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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先雪的《白露后第五天》小说内容丰在这里提供精彩章节节选:苏杭微是犯罪心理学家苏砚最喜欢的白色素他曾用这种花对我的好友沐里告而我独自暗恋了他十六十年苏砚死我出席葬却没有见到将要与他结婚的沐谁是沐里?无人知晓沐里是而我却发我十年前曾向苏砚告白的时光胶被替换苏砚看到了虚假的信而我真正的心仍旧埋葬在土地01苏砚死十一冷雨临风摇秋草冷扑在千华樱木的树皮翻卷处青苔无尽湿折断的枯枝栽...
主角:苏砚,沐里 更新:2025-06-18 20: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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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用这种花对我的好友沐里告白,而我独自暗恋了他十六年。
十年后,苏砚死了。
我出席葬礼,却没有见到将要与他结婚的沐里。
谁是沐里?无人知晓沐里是谁。
而我却发现,我十年前曾向苏砚告白的时光胶囊,被替换了。
苏砚看到了虚假的信件,而我真正的心意,仍旧埋葬在土地中。
01
苏砚死了。
十一月,冷雨临城。
风摇动,秋草冷扑在地。
千华樱木的树皮翻卷处青苔无尽湿洇,折断的枯枝栽入流淌的黄泥里,掩埋着半开半合的铁皮盒子,像葬下的棺木忽然出土,盒里已浸满了水。
苏砚最后被发现时就躺在那里。
我暗恋十六年的人,死了。
好多天,我不断想象着那个场景,勾勒他最后看到的画面。
那里我曾无比熟悉。
那是母校的后山,有一棵被雷劈过的苍老樱木。长夏结束前,我曾在苏砚长久而冷淡的注视中,在一树阳光里埋下写着信的时光胶囊。
那个铁盒酿藏着一个梦,独自在土地里生长了十个春秋。
十年里无人问津。
但不知为何,苏砚忽然在三天前回到了那里。
这些日特大台风青橙登录,从沿海到中部都被暴雨冲刷。苏砚独自开车,连夜跨越三条省际线,回到我们曾经一起度过六年时光的母校,一个人在山间徘徊。
暴雨的筋骨延伸到土地里,拔起了山坡的脊背,樱木的树根赤裸,铁盒也在土壤滑坡中被撅出来。
雨水无情地落在地上,落在苏砚冰凉微合的眼皮上。
雨停之前,苏砚的心跳就已在泥与水中永远停止了。
母校的后山,成了他最后的呼吸之地。
被暴雨挖起的树根延伸着辗转到他身边,仿佛一双从黄泉而来,试图拉住他的手。
02
苏砚的告别仪式上寂寥地站着些人,都是他在特别行动组的同事,身穿便服,神色哀肃。
真是不该
苏大贱人竟然死得这么轻轻松松
年轻法医对着棺木喃喃自语。
他身穿黑色常服,是苏砚的同事,也是将苏砚从国外招揽回来的功勋大臣。
苏砚,传说中的天才犯罪侧写师。
声名远扬,也臭名昭著。
他孤僻,独断专行。
易怒阴沉,不好接近。
他在国际最知名的犯罪学院校毕业,又有计算机专业的博士证书。
他曾在国外充当自由犯罪顾问,因破获某知名暗网儿童拐卖团伙,解救 14 名受害者而名声鹊起,后又追查出一系列针对女作家的"书信杀人案"的幕后真凶。
他专门研究高科技犯罪及连环杀手侧写,擅长行为心理学与数字痕迹追踪,被犯罪心理学领域顶级期刊《Criminal Minds》邀请撰写侧写方法论。
他依旧孤僻。
依旧独断专行,依旧易怒阴沉。
依旧不好接近,依旧我行我素。
不看任何人一眼,糟糕的性格和他的专业水平成正比。
年轻法医在喝多了时,总忍不住洋洋得意地说他这辈子做得最伟大的事,就是费尽千辛万苦,三顾茅庐、程门立雪、负笈从师、踏破铁鞋,终于感天动地招安了苏砚,把他打包洗漱送进了刑侦处特别行动组,让这个古怪的巨人从此戴上镣铐跳舞。
简直能立特大功了。
一千多个日夜后,此时此刻,在一声清钟的鸣响中,巨人已故,不再路过人间。
意外身亡。
这位高资历法医,同时也是苏砚的验尸官同事反复鉴定,最终不敢置信地做出如此断定。
不是被他逮捕过的一百六十七个犯人持刀捅死,也不是被他得罪的若干同伴半夜用枕头闷死,更不是被上头勒令抓满一万个犯人后过劳死,而是这样被老天收走了
法医愤愤不满,眼泪却从眼角落了下来。
那些还在犯罪、以及正打算犯罪的暴徒是这起案件的最大受益者
那些歹徒从此可以安心睡觉了
法医仿佛喝多了般下了呈词,其余同事默默认同,这听起来惊世骇俗的话,似乎是对一个逝者最高的评价。
可是,最大的受益者,并不是那些歹徒。
03
葬仪馆里。
我上前,轻轻在棺木上放上一支从花园中刚折下来的素雅白菊。
葬礼是合棺举行的,没人能见到苏砚的脸。
我的目光中只有昏暗沉沉的棺盖,还有这朵白花。
它开得那样安静,像古人手中一捧未融的雪,花瓣细长软蜷,一层层曲缩着,最边缘处微微泛着半透明的瓷白之色,折折叠叠,像逝者的容颜。
苏杭微雪。
这是花的名字。
苏砚的父亲是化学家,住在带有小温室的别墅里,去世前最喜爱园艺,无意中培育出了这个品种。
苏砚诞生时,它也刚好盛开出人间第一簇花,在近似白雪的花中,婴儿苏砚睁开了眼。
全校最有名的冷脸学神就在这里开始了。
而我,在另一间产房中哇哇大哭,我的父母说我怎么都哄不好,直到被放到苏砚身边,和他待在一块才露出笑容,我的父母说我只对他笑。
我和苏砚的父母相互认识,因而我也和苏砚认识。
我几乎仰望了他整个人生,从幼稚园到中学,他总是很少说话,爱研究东西,而我爱哭,又爱玩,常常跑去他身边,将他正在捣鼓的什么东西踩碎。
这种事发生太多次,以至于苏砚终于用他被知识占据的大脑分出一小块,记住了我。
六岁生日时,我被他哄骗去救一只小鸟,刚爬上树,结果梯子就被他一脚踢倒。
我下不来,便大哭起来,而他却视若无睹坐在树下翻开了一本刚到手的《费曼物理讲义》,悠哉悠哉地看了两三个小时。
当时家里正在高高兴兴放音乐开派对,附近的小孩子全被苏砚邀请来了,在房间里闹成一团,完全没注意到当时的寿星已被困在树上哇哇大哭了。
这样的故意使坏发生了太多次,若是我有海豚的记忆力,恐怕长出来的心理阴影都能铺满整个大西洋。
可惜我是一条金鱼,同样生长在海里,却只能记得一点点东西。
那些记忆围绕着苏砚,形成了困住金鱼的洋流,自此我一直在他的引力里旋转。
他简直是个魔鬼,是暴君,他根本不在意任何人连条狗看了他都讨厌
二十多年后,尽管他的专业技能达到了天才级别,但对他的性格评价还是和以前一样糟糕透顶。
可其实,苏砚比谁都长情。
他只是只固定地喜欢同一种东西,比如他喜爱他父亲生前培育的花,尤其爱苏杭微雪的颜色,爱这种花的卷曲,甚至是迷恋的程度。
如果他有在意的人,他不会用玫瑰去示好,而是会用苏杭微雪去接近对方,尽管这在别人眼中极为不吉利。
在高中快结束时,这朵花曾偷偷塞在我同桌沐里的书包里。
被我看到时,她如水莲花般娇羞地低头,恳求我不要说出去,并说只是一时间的,他们不会有结果的,因为她的家人不会允许她与一个父母背景有污点的人来往,会影响家人的仕途。
果然,在高考前几夕,沐里忽然变脸,和苏砚大吵一架后闹掰。
我听到消息时呆住了片刻,不顾天黑路湿,穿着拖鞋便跑去找他。
我在路上滑倒了四次,磕破膝盖只想确认他的安危。
我敲着他家的门,大喊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但他房间的灯始终没有亮起,一整晚也没有出来见我。
我知道他在里面,就像我无数次在人群中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他的气息是一条长长的暗巷,孤寂的尽头满是星辰,而我想成为落在他青石上的一朵小花,可他就像是那彻夜漆黑的暗室一样,从未对我亮起一点微光。
那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等我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二天了。
很快就是考试了,我仿佛大病一场,我的父母甚至忧心我参加不了考试。
我还是打起精神去了考场,考出了史上最烂的成绩,但那时我依旧只想见到苏砚一眼,我们是同一个考场,考试结束时,我却听说他直接缺席了考试,一场也没去。
他太在意沐里了。
我的脑子轰鸣,只天翻地覆地回转着这句话。
这宣判了我的死刑。
如果这世上除了苏杭微雪外,还有第二点他喜欢的事物,那毫无疑问就是考试。
他痴迷于考试,那种在限定的时间里不断驳倒出题人的刁钻为难的胜利感,让他沉迷不已,这或许也是他会选择破案当职业的原因,但那时他却因为沐里受到打击如此深,甚至缺席了他最爱的考试。
在那之前,他本就因为什么而心思重重,这下更是一蹶不振,阴沉乖僻到极点,没有人能找到他。
直到一年多后,我无意中听说他已出国留学,才松了一口气。
这仿佛在说明我还有一丝微光。
我不断托人打听他的消息,无数次幻想着我和他能够再次重逢。
可是十年过去了,事情已变了很多。
上个月夜里,我在香奈儿的柜台闲逛时偶遇了沐里,她惊讶又喜悦地拥抱我,手上的铂金戒指闪闪发光。
她见我的目光瞥去,又露出和十年前一样娇羞的笑容。
她说家里人已经快退休了,不在意仕途如何了。
他们打算结婚了。
04
那瞬间星辰静寂,午夜沉撩。
什么时候?我终是问。
嗯,下个月。
沐里拖了一点声音,笑着道。
戒指上的红宝石掠过一缕荒诞的灼光。
下个月。
埋葬在樱木下的铁盒仿佛被打开了,可里面一片虚无。
我像是重新被押上刑场的犯人,再次被判处死刑。
这在十年前我已经经历过了,就在那朵苏杭微雪出现在沐里书包里时。
我连死刑犯都不如,那些犯人不会被处决两次,我却一二再地被审判。
是的,要问谁是苏砚之死的最大受益者,那无疑就是我。
苏砚死了。
我倾心十六年的人,
已经死了。
他不会再睁开眼,不会再开口说话,不会再牵任何人的手,于是他也无法穿上西装,无法说出婚姻的必读誓言,无法再拿起结婚戒指,也无法和任何人结婚了。
这极度自私的想法如此萦绕,甚至战胜了我对苏砚之死的惊惧。
我来不及哀悼他的离去,反而有一种离奇的欣快,直到我折断院中的苏杭微雪,直到苏砚火化结束,直到目睹装着他骨灰的盒子被葬下。
忽然间一片入秋的枯叶掉在我头上,碰到了我的发丝。
我如被电过,眼前一片眩晕,脑中有关苏砚的种种往事一幕幕闪过,他冷淡的声音,他上挑的眉毛,不曾露出的笑容,修剪花枝时背脊弯下的弧度,身上沾染的特殊墨水的气息……
我浑身发软,如十年前一样失去意识。
清醒时墓园中只剩下我一人,墓地清冷,一如他彻骨的淡漠。
我一瞬间明白过来,我已完完全全不可能再遇到他了。
我期待的再次相逢永远都不会有了。
我如苏醒在寒冬里的春虫,慢慢僵硬了躯体。
人间惊撩,秋日寂静。
我的倾慕已随苏砚的死化为尘土,进入了不会开启的坟墓中。
有人忽然唤我,拉我一起走。
我跟上了离开墓园的人群,告别的人群围绕着我,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一直没被发现的事情。
在葬礼上。
一个本应到场的人并没有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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