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岁老奶奶跳舞

老伴早逝，退休金充足，身体健康，生活是前所未有的幸福。

直到有一天，孙女喊我去捉奸。

我拎起拐杖就往外跑。

格老子的，我早觉得那小子贼眉鼠眼，不像好人。

01

等我赶到酒店时，就见孙女和前台在争论。

我是张强的老婆，已经给你看了结婚证。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房号?

这涉及到顾客隐私。

什么隐私不隐私的，我今天就和张强一起来的，只是忘带了房卡。

这边显示没有您的入住信息。

前台甚至补充道:

妻子要多体谅丈夫，疑神疑鬼反而害了你们的婚姻。

孙女气得脸都红了。

我把拐杖往前台重重一搁，直接躺在地上。

像毛毛虫一样左右扭动着身子，在地上缓慢蠕动，从前台一路挪到大门，边挪边喊:

这是家黑心酒店。

不给补办房卡。

十岁老人都欺负啊。

大家别住啊。

喊到一半，还被自己口水呛到。

我一边咳嗽一边不忘蠕动。

有几个刚进酒店的顾客见状，直接被我吓得离开了。

经理急匆匆地赶来，前台跟他解释了情况。

经理蹲下来，朝我说道:

奶奶，房号的确没法告诉。您孙女没管好男人，也不能找我们酒店麻烦吧。

讲的什么屁话，我一个字都不爱听。

二十岁的我可能束手无策，但十岁的我有的是办法。

我加速朝一位附近的顾客蠕动冲去，把他吓得嗷呜乱叫，扭头就走了。

经理脸黑了:

奶奶，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我灵活调转方向，朝另一个刚进酒店的人前进。

我特意双脚发力，隆起背部，以一种更加诡异的姿势爬行着。

你报警吧。我今年快一百了，警察但凡把我放出来，我就来你们酒店躺着。

看是我先死，还是你店先倒闭。

经理还在犹豫，我这边又吓退了两个顾客。经理无奈，只得把房间号告诉我。

孙女赶忙扶起我。

我起来后，只觉一阵头晕眼花，拄着拐杖休息了会儿。

果然年纪大了，在地上爬了一会儿就累了。

我和孙女刚来到房间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嬉笑声，其中娇媚的女声格外明显。

孙女眼睛瞬时就红了。

我心疼她，敲门喊道:

服务员。

张强嘟囔着来开门。

孙女迎头就给了他一巴掌。

玉儿，你怎么来了?

孙女直接扑上去打他。

我观察了会儿，见她处于上风，便往房间里走。

只见一位二十出头的女性裹着被子，靠在床头，一脸惊惧地看着我。

姑娘，你小小年纪干嘛给别人当小三?你是张强的同事?

姑娘急忙摇头，解释道: 我今天才认识他。我是上门提供按摩服务的。

闻言，我对张强的鄙夷又加重了几分。

又是个管不住下身的男人。

这时，门边的争执愈发剧烈。

啪

张强见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气急败坏地打了孙女一巴掌。

孙女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豆大的眼泪直往下掉。

我愤怒地冲上前，拿起拐杖狠敲张强的脑袋。

张强一时没防备，捂着头跪地，我胡乱地打着他的四肢和背，他痛得直不起身。

反了你了。出轨还敢打老婆。

让你打老婆。

不知是谁报的警。四个警察赶来，拉开了我们。

警察目光严厉地看着我，我有点怕。

又见张强倒在地上嚷嚷着疼，我更怕自己吃亏。

于是我也一脸便秘样地躺在地上。

不管警察们问什么，我只说自己全身疼。

警察无奈，只得把我们都先带回派出所，叫家人来接我们。

儿子胡峰匆匆赶来，紧张地问:

妈，你身体没事儿吧?

我装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而后低声道:

我没事儿。张强那个狗崽子嫖娼，你赶紧让他们离婚。

胡峰借口称要陪我去医院检查身体，先带我回家休息。

一路上，胡峰再三和我保证，会解决好这件事。

谁料半个月后，端午节时，我正准备一大桌饭菜，等待家人回家团圆过节。

孙女在门外喊我。

我一打开门，就看见张强搂着孙女，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

02

砰。

我以为是自己做菜昏了头，出现幻觉，下意识关上门。

门在风的带动下，砸在墙上，发出重响。

过了几秒，我再次打开门。

门外还是站着孙女和她那嫖娼的老公，只是现在他俩表情都有些僵硬。

我叹了口气，让他们进屋。

看这情况，他俩是又和好了。

我回到厨房，刀在案板上哐哐地切菜，只是越做越恼火。

我没退休前是一名厨师，做菜十分好吃，再加上我本身也喜欢下厨，因此逢年过节都是我掌勺。

但是想着今天辛辛苦苦做的菜，会有一部分进到张强的肚子，心里就来气。

十岁了，我想干嘛就干嘛。

于是我撂挑子不干了。

来到客厅，儿子、儿媳也到了，他们正和孙女、孙女婿其乐融融地聊天，仿佛那天的酒店闹剧只是我的个人幻觉。

我前段时间抡拐杖，伤了胳膊。今天特别痛，做不了饭了。

张强，你去做吧。

张强起身，满脸的迟疑。儿子想替他说话，被我一眼瞪回去。

张强见没人帮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进了厨房。

沙发上，孙女见我脸色不佳，主动靠在我身上，红着眼和我说:

奶奶，我怀孕了。医生和我说，如果这次打掉，以后很有可能怀不上了。

奶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看着孙女泫然欲泣的模样，怒气霎时烟消云散，只剩下心疼。

张强那件事，你们就不打算追究了?

妈，我跟张强他们家聊过了，那次也是他一时糊涂。他承诺以后再也不会了。儿子解释道。

对，他还亲笔写了保证书。孙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

我看也懒得看，皇帝的圣旨都有被撤回的，一个嫖娼男的保证书有什么可信度吗?

我握紧孙女的手道: 你怀孕是件好事儿，只要你开心，奶奶就开心了。

孙女眼眶一红，又准备哭。

这时，张强在厨房喊，菜做好了。

我看着餐桌上一盘又一盘黑乎乎的菜，勉强挑了些吃。

呕。真难吃。

张强，阿玉现在怀孕了。你这做菜技术，你们之后吃饭怎么办?我问。

奶奶，我们也在想这事。张强答道，上周我刚找了一个做饭阿姨，结果她口味太重了，我们吃起来不习惯。

那就再找一个呗。怎么都比点外卖强。

奶奶，我们在想。张强期期艾艾道，能不能你来我们家帮忙做饭。你做饭又好吃，玉儿的口味你也清楚。

我震惊。

见过啃老，没见过隔了一辈啃老的。

孙女急急忙忙补充道: 奶奶，我最近休假养胎了，一个人在家很无聊，也希望你能来陪陪我。

我拿起水杯猛喝了几口，问: 你们之前请阿姨多少钱一个月?

3000 元一个月，负责午饭和晚饭。

行吧。我还额外负责你们的早饭，给你们算便宜点，4000 一个月吧。

这价格市场上都可以请很好的阿姨了。张强质疑道。

那你就花钱请啊。我翻白眼道，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按理来说是享福的年纪了，还得帮衬着你们年轻人。

你们不会原本想着一分钱都不给吧?

奶奶，没问题，我给你转钱。孙女回道。

你怀着小孩，又请假了，哪里有钱。我朝着张强说道，你给我转吧，怀孕一共 10 个月，现在先给我转 4 万。

张强脸都青了，但我们全家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迫于压力，还是转了。

我数着银行卡到账金额，道: 这些钱只是做饭费用，买菜的钱我再每周问你要啊。

03

在孙女家待了三个月，我每天早上公园锻炼，晚上跳广场舞，对周边已经了如指掌，并且结交了一群朋友。

一天，我照常准备午饭时，发现常吃的一种调料用完了。

最近一段时间，孙女迷上了泰式风味，尤其喜爱清清凉凉中透着点酸的口感。

张强的妈妈听到后格外高兴，不停地讲着酸儿辣女，已经认定孙女怀的是儿子。因此，她还特意送了瓶调味汁，说是托朋友从泰国带的。

孙女很喜欢吃，几乎每道菜都放了这种调味汁，所以消耗得特别快。

我这两天把周边的商店都逛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同款调味汁。

就在我犯愁的时候，新认识的朋友阿芳说他们家也常吃，离我们小区 10 公里的进口超市里就有卖。

得到消息后，我赶忙乘公交车去超市。

买完调味汁正准备付款时，在隔壁货架前看到了张强妈妈的身影。

我正想和她打招呼，却听到有个年轻的女声和她说话:

妈，家里的泰式调味汁快用完了，我们去买点吧。

我记得张强是独生子啊，他还有姐妹?

眼看她们就要朝我走来，我下意识躲进视线盲区的角落。

这时，我看到了女生的正面。

我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她竟然是那天晚上在酒店的按摩女

她绝不可能是张强的姐妹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刚才喊妈?

直到她俩付款离开后，我才反应过来。

不管怎么样，我得跟上去看看。

我匆忙结完账，还好她们没走远。

我先是快跑了几步，然后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身后，看着她们亲昵地挽手、逛街，心跳如擂鼓，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心中形成。

直到她们一起走进附近的小区。

小区需要门禁，我无法进入。

但我记得这个小区，张强曾提过，他父母就住在这里。

按摩女现在已经和张强父母住在一起了吗?

我只觉天地在旋转。

刚才双腿为了跟上她们的步伐，一直在高强度地行走。现在终于停下来了，我背靠着路边的大树才勉强支撑起身体，不至于瘫软在地。

我想到孙女如今怀孕四月，小腹微凸的身体；我想到几个月前，孙女红着眼跟我说，张强保证未来将忠诚家庭；我想到一年前，孙女在婚礼现场时幸福的微笑。

婚礼当天，数千朵鲜花点缀现场。我挽着阿玉穿过人群，陪着她走上阶梯，拖地的白婚纱闪耀着细碎的光芒。

我看着她和张强交换戒指，完成仪式。

礼成，无数彩带喷涌而出。

彩带下是两张幸福的脸。

当时，我以为他们能一辈子幸福。

第一次，我痛恨自己的衰老。我本该扯住张强妈妈和按摩女的衣领，痛揍她们一顿，让她们给阿玉一个交代。

可是，我连跟上她们都勉强。

路人给我递了张纸巾，轻声问: 奶奶，你没事儿吧?需要帮忙吗?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满脸是泪。

我谢过路人，强撑着回到家中。

不管怎么样，我得振作起来，得让孙女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