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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相府嫡女杀疯了宁舒桐》这本书大家都在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小说的主人公是顾长卿桐讲述了我穿来的时原主已经死她是个被养在深闺的丧母之即便贵为相府嫡依旧受尽磋继母狠亲父冷唯一被她视为希望的竹却故意害她落入贼人之手万念俱撞壁自尽怜的姑娘那么柔无法自只能任人鱼肉我不一样杀人不眨吃人不放盐的我来1我穿过来的时原身已经死她是撞壁而死头上一个窟鲜血汩汩往外跟趵突泉似好悬没把我疼死啊...
主角:顾长卿,桐桐 更新:2025-06-18 23: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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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被养在深闺的丧母之女,即便贵为相府嫡女,依旧受尽磋磨。
继母狠毒,亲父冷漠。
唯一被她视为希望的竹马,却故意害她落入贼人之手。
她万念俱灰,撞壁自尽。
可怜的姑娘。
她那么柔弱,无法自保,只能任人鱼肉。
可我不一样。
我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
她的仇,我来报。
1
我穿过来的时候,原身已经死了。
她是撞壁而死的。
头上一个窟窿,鲜血汩汩往外冒,跟趵突泉似的。
好悬没把我疼死啊
低头一看,身上不着寸缕,青紫痕迹遍布躯体。
再抬头看看眼前的邋遢男人。
不需要继承原身的记忆,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原身遭遇了什么。
邋遢男人还在一旁淫笑着说: 千金大小姐就是不一样,细皮嫩肉,连叫声都特别娇软哈哈,你跟了老子,也不算亏待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压寨夫人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大哥,你没看到我头顶有个窟窿?
我撞墙的时候,你躲起来了是吗?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的视线忽然触及山洞里的某处。
那儿有一块不起眼的尖锐凸起。
我懂了。
原身被糟蹋之后,万念俱灰,趁着邋遢男人不注意,自己一头扎到那尖石头上,悄无声息就死了。
我叹了口气。
妹妹啊,好死不如赖活,你就这么去了,亏不亏啊。
——你好歹带走几个啊
我捂着脑袋上的窟窿,正想找东西给包扎一下,却感觉到手底下的血洞洞正在快速愈合。
我: ???
好家伙,我这是……成蜘蛛侠了?
莫非这是给穿越者的福利?
不管如何,头顶的血洞愈合之后,濒死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我大大松了口气。
然后在男人惊愕的眼神中,我佯装娇媚,一头扑上去,搂住男人的脖子: 夫君,你得了我的身子,那以后我便是你的人了。
男人搂住我的腰,手贪婪地在我光滑的皮肤上来回摩挲: 算你懂事,千金小姐果然是知情识趣。
我维持着妩媚地笑,手指在男人胸口画圈: 夫君,你饿了吗?要不让妾去为夫君做些饭食,待夫君吃饱了,我们再……
男人的眼神既困惑又惊讶又有些狐疑: 你、你真的愿意……?
哎呀~我假装羞怯地撇过脸去,夫君勇猛,妾好生欢喜~
男人震惊。
但很快就释怀了,哈哈大笑,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我披上。
行,你去做饭吧,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2
去往厨房的路上,我搜索原身的记忆,总算得到一些鸡零狗碎的信息。
这里是山贼窝。
原身是相府嫡女,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不幸被贼人掳到此处,失了清白。
原身名叫宁疏桐,与我同名同姓。
山贼是在原身去礼佛的路上忽然出现的,出现得非常蹊跷,似乎早已知晓原身会走这条路,在那儿等着原身自投罗网。估计,背后还有黑手。
也许是原身刚死,所以我能搜刮到的信息并不多。
但这些已经足够了。
我无视周遭打量审视的眼神,淡然地走入厨房。
那些山贼们都知道,我已经被他们的大当家享用过了。看我身上歪歪斜斜的衣服,也该知道我早就被大当家扒光了从里到外检查过,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他们很放心让我去做饭。
还让我多做些,把其他人的份儿也做上。
尝不到千金小姐,尝一下千金小姐的手艺也好嘛
周围的男人们淫笑着。
我故作瑟缩,唯唯诺诺地应答下来。
我进去厨房后,烟囱很快冒出了炊烟,食物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山贼窝。
3
我给他们做了大盘鸡。
我穿来的这个时代似乎是个架空世界,无法根据他们的服饰来判断到底是哪个朝代,但常见的食材和调料并不缺乏,哪怕是在山贼窝里,我都能做出大盘鸡。
他们竟然有辣椒,你敢信。
辣椒是明朝才传入中国的,这些人明显不是明朝人,但又说中文,那么很可能,是架空世界。
细节不重要,总之,我做出了大盘鸡。
然后我又发现了一个漏洞: 食材和调料都如此丰富的世界,烹饪水平却很低。
从山贼们看到大盘鸡时惊叹的眼神,再看他们猪一样风卷残云的吃相,我大概能判断出来: 这些人,平时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真是神奇。
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创造出来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世界?
我可太好奇了。
他们吃完之后,我又将厨房里的酒搬出来,亲手倒满一碗,走过去,一屁股坐进大当家怀里。
夫君,妾敬你一杯~
大当家吃得满脸油光,夺过我手中的酒碗一口饮尽,然后扛起我就往他的卧室走去。
之前是在一个肮脏的山洞里糟蹋我。
他故意的。
现在我愿意归顺他,他便去干净的卧室里糟蹋我。
这算是一种恩赏。
我揪着他的衣领,催促道: 夫君,你快点嘛~人家等不及啦~
他用力拍了下我的屁股,步子迈得更大了。
堂中众人听见我的催促,不由得发出了哄堂大笑。
好一个相府千金,被人睡过之后,竟然比窑子里的姐儿更淫荡
大当家把我扛回卧室,随手将我丢在床上,然后他猴急地开始脱衣服。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
下一秒,他捂着肚子,哇地吐了一地。
强烈的眩晕使他站不稳,倒在自己的呕吐物中。
我坐在床上,一边数手指,一边默默等待。
床边的人挣扎着,虚弱地呻吟,试图来抓我。
我别过头去不看他,反正他抓不到我。
不多时,床边再无动静。
大当家休克了。
我翻身下床,弯腰,从他腰间摸出一把匕首。
说是匕首,但造型粗犷,且长度与我小臂齐平。
是杀人的利器。
我用指尖试了试匕首的刀刃,确定它足够锋利,我将之高高举起,直直插入大当家的胸膛里。
休克中的大当家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当场归西。
我拔出匕首,鲜血溅了我一头一脸,强大的血压还把血泵到了墙壁上。
满墙红梅,妖艳至极。
猎人和猎物之间的转变,就是这么奇妙。
我甩了甩匕首上的血,擦把脸,推开门走出去。
门外横七竖躺倒了不少人。
见我一个血人举着刀朝他们走来,有的人边痛苦呻吟边往外爬,有的人则冲我破口大骂。
我无动于衷,一刀一个,机械地收割着人命。
能叫唤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人早就昏迷过去了。
呕吐物,排泄物,到处都是。
我杀得很轻松。
我走到堂中,看了眼桌上的大盘鸡——几乎被吃空了,只有一两颗土豆块留在盘中,应该是他们吃不下了,剩那儿的。
我拈起一块冷掉的土豆,静静地注视——
龙葵素。
主要积聚在土豆生芽里的毒素。
剧毒。
人摄入 0.2g~0.4g 即可致命。
熟悉的数据在我脑中快速流过,我随手丢掉土豆,讥讽一笑。
这些蠢货,竟然在厨房里堆放了许多土豆。在那个温暖、潮湿的厨房里,整整有一麻袋的土豆都是发芽的。
要杀他们,太容易了。
这些土豆芽中的龙葵素剂量也许不足以让他们所有人致命,但是让他们恶心、眩晕、呕吐、休克,从而失去战斗力,是绰绰有余的。
土豆先冲,我随后收割,很完美。
巡视山贼窝一圈,确认没有漏网之鱼,所有人都死透了,我这才返回柴房,抱了些柴火去烧热水。
花了点时间,洗了个热水澡,将身上的脏污清洗干净,并且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那衣裳还是我从山贼掠夺来的赃物里找到的。
不得不说,在这个遍地横尸、万籁俱寂的山贼窝里一个人洗澡,是很新奇的体验。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洗漱完毕,我穿戴整齐,越过遍地的横尸,一间房一间房地搜,终于,找到了大当家的书房。
拉开抽屉,将里面的书信文件都拿出来逐一查阅,我发现了很有趣的事情。
这里面有很多山贼与顾长卿往来书信,顾长卿似乎就是这个山贼窝的幕后主子,山贼的一切行动都是听从顾长卿的指挥。
顾长卿啊……
根据原主的记忆提示,这个名字属于原主的竹马。
从小青梅竹马的少年,长大后,嘴上说着要娶原主,背地里却养了一窝山匪,还故意让山匪掳走原主,糟蹋原主。
真有意思呢,这个竹马。
原主倒了辈子血霉,才会拥有这样的青梅竹马。
可是……不对啊?
按照原主的记忆,顾长卿不过是正五品谏议大夫之子,区区一个五品官之子,为何能养得起这么大一个山贼窝?
他背后肯定还有人。
只暂时不知是谁。
我将整个书房都搜刮一遍,连墙面都敲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暗格暗室遗漏了,我这才将顾长卿与山匪勾结的证据收好带走。
这些东西,只要用好了,可以让顾长卿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我慢吞吞地走出山贼窝,借着皎洁明亮的月光,最后看一眼这个黑黝黝的山贼窝。
转过头,我微笑着,将这些污秽肮脏全数抛在身后。
接下来,该回去报仇了。
4
相府早已乱成一团。
相府大小姐外出礼佛,不幸遭遇山匪,被山匪掳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幕后之人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将此事宣扬得天下皆知。
但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我竟然这么快就从山匪窝里逃了出来。
所以当我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众星拱月般来到大堂的时候,所有人都石化了。
……疏桐?你、你怎么在这儿?
继母双眼瞪得大大的,用以遮掩嘴角笑意的手帕吓得飘落在地。
父亲及一众兄弟姐妹也瞠目结舌地看着我。
我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大家在这里做什么?为何我方才听到有人在说我被山匪掳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将视线聚集在继母身上。
因为将这个消息带回来的人,正是继母。
继母吓得一个激灵,然后原地干号一声,假哭着朝我扑来: 桐儿,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那些山贼不是说把你抓回去当压寨夫人?他们还在那里撕扯你的衣服,你,你……
继母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却没从我脸上看出分毫被人蹂躏过的痕迹,不由得僵在那里。
我扣住继母的手腕,将她轻轻推开几分,不让她挡在我面前: 母亲说的是什么话?怕不是发了癔症?女儿去大音寺礼佛,吃完斋饭便回来了,母亲怎能趁机造谣说女儿被山贼污了清白?
继母怔怔地看着我,但口中依然努力想把我钉死在耻辱柱上: 桐儿你在说什么呢?我亲眼看见你被山贼……
母亲自重
我猛然暴喝,对继母怒目而视: 女儿平平安安出去,平平安安归来,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母亲为何非要如此羞辱女儿?母亲便是中了邪,着了魔,也不该口出狂言,污了相府的清白
看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继母着急想把我锤死的样子,把她歹毒的内心给出卖了个干净。
父亲恶狠狠瞪着继母,冷声道: 来人把她带下去,去祠堂跪两天,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身为当家主母,如果不知道维护相府的名声,那就别当了
父亲的话说得极重。
继母吓得把所有污蔑我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她深知父亲的性情,到了这个地步,她拿不出我被山贼糟蹋的证据,而我回来得太快了,也没办法将这个屎盆子硬扣在我头上,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她若还坚持要说我失了清白,那父亲第一个就不答应。
于是她只能不甘不愿地被婆子们带走,老老实实跪祠堂去了。
继母被带走之后,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这场闹剧,莫名其妙地起来,又莫名其妙地落幕。
许多人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呢。
我朝父亲福了福身子,露出了忧心忡忡的神情: 父亲,女儿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听到外头有人在传言女儿被山贼掳走了,这无根无据的谣言为何传播得如此快,连我们府中人都还没得知,外头就已经传遍了?究竟是谁的手笔,想污了父亲的官声,父亲可一定要彻查清楚啊
父亲眼神阴沉,他审视我片刻,忽然道: 你跟我来。
说罢,父亲便往他的书房走去。
我朝堂中的兄弟姐妹们微微一笑,随即迈开步子,姿态端庄地跟了上去。
这一场翻身仗,暂时算我赢了。
5
书房内。
父亲坐在书桌后,用极为冰冷的目光注视我。
我坦然地与他对视。
我知道刚才那一出,骗骗别人可以,但要骗父亲这个官场老贼,则绝无可能。
他清楚,此事很可能是继母策划的,但我不知道怎么地从山贼手中逃出来了,反咬了继母一口。
他需要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真的没有失节?父亲沉声问。
我摇摇头: 没有。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父亲不会以为母亲死了的这些年,外祖家真的和女儿没有往来吧?我轻轻勾唇,陈氏想污女儿清白,害女儿性命,多亏了祖父给女儿拨派的人手在暗处保护了女儿,否则女儿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见父亲了。
父亲闻言,立刻想起我外祖家的势力,脸上顿时露出了然的神情。
原来是你外祖家……那他们可处理干净手尾了?
我扬起一个略为傲慢的笑容: 那当然。父亲放心吧,所有山贼,一个没漏。
我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父亲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我继续说: 女儿可以保证消息绝不会从山贼那边传出去,但是,陈氏显然是为了弄死女儿,不惜搭上相府的清白名声。这一点,就不是女儿能够控制的了。
我无视父亲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笑着拱手作揖: 女儿已经做到了最好,至于如何控制那条蛇蝎,如何澄清谣言,挽救相府的名声,就看父亲的了。
6
我这一番眼药上的,非常成功。
当晚就听婆子来回禀,说父亲去祠堂痛骂了继母陈氏一顿,还扇了她两个大耳刮子,扇得她鬓乱钗斜,双颊红肿,丝毫主母的脸面都不剩了。
父亲以休妻作为要挟,从陈氏口中得到了传播信息的途径,于是父亲连夜派人去收拾那些传播谣言的家伙,同时分派人手潜伏在人流密集的地点,但凡听到对我不利的谣言,立刻将人抓起来暴打一顿再送官府惩治。
与此同时,父亲还勒令我最近多去参加贵女间的聚会,多露面,让更多人知道我从未出事。
我自然乐于配合。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京城中关于我的流言很快平息,相府的名声算是保住了。
继母陈氏却因为此事,承受了父亲的雷霆之怒,跪了几天祠堂后,出来父亲也不搭理她,如今已近一个月没入她的房了,每晚都歇在梅姨娘那处。
可以说,是明着狠狠打了她的脸。
也同时在杀鸡儆猴,警告府里其他想祸害相府名声的人,如果敢动小心思,会比继母更惨。
经此一事,我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父亲听信了我的谎言,误以为我还能影响到外祖家的决策,对我多有回护。
府中下人看人下菜碟,观望到主君态度的转变,对我也越发殷勤了起来。
而我在父亲的授意下频繁出入相府,每每不是去参加这位贵女的花宴,便是去参加那位贵女的诗会,越发显得父亲对我看重,衬得我身份地位更加贵不可言。
一时间,我在府中可谓是花团锦簇,烈火烹油,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大小姐,瞬间变得光芒万丈,是人们眼中的焦点。
这是原主在亲生母亲死去后再没得到过的待遇。
此时却轻易地被我重新攥在手里。
对我而言轻而易举地争权,对原主而言,是她走了十年都没能走到的终点。
原主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闺阁少女,她不是什么天纵英才,在父亲漠视、后母磋磨的境遇下,她没办法在深闺中无师自通地学会什么是眼界、什么是斗争、什么是权谋。
她被死死固定在一个狭小的框架里,连笑容都必须恰到好处。
你不能指望一个从小被规训、被冷暴力的小孩主动去破除迷思,掌控自己的人生。
更何况她身边环伺的全都是豺狼虎豹,每一个都是她无法反抗的巨人,礼法和孝道将她压得死死的。
她的不幸,早已注定。
我来得太晚,无法挽救她,我能为她做的,也就只有报仇了。
7
我在相府要做只有三件事: 争权、争权、还是他爹的,争权。
所以我始终围绕在父亲身边,因为父亲,是这个相府的权力中心。
父亲要我多去参加贵女的聚会,稳固相府的名声,于是我便借机要父亲掏腰包给我买最昂贵的云锦做衣裙,买最时兴的头面撑场面。
第一次找父亲的时候,父亲下意识便说此等闺阁中事,你自去寻你母亲安排便是……
言罢,他等了半天没等到我领命告退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我仍旧站在原地,微笑不语望着他。
我一言不发,却不肯走,这反常的姿态让父亲终于想起来继母之前刚做过什么事。
父亲此人,只要不涉及他的自身利益,向来忘性是很大的。
所以他可以不过脑子地说出让我去找蛇蝎安排的话。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心虚尴尬: 你要多少银子,拿为父的对牌,自去账房领取便是。
我看着父亲扔在桌面上的对牌,没有立刻去拿,反而朗声问道:
女儿接下来要参加的都是京中顶流贵女的聚会,父亲,您可知这是何意?
怎么说?父亲不解。京中贵女,单是一副头面,便价值千金。我慢条斯理地说,至于衣裙,先不说面料必须是最好的,也不说一身衣裙置办下来需要几百两,最要紧的是,贵女的衣裙,只穿一遍。不顾父亲难看的脸色,我淡然往下说: 每次参加宴会都必须是不同的衣裙,除了身上穿的,还得另外备两套同等档次的衣裙,以防宴会上被酒水湿了衣衫无可更换,让人看了笑话。
我直视父亲,微笑福身: 女儿以往从未参加过贵女的聚会,皆因女儿的月例银子仅有二两,别说是购置像样的衣裙头面,哪怕是想请客吃顿饭,都是拿不出手的。而陈氏也从未另外给女儿添置过上档次的衣裙头面,所以父亲从不知晓这些琐事。
但如今女儿既要出入贵女的聚会,那么为了相府的脸面,这些该出的银子,再心疼也得出了。
所以女儿想问父亲的是: 父亲给的这个对牌,到底能在账房那儿支取多少银子?
原本只想给一百两打发我的父亲: ……
8
得知我从父亲那里要到了对牌,可以在账房无限度支取银两之后,陈氏果然坐不住了。
她跑到父亲书房里理论,然而理论着,两人越说越来气,最终发展成大吵了一架。
但陈氏不占理,她越闹,父亲越是想起我之所以要频繁参加聚会都是因为要澄清相府的名声,而之所以要澄清,都是因为陈氏没事儿找事儿非要陷害我——换言之,他之所以要多花那么多银子,都是因为陈氏无德。
而陈氏不仅不反省,还敢跟他闹。
父亲更加生气了。
于是陈氏又获得两个大耳刮,并且喜提跪祠堂三天大礼包。
听到婆子们返回来的消息,我笑得在床上打滚。
我的贴身丫鬟四喜有些纳闷,问我: 小姐,夫人为何敢这样去触霉头?她难道忘了自己不久前才干过什么事?
我用细长的金调羹慢慢搅拌着小碗里的甜汤,漫不经心地为她解惑: 四喜,这人呐,一旦顺风局打久了,形成了思维定式,是很难一下子扭转过来的。
陈氏把控相府后宅十年,将原主这个大小姐踩在脚底下十年,她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身份地位。
所以她怎么可能真的甘心蛰伏。
即便她的理智告诉她此时并非与夫君起冲突的好时机,但比起理智,她的情感更加占了上风,哪怕和夫君吵架,她也不想看到我如愿过上贵女的日子。
人从来都是情感驱动的生物。
不管是号称再如何理智的人,其内核都是情感驱动的。
这一点,我在穿越过来之前就已经从各种刑事案件中知晓了。
哪怕是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罪犯,也会因为害怕惊吓到母亲,而选择束手就擒。
尽管手枪就在他身旁的抽屉里。
理智告诉他,趁着警察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杀了警察逃之夭夭,就还有一线生机。
但情感驱动,让他甘愿放弃这一线生机。
人从来都是情感驱动的生物。
即便是反社会人格障碍,待人也有远近亲疏的区别。
所以陈氏会出这样的昏招,是我预料之中的。
傲慢的人,最难以忍受的,就是曾经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蝼蚁,忽然变成了需要她礼让尊敬的存在。
光是想象一下我成为能和她平起平坐的存在,她都难受得抓耳挠腮。
所以她是一定会去找父亲闹的。
我轻叹,一点点喝光碗中甜汤。
所谓权谋,不过利益、人心,如此而已。
我仿佛生来就会权谋。
所以我注定在这个家里可以过得风生水起。
9
继母陈氏陷害我而不得,接二连三,折戟沉沙,导致她在相府的地位开始下降。
其实这个下降只是相对而言。
她依旧是掌管着相府后宅、说一不二的主母。
只不过她再也无法掌控我了。
因为我借着山贼一事,成功脱离了她的掌控。
我的月例银子不归她管,我的衣裙头面不归她管,我的衣食住行,直接向父亲报备,由我自己安排。
我成为有头有脸的主子。
所以此消彼长,她便觉得自己地位下降了。
果然,在连番受到重创后,陈氏急了。
顾长卿便在这个时候,应召出现。
当那个清风朗月、眉目俊逸的少年站在我面前时,我心里泛起一股难过的情绪波动。
捂住心口,我默念: 别难过,他不配。
但这股情绪波动,依旧没有平息,反而更激烈了。
我知,她心不甘。
我亦知,她和少年曾经有过天真无邪的童年回忆。
顾长卿之于宁疏桐,是不一样的。
他曾经是宁疏桐黑暗的生活中透出来的一束光。
他象征着美好的未来,也象征着希望。
而如今知道美好的回忆是假的,未来是假的,希望也是假的,清风朗月的少年内里早已腐烂成黑蛆,怎么能不难过呢?
我理解她。
但现在真的不是难过的好时机。
面对顾长卿,我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强行压下来自原主的情绪,抬头迎上顾长卿的深情目光。
我不为所动,因为我早已从原主的记忆中知晓顾长卿这狗男人的本事,他哪怕是看一只猪,眼神都能拉丝。
真真是好演技。
桐桐,你心口疼吗?他注意到我捂胸口的动作,关切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定定地注视他,眼神逐渐哀怨: 长卿,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被我问得一愣,下意识回答: 你最近怎么了吗?
他不认为我最近在相府会受委屈,相反,他得到的消息是我在相府里混得风生水起,连陈氏都要避我锋芒。
所以他是真的很困惑。
我眼神幽幽,轻轻推开他: 你根本不关心我……都这么久了,你连个口信都没有,早晚我被那陈氏磋磨死了,你也不会知晓……
顾长卿不明所以,但他知道此时该顺着我说话: 桐桐,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与我说罢
我努力回想过去的伤心事,哭得梨花带雨: 我已嫁不出去了……我已非清白之身都怪那陈氏……都是她害的我,她该死……
顾长卿闻言浑身一震,猛地抓住我的手,急切地追问: 桐桐,你说什么?你、你说你……你不清白了?
我哭得浑身颤抖,低低点头。
顾长卿心头一喜,嘴角高高扬起,却在我抬头看来时迅速把嘴角压下去: 可是,之前不是说,山贼那事儿是谣言吗?
不是的长卿,我活不了了……爹爹为了相府的名声,把我的事掩盖过去了,但我终究不是处子了,若日后我嫁了人,新婚之夜夫君发现我不是处子之身,那该如何是好啊?最近三皇子和爹爹走得很近,爹爹似是有意将我许配给三皇子,可我……我这……
我又哭起来,急得捂脸直跺脚: 到时候岂不是欺君之罪?那我可怎么办啊
顾长卿明白了一切。
他又惊又喜,忙攥紧我的手: 桐桐,你听我说……不如你嫁给我吧
啊?
我故作惊讶,泪珠也挂在眼角,一副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模样。
顾长卿拭去我眼角的泪水,注视我的眼神中满是真诚: 桐桐,从小我就盼着能娶你回家,你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姑娘。若左相大人肯将你下嫁,我必满怀感激诚惶诚恐,今生绝不辜负于你
我装作欣喜若狂、破涕为笑的模样: 那太好了长卿,你不嫌弃我,我真的好高兴我就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那你什么时候来提亲?
我这就回去禀明父母,请他们为我主持安排。桐桐,你放心,等着我
嗯我等你
我拽着顾长卿的衣角,嘱咐道: 长卿,我的秘密,除了父亲便只有你一人知晓,请你千万别告知你父母,若是他们知道即将过门的儿媳妇早已……那我也不想活了……
桐桐你放心,我保证不说
长卿,你真好……
我泪眼汪汪,甩着手绢目送他匆匆离去。
转过头,我随手抹了把脸,恢复了面无表情。
好戏马上要开场了。
10
顾长卿早与陈氏联手结盟,此次我遭遇山匪,也是他故意为之。但很显然,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们要的不是我的命,而只是想毁了我清白。
这,就很有意思了。
换言之,对于他们而言,活着的我,比死了的我更有价值。
而从顾长卿的反应,我又得知: 对于他们而言,声名狼藉的我,比名声完美无瑕的我更有价值。
从这两个已知条件,再结合古代深闺女子的功能性,就可以大致推导出顾长卿的意图。
他身为谏议大夫之子,乃一介白身,至今仍未考有功名,所以他与我这位相府嫡千金是不相配的。
若非幼时曾在老家的大儒学堂里一同念过书,像他这样的五品官之子,是永远也没有资格走到我面前的。
阶级的壁垒,每个时代都有,并不新鲜。
而顾长卿想要跨越这个壁垒。
所以他想娶我。
无非情爱,只不过是想把我当作垫脚石,踩在脚下,去够更高的果子。
但我爹是左相,左相的嫡女,怎么可能下嫁给一个五品官之子?
而且,把一个相府千金当作垫脚石,未免太过狂傲了。
这样的心思,他从不敢示于人前。
他也深知我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于是他找上了陈氏。
他看出陈氏对我的忌恨,他知道只要能让我万劫不复、活着受磋磨,陈氏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他与陈氏,一拍即合。
两人联手,将原主置于死地,再提出娶原主,如此就很容易成事了。
古代的贵族女子并非失了名节就必须要死的。
但前提是,这个贵族女子有愿意护持她的父母亲族。
而宁疏桐没有。
所以如果宁疏桐不想死,就只有嫁给他。
他的算盘打得很响。
而我要的,就是他把算盘打响了,如此才能引出后续的好戏呀。
11
果不其然,几天后,顾长卿的父亲,谏议大夫顾辰,亲自上门提亲。
接待顾辰的并不是陈氏,而是我父亲。
经过这一个月的巨额经济支出(我的衣裙头面请客吃饭给贵女的诗社投资等费用),父亲早已在我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沉没成本。他虽然没有费心养育过我,但他实打实地花了很多银子啊
所以他不敢把我的婚事交由陈氏处理。
免得陈氏害他的银子全部打水漂了。
他必须亲自审核每一个来提亲的对象,反复权衡选出能让他利益最大化的那个,确保能把我卖出高价,他才安心。
所以谏议大夫顾辰登门提亲的时候,父亲一听,脸上就没好气。
区区五品官……
门第实在太低了。
但为官多年、圆滑处世的父亲并不是那等不入流的势利眼,即便心中早已打了个大大的×,但父亲还是礼貌接待了顾大人。
听完顾大人一番说辞,父亲再拿出不舍得小女,想在身边多留两年的体面说法回绝,本应该两相和乐,再畅谈一番国是就算应付过去了。
在官场混的人,谁没有一颗闻琴知雅意的玲珑心呢?
可谁知道,当父亲委婉回绝了顾大人之后,顾大人竟然变了脸色。
然后顾大人不死心地游说一番。
父亲仍旧婉拒。
顾大人捏紧了椅子扶手,继续推销儿子。
父亲婉拒三连,并且摆摆手表示不想再谈此事,喝茶要紧: 喝茶,喝茶。
最后,顾大人环顾左右,见附近无人,便凑近父亲,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他具体说了什么,负责探听前院消息的小厮并没有听见,但他说完那句话之后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只见父亲勃然大怒,直接将茶杯里的热茶尽数泼在顾大人脸上。
竖子尔敢放狂言你辱我相府清誉,该死,该死
顾大人被热茶烫得嗷嗷叫,一边捂着被烫红的脸,一边叫着什么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左相应了此事,便不会传扬出去,然后被父亲堵着嘴一顿胖揍丢出府去。
父亲把人赶出府,气呼呼地吩咐门房下回绝不可再放顾家的人上门。
转身便回书房写奏本,准备明日早朝参顾辰一本。
我听着婆子转述的消息,嘴角勾起,手中玉捣不停,在臼中细细研磨着鲜红的花瓣。
四喜在一旁为我添加山茶籽油,丸子则趴在桌上看着我研磨,一边看,一边发出迷醉的赞叹: 小姐,你的手真好看……
我腾出一只手,食指点住丸子的眉心: 你就知道好看。
四喜抿嘴笑: 丸子从小就是这样,哪个长得好看,她就黏着那个。这孩子打小就是个颜狗。
颜狗一词是我教她们的,自从学会了这个词,她们便乐此不疲地互相指责对方是颜狗。
我看了眼自己的手,也觉得甚是好看。
青葱玉指,纤纤白皙,做什么手势都好看。
原主的美貌,从这双玉手就能窥见一二。
而原主的美貌,据说还不及原主亲生母亲的十分之三。
可以想见原主母亲的风姿,必是万里挑一的绝世芳华。
可惜,在这个吃人的世道中,太柔弱的女性,纵使再美,也无法活得长久。
陈氏之所以嫉恨原主,估计也是因为原主母亲的缘故。
原主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陈氏的夫君,他曾经有过一个多么倾国倾城的夫人。
所以陈氏疯了一样磋磨原主,仿佛原主过得凄惨了,陈氏就可以胜过夫君心中的白月光了。
何其可笑啊。
丫鬟们互相调笑,而我静静地听着,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捣着花瓣,思绪早已飘到千里之外。
小姐,差不多了,我帮您过筛吧。
丸子鲜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然回神,下意识将手中的臼让出去。
丸子毫无所觉,接过臼,倒出花粉,细细过筛。
四喜注意到我心不在焉: 小姐,您还好吧?您是在担心顾大人提亲的事吗?
我摇摇头,轻笑: 是也不是。
小姐,我不懂……
父亲已经在写参顾辰的奏本了,但是明天的早朝,父亲一定会大开眼界的。
以为把人揍一顿,赶出府,再参他一本,就算完事了吗?
我天真的老父亲哟。
这才哪儿到哪儿。
好戏还在后头呢。
很快父亲就会知道,顾家人有多恶心。
12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的早朝简直是你来我往,高潮迭起,甚至差点就要上演全武行。
父亲正要参顾辰,却不料顾辰竟然比父亲早一步掏出了奏本,说要参父亲
父亲都惊呆了。
他为官多年,什么大小阵仗都见过,却愣是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顾辰在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言相府嫡女宁疏桐失节被掳,早已不是清白之身,指不定已经怀上了哪个贼人的贱种,而父亲却妄想将这样一只破鞋嫁给三皇子,简直是犯了欺君大罪
父亲气得直跳脚。
我儿向来循规蹈矩,谨守本分,她清清白白,天地可鉴再者圣颜在上,岂容你个老匹夫信口雌黄毁人名节昨日你大放厥词,被老夫揍了一顿仍未醒觉,今日还敢在这里血口喷人,老夫,老夫跟你拼了
说罢,父亲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架。
昨天被父亲揍了一顿的顾辰,自然知道父亲不仅文采了得,也略懂拳脚,此时见父亲猛虎下山气势汹汹朝他扑来,他立刻躲到某个武将背后,根本不敢露头。
父亲想揍他,却被武将挡住,气得绕着圈地追他。
于是以武将为中心,父亲和顾辰两人开启了无尽的秦王绕柱模式。
朝堂的威仪早已扫地,大臣们围观的围观,劝架的劝架,偷笑的偷笑,除了那个可怜的武将,竟无一人上前拉架。
大家都忙着看戏。
最终,皇帝出面劝架,父亲才终于歇了揍死顾辰那老小子的心。
然而一转头,父亲却跑到御阶之下,一个滑跪,砰砰磕头,高呼老臣冤枉,求陛下做主
臣万千宠爱的女儿,从小家里待她如珠似宝,连块油皮都没磕破过,如今却平白无故惨遭奸人诬陷,好端端的姑娘家竟被人这样辱了名声,这不是要逼死她吗陛下,陛下您要替老臣做主啊陛下老臣含冤莫白,含冤莫白呐
父亲一番唱念做打,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最后那句含冤莫白,更是声调上扬,硬生生拉出一条长长的尾巴,让听的人不由得肝颤了两下。
皇帝只觉得头都大了。
见阶下的左相哭成了个泪人,伏跪于地不肯起身,皇帝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能恶狠狠地瞪了顾辰一眼。
先不说人家女儿到底清不清白,就算真的不清白了,被山贼辱了,那也是人家自个儿的事,跟你个老匹夫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这话皇帝又不能直接在朝堂上说出来。
幸亏皇帝也不是第一天坐在这个位子上了,他看得出来这件事背后有许多曲折弯绕,于是更不会妄下论断。
看了眼左相哭得颤抖不已的肩背,皇帝沉声道:
事关闺阁女儿的清白,不是小事,也不宜过于宣扬。今天先退朝吧,容后再议。
13
父亲下朝后,便立刻回府,喊我去书房见他。
我走入父亲书房,优雅端庄地理了理裙摆,站定,福身——
见过父亲,父亲安好。
父亲摆摆手,让我不必多礼: 桐儿,有件事,为父必须问清楚问仔细问明白了
我淡然微笑: 父亲您问。
你究竟,有没有失节?
父亲语气冷硬,失节二字更是咬得极重。
我还是那副从容不改的微笑: 没有。
桐儿,若你真的失节,你不必害怕,大胆告诉父亲,父亲还可想办法替你遮掩,否则待宫中遣来嬷嬷验身,届时你若非完璧,则宁家危矣
我点头表示明白。
父亲用期待又害怕的眼神看着我: 桐儿,为父再问你一遍: 你是否完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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