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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采桑是几月份》“鸠森”的作品之邵征邵雉是书中的主要人全文精彩选节:成亲第三个邵雉带我回洛阳拜见同族他细细为我厘清同族利害关提到长兄更是满脸骄傲: 我大哥哥是个很好的我的骑射都是他亲手教的如今他在洛阳做中领咱们今日就是去见我讨厌洛那里曾有人逼我饮一瓢洛水为今后各自嫁互不相我抱着怀中箜只低着头推脱: 阿我曾为乐恐污了尊兄长耳还是不见的好……邵雉怜惜地将我搂到怀握住我的手叫我安心: 不会我悄悄同你说句兄长...
主角:邵征,邵雉 更新:2025-06-18 11:5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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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细细为我厘清同族利害关系,提到长兄更是满脸骄傲:
我大哥哥是个很好的人,我的骑射都是他亲手教的
如今他在洛阳做中领军,咱们今日就是去见他。
我讨厌洛阳。
那里曾有人逼我饮一瓢洛水为誓,今后各自嫁娶,互不相扰。
我抱着怀中箜篌,只低着头推脱:
阿雉,我曾为乐姬,恐污了尊兄长耳目,还是不见的好……
邵雉怜惜地将我搂到怀中,握住我的手叫我安心:
不会的,我悄悄同你说句兄长小话,他娶嫂嫂进门前,也曾为一个弹箜篌的乐姬闹得天翻地覆,后来怕嫂嫂吃醋,兄长就逼那乐姬饮洛水起誓,各自嫁娶,互不相扰。
何况如今你是我妻,又弹得一手二十三弦好箜篌,兄长爱屋及乌,一定会喜欢你的。
1
这话听得我心头发颤,不等我再多问一句。
风吹起油壁车的帘子,洛阳城郭已经遥遥在目。
邵雉在我额角印下一吻:
长兄在族中颇有威信,跟他见了这一面,那些族老就不敢议论你是非。
就见一面,以后咱们回江东成家,再不来了
我低下头,仔细想着邵雉的处境。
他不顾族亲劝阻,执意娶我为妻已经遭了非议,我不忍他为难。
何况当年我和邵征分开,那样决绝。
怕我哭闹纠缠,惹他的未婚妻不高兴。
邵征把一瓢洛水递到我面前,要我一字一句赌咒发誓:
今后各自嫁娶,互不相扰。若我去洛阳纠缠邵征,下半生就是千人骑万人睡的娼妓,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邵征多虑了,我总是很听他的话。
从前避子的苦药也喝,如今一瓢洛水也没什么的。
见我照做,邵征松了口气。
他饮下一瓢,也断了我盼着他来寻我的念想,说如果他再纠缠我,叫他万箭穿心而死。
我攥紧膝上衣裙,安慰自己:
洛水又苦又涩,毒誓还发得那么重,想必是作数的。
何况跟着邵征那些年,他始终将我安置在私宅,不曾带我见过客,更别说邵家人。
见我仍低着头,邵雉又怕我忐忑,忙掏出怀中家书递给我看:
我曾和长兄写信提到过你,他还叫我好生待你,不要抱憾终身。
你别怕,我们就住三日,听说前些日子长兄出去打仗了,指不定连面也见不上的。
邵雉总是纵着我。
几次我想跟他提起从前,总是还没说就红了眼眶。
他心疼地拥住我,神情比我还慌乱:
我才不管从前,如今采桑好好在我身边就够了。
邵征不在。
我松了口气。
邵雉笑着扶我下马车:
嫂嫂,这是我妻采桑,我同你信上说过的。
眼前女子气质高贵不凡,点头时连头上金擿都不颤。
我听邵征说过她,她叫管婠,是家族为他挑选的妻。
那时我没什么见识,只抱着箜篌不自量力地问他:
为什么选她?因为她弹箜篌比我厉害么?
邵征就被我逗笑了,他说婠婠出身高门望族,并不像我这种贵族豢养的低贱乐姬。
她不需要苦习乐技讨好人,都是旁人弹给她听,取悦于她。
就像眼前宴开,一众乐师舞姬极尽所能地讨好宾主。
一轮酒毕,我忙把自己织的两匹吴绫奉上:
听阿雉说嫂嫂喜欢云纹,这是我亲手织的,望嫂嫂笑纳。
邵雉笑着帮腔:
采桑怕旁人不上心,连蚕茧都是自己挑的,连我都不许碰呢。
可管婠长嫂只是瞥了一眼那两匹绫罗,不咸不淡地笑道:
有心了,但我这并不缺好锦。
我捧着绫的手窘在半空。
她勾起唇角,笑得很周到:
但是听说你很会弹箜篌,原本还是乐姬出身?
我一怔,点点头。
唉,我采买的这些乐伎总是笨笨的,打也打过,罚也罚过,可总不开窍,弹得不合我心意。管婠笑得微妙,不如你弹奏一曲,帮我指点指点她们?
青玉酒樽猛地摔在地上,飞起的碎玉溅落在管婠手边,吓得她身子一抖。
邵雉抬起脸,笑得无辜又刻意:
抱歉长嫂,我手滑了。
嫂嫂方才想叫谁弹曲?
管婠的笑容僵住了,旁边机灵的女侍忙转开话题:
夫人最敬那些技艺精湛的乐师,早听说采桑姑娘精于音律,夫人一直盼着听上一曲呢。
管婠褪下手上一只玉镯,叫女侍奉上:
是我疏忽,这玉镯权作赔罪了,弟妹不要多心。
见邵雉护着我一语不发。
管婠忽然叹了口气,低头擦了擦眼泪,勉强笑道:
雉儿,你知道你哥哥娶我前,曾为了个乐姬闹得天翻地覆。
当然弟妹与她不同,弟妹虽为乐姬,定然不会像她一般自甘下贱。
说罢,她黯然一笑,叫人忍不住生出怜惜,
邵家也曾说过我善妒,连个可怜的乐姬都容不下。
可我听说那贱人为了勾引我郎君,第一次见面竟然赤裸着身子弹箜篌。
雉儿,你说我如何能忍?
邵雉本是后辈,见长嫂伤怀落泪,也不好咄咄相逼,便岔开了话:
世人写女子多艳笔,传闻未必是真。
管婠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往我身上瞟:
雉儿你不懂,这些出身低贱女子都不安分。
见了有权势的男人,便如血蛭,死也不肯放手的。
邵雉接不上她的话,只望着我笑道:
那我倒更像血蛭。
嫂嫂你不知道我求了采桑多久,她才肯嫁给我呢。
我死死掐着掌心,强撑着笑脸望向邵雉。
他看我的眼中满是疼惜和珍爱,仿佛他的爱人是这世间至宝。
我看着一无所知的阿雉,忽然觉得心口疼得喘不上气。
阿雉,倘若、倘若那些传闻说的都是真的,倘若我真的下贱又肮脏。
你会怎么看我。
你……还会要我么。
2
三年前,我不叫采桑。
我叫青雀,是王县丞豢养在府里的乐姬。
那时达官贵人们时兴畜奴之风,买来幼女们养在府中,教她们歌舞书画。
等养到十三四岁,这些姑娘们自己收用也好,送去笼络权贵们也罢,总是不亏本的买卖。
我被买进府那年只有七岁,也并没有弹箜篌的天赋。
七年里,乐师打我就打断了九根竹尺,抽断了十三根藤条。
不知挨了多少饿,罚了多久的跪,我才精通了这门技艺。
教养我们的乐师是个年老的嬷嬷,她常说:
别怨咱心狠,要怨就怨你们命贱,生成了奴婢。
技艺好的,碰上抬举你的大人,那是老鸹飞进凤凰窝。
技艺不好的,让主家丢了脸,砍了手是轻,卖进娼馆可没有后悔药。
嬷嬷没有吓我们。
那时王县丞忙着讨好各路势力,送金银,送美人。
即使是大人物看不上的美人,王县丞也不敢转手送人,便砍了美人的手封在金匣里送去,当作招待不周的赔罪。
而我被送给邵征时,才十四岁。
所有姊妹都叹我的命不好,悄悄为我哭了一场。
因为那时邵征正受中将军重用,各方势力都争相讨好,想拉拢他与邵家。
送黄金白璧,送锦帛车马,送美人胡姬。
可是邵征一件不收,一人不留。
要么砍手,要么卖去娼馆。
邵征不要我,我只剩死路一条了。
王县丞想出一条妙计,叫底下奴仆扒了我的衣裳:
我就不信,看着光溜溜的美人他还不心动?
邵征背对着我赏雪,别说看我,他连头也不曾回。
我想活命。
可我太冷,太害怕了。
哆嗦着弹错了一个音。
邵征不悦地起身回头。
我拼命地跪在地上磕头,生怕他砍下我扫兴的手。
可是意料中的巴掌和拳脚都没落下,身上反而盖了一件厚厚的狐裘披风。
我颤颤巍巍抬起脸,愕然望着他。
邵征蹲下身定定望着我,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
我有那么吓人么?
我呆呆地看着他,那一刻我好像看见了救苦救难的神仙。
他倒也并不在意我说什么,摆摆手:
穿好衣裳,再到我府中弹一曲吧。
从那以后,我就跟了邵征。
邵征很喜欢我,说从未见过我这么听话乖巧的姑娘。
那些弟兄们都很羡慕他,说他们出生入死地打仗,还得应付外室们的勾心斗角。
那些莺莺燕燕不是算计钱,就是算计留个种,好母凭子贵。
可是邵哥的小雀儿就不一样。
每一碗苦涩的避子汤我总认认真真喝下,一次不落。
喝到后来邵征竟然有点生气:
青雀,你就真不想要个我们的孩子?
我端着那碗避子汤,怔愣着看了他好一会。
顾不得指尖发烫,我小心翼翼地遮掩住自己的欣喜:
……可以么?
见我满眼期许,邵征又是噗嗤一笑:
逗你的,不可以。
我点点头,不敢让邵征看见我红了的眼眶。
见我不跟他闹,邵征忽然冷下脸问我:
青雀,要是有天我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我抬起头看着他,满眼愕然。
眼泪总比话先掉下来,我无措地抓着他的衣袖:
……阿征,我做错什么了么?
真傻,我骗你的。他在我额头轻轻弹了一下,我怎么舍得?你像一只小雀,离开我你怎么活?
我摸了摸额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阿征,不要这样骗我,很疼。
不要这样骗我,心口很疼。
疼才长记性邵征叹了口气,将我搂到怀里,真傻,你也不会吃吃醋,跟我闹一闹,要个孩子傍身。
阿征,我不是不会吃醋,不是不会闹。
我怕我闹了,万一真的吵了架,你不想要我了,就把我卖了。
后来邵征动了娶我的心思,跟家里闹得不可开交。
他被族亲逼迫着去见那位未婚妻,管婠。
这是三年里第一次,他回来时没有将我一把搂进怀里。
我有一点忐忑,便抱着我最擅弹的箜篌,不自量力地问:
为什么选她?
因为她弹箜篌比我厉害么?
邵征被我的无知逗笑了。
他说婠婠出身高门望族,并不像我这种贵族豢养的低贱乐姬。
她不需要苦练箜篌讨好男人,反而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召一群乐姬为她弹奏。
最后一次见邵征,是一个特别晴朗的春日。
我穿了他最喜欢的青色衣袍,松松挽了长发,欢欢喜喜跑去迎他。
我想好了跟他说,阿征你别为难了,我做妾也可以的。
我想只要我也听夫人的话,她总不会随便卖掉我的。
不等我开口,邵征定定地望着我:
青雀,管婠不喜你,你别叫我为难。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懵然点点头。
邵勋最宝贝我的时候,连床榻上都小心翼翼吻着我的指尖,说的情话叫我心颤。
从前他说青雀,我绝不叫你为难。
如今他说青雀,你别叫我为难。
他说青雀你毕竟跟了我三年,身契和那把镶金嵌玉的箜篌都送你了,也不算亏待了你。
他说婠婠不喜你,你不要闹到洛阳去,惹她不高兴。
见我不哭也不闹,邵征还是不放心。
他将一瓢洛水递到我面前,要我一字一句赌咒发誓:
今后我与你各自嫁娶,互不相扰。若我青雀去洛阳纠缠邵征,下半生就是千人骑万人睡的娼妓,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他从来清楚我最怕什么,所以让我用最怕的事情发誓。
人可真奇怪,最难过的时候竟然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
我捧着那瓢洛水,安安静静看着他,想着这次是不是也是阿征逗我顽呢。
可惜不是。
那瓢洛水清又澈,却比三年里喝过的避子汤加起来都苦。
但是这一次,我也认认真真喝掉了。
后来?
后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我离开了洛阳,辗转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子落脚。
学着采桑事蚕,纺织刺绣养活自己,很久不弹箜篌了。
再往后的一个暑日,邵雉敲响了我的门,跟我讨一碗水喝。
瞧见我角落里放着的箜篌,他如遇知音,忘乎所以地求我:
我那茶楼还缺个善弹箜篌的乐师,姑娘可愿……
我不愿。
被拒绝了几次他也不恼,正巧一回碰上我生病,他忙忙为我请来大夫。
欠了他一个人情,我愿意为他弹一曲。
一曲听得邵雉掉下泪,想求我去茶楼与乐师们一起弹奏,月钱绝不苛待我。
我不想欠他人情和药费,便问:
你那卖身么?若是弹得不好,可会受罚么?
邵雉连忙摇头,又抓耳挠腮,不知怎么证明才叫我相信。
我说你发个誓吧,用你最在意的东西发誓。
邵雉很认真地想了想,严肃了脸色:
我邵雉以洛水为誓,保证月钱公道,不欺负姑娘,不责罚不苛待,姑娘想走也不强留,否则就叫我聋了耳朵,哑了嗓子,下辈子托生为水里的王。
这姑娘名叫,名叫……
这话逗得我扑哧一声笑出来。
邵雉红着脸瞧我,还有意招我再笑一笑:
快说呀姑娘,难不成真忍心看我变成个王?
此时外头日头晴朗,桑叶垂檐,其叶沃若,投下一片斑驳的绿荫。
采桑。
我叫采桑。
3
天色晚时,外头淅淅沥沥下了雨。
管婠问邵雉一句何时纳妾,叫宴席不欢而散。
邵雉气冲冲地拉着我回房,收拾行李就要走:
我们明日就走
回去我就给长兄写信狠狠告她一状
我踮起脚,理了理他鬓边的发,温温笑道:
好,明日就走。
邵雉喝多了酒,灯下望着我的眼神也是湿漉漉的。
他替我委屈:
采桑,他们在信上不是这么说的。
长兄说嫂嫂很想见你,她夸赞你好才情,我才、我才想带你见见他们。
檐外雨如珠落,博山炉上椒桂香气袅袅。
邵雉枕着我的腿,酒意泛起时沉沉睡去。
看着邵雉的睡颜,我乞求这世上神仙闭一只眼,可怜可怜我这一点私心。
忽然廊下听得一阵清脆的兵戎之声,像将军着甲佩剑夜行。
门被猝然拉开,风吹得九枝灯烛影轻颤,雨水湿热的潮气并着回忆一并扑上来,教人无处可躲。
身后一个熟悉得叫我心惊的声音,他笑道:
阿雉你小子躲酒躲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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