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碎的琉璃傍晚六点半,城市的霓虹准时亮起。
暖黄的路灯刚串成线,写字楼外墙的LED屏就蹦出流光溢彩的广告,红的、紫的、蓝的光揉在一起,像被顽童打翻的调色盘,把灰蒙蒙的天空染得五光十色,却照不进慧珍心里半分暖意。
她站在曾经的家——那栋位于市中心高档小区的18楼公寓门外,指尖还残留着钥匙插进锁孔又拔出的冰凉触感。
门没关,敞开的缝隙里传来搬家工人粗重的脚步声,还有法院工作人员核对物品的声音:“实木餐桌一套,欧式沙发三件套,主卧衣柜……都齐了,签字吧。”
慧珍没动,目光黏在客厅落地窗旁的那盆琴叶榕上。
那是她三年前生日时,金俊浩开车绕大半个城买回来的。
当时他还笑着说:“咱们家得有棵像样的树,等女儿再大些,就能在树下听你弹钢琴了。”
可现在,那棵曾经枝繁叶茂的琴叶榕,叶子蔫了大半,被工人用麻绳捆着枝叶,正准备往楼下搬。
半年前不是这样的。
那时慧珍还是A大中文系的副教授,每周有两堂公开课,学生总说她讲《诗经》时眼里有光。
金俊浩是科技公司的高管,每天下班再晚,都会提前在微信群里说一句“堵车,等我十分钟”。
家里有个朝南的书房,慧珍的书桌靠窗,堆着她批改到一半的论文;金俊浩的书桌在对面,摆着他常用的笔记本电脑,偶尔两人抬头对视,不用说话,就能懂对方眼里的意思。
周末他们会带女儿去城郊的植物园,女儿坐在金俊浩肩膀上,手里举着棉花糖,喊着“妈妈快拍!
爸爸像大猩猩!”
,慧珍举着相机,笑得眼泪都要出来。
那时候的生活,安稳得像阳台外的湖水,风一吹,只起浅浅的涟漪。
可这潭静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浑的?
慧珍想不起来了。
是金俊浩开始频繁“加班”的那晚?
还是他手机里突然多了个没有备注的联系人?
直到三个月前的周五晚上,金俊浩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捏着玻璃杯,冰块撞得杯壁叮当响,突然说:“慧珍,我们离婚吧。”
慧珍当时正给女儿缝校服上掉的纽扣,针线顿在半空,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喝多了吧?
明天还要送女儿去画画。”
金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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