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戈壁的夜风裹挟着砂砾,将我的青铜罗盘磨得发烫。
羊皮卷上的星图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那二十八星宿的排列方式,竟与三年前在洛阳古墓出土的帛书残页如出一辙。
我攥紧腰间的螭纹匕首,盯着远处地平线上那道横贯天际的猩红轨迹——三日前,当地牧民声称看到"天火坠地,所落之处生出青铜巨树"。
"先生,前面就是陨石坑!
"学徒阿福的声音带着颤音。
火把照亮的瞬间,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首径百丈的巨坑中,半截焦黑的陨石斜插地面,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流淌着银白色的液态金属。
更诡异的是,陨石周围生长着无数青铜质地的藤蔓,藤蔓末端开出血色花朵,花瓣上凝结的露珠在火光下化作青烟。
当我的指尖触碰到陨石表面,突然响起尖锐的蜂鸣。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昆仑雪山深处的祭坛、戴着人面鸟身面具的祭司、以及青铜棺椁中沉睡的女子——她的眉骨间嵌着与陨石相同的银白色晶体,手中握着刻满星图的玉简。
"这是西王母的标记!
"我脱口而出。
阿福举着油灯凑近,只见陨石凹陷处赫然刻着半幅浮雕:头戴九凤冠的女子端坐玉台,对面跪着身披玄甲的男子,二人中间悬浮着燃烧的星辰。
这场景与《穆天子传》中记载的"西王母会周穆王于昆仑"如出一辙,却多了本该不存在的陨石与青铜藤蔓。
就在此时,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
青铜藤蔓突然活了过来,如巨蟒般缠向我们。
我挥刀斩断袭来的枝条,却见断面处涌出墨绿色的液体,落在沙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阿福突然指着陨石背面惊叫:"先生,有字!
"火把摇曳的光影中,我看清了那些古老的符文:"星陨之夜,青铜启灵。
长生之道,始于背叛。
"当最后一个字映入眼帘,陨石突然迸发刺目白光,我在强光中看见无数个自己从虚空中走来,每个"我"的胸口都插着相同的螭纹匕首,而远处的昆仑雪山之巅,西王母的宫殿正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剧痛从手腕传来,我低头看见青铜藤蔓正顺着匕首伤口钻入皮肤,冰凉的触感像无数细小的银针在血管里游走。
阿福举着斧头疯狂砍向缠住我的枝条,飞溅的墨绿色汁液沾到他手背,瞬间腐蚀出焦黑的孔洞。
“别碰那些液体!”
我嘶吼着扯断藤蔓,却发现伤口处的皮肤开始泛起诡异的青灰色。
陨石的嗡鸣声越来越尖锐,脚下的沙地突然塌陷,露出通往地底的青铜阶梯。
阶梯两侧的壁灯自动亮起,幽蓝的火焰照亮墙壁上的壁画——头戴冕旒的周穆王率领军队,将成排的奴隶推入燃烧着陨石碎片的熔炉。
“这是...活人祭?”
阿福颤抖着摸向壁画,指尖却穿过画面,触到隐藏在壁画后的机关。
随着一阵齿轮转动声,石壁裂开,露出一间摆满玉棺的密室。
每具玉棺上都雕刻着不同的星象图,棺盖上凝结着银白色的霜,与陨石表面的液态金属如出一辙。
当我的目光扫过最中央的玉棺时,呼吸几乎停滞。
棺中女子的面容与我记忆中浮现的西王母别无二致,她眉骨间的晶体正在发光,右手紧握着半截玉简,上面刻着与陨石相同的符文。
突然,所有玉棺同时发出蜂鸣,棺盖缓缓开启,里面的尸体竟都长着与我相似的面容,只是皮肤尽数化为青铜。
“先生!
你看这个!”
阿福从墙角捡起一卷残破的帛书,上面用朱砂写着:“第七日,青铜噬心。
第八日,魂归星陨。”
话音未落,地面开始剧烈震动,玉棺中的青铜尸体纷纷坐起,他们空洞的眼窝中流淌出银白色液体,在空中汇聚成巨大的星图。
我握紧螭纹匕首,却发现刀身正在发烫。
记忆再次闪现:西王母将玉简递给周穆王,微笑着说:“此乃开启长生之门的钥匙,但代价...”画面突然破碎,玉棺中的女子睁开双眼,她眉骨间的晶体迸发出刺目光芒,所有青铜尸体同时扑向我们。
千钧一发之际,我将帛书塞进怀里,拉着阿福冲向青铜阶梯——身后传来的,是无数个自己的声音在齐声低吟:“欢迎回家,第七个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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