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凝固的冰，钻进鼻腔时带着铁锈的腥气。
陆烬是被瓷砖的凉意冻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里是斑驳发黄的天花板，墙角爬着黑绿色的霉斑，一根裸露的电线垂下来，晃得人眼晕。
右手撑地时触到一片冰凉——不是末世里常见的沙砾或血污，而是光滑的白色瓷砖，指尖还沾了点未干的、黏腻的液体。
他瞬间绷紧脊背，左手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别着一把磨得发亮的军刺，是他在末世里砍过三十七个变异兽、护过整支小队的武器。
空的。
腰间只剩空荡荡的战术腰带，连个金属扣的冷意都没留下。
“醒了？”
漫不经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金属碰撞的脆响。
陆烬猛地转头，看见个穿黑连帽衫的男人斜倚在门框上，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干净的下颌。
他指间夹着枚银硬币，转得飞快，冷白的光蹭过他骨节分明的指节，落在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上。
那三具尸体就摆在病房中央，白布下隆起的轮廓狰狞，像是随时会撑破布料扑过来。
陆烬的呼吸沉了沉。
末世五年，他对“危险”的首觉早己刻进骨髓——这房间里的每一寸空气，都飘着让人汗毛倒竖的恶意。
“别找了，”男人把银硬币抛过来，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的军刺、战术刀，还有你口袋里那半包压缩饼干，进‘游戏’的时候都被收走了。”
陆烬抬手接住硬币，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
他没放松警惕，目光扫过男人露在外面的手腕——那里没有末世里常见的伤疤，只有一枚若隐若现的黄色符纸角，藏在袖口。
“什么游戏？”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锐利。
男人抬了抬下巴，指向墙。
陆烬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原本空白的墙壁上，不知何时渗出了暗红色的血字，像活着的藤蔓般蜿蜒攀爬，组成几行扭曲的字迹：无限游戏·第一关：猩红病房任务：午夜12点前，找到“医生的秘密”失败惩罚：成为新的“病人”提示：病人每小时醒一次，速度比末世里的变异犬还快——哦对了，他们的牙齿能咬穿钢板。
最后那句“提示”，像是临时加上去的，血字还在微微渗着血珠。
陆烬的瞳孔缩了缩。
变异犬的速度他再清楚不过——当初他的战友就是被变异犬咬断喉咙，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而这里的“病人”，比变异犬还快？
“现在是10点47分，”男人掏出个老旧的怀表，表盘上的指针咔嗒咔嗒响，“我们还有1小时13分钟。”
他终于掀开一点兜帽，露出双极亮的眼睛，像淬了冰的星子，“自我介绍下，沈辞。
你呢？”
“陆烬。”
话音刚落，通风口突然传来“嘶嘶”的声响，淡红色的雾气顺着格栅缝隙涌出来，带着股甜腻的腐臭味。
病房中央的白布猛地动了一下，最靠近门口的那具尸体，白布下的轮廓突然拔高，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撑着，布料被撑得紧绷，缝线处裂开细缝，露出一点青灰色的皮肤。
沈辞的眼神瞬间冷下来，手按在袖口的符纸上：“来了。
第一只‘缝合怪’，弱点在后颈的缝合线——你能撑几秒？”
陆烬没回答，抄起床头柜上的金属台灯。
台灯的底座沉甸甸的，边缘还带着铁锈，是这房间里唯一能当武器的东西。
“砰！”
白布被猛地撕开，一个浑身缝着补丁的怪物扑了出来。
它的脸是拼接的，左半张是人类的皮肤，右半张却覆盖着暗绿色的鳞片，嘴里露出两排锯齿状的牙齿，唾液滴在瓷砖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陆烬侧身避开它的扑击，手臂肌肉绷紧，台灯带着风声砸向怪物的后脑勺！
“当！”
金属碰撞的脆响震得陆烬手心发麻，台灯底座硬生生凹下去一块，而怪物的后脑勺上，只留下一道浅白色的痕迹。
它转过头，拼接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红，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再次朝陆烬扑来。
“左边！”
沈辞突然贴到陆烬身后，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递过来一张黄色的符纸，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按我指的位置贴——它后颈的缝合线最松！”
陆烬没有犹豫。
末世里，不信任队友等于自杀。
他左手接过符纸，身体猛地向左拧，避开怪物的爪子，右手的台灯再次砸向怪物的侧脸，迫使它低头。
就是现在！
陆烬将符纸狠狠按在怪物后颈的缝合线上。
“滋——”符纸瞬间燃烧起来，幽蓝色的火焰顺着缝合线蔓延，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融化的蜡一样瘫软下去，几秒钟后就化作一滩墨绿色的液体，渗入瓷砖的缝隙里。
液体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块巴掌大的金属牌，上面刻着一个清晰的数字：03。
沈辞弯腰捡起金属牌，指尖擦过上面的数字，抬眼看向陆烬，眼里带着点探究：“末世来的？
反应够快。”
陆烬没接话，目光落在通风口——那里的红雾还在不断涌出，剩下的两具白布尸体，己经开始微微颤动。
他握紧了手里的台灯，指节泛白。
1小时10分钟。
这只是第一关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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