它却先我一步跳了出去。

抖了抖身上的水，在浴室地垫上打了个滚，然后就跑了出去。

我擦干身体，走出浴室。

它已经趴在了我的枕头上，蜷成一团。

那是我的枕头。

我把它抱起来，想放到床尾。

它立刻挣扎起来，爪子在我胳膊上划拉。

不疼，但是很坚决。

我没办法，只能由它去了。

关了灯，我躺下。

枕头上全是它身上那股淡淡的、说不出的味道。

半夜，我被一阵细微的触感弄醒。

脸上痒痒的，湿湿的。

我半梦半醒，感觉有什么湿润柔软的东西在触碰我的嘴唇。

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是舌头。

我瞬间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我看到一张放大的狐狸脸。

它正专注地舔我的嘴唇。

极其细致。

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猛地把它推开。

它被我推得滚到床边，发出一声短促又委屈的叫声。

我坐起来，心跳得厉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它慢慢爬回来，没有再靠近我的脸。

它只是缩回我枕头边，然后，把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圈住了我的脖子。

不紧，但也不容挣脱。

我动了动，它就收得更紧了些。

我僵在原地，一夜没睡。

2

这狐狸绝对不对劲。

正常动物不会有这种行为。

太人性化了。

我决定把它关在客厅。

我把卧室门窗全部关好，检查了好几遍。

我抱着它，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乖乖待在这里。

它抬头看着我，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狠下心，关上了卧室门，并且反锁。

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有抓门声，也没有叫声。

安静得有些反常。

我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去开电脑。

一回头，我整个人愣在原地。

那只小白狐，正端坐在我的电脑椅上。

它歪着头，看着我，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晃。

我冲过去打开卧室门。

客厅空无一物。

我又冲向厨房。

厨房那个只能探出一个头的小窗户，开着一道缝。

我浑身发凉。

这栋楼在六楼，它怎么进来的?

我抓起手机，给我爸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就开始抱怨。

爸，你那狐狸有问题它成精了

它刚才从六楼厨房窗户跳进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哈哈哈哈好啊这是好事啊

我懵了。

好什么啊?我快被它吓死了

你懂什么这是狐仙显灵，是祥瑞之兆说明它认你当主人了

爸，这不是祥瑞，这是惊悚

你懂个屁福气都送到家门口了还嫌弃

他中气十足地吼了回来。

你得好好供着它，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我感觉我爸疯了。

我不管，你把它弄走

胡说道这福气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往外推?好好待它，听见没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无力感涌遍全身。

看来是指望不上我爸了。

我决定曲线救国。

我从储物柜里翻出逗猫棒，在它面前晃了晃。

它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我又拿出一个小皮球，丢到它脚边。

它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起爪子，慢条斯理地把球推到沙发底下。

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聊。

我拿出杀手锏，一包进口牛肉干。

我撕开包装，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

它终于有了点反应。

它凑过来，闻了闻我手里的牛肉干。

然后，它伸出舌头，舔的不是牛肉干，是我的手指。

我麻了。

它根本对那些玩具零食不感兴趣。

它只对我感兴趣。

无论我走到哪，它就跟到哪，寸步不离。

我去上厕所，它就蹲在门口。

我坐在电脑前写代码，它就趴在我脚上。

我烦躁地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

一个计划在我脑中形成。

我换上外出服，拿起钥匙。

我出门了，你在家乖乖的。

我对它说。

它立刻从地上站起来，跟到我身后，一副要跟我一起走的样子。

我在玄关换鞋，故意磨蹭了很久。

然后，我猛地打开门，闪身出去，再迅速把门关上。

我没有走。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开始是疯狂的抓门声。

然后，抓门声停了。

我听到它在屋里焦躁地来回跑动。

脚步声很乱。

紧接着，我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像是小猫在叫，又像是婴儿在哭。

是呜咽声。

一声一声，充满了恐慌和不安。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我这是在干什么。

跟一只狐狸置气。

我叹了口气，拧开了门锁。

门刚开一道缝，一道白影就闪电般地扑进了我怀里。

它死死地扒着我的衣服，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我能感觉到它急促的心跳。

我把它抱起来，它把头埋在我脖子里，怎么都不肯出来。

我关上门，抱着它走到沙发坐下。

罢了。

我认栽了。

3

我彻底放弃了抵抗。

它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变化，开始变本加厉。

我坐在电脑前工作，它就必须趴在我腿上。

只要超过十分钟不摸它，它就用脑袋拱我的手。

我看手机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它就伸出爪子，把我的手机屏幕划拉到一边。

那意思很明显，不许看，看我。

我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这天，我发小李航来家里。

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门一开，李航就咋咋呼呼地走进来。

我靠，你这终于收拾干净了。

趴在我脚边的白狐瞬间站了起来。

它浑身的毛都微微炸开，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它挡在我身前，对着李航龇着牙。

李航吓了一跳。

我去，这是什么?狗?

狐狸。我把它按住，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背。

我爸从山上捡的。

李航一脸新奇地凑过来。

狐狸?能养吗?我摸摸。

别。

我的话还没说完，李航的手已经伸了过去。

白狐没有躲，也没有咬他。

它只是突然转过头，凑到我脸边。

然后，在李航错愕的目光中，它伸出温热的舌头，舔了一下我的耳垂。

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示。

李航的手僵在半空中，表情精彩极了。

哥们儿，你这狐狸……是母的吧?

我没说话，感觉耳垂上一片湿热。

不是，它刚才那一下，绝对是故意的。

李航收回手，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我。

那眼神，跟看情敌似的。

你牛逼。

他对我竖了个大拇指。

那天李航没待多久就走了。

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送走李航，我关上门。

白狐立刻用脑袋蹭我的脖子，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我感觉耳垂有点疼。

我走到镜子前。

白皙的耳垂上，有两个非常细小的红点。

是牙印。

很浅，但清晰可见。

像一个专属的烙印。

我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两个牙印，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

它不深，却像是在我身上打下了一个无法磨灭的记号。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看趴在我肩膀上，一脸无辜的白狐。

心里涌上一股荒唐又诡异的感觉。

我好像，被一只狐狸给标记了。

它似乎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不停地用脸颊蹭着那个烙印。

我没有推开它。

我抬起手，摸了摸它顺滑的皮毛。

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我好像，彻底被它套牢了。

从那天起，它对我看得更紧了。

我下楼取个快递，它都要蹲在门口等。

只要我回来晚了十分钟，它就用那种委屈又控诉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充满负罪感。

我开始习惯它的存在。

习惯了写代码时腿上的重量。

习惯了睡觉时脖子上的那圈温暖。

习惯了无论做什么，都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在注视着我。

这种感觉很奇怪。

像被囚禁，又像被深爱。

我的人生，好像被一只狐狸彻底绑架了。

但我，却一点都不想逃。

4

单身久了，有些生理需求总要自己解决。

为了方便事后清理，我一般都选择在浴室。

这天晚上，我又有了感觉。

我特意看了一眼趴在沙发上打盹的白狐。

它睡得很沉，呼吸平稳。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关上门。

然后走进卧室里的独立浴室，把浴室的门也从里面反锁了。

双重保险，万无一失。

我靠在冰冷的瓷砖上，脑子里乱七糟地想着一些事情。

然后，我伸出了手。

浴室里很安静，只有水龙头滴水的声音和我的呼吸声。

就在我快要到达顶点的关键时刻。

浴室门板上突然传来疯狂的抓挠声。

声音尖锐又急促，像是要把门板抓穿。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所有感觉瞬间消失。

是那只狐狸。

它怎么醒了?

我在洗澡你别闹

我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抓挠声停了。

我松了口气，以为它听懂了。

但门板立刻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

一下，又一下。

门锁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一声巨响。

砰

浴室的门锁，竟然被它从外面硬生生撞开了。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回响。

那只白狐站在门口，浑身白毛倒竖。

它死死地盯着我，和我的手。

它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平时的依赖和占有。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充满了困惑、愤怒，还有一丝......受伤?

我被它看得头皮发麻，手忙脚乱地想找东西遮挡。

它冲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后退，以为它要攻击我。

但它没有。

它直接挤进我和墙壁的缝隙里，用它的身体，强行挤开了我的手。

它的皮毛蹭过我的皮肤，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

我想推开它，却发现它力气大得惊人。

我被它的举动惊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它想干什么?

代替我的手?

这个荒唐的念头刚从我脑子里冒出来，我就看到它低下头。

我能感觉到它呼出的气息，温热的，带着一股野性的味道。

它的瞳孔缩成了两条竖线，里面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疯狂的偏执。

它死死地盯着我男性独有的那个器官。

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浓烈情绪。

然后。

在我的注视下。

它张开了嘴。

露出了里面细小又锋利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