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凶手大结局

儿子慌张回家，说他不想坐牢，是那女孩自己跳河的。

我护子心切，几番操作下，案件被定性为自杀。

本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直到五年后，我突然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张律师，2012 年的高考溺亡案，死者不是自杀。

我心中不安，问对方是谁。

不料，对方却给了我一个极为惊悚的答案——

我是死者。

1

高考溺亡案的死者，名叫周霜。

这起案件发生于五年前，虽然不是我的案子，但却是我近距离接触的第一起命案。

我昧着良心，威逼利诱让人做了伪证。

动用一切关系，让案件审判，朝我想要的方向发展。

甚至不惜逼死死者母亲，以达到我的目的。

是，这些事情不光彩，甚至是卑鄙，但我不仅毫无后悔之意，反而还觉得做得不够解气。

时至今日，我仍觉得周霜该死

且，死不足惜

我不知道这封邮件，到底是谁发的，但我敢保证，肯定不是周霜。

因为，这个小婊子已经死了。

我亲眼看过她的尸体，散发恶臭，浑身浮肿，像个被蹂躏一百遍的劣质充气娃娃。

无论是身体特征，还是 DNA 都一一吻合。

前者可以作假，但后者不会骗人。

既然如此，现在这种情况，无非只有一种可能——是案件中相关联的其他人。

对方装神弄鬼，搞这封邮件，到底什么用意。

勒索钱财?发泄愤怒?

还是想报仇雪恨?

无论怎样，我都会把这人揪出来，好好玩弄的。

啧啧，这人到底是谁呢?

2

2012 年 6 月 7 日，我永远记得这一天。

当晚点左右，我正在律所加班，老婆匆匆打来电话，说儿子出事了。

眼下正值高考，第一天就考砸了?

谁知，刚回到家，儿子张泰就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

爸，我不想坐牢，求求你帮帮我

我心咯噔一下，忙问怎么回事。

张泰红着眼，嗓音都在打颤: 我……我杀人了

我脑子凝滞了一瞬，很快拉回思绪，质问道:

杀的谁?尸体在哪儿?有没有目击者?完整的经过是怎么样的?

张泰早已慌了神，浑身发抖。

像个痴呆儿一样，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我火气一下就上来了，狠狠给了他一耳光，你他妈听不懂人话?

老婆还想说什么，我眼神扫过去。

她张了张嘴，话又咽了回去。

张泰捂着火辣辣的脸，清醒了许多，结结巴巴道:

周霜掉河里了……人没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不关我事

我冷眼望着他，高考第一天，考完你不回家，跟她跑去河边做什么?

张泰支支吾吾，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老婆见状连忙帮腔，恨恨开口:

是周霜那个小贱货，穿得像个小姐，故意勾引我们儿子

张泰低着头，小声附和。

对，不是我的错。

我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磕在茶几上，是不是你的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有罪，更不能坐牢。

现在，告诉我事情全过程，不能遗漏每一个细节。

张泰吓得浑身一激灵。

说，我说

3

张泰和周霜，是同班同学。

两人就读于博文中学，该校一本率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市里最好的中学。

相较于我儿子张泰，周霜名气要大许多。

从高一入学开始，周霜一直都是年级第一，高考前的三次模考，更是全市第一。

不出意外，高考也是第一。

但这样的人，家庭却不好，父母都是农民。

说白了，就是穷，没钱。

更没见过什么世面，禁不起诱惑。

我经营的律所，算是市里头部，小有资产，加之老婆对张泰溺爱，给的零花钱不少。

张泰对周霜展开金钱攻势，两人很快在一起了。

高考第一天考完，张泰发挥不好，想疏解苦闷，就将周霜约了出来。

当时周霜穿着小吊带裙，露出了白花花的大腿。

张泰没忍住，想与其更进一步。

不料，周霜拒绝了。

两人发生争执，张泰一气之下，失手将周霜推进河里。

风大浪急，周霜被卷进水中，不见踪影。

……

差不多就是这样。张泰带着哭腔: 爸，你一定要帮我

老婆瘪瘪嘴，埋怨道: 这周霜就是贱，让小泰睡一下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

你儿子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

我瞪了老婆一眼，他离开这个家，就是废物一个，不仅被当成提款机，还像个狗被遛，丢人现眼

张泰耳根子通红，不敢吱声。

看着他这般模样，我摇了摇头。

说是这样说，但最大的错，还是在周霜身上。

都想当婊子了，还没有脱裤子的觉悟。

在如今这个社会，不知道有多少高材生，抢着上有钱人的床。

我儿子这辈子，不能因为个女人，就这么毁了。

于是，当天晚上，我找到小区门口卖炸串的老乔，让他做伪证，给张泰弄个不在场证明。

他本来不同意，我给钱，他同意了。

当时他做得很好，滴水不漏，骗过了警察。

如今，案子过去五年。

我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他。

4

老乔是个典型的市侩小人，很贪婪。

这五年间，他陆陆续续，勒索过我很多次。

仗着光脚不怕穿鞋的，每次我都给了他一笔钱，直到上一次，也就是七天前，我拒绝了他。

在我这来钱太容易，老乔早就不卖炸串了。

他和很多人一样，染上了赌瘾。

赌得妻离子散，身家俱败，开始赌得不大，我还能给他点钱，让他填窟窿。

可谁知，七天前，他一来就找我要一百万。

这太过了，我和他彻底撕破脸皮，哪怕他威胁我，说把当年做伪证的事捅出去，我也没松口。

双方就这样不欢而散。

他的命都不值一百万，还敢狮子大开口?

我早已做好打算，找人做了他，让他出个车祸，不难的。

现在，莫不是走投无路，他还想敲我一笔?

来到老乔家，是一个老旧小区，破烂的大门上，用红油漆写满了欠债还钱。

门已经被砸烂了，屋里一片狼藉。

老乔鼻青脸肿躺在沙发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看到我来，喏喏开口:

嘿嘿，张大律师来了。

你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我皱了皱眉，是你给我发的邮件吧?

老乔仔细打量了我片刻，又哭又笑:

你也来找我了都来找我了哈哈哈

我找了个椅子坐下: 除了要债的，还有人来找你?

老乔没急着答，而是翻出点劣质茶叶，泡了两杯茶，递给我一杯，她来找我了。

谁?我问。

老乔蓦然起身，几乎与我贴脸，周霜，她回来了。

你他妈疯了?我暴怒，一脚将他踹回沙发，那小婊子五年前就死了。

老乔将茶饮尽，指着我歇斯底里大笑:

死了，那就是鬼魂回来了，她来索命了

我们都会死，会被打入十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暗骂一声晦气。

估计被要债的打坏脑子，已经傻了。

就在这时，老乔笑声戛然而止，他脸色铁青，捂着脖子，直直倒在地上。

我如遭雷击，去探他鼻息。

人死……死了?

忽地，破门晃动的声音，突然传来。

一道人影从门外闪过

5

谁在那儿?

我失声低吼，拔腿去追。

那人纤细矮小，像个女人，速度倒是不慢，如同在飘一样。

我刚来到楼梯间，对方就不见了踪影。

回到屋内，我大脑飞速运转，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掉我来过的痕迹后，飞速离开了。

第二天，通过打听得知，老乔的死因，是服用了老鼠药。

得知这个消息，一股不好的预感，自我心底升起。

这让我联想到五年前，周霜的母亲，她当初就是服用老鼠药，在家中自杀的。

五年前，周霜死后，已经被定性为自杀。

然而周霜母亲，却始终不信，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女儿是被别人害死的。

她不知道凶手是谁。

但我儿子张泰，被她重点怀疑。

原因是她打听到，张泰追求过周霜。

张泰和周霜是地下恋情，没有公开，至少在表面上，两人从没在一起过。

当时那种情况，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张泰彻底撇清关系。

所以，我没让张泰承认两人谈过恋爱。

这就成了死结，虽然周霜母亲没实质证据，但夜长梦多，我不希望留有后患。

为了解决这事，我暗中调查了周霜一家。

发现周霜父亲是村里的二流子，整天喝酒打牌，不管事。

家里事务，基本都是周霜母亲操持。

在这种环境下，周霜母亲对女儿格外严厉，认为读书是女儿唯一的出路。

农村人目不识丁，她朴素地认为，棍棒底下出人才。

对待周霜，一言不合就是打。

凡是考试分数比上次低，就会挨一顿竹鞭伺候。

我抓住这一点，对这个农村妇女诛心，将周霜的死，归结于她粗暴的教育上。

声称周霜精神压力巨大，早已处于崩溃边缘。

她的死就是自杀，特意选在高考，完全是为了报复她这个母亲。

几番加持下，这个失去女儿的母亲，信了这番话。

她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女儿，选择吞食老鼠药自杀，求得亡女原谅。

如今回想起这件事。

我得意于自身手段高明之余，还有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愉悦感。

但现在，并不是回味的时候。

因为午夜十二点，我又收到了一封邮件，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错。

老乔和周霜母亲，两者同样的死法，不是巧合。

邮件内容，如是说道:

张律师放心，游戏才刚刚开始，你会是最后一个被报复的对象，目前还没轮到你呢。

你猜猜，你前面还有几个人?

6

靠耍我玩是吧

我弹掉烟灰，将烟灰缸狠狠砸向地面。

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讨厌。

老婆听到动静赶来，看到那封邮件，顿时心头一紧，又是那个人?

之前收到匿名邮件，我给她说过。

我面色铁青，轻声道: 昨天，乔有才死了，在我面前死的。

老乔，本名乔有才。

我们该怎么办?

老婆脸色泛白，有些不安。

我重新点了根烟续上，眯眼望着窗外夜色，希望这人，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老婆神情怨毒，咬牙切齿道:

那个小贱货，害得咱们儿子高考失利，死了这么久，这事还不消停

像他们这种社会底层，烂命一条。我杵灭烟头，让张泰在澳洲安心读研。

这段时间别回国，免得给我添乱。

老婆忽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 老公，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少在这说这些，傻子才信。

我眼皮微抬，张开双腿，坐在沙发上。

老婆连忙噤声，不敢多说，自然而然挽起头发，蹲下了身子……

第二天一早，我驱车离开市区，来到周霜家所在——

平安村。

谁知，刚进村，就听到村民，在谈论周霜的父亲周大强。

老周也是走了狗屎运，这条件还能找到女人。

人周大强老当益壮，我昨天听墙角，那动静，鬼哭狼嚎的。

话说，你看到那女人的脸了吗?

他家窗户封得严严实实，谁看得清啊，倒是那女人声音挺耳熟的，我好像听过。

周大强这种老废物，还能找到女人?

我心头不屑，来到周大强住所，破旧的泥砖房，灶房还塌了一角。

果真如村民所说，窗户都被封死了。

严丝合缝，看不到里面。

窗外还各挂了张黑狗皮，鲜血淋漓，应该是搞来辟邪的。

落后的地方，人就是愚昧无知。

周大强，周大强在不在?

我喊了几声，没人应。

走到门前，发现门没锁，里面隐约有一男一女的声音，似在交谈。

这女人的声音，我竟也有些熟悉。

奈何声音太小了，根本听不清，无法细辨。

继而，我凑近了些，想仔细看一看。

不料刚伸长脖子，身子歪斜，一时失去平衡，跌进了屋里。

门哐当打开，屋外光亮射了进去。

我抬头望去，瞳孔骤缩，脑子几乎炸开，两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7

破烂的床前，周大强跪在地上。

他满脸鼻涕眼泪，不断对着床上的人磕头，嘴里念叨着:

小霜小霜，求求你放过爸爸，爸爸回头给你好好上香，塌了的坟头，我给你修好。

我眼睛死死盯着前面，那躺着的身影。

纤小，瘦弱。

是一个女人的身形。

在裹着的被子里，传出女声: 爸爸，我死得好惨啊好惨

啊啊啊啊啊

周大强抖如筛糠，看到我，如遇救星。

他连忙跑过来，死死抱住我的大腿，面容狠厉: 是你，是你害我当年我不该收你的钱

说着，他回头望向床上的人:

小霜，你找他别找我

是他给我钱，让我别管你那事的

周大强身上臭烘烘的，可我却顾不上这些了，脑子一团浆糊。

刚才说话的女声，我不会听错，是周霜的声音

可她已经死了，不可能还活着

周霜?我试探性问了一句，脚步缓缓挪动，你在……

话未说话，我猛地跑过去，陡然掀开被子

随着被子掀开，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床上放着的，是一个纸人。

旁边，则是一个小型播放器，声音正在它发出的。

我看了一眼周大强，他先是一怔，紧接着怒气涌了上来，破口大骂:

妈的哪个狗日的耍老子?

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做不了假。

纸人脸上，腮红鲜艳，勾勒翘起的嘴角，好似在发出嘲讽。

我咬了咬牙，环视四周。

就在这时，一道转身离去的黑衣身影，蹿入眼帘。

难道是在乔有才家的那个人?

别跑我连拔腿追了过去，对方速度很快，但这次我不会放手。

连跑了几条街道后，我猛地扯下对方身上的黑衣

那是一件黑雨衣。

雨衣下，竟露出了一张，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张泰，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