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凉意中的温馨清晨的雨没什么章法，细密密地斜织着，砸在厨房的玻璃窗上，先聚成小小的水珠，再顺着玻璃的纹路往下流淌，在窗面画出一道道歪歪扭扭的水痕。
窗外的天空是蒙着雾的灰蓝，连远处树梢的轮廓都变得软乎乎的，只有屋里的暖光透过水痕，在雨幕里映出一小片橙黄的亮光。
橙色的小餐桌摆在窗边，桌角的油漆掉了一点，露出底下浅木色的纹路，却被擦得锃亮。
桌上摆着两只白瓷碗，碗里的水饺还冒着淡白的热气，混着醋香飘在空气里。
中年男人握着竹筷，目光落在女儿小梦的碗里——那碗里还剩三只水饺，他便从自己碗里夹起最大的那只，小心地避开汤汁，轻轻放进小梦碗中：“小梦，这家公司要好点吗？”
小梦正低头剥水煮蛋，指尖沾着点蛋白的白，闻言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点热气。
她把剥得光滑的鸡蛋放进爸爸碗里，声音裹着刚吃水饺的温软：“还好，爸爸，网上查了他们的资料，一家有专利的科技公司，墙体材料方面的。”
说完又埋下头，咬了口水饺，汁水顺着嘴角溢出一点，她赶紧用指尖蹭了蹭，眼底藏着点对面试的期待。
男人夹起鸡蛋，咬了一小口，蛋黄的油香在嘴里散开。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过七点，又看向小梦：“面试可不要迟到啊。”
语气里带着点惯常的叮嘱，指尖还在轻轻敲着碗沿，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心。
“公交过去，倒一次地铁就到了。”
小梦咽下嘴里的水饺，抬手把碗往爸爸那边推了推，“爸，你也多吃点，剩下的水饺我吃不完了。”
窗外的雨还在飘落，水痕又新添了几道，可屋里的热气裹着父女俩的说话声，把雨天的凉意都挡在了窗外。
男人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笑着夹起一只水饺，心里的担心也跟着轻了些——他知道，女儿这一次，准能行。
二 、雨霁的饭盒阵雨中的日头软乎乎忽明忽暗地挂在天上，光线透过楼道的窗棂，在房门口的水泥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还沾着点没干的水痕，踩上去能感觉到细微的湿凉。
小梦站在门边，酒红色的连衣裙裙摆垂到脚踝，布料被清晨的潮气浸得软垂，却衬得她长发乌黑发亮。
右肩的卡其色小包带子勒出浅浅的印子，包里的应聘资料用淡蓝色文件夹夹着，边角被她前夜捋得整整齐齐。
她左手伸向鞋柜上的紫色塑料袋——里面装着折叠伞和一包纸巾，指尖刚碰到袋口，忽然想起什么，低头拉开小包拉链。
拉链“哗啦”一声轻响，除了厚厚的应聘资料，一只银灰色的PTC饭盒稳稳躺在里面，盒身还带着点残留的温意，显然是刚放进去没多久。
小梦指尖碰了碰饭盒，诧异得挑了挑眉，随即反应过来，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弯。
她捏着饭盒边缘晃了晃，能听见里面水饺轻轻碰撞的声响，满满当当的，和早上她没吃完的那几只一模一样。
“爸爸，我走了。”
她举着饭盒往厨房方向望，视线穿过客厅，能看见爸爸正背对着她擦灶台，白色的围裙还没解下来，手里的抹布擦得“沙沙”响。
“注意安全！”
爸爸的声音从厨房飘过来，带着点忙碌的含糊，却字字清晰。
没有多余的话，却像颗小石子落在小梦心里，温温的。
小梦把饭盒小心塞回包里，拉好拉链，拎起紫色塑料袋，伸手拧开门锁。
门外的楼梯间还飘着雨后的潮湿气息，她撑开那把米白色的折叠伞，伞骨“咔嗒”展开的声响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她回头望了眼半开的家门，厨房的灯光还亮着，然后转身踏上楼梯，酒红色的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渐渐消失在楼梯拐角，只留下伞沿偶尔滴下的水珠，落在台阶的水痕里，晕开小小的圈。
厨房里，爸爸擦完灶台，悄悄走到门边，望着楼梯口空荡荡的方向，手里的抹布还攥在手里。
他没追出去，只是轻轻带上门，心里想着：女儿带着热饺子，面试间隙能吃口暖的，但愿一切就好。
三 、雨中的公交公交站的金属长椅还沾着潮气，椅面印着几道浅浅的水痕，风裹着雨后的凉意吹过，撩得小梦鬓边的碎发飘了飘。
她抬手把米白色雨伞往臂弯里夹，指尖擦过伞面时，抖落一串细小的水珠，落在脚边的水洼里，漾开一圈圈淡浅的涟漪。
远处传来公交车的“哐当”声，橙黄色的车身破开晨雾驶近，车身上的广告海报被雨水打湿，色彩显得格外鲜亮。
小梦赶紧攥紧卡其色包带，拇指无意识地蹭了蹭包底——那里贴着PTC饭盒的温度，暖得让人心安。
车刚停稳，车门“嗤”地打开，早高峰的人潮涌下来，她顺着人流往车上挤，肩膀被旁边的大叔撞了一下，下意识把包往怀里拢了拢，生怕压到里面的应聘资料和热饺子。
“往里走啦！
别堵在门口！”
司机师傅的喊声从前面传来，小梦踮着脚往里挪了挪，后背贴着冰凉的车窗，能看见窗外掠过的商铺招牌。
她抬手理了理酒红色的裙摆，刚站稳，车就“咯噔”一下开动，她赶紧扶住扶手，目光落在车窗上——雨己经停了，玻璃上还留着雨痕，把外面的街景晕成模糊的色块。
车轮碾过路面残留的积水，溅起一小片浅褐色的泥点，很快被甩在身后。
公交车载着满车的人潮，渐渐驶远，最后变成一个橙黄色的小点，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公交站台上还留着几缕未散的尾气，水洼里的倒影随着风轻轻晃，方才小梦站过的地方，只剩伞尖滴落的几滴水印，慢慢被阳光晒得泛白。
西 、早高峰雨后的空气裹着湿冷，地铁站口像被按下了“拥挤开关”——五颜六色的雨伞挤在一起，蓝的、粉的、格子纹的伞面还滴着水，偶尔碰撞时发出“嗒嗒”的轻响；穿雨衣的人更显眼，亮黄色、透明的塑料雨衣裹着身子，有的帽檐压得低，只露出半张脸；还有人没带雨具，干脆把购物袋顶在头上，或扯着衣领往脑壳上罩，脚步匆匆地往队伍里钻。
长长的队伍从地铁站口的灰色台阶往下绕，像拧成一团的线，慢慢往前挪。
小梦夹在人群里，酒红色连衣裙的裙摆被旁边人的伞沿蹭到一点水，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右手攥紧卡其色包带，拇指又蹭了蹭包底——PTC饭盒的余温还在，让她稍微定了定神。
可眼看队伍半天没挪几步，她忍不住踮起脚尖，视线越过前面人的肩膀往地铁站里望，眉头轻轻皱着，眼底藏着怕迟到的焦急。
“姐，”小梦转头看向身后穿亮黄色雨衣的女孩，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坐公交车排队，坐地铁也天天这样吗？”
穿雨衣的女孩“噗嗤”笑出声，声音里满是习以为常的轻松：“早高峰嘛，天天这样！
你是第一次赶这边的早高峰吧？”
“啊？”
小梦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她没料到早高峰的队伍会这么长，心里的急又多了几分，忽然想起什么，脸颊有点红，又小声问，“那……地铁里有厕所吗？”
“有啊，下去往左拐就能看见指示牌。”
女孩笑着指了指地铁站口的方向，话音刚落，前面的队伍终于动了动，“哎，往前走啦！”
小梦赶紧应了声“谢谢”，跟着队伍往前挪了两步，攥着包的手松了松。
虽然队伍依旧长，但知道地铁里有厕所、知道往前走就能靠近目的地，她心里的焦急淡了点，目光落在地铁站口亮着的“入口”指示灯上，脚步也跟着队伍的节奏，慢慢往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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