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族击鼓,王氏族人,倾巢出动。
族长手捧黄酒,义正词严: 二十年前,两个职高小流氓捅死归国教授,让一座城市迎来灭顶之灾
二十年后,我王氏宗祠理事会,高价聘请张教授回国,指导族内三百五十家工厂技术改革
可就在昨晚,他被职高的小流氓扇了耳光,抢了钱包
那小流氓未成年,很快就会出来,他还扬言要报复张教授,难道欺我王氏无人不成
今日抽生死签,抽中者,家属全族赡养,单开族谱,受全族香火供奉
族长举起碗,高声怒吼: 护我王氏,千秋万代
我们纷纷举起碗。
族内三千壮士,怒吼冲破云霄: 杀
黄酒一饮而尽。
唯独我的碗底,有生死二字。
我砸碎了碗,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我。
我擦去嘴角的酒水,转身离开。
今日起,王氏宗祠,供我牌位
我从不相信人与人的生命平等,我相信有的人重于泰山,有的人轻于鸿毛
张教授就是重于泰山,国士无双。
他放弃了百万美金的薪水,回国建设工业,在我的心里,他就是国士无双。
我还记得张教授是多么和善的一个人,他从不跟我们摆架子,很腼腆地让我帮忙申请支付宝,感慨说国家真伟大,现在出门都不用带现金,刷一刷人脸就能支付。
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很开心能及时回来,发现了我们厂区的许多问题。
可他的受伤,却和我有关。
都怪我,忙着给宗族厂里运设备,约好了等我放假,再帮他申请支付宝。
要不是因为我,张教授也不会用现金支付,也不会被小流氓惦记上
而那小流氓呢?
此时,我就坐在小卖部楼上的黑网吧里。
张教授就是在这里被抢的。
他回国后经常熬夜加班,想早点帮厂区解决技术问题。可每当他肚子饿了,厂区经理就会叫食堂师傅赶紧起床,给教授煮宵夜。
张教授觉得很不好意思,实在是太麻烦别人了,于是他半夜饿了不敢和人说,自己来小卖部买一碗泡面,跟小卖部借了开水,想蹲在路边吃完就回去工作。
李梓轩在这儿上网,看见张教授付款时的现金,起了歹意,竟然直接将滚烫的泡面泼在了他的身上
这小畜生刚从派出所出来,他没钱上网,就靠在椅子上,很嚣张地跟人诉说自己是怎么殴打一个中老年人的。
旁边的那些小畜生,都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不以好好读书为荣,反而还觉得逞凶斗狠是了不起的事情。
旁边就是一个女孩子,很骄傲地说: 我当时就和我哥在一起,当时都快笑死我了。那大叔吓得一边发抖,一边竟然还劝我哥缺钱可以去工作,不要干这种事情,我哥直接一耳光扇过去了,刚好打在泡面上,然后泼在那大叔身上,吓得他大哭大叫,在街上脱自己的衣服
我皱起眉头。
他叫李梓轩,是家中的独生子,他不可能有妹妹。
我很清楚这一点,因为他在黑网吧跟朋友们吹牛的时候,我已经进入他家,挑断了他爹的手筋和脚筋,四肢尽废。
他爹倒在血泊里惨叫,而我翻看起他家的户口本,确认了他是独生子。
子不教,父之过。
在他进派出所的时候,他爹不但没有上门道歉,反而还怒骂张教授,骂他为什么要报警,明明可以私下解决的事,却要报警害他儿子被学校处分。
张教授是我王氏三百五十家工厂联合请来的贵客,欺负他,就是欺我王氏宗祠。
在我疑惑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妹妹的时候,那李梓轩搂住了女孩的腰,在她耳边亲了一下,说: 那你有没有爱上哥哥?
女孩翻了个白眼,但是任由李梓轩摸着自己的腰,脸上的得意还多了一些。
仿佛在大家面前,被李梓轩这样的大哥级人物搂着腰,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我明白了,干哥哥,干妹妹。
这个年纪,确实喜欢乱认亲戚。
一人好奇地问: 泡面泼身上了,没有烫伤吗?
李梓轩说: 算他运气好呗,衣服脱得快,没烫伤,就是烫红了。
那女孩感慨道: 也算我哥运气好,要是烫伤了,我哥不会这么快出来。
我心里一阵难受。
因为我知道,张教授被烫伤了。
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他身上有不小面积的烫伤,我们都劝他做伤情鉴定。
但是张教授不同意,他一边安慰我们没事,一边说年轻人难免会有些冲动。
是他坚持不做伤情鉴定,想给年轻人一个机会,才会让李梓轩这么容易出来。
可谁想得到,李梓轩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报复他。
此时的李梓轩,还满不在乎地说: 没事儿,多关几天就多关几天呗,要是没进过局子,怎么算出来混的?
每当听见李梓轩说自己进过局子,那些学生脸上就有一些崇拜之色。
仿佛他进的不是局子,而是清华北大。
又有人问: 那是大人,你打他,他都不还手吗?
李梓轩淡淡地说: 我打人的时候,从来没人敢还手。
女孩笑了。
她眉飞色舞地说: 当时可好笑了,那大叔光着身子,偏偏戴个眼镜,我哥又扇他一巴掌,把他眼镜都扇歪了,他还扶了扶眼镜,发抖地说后生,你不要动手,这是不好的。
然后我哥又给他一耳光,这次把他眼镜都扇飞了,他就疼得捂着脸,你们猜猜他说什么?
一群小畜生激动地问说什么。
女孩捂嘴直笑: 他一直疼得喊哎哟喂
黑网吧里,爆笑如雷。
真的有人被打了会喊哎哟喂吗?
我以为只在书里出现过呢笑死了
我听着他们的话,摸了摸怀里沾血的匕首。
好笑吗?
不好笑。
一个归国教授,被十七岁的小流氓往身上泼泡面,大街上光着身子挨耳光,疼得喊哎哟喂。
我不觉得好笑,我只觉得心如刀绞。
一人忍不住说: 轩哥,你在外面打人,还进了派出所,老师说不可能让你回学校了,怎么办啊?
李梓轩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 那就不读了呗,我跟我一个大哥说好了,不读书就去他酒吧当营销,做得好的话,月入过万
在场的小畜生们一听,全都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但他们惊愕的,并不是月入过万。
他们不敢置信地问李梓轩: 你还认识酒吧混的人啊?
李梓轩很得意地啧了一声,享受着人们的崇拜。
我一言不发,点了根香烟,然后将香烟放在了桌上,继续打我的游戏。
我特意放桌上的中华香烟很快就引起了李梓轩的注意,不止如此,那香烟底下,还有几百块现金。
我本以为,李梓轩才刚刚从派出所出来,他至少会收敛一点,我这一招不知道能不能钓他上钩。
但他没有学会收敛。
他直接走到我的身边,拿起了桌上的中华香烟,拿出了一根。
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却用很高傲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咬住烟点燃。
很快,他注意到了压在桌上的现金。
我一手握住怀里的刀,另一只手伸向了他。
结果这个时候,他突然回头对那些小畜生说: 下午打人,你们去不去?
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我明白。
他这是在暗示我,他马上要叫人干架,他是一个狠人,拿我的烟是给我面子,让我别不识抬举。
照理来说,这种情况下,人们是会迟疑的。
但这是一群小畜生。
那女孩摆出一副很无所谓的腔调问: 哥,又要打谁啊?
听她这语气,就仿佛她经常跟自己的干哥哥一起出去打人,对她而言,这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李梓轩笑嘻嘻地说: 就打昨天那个老东西,他敢报警抓我,害我没书读,那我也不让他好过。到时候你们跟我过去,一人扇他一耳光,敢不敢?
我满脸冰冷。
我知道,他说的是张教授。
这群小畜生一听,都也装出很无所谓的样子,说弄他呗。
我叹了口气。
我站起身,走向了黑网吧的门,倒锁了房门。
本来我想,冤有头债有主,今天的事情和这群小畜生无关,就不找他们麻烦了。
但既然今天这群人都有伤害张教授的心思,那我是不会放一群社会上的蛆虫离开了。
这黑网吧是在小卖部的三楼,就在一个拥挤的房间里,靠楼下的小卖部主机操控。
也就是说,现在这几个小畜生,已经被我锁在屋内,插翅难飞了。
他们没发现我的举动,反而一个个拿出手机打电话,兴奋地通知朋友们,说打人去不去。
就连那女孩也在打电话,很得意地说: 下午陪我去打人,打一个老东西。
她在说打人这两个字的时候,特意讲得很重,仿佛要去做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李梓轩此时又拿起了我的中华香烟,竟然开始散我的烟,然后就这么顺其自然地,把几百块钱塞进了他的口袋。
这家伙明明才从派出所出来,但是没有学会一点教训。
注意到我的目光,李梓轩表现得有些不舒服,他很嚣张地问我: 看你爹呢,是不是不服气?
我问: 你是在抢劫,对吗?
李梓轩不耐烦地笑了。
他问: 对,我就是抢你了,你想怎么的?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三中的李梓轩
他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显得洋洋得意,仿佛渴望从我的脸上看到恐惧。
而我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 没听过,什么阿猫阿狗?
刹那间,他表现得非常情绪激动,忽然拿起了桌底下的一个空酒瓶,直接就朝我走了过来。
楼下毕竟是小卖部,有许多零食饮料,客人在这儿留下垃圾也正常。
旁边的小畜生们一看,也不拦着,而是纷纷起哄,围住了我。
李梓轩用空酒瓶顶着我的脑袋,摆出一副大哥的架势,凶神恶煞地和我说: 等下我把啤酒瓶砸你脑袋上的时候,你一定会很爽。
说完,他还回过头,跟那些小畜生们说: 叫他们现在就过来网吧打个人。
小畜生们都乐了,拿出手机开始叫人。
而我也拿出了手机。
李梓轩还以为我要叫人,他用空酒瓶顶了一下我的胸膛,冷冷地说: 叫人是吧?来,今天就比比谁人多。
我瞥了他一眼,没打电话,而是发了个语音消息: 我在胖子小卖部。
他一把从我手中抢过手机,可当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消息,他没忍住笑了: 笑死我了,我以为他叫人呢,你们看看他给谁发的消息。
屏幕上的消息人,是二伯。
李梓轩嘎嘎大笑: 你这么大个人,要挨打了给你二伯发消息求救啊?别告诉我你家二伯是出来混的,都多大年纪了。
顿时,这些小畜生们都笑了。
现在给二伯打电话,等会儿是不是要叫爸爸妈妈也过来?
这么大个人了,出事了还要叫家长啊?
来,叫你妈过来给我们爽一爽。
你二伯混哪的啊
我轻声说: 我二伯是王氏宗祠理事会的理事长。
李梓轩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纳闷地说: 什么玩意儿?哪个帮派的名字?
他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电却断掉了。
所有电脑一起关机,突如其来的停电让他们愣住了。
那小太妹嘟哝着说: 怎么好好地停电了啊?外面也停电了吗?
她走到窗户口往外看,惊讶地说: 怎么回事啊,外面的路突然被封了。
人们疑惑地凑过窗户往外看。
马路上,四台挖掘机,挡住了门口的路,拉起了黄线。
看似要施工,但师傅们把厚重的挖掘机一停,就直接转身走了。
四台挖掘机挡路,警方的车想开进来,就算找拖车也没用。
在他们观察楼下路面情况的时候,我一脚踹在了桌上
电脑和桌子一起砸在地上,发出轰的巨响,挡住了门口,也挡住了他们唯一的逃路。
这群人吓了一跳,李梓轩惊愕地说: 你疯了啊
我问: 殴打一个好人,这有什么好笑的?
一人忍不住骂了句脑残,他走到我面前,说: 你讲什么玩意儿?
我说: 我问你们,殴打一个老实本分的知识分子,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如果你们爹妈不会教育的话,今天我可以帮忙教育。
这人直接笑了。
他用力推了一下我的胸口,说: 你吓唬我啊?你知不知道我们谁啊?
我摇头: 没人会在乎社会蛆虫的名字。
说话的同时,我已经从怀里掏出了匕首。
原本沾血的匕首,此刻血迹已经被我的衣服擦干,反射着寒光。
有些人被吓到了,但有些人没有。
比如我面前的这个小畜生。
他冷笑: 哦,拿刀吓唬人是吧,来,我们别玩虚的,我今天就给你砍
只见他低下头,竟然主动将脑袋递给了我,然后指着自己的头顶说: 你往这里砍,你今天要是不砍,你就是我养的。
我笑了。
小流氓真有意思。
我说: 第一,匕首不是拿来砍的。第二,人的头骨太硬,我不会砍你头骨。
刹那间,在场的人们都以为我认怂,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人也是在大家面前挣足了面子,他高傲地抬起头,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说: 机会给你了,你不中用啊,你……
他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动手了。
我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他顿时跪倒在地,手趴在了地上的桌面。
我手起刀落,将匕首直接刺穿了他的手掌,狠狠钉在了桌子上
黑网吧里,顿时发出了尖叫声
那些人全都吓傻了,而这跟我嚣张的小流氓,也是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我冷冷地说: 匕首是用来刺的。
他的手喷出了大量血液,他吓得捂住了自己的手,可出血量太大了,随着鲜血不断从指缝流出,原本嚣张的他,说话也开始有了些哭腔: 你怎么真的砍啊
我问: 告诉我,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证明,你活得比一条蛆有价值?
他听蒙了我的话,只是跪在地上看着我,一边发抖,一边呜呜地哭。
他哭着说: 哥,我错了,你冷静一点。
脑子没长全的小流氓,对着老实人耀武扬威,可在真正的狠人面前,却又摆出了未经人事的害怕姿态。
我叹了口气: 看来,没有事情能证明你比蛆有价值。
我手一抬,在我拔刀的时候,匕首狠狠划过了他的手腕,挑断了他的手筋。
他全身颤抖了一下,又倒在地上,捂着被割断的伤口,放声大哭
全场都寂静了。
我平静地走向他们,而这群小畜生的脸上,已经只剩下惊恐。
我问: 很好笑吗?看着你们的脸,我也觉得挺好笑的。
李梓轩手上还拿着那个空酒瓶,此时他打也不是,逃也不是。
所有人都惊慌地把他往前推,而他才走两步,腿就止不住软了,连站都站不稳。
事实上,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只是在三楼。
对于李梓轩来说,跳楼或许是他最好的办法。
可这个年纪难免会要面子,尤其是在这么多小弟面前。
我知道,很多年轻人在社会上付出代价,都是因为在人前放不下面子。
李梓轩努力摆出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和我说: 兄弟,你不要这么冲动,这件事情我们也有不对,动刀子就没意思了。
我冷笑。
他表面在说狠话,其实还是在跟我认怂。
李梓轩说: 兄弟,你是混哪里的,我认识的大哥很多,说不定我们还是自己人。
我平静地说: 王氏宗祠。
他有些着急了: 我听不懂,我真的没听过这个帮派,你有没有听过二中的龙哥?还有东门酒吧的十三太保。
我摇摇头: 别说废话了,你过来,我把你手筋和脚筋挑了,像我对你爸那样,然后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李梓轩呆住了,他问: 什么我爸?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断指,丢在了他的面前。
那根断指上,有一个厚重的金戒指,上面写着财字。
这就是李梓轩他爸的手指。
刹那间,除了李梓轩面如死灰,所有小畜生都吓得尖叫
那小太妹紧张地说: 哥,这一看就是冲你来的,你快上啊
李梓轩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小太妹急了: 上啊哥,这里只有你干得过他
李梓轩直接一耳光扇在了小太妹的脸上,气得破口大骂: 你自己怎么不上
小太妹被扇了一耳光,她捂住脸,傻傻地看着李梓轩。
忽然,她大喊大叫: 我不当你妹了我走
她捂着脸,想从我身边绕过去,我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哭着和我说: 这位大哥,我没有得罪过你,你要打就打他,你让我走吧
我问: 他抢劫的时候,你就眼睁睁看着,却没有帮忙,还在旁边笑个不停,对吗?
小太妹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我。
我直接将刀尖刺向了她的眼睛,冷冷地说: 既然这眼睛喜欢看脏东西,那就别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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