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高考失败

她玩起了失踪，不愿意回家。

我们给她打电话，求她回来考试。

她冷冷地说: 妈，我要去留学。

我哭着说: 妍妍，家里没钱了啊。

女儿声音充满怨气: 张倩家里没我家有钱，她都能出国，我们家两套房子，明明卖掉一套就可以，为什么不愿意?

我问: 为什么一定要出国呢?

女儿大吼: 因为我想离开你离得远远的懂吗?

1

今日高考，6 月的天，一大早就热气腾腾。

我整夜未眠，脑袋有点晕乎乎。

胃病又犯了，里面像是被浓硫酸泼过般难受。

我装着若无其事，笑意盈盈地为家人做好早餐。

等了会儿，我扬声道: 吃饭啦

老公段涛从卧室里走到餐厅，神态疲倦。

他也一样整夜未睡。

老公走到餐桌边坐下吃饭，女儿段妍的身影依旧没出现。

瞄了一眼墙上挂钟，我刚想发火，想到今日是高考，便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嘀咕: 今天到底是谁高考啊?我和她爸紧张得一夜未眠，她倒好，依旧慢吞吞的。

老公抬头看我的脸色，压低声音: 别发脾气，不能影响女儿心情。

我辩解: 我没发脾气。

老公说: 你的脸不是这么说的。

……

我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容坐下，努力平静心情。

又等了一阵。

墙上嘀嗒的挂钟，已经指向 7 点 40 分。

7 点 40 分

胃里酸痛得更加厉害了，怒意噌噌噌地往上冒。

高考时间为上午 9 点。

昨日我们开车带女儿去第三中学踩点，记录从家到考场的车程，大概半小时。

考虑早高峰，以及为中途意外预留时间，我们约定 8 点前必须出门。

然而，现在已经 7 点 40 分，段妍还没出来吃饭

我很怕超过 8 点出门，万一堵在路上，或者遇到什么意外导致考试迟到。

这可是关乎命运的高考

我站起身，老公伸手虚虚往下压: 淡定，淡定，坐下吧。

我压低声音道: 今天高考，万一迟到怎么办?不是我喜欢小题大做，你也知道段妍的性子，事情永远要拖到最后一秒才完成，还要三催四催……

老公端着碗，边吃边说: 放心吧，我待会儿送她。我开车快，就算迟点儿出门也能及时赶到。

你送她?

我有点吃惊。

老公今年 45 岁，公司早就想裁掉他这般的老员工。

全靠他拼命表现，躲过了两轮裁员挺到现在。

一开始我们打算两口子都去送女儿高考，后来老公上司忽然让他开一个重要会议。

那个会议有高层参加，若别人都去了就他没去，会被人抓住小辫子。

我们商量过后，决定由我请假送段妍去高考，他继续上班。

老公说: 想来想去，女儿这种人生关键时刻，身为父母的确该陪着，就这么一次嘛。

我问: 公司那边怎么办?

老公无奈叹气: 听天由命吧，躲过这一轮还有下一轮，他们想裁员就裁。为了孩子，再多的牺牲也值得。

我心中酸涩。

最近几年家庭境况越发艰难，老公作为赚钱主力，压力极大，头发都白了不少。

平时经常加班不说，但凡不加班，他就开车到处跑滴滴。

他说开车很快，全是开网约车跑出来的经验。

我叹了口气道: 你可千万别在妍妍面前提牺牲，上次她不去补习班，500 一节课啊，我很生气，就提了一嘴报补习班是为了她，她立马就跳脚了，说我道德绑架。

你在她面前说牺牲时间精力金钱，到时候她会发火，嚷嚷没让你替她开车。

最近几年，段妍越发和我们合不来。

动不动就什么别道德绑架我原生家庭子女不是父母的宠物之类的言论。

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懒得和她计较。

老公愣了一下，笑道: 好好好，不提不提，是我自愿送她去考场的，没有牺牲。

我安慰道: 裁员就裁员，我们随便找份工作做着。等妍妍上了大学，咱们再熬上四年她就毕业了，她上了班，咱们就轻松许多。裁吧，随便裁，裁了你也有时间好好休息。

老公笑说: 万一妍妍要考研呢?

我说: 咱们两套房子，卖掉一套让她读研，剩下的给她当嫁妆，咱们随便找点儿活儿熬到退休，等妍妍结婚，给她带带孩子，这辈子的任务就结束了。

老公点点头: 可以哈。

聊了会儿，我又抬头看了一眼挂钟。

7 点 55 分

还不出来

2

我哗地起身，推开凳子走到女儿卧室前敲了敲门: 妍妍，赶紧出来吃饭，要迟到了。

心急如焚地敲了半天，里面传来段妍不耐烦的声音: 喊什么喊?9 点才考试，这么早去干嘛?

这么早?

火气在胸口乱跳，胃更疼得厉害。

我吸了口气，尽量冷静地道: 昨天不是约好 8 点前离开吗?现在已经 7 点 55 了……

门砰的一声打开，段妍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粉红书包出现在门口，淡淡扫我一眼，走到餐桌边，随手拿起一块面包片道: 啰哩啰嗦，走吧。

我一愣: 不吃早餐?

段妍嗤笑一声，扬起手里的面包片道: 这不是早餐吗?就算我 7 点 59 分出门，也是在约定好的时间内出发，早餐可以在车上吃，你催什么催啊神经病

她狠狠咬一口手里的面包，眼神轻蔑地盯着我。

……

我气得胸口发疼: 我这不是担心迟到嘛。

段妍冷哼: 你担心是你的事，为什么要来催我?就问你，我是不是按照约定 8 点前出门了?

……

她说得有道理。

可我之所以催她，是因为她曾经无数次迟到、拖延

即便及时完成任务，事情也做得马虎，完全敷衍了事，没有留下充足的周旋余地，导致很多次失败。

可段妍不这么想，只要事情在截止日期前做成了就好，我提前催促只会惹她心烦，认为我是个神经病。

在这件事上，双方好像都没错，可就是在不断闹矛盾。

我劝说自己不要计较她的态度，放柔语气询问重点: 东西带齐了吗?准考证什么的千万得带上。

段妍翻了个白眼: 要问几遍啊?唠唠叨叨烦死了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情绪，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笑容: 那……那就走吧。

坐上车，一路上段妍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早高峰车流果然很慢，车喇叭乱响，堵得人心慌。

我抚摸胸口。

那种心慌，似乎不仅仅因为堵车，还有别的什么不好的预感。

我瞄了一眼女儿，她依旧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看都没看我们一眼，表情冷漠。

仿佛高考这件重大事情与她无关，是我和她爸爸的事儿。

老公车技不错，在车流里灵活穿插，硬是在半个小时内抵达考场。

周围全是考生和家长，十分嘈杂。

有些家长和考生互相拥抱，很亲热。

有些家长则一直在叽叽喳喳地教训考生，考生木着脸一言不发。

我们陆续下车，刚松了口气，旁边的女儿翻了翻书包口袋，忽然惊呼: 哎呀，忘记带准考证了

什么?

我和老公异口同声地惊呼。

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 8 点 25。

可这是高考啊

怎么办?

一瞬间，我觉得天塌了。

老公二话不说钻回车内。

我情急下抓住段妍往车里塞，声音嘶哑: 东西是你放的，赶紧回去找赶紧

再来不及，也得搏一搏。

事关女儿未来，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段妍用力推开我，大声道: 妈，你脑子没病吧，这种时候你让我回去拿准考证?就算拿到了，能赶得及回来吗?

猝不及防，我被她推得踉跄后退两步。

顾不得计较她的动手，我着急道: 可没有准考证，你进不去啊

段妍翻了个白眼，冷笑: 妈，这就是你说的关心我高考?你关心什么了?连准考证的事都不知道?

我瞪大眼睛: 什么?

3

段妍抱胸说: 就算没带准考证，考生也可以进考场，只要经过身份验证，第二场考试前准考证送过来就行……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好意思说关心我的高考?

我被她说得脸颊火辣辣的，恼羞成怒: 谁会特意打听高考没带准考证的事啊?

段妍一脸蔑视的表情: 那现在我没带准考证怎么办?明明是你没打听清楚，没准备好，非要表现出一副关爱我、关心高考的样子……周华云，我最讨厌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我一时间无法反驳。

段妍的眼神更加轻蔑了，看得我无比火大。

我怒道: 难不成我还需要全知全能了?我是你妈，不是神仙

段妍翻了白眼: 既然做不到，那就别嚷嚷关心我，唠唠叨叨，关心不到重点，还不如别演了

我气得头脑发晕，她居然说我在演?

段妍，明明是你自己没带准考证，居然好意思怪你妈我早就叮嘱过一万遍要带好证件，为什么不带?

段妍又翻了个白眼: 叮嘱一万遍……你怎么不叮嘱一亿遍呢?你除了在我耳边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地说教有个屁用

段妍

我嘶声大吼，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

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这样

老公催促: 好了好了，别吵了，走不走?不走我先走了。

段妍退开一步: 爸，你回去帮我找吧，准考证就在卧室抽屉里，我在这儿等你

又对我说: 妈，你也赶紧走吧，别在这儿逼逼。

我说: 我留下来陪你验证身份。

段妍脸上划过一丝异样，又很快恢复正常: 两个人找比一个人找更快，你赶紧回去，我能搞定身份验证。

事关高考，我心急如焚，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命令段妍: 你就在这儿等着，万一我们没及时回来，你就先进去，我们一定把准考证带过来，听到没有?

说完我就赶紧钻进车内。

身后传来段妍的嗤笑。

听到熟悉的笑声，我的火气又上来了。

换成平常，我铁定要教训她一顿。

此时顾不上了。

不明白，为什么和段妍说不上两句话，就会吵起来。

她永远冲天冲地，仿佛我是她的仇人。

明明我是她妈妈啊

而且现在是高考，我这么着急，为她着想，她为什么还是那副我欠了她的模样?

老公将车开得像火箭，抄近路闯红灯飞快地回家，中途为了避车差点冲下大桥。

要不是老公最后关头将车甩回去，咱们今天都得交代在这儿。

中途我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确认就算准考证掉了，也可以让考生先进考场，到时候再把准考证送过去就行。

老公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我也稍稍安心。

可依旧有巨大的不安，像阴云一样笼罩在心头。

我掏出手机拨打段妍的电话。

那边没接。

我深吸一口气，给她发微信: 妍妍，如果我们没及时赶回来，你先去找考点老师登记验证身份，这次千万别再弄错了。

发出去后，女儿依旧没回复。

我放下手机，眼巴巴地望着窗外。

4

路段最堵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在全力以赴下，我们 20 分钟内赶回家里。

我们冲进段妍的卧室里到处翻找。

找了一会儿没找到，眼看快要到 9 点，我急得跺脚: 到底放哪儿了呀真是的

老公胖胖的脸上布满汗水，嘟囔着安慰我: 别急，再找找，再找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跟段妍打电话，打了几个都不接。

在我气得想骂人的时候，最后一个电话拨通了。

我着急问道: 准考证到底放在哪儿的?你不是说抽屉里吗?所有抽屉找遍了都没有

电话那头没出声。

我忽然心有所感，站直身体，声音颤抖地问道: 段妍，你到底把准考证放哪儿了?

片刻，手机传来女儿低哑的声音: 妈，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送我出国留学?

我跺脚: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纠结留学，你马上要高考了啊

段妍轻笑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嘲讽。

对，你们很想我参加高考，考个大学，专业选会计、法律之类，毕业回家考个公务员，最好考咱们家附近的法院、警察文职，然后再找个同城的男人结婚，男方最好是体制内的……我的人生都被你们安排明白了。

我不明白说这些干什么，急道: 段妍，有什么事等高考完再说行吗?懂不懂轻重缓急?

段妍反问: 那谁来定义轻重呢?

我没反应过来: 什么?

段妍: 你们觉得高考很重要，可我觉得不重要。

我瞪大眼睛，拔高声音: 什么?高考怎么可能不重要?

段妍嘲讽地说: 周华云，瞧瞧，你永远是这个样子，永远自以为是你认为重要的事情，就必须要求我也这么认为，让我也重视我真受够了

什么?她居然这样想?

听到她的话，我嘴唇颤抖，恨不得狠狠扇她一巴掌。

我大声说: 懒得和你鬼扯了，告诉我准考证在哪儿

段妍: 准考证在我这里。

一句话把我给弄懵了。

我不敢置信地问: 真的?

段妍回答得很肯定: 对，准考证就在我这儿。

那为什么说落家里了?

骗你们的。

我气得吐血，又愤怒又松了口气，朝在床底下摸索的老公喊道: 老公，准考证找到了，在妍妍那儿

老公小跑过来，破旧的白 T 恤已经被汗水浸透，皮肉清晰可见。

他抹了抹额上的汗，对着手机说: 准考证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妍妍，时间快到了，进去吧。好好考，慢慢考，尽最大努力就行，成绩如何，爸妈都不会怪你……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说: 真的成绩如何，你们都不会怪罪?

老公连忙说: 不怪不怪。

段妍呵呵一声: 虚伪。

老公说: 爸爸真这么想的。

是吗?段妍慢条斯理道，那我不进去考试了，怎么样?

什么?

心中若有若无的不安感成为现实，我和老公呆住。

我急道: 别开玩笑。

没开玩笑。你们不是说了我考多少分都不重要吗?考个 0 分应该也行吧。

我拔高声音: 段妍

哎呀急了急了，说你虚伪还不信。

我气得胸口疼，对着手机怒吼: 你赶紧进去。

那边沉默了好一阵，倔强地说: 不进去了。

什么?为什么不进去?

考不上的，不考了。

你……你……

我嘴唇哆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忽然想到，既然准考证在段妍手里，为什么她要撒谎没带准考证，让我们回来拿?

难不成她是认真的?

我心脏紧缩，慌乱地道: 妍妍，你别乱来……

够了，别再假惺惺地劝我了我要出国留学，说过很多次了每次好好跟你们讲，你们总听不懂人话，现在我不参加高考了，总该听懂人话了吧?

我睁大眼睛，如遭雷击。

段妍继续道: 我不会参加高考如果你们不想唯一的女儿只有高中学历，就送我出国留学吧

还没来得及说话，女儿啪的一声挂掉手机。

粉红色的屋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会这样?

老公崩溃地蹲下身，一屁股坐地上。

我缓了会儿，也瘫在地上号啕大哭。

5

段妍是我和老公唯一的女儿。

从小被娇养着长大。

我们给了她力所能及的良好条件。

大概高一下学期，段妍忽然对我说: 妈，我想去美国留学。

我和老公正在吃饭，闻言惊呆。

留学?

对，按我的成绩留在国内，可能连本科都难，还得累死累活，如果能转到国外留学就好办了。

在女儿的描述里，国外像天堂，学习压力不大，只要出国考上大学，以后前途一片光明。

谁告诉你留学回来就前途无限了?我没忍住，立马说她，20 年前可以，那时候随便混个野鸡大学的文凭，回到国内都被大企业抢着要，现在不行了。近 20 年出国留学的人太多，卷得没边儿，就算世界名校毕业找工作也难。

女儿不服气: 待在国内死路一条，还不如出国搏一搏

我气道: 你在熟悉的国内都卷不过别人，到了国外语言不通，环境文化都不同，怎么卷?再说了，家里也没那么多钱让你出去

段妍皱眉: 我们哪里没钱了?

我气道: 真没钱了。

段妍说: 不谈存款，咱们家两套房子，卖一套就够我出国，怎么会没钱?

我很吃惊: 你竟然想让我们卖房子?

段妍: 不是你说以后家产都归我嘛，我现在要用却不同意，虚伪

怒意上涌，我拍桌道: 那能一样吗?

段妍不高兴地摔下筷子: 你总是事事阻挠，你就巴不得我哪里都别去，留在身边给你养老

大吵一架后，我和女儿的关系降到冰点。

她宁可绕着弯儿和爸爸说话，也不愿意理会我这个亲妈。

后来我打听到，段妍在高中交了个叫张倩的好朋友。

张倩的学习成绩一般，家族里出了个混得比较好的留学生，她家通过那人的关系打算送她出国。

女儿听到心里羡慕嫉妒，认为张倩成绩不如她，家庭条件也不如她，也闹着要留学。

实际上，我们家目前真没钱。

当初公婆相继生病，又办理后事，家里的钱花得七七了。

老公以前是个领导，收入不错，几年前岁数大了被调岗降薪，收入砍掉三分之一。

我待的单位，近两年也在不断砍工资福利。

两套房子的月供将近 10000，我们的经济非常紧张。

为了不影响女儿的学习，我们没说这些事儿。

没想到她竟然想卖房留学

高一她便提这事儿，我们拒绝。

在长达两年的时间内，女儿不停地和我们较劲儿，留学目的地从一开始的美国、英国，降级到加拿大、澳洲，后面变成北欧，再后面是日本。

表示日本花费很低，不需要付出太多代价。

我们跟她讲了家里经济状况，妄想她能理解。

没想到她坚持认为卖掉一套房子就能成事。

如此不通人情，我勃然大怒。

最后一次，我懒得和她谈了，她话没说完就一口否决，骂了她一通，并严肃地告诉她别再痴心妄想。

那时是高三上学期，女儿沉默片刻离开我的卧室，再也没提过留学之事。

我以为她死心了。

没想到今日高考，她竟然弃考逼宫

6

听到段妍弃考，我和老公抱头痛哭一会儿，又马上振作起来。

不行，我们得让她继续高考

我拉起老公跑出家门，开车前往考场。

坐在车里，我不停拨打段妍的电话。

无法接通。

胃部一阵翻江倒海，酸痛欲呕。

我忍着身体不适，绝望地给段妍发微信: 妍妍，只要你参加高考，妈妈就送你留学。

没办法了，先把女儿骗进考场再说。

信息发出去一分钟，段妍的电话打进来。

我迅速接通: 妍妍，马上要考试了，你别冲动……

段妍打断我: 你刚才没骗我?

我抹掉额头上的汗水: 没骗你，只要你认真参加高考，以后就送你出国留学。

段妍说: 周华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就是想骗我嘛。

胃部绞成一团，我几乎喘不过气，依旧用平静的语气稳住她: 没骗你……

实在不行，等她大学再出国也可以。

我妥协了。

段妍说: 那若我高考交白卷呢?

我呆住。

段妍轻笑一声: 实话告诉你，今早把你们支走，就是为了坐车离开考场。周华云，就算我现在想回去考试也来不及了，别再做无谓的挣扎。

轰的一声。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手脚都在发抖。

好一会儿，我才嘶哑着喊道: 段妍，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简直疯了，你这个不孝女

吼完我就后悔了。

意识到现在冲段妍发火解决不了问题。

可我性格如此，一旦气过头，就容易强势地骂人。

哈，不孝女……周华云，这就是你的答案?说白了，你只是想稳住我去高考嘛。

段妍冷嘲热讽，告诉你，我绝不参加高考，绝不

啪地一声，她挂掉了电话。

无论我怎么打，电话里传来无法接通的机械女声。

我怀疑段妍把我拉黑了。

老公，你赶紧劝劝妍妍。我着急地说。

老公赶紧靠边停车，腾出手打电话。

打了半天打不通，估计被一道拉黑了。

老公埋怨: 叫你冷静点儿，别骂孩子，别骂孩子，现在好了，又弄出逆反心了。

我坐在副驾默默流泪。

怎么成我的错了?

试问哪个家长，在听到女儿不参加高考，冲天冲地地说话，会很冷静?

老公继续责怪: 平日里性子就急，都说过多少回了，耐心点儿，温柔点儿，有话好好说，现在好了……

我哭着道: 我之前好好说的啊，是她一再挑衅我才没忍住。你自己也听到的，段妍什么态度啊?

老公说: 态度态度，现在还讲究什么态度?是你先态度不好，她才会这么恨你

我呆了呆，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