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爱你变成了我爱过你

是一栋老旧的公寓，连电梯都没有，还好瑭瑭住在二楼。

谁啊，等一下。

瑭瑭把门开了一个小缝，陈言看见瑭瑭脸上还有伤，头发剪短了，像个男孩子，但是眼神比以前更坚定。

你回来了瑭瑭平静地说。

没有像陈言预想的那样发脾气，陈言不知所措。

瑭瑭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

你不用和我解释了，你回来之前华姨给我打过电话了瑭瑭淡淡地说着，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像是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

我妈?她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说你要毕业了，让我照顾好自己之类的瑭瑭一边说着，一边收拾沙发上的衣服。

你脸是怎么弄的?陈言想伸手触摸瑭瑭的脸蛋，被她躲开了。

上个月开车不小心撞的。

瑭瑭……陈言要哭了。

头发怎么剪了?

胳膊断了，长头发不方便。

还有哪伤着了?

没有了，其他都是皮外伤。瑭瑭低下头，不看陈言。

瑭瑭，我知道是我的不对，我知道你生气了，你能不能不要憋着，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好吗?陈言看着瑭瑭，语气中带着乞求。

没什么，都过去了。瑭瑭依旧很平静。

那你怎么搬到这种破地方来了?

信用卡被停了，银行账户也被冻结了，公寓被我卖了，就搬出来了。瑭瑭瞪着陈言。

你走的时候，不是带了不少东西吗?

细水长流，开源节流，省吃俭用的道理你怕是不会懂了。再说我不敢用，我怕万一……

现在都没事了，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怎么叫没事了，我二叔被抓了，我爸被调离了北京，所有人都不理我了，这叫没事了?

瑭瑭，我的意思是最起码你不用继续住在这里。

怎么不用啊?瑭瑭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瑭瑭，对不起，现在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我不要，我劝你现在最好离我远点，和我这种人划清界限，赶紧毕业，赶紧回国。

陈言看着剪了短发的瑭瑭，有些陌生。

可是，是自己对不起她，陈言恨自己不能保护她，她经历变故的时候自己不在她身边，她出车祸的时候自己不在她身边，她没有钱被迫搬家的时候自己也不在她身边……

瑭瑭，对不起，你一个人住这么远我不放心，跟我回去好吗?陈言近乎乞求着瑭瑭。

我一个人住这快一个月了，这边挺安全的，太晚了，你快回去吧。

瑭瑭把故意加重了语气，字字像刀子一样扎在陈言心上。

瑭瑭……陈言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瑭瑭一直不怎么搭理陈言，每天只是上学、打工，也不主动与人交谈，仿佛变了一个人。

陈言每天都陪瑭瑭上课，即使她不理他。好不容易等到放学，瑭瑭，我们去吃晚饭好不好?

不了，你们去吃吧，我还得去餐馆打工。

蒋一瑭，你疯了吗?你上一天课不累吗?

怎么不累，上一天课还得干活。

你干嘛要这么糟蹋自己?

蒋一瑭也不知道，自从家里出事后，身边的朋友都对她避之不及，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助家里，似乎只有让自己苦一点累一点，把艰难的日子快点熬过去。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能养活自己，你要是敢在我身上花钱，你信不信你妈妈把你信用卡也停掉瑭瑭对着陈言翻了个白眼，噎得陈言无话可说。

瑭瑭高傲的自尊心从不低头，陈言无奈。

陈言来瑭瑭打工的地方接她下班，给她带了一大包零食。

瑭瑭说: 干嘛呀，买这么多。

你现在这么忙，指定没时间好好逛超市了吧，你最爱吃的 Mathez 巧克力陈言拿出一块巧克力对瑭瑭说着。

不想吃

怎么了，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巧克力吗?

没怎么，我觉得苦。

我尝尝

我躺在医院里的时候，浑身都疼，我就想你，我就吃巧克力，越吃越疼，越来越苦。瑭瑭哭了。

这是出事后，瑭瑭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陈言的那块巧克力，也吃不下去了。

瑭瑭，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吃了那么多苦，你相信我，我一定会陪你的，不会再离开你。

陈言掏出一张卡给瑭瑭: 这是给你办的那张卡，你留着用。

留着给你那些女朋友们用吧。

瑭瑭，我的女朋友是你，我只有你。

瑭瑭抽回被陈言握住的手，陈言，我们和以前不一样了。瑭瑭看着陈言，这个她 15 岁就开始喜欢的男孩，他离她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一直以来，我有恃无恐，我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对我那么好，我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任性大家也愿意哄着我，我也知道为什么华姨会对我好，这都不是因为我，是因为我有个好父亲，是因为我的家族，可是现在都不一样了，这两个月来，我经历了很多，我也见识了人情冷暖。蒋一瑭的眼里有泪水，表情却又如此坚定。

瑭瑭，我爱你，只是因为你是你。

陈言，如果换到两个月前，我会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有你的爱，可是我们不一样了，我们回不去了，现在的我，配不上你，也不帮不到你了。

瑭瑭，我不需要你帮我什么，我只想要你。

看着瑭瑭的手被水泡得通红，陈言眼睛里布满血丝: 瑭瑭，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好吗?

一瑭知道，现在的陈言不会死心，刚出事的时候她还对陈言抱有幻想，直到华姨的话击碎了瑭瑭对陈言最后的希望。

瑭瑭，阿姨知道你和陈言彼此喜欢，阿姨一直以来也希望你们在一起，可是瑭瑭，现在不一样了，你父母不是也一直看不上陈言，阿姨这么说你明白吗?秦女士话说的小心翼翼，却也像针字字扎在瑭瑭的心上。

华姨，您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现在的我不但帮不了陈言哥，还会给他添麻烦，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骄傲的瑭瑭，硬生生的要把这些话说出来。

秦芝华也没想到，一向骄纵的瑭瑭居然会说出这些话，她已经做好了瑭瑭哭闹，甚至是瑭瑭缠着陈言的准备。

瑭瑭决定跟陈言回去住。

瑭瑭，怎么就这点东西?陈言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

就剩些日常的衣服和我妈让我带过来的首饰了。

你的那些包呢?

我搬家的时候都让我卖了，还能换些钱。

瑭瑭，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钱了、

从我缺钱开始。

陈言知道，再说下去，又要触及瑭瑭的痛处。

自从瑭瑭搬过去，陈言每天除了写论文，就是接送瑭瑭上下学，偶尔有朋友打电话叫陈言出去喝酒，拒绝个两次就再也没有找过他了，日子平淡如水，两个人有说有笑，瑭瑭除了和以前相比不再任性了，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变化。

瑭瑭在餐馆打工，开始研究厨艺，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也要让陈言全部吃完。

瑭瑭有时候觉得，日子如果能一直这么过，该多好。

陈言再也不去酒吧，他现在的休闲方式是抱着瑭瑭两人一起在沙发上吃雪糕看球赛，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瑭瑭不喜欢看球赛，一般都是刷手机。

两人一起在沙发上吃雪糕看球赛。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转眼学期结束了，瑭瑭要读大三了，陈言毕业了，可他丝毫没有回国的打算，秦女士几次电话过来，都被陈言搪塞过去，回国日期一拖再拖。

陈言，你什么时候回国啊?瑭瑭问陈言。

我不想回去，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瑭瑭没在说什么，眼底却流露出淡淡的哀伤，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

转眼到了圣诞节，瑭瑭在帮陈言收拾行李，陈言的哥哥要结婚了，他要回去参加婚礼。

真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结婚了。

谁啊，你说你哥和卢晓月呀?

对呀，他们才见过几面啊。

怎么了，你觉得卢晓月该嫁给谁?嫁给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冤枉我。

逗你的，不过既然陈叔觉得晓月适合做你们家儿媳妇，嫁给你还是你哥，区别不大，不过华姨要头疼了，又要给你重新物色女朋友了。

瑭瑭，你别胡说。陈言一把搂住瑭瑭。

都怪我不争气，华姨投资我这么多年，长大了居然没用了。瑭瑭自嘲着。

蒋一瑭，你最好现在就闭嘴。

瑭瑭和陈言一起装饰圣诞树，一起做姜饼，瑭瑭不胜酒力，喝了一小口就脸红红的，像是一只熟透了的苹果。

陈言，自从我家里出事以来，我的开心都是一下一下的了。之前你不在，我真的很生你的气，想着再也不理你了，可是我知道，这都不是你的本意，你和我，我们这种人的自由都是有限的，选择也是有限的。

瑭瑭，我还想让你一直开心。

瑭瑭的手指拂过陈言的颈脖，手指顺着精致的锁骨旁那白皙的肌肤微微滑动，一片温润如玉，指间流淌着淡淡的温情，一点点热烈气息就在女孩轻柔动作中缓缓运行起来。

他被她浑身满溢的甜丝丝的爱意迷住了，却担心捧在手里都把她怕化了，只恨不得疼到骨子里去。

陈言把瑭瑭抱到床上，他们默默相互抚摸身体，亲吻着彼此的嘴唇。陈言顺着瑭瑭的锁骨一路向下亲着，瑭瑭发出的微微呻吟声让他兴奋。

瑭瑭……陈言的眼里满是爱意。

陈言，我爱你。

陈言顾不得许多，忘情地吻着他的宝贝瑭瑭，他们都真正拥有了彼此……

陈言紧紧地抱住瑭瑭，等她镇静下来，宠溺地亲吻她的额头，瑭瑭，我爱你。

不公平。瑭瑭的手指触碰着陈言健硕的胸肌。

怎么了，哪里不公平了?

讨厌，我是说，你有过那么多女朋友，可是我只有你。瑭瑭故作生气地说道。

好，瑭瑭，我保证，我以后只有你，好不好?。。

陈言温柔地抚摸着瑭瑭的头，瑭瑭，我们把头发留长好不好。

瑭瑭至今还记得，那一晚在陈言的怀里睡得很踏实, 是家里出事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第二天一早，陈言赶飞机，看着熟睡的瑭瑭，不忍叫醒他, 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陈言瑭瑭睡眼惺忪。

瑭瑭的声音软软的，他亲了她好一会儿。

快走吧, 别误了飞机。瑭瑭催促着。

那你再睡会儿，早饭在桌上，记得吃。陈言轻轻吻了一下瑭瑭的唇。

陈言走后，瑭瑭就起来了。

喂，陈言，你上飞机了吗?

睡醒了?我这快要起飞了, 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陈言，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下周我就回来了。

瑭瑭四下环视了这个他们共同生活的地方，回忆着这些年关于他们的点滴, 泣不成声。

飞机落地后，陈言再也没有打通过瑭瑭的电话。

三天后, 陈言在公寓的桌子上看见了瑭瑭留给他的信。

陈言去学校找、去她打工的餐馆找, 始终没有打探到她的消息。

两个月后，陈言离开了伦敦，回到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