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星晨

我以为我们是在交往，直到他联姻消息公开。

当晚，他却毫无歉意地将我抵在沙发上。

压着我的手臂，急切地扯我衣服。

怎么了，以前你不都上赶着求我吗?

看我脸色难看，他又扫兴松开。

啧，我又没说不要你了，你闹什么?

我都安排好了，你嫁给毛二，我出钱让他养着你，以后你就安心在他家住着，我常去找你，不会让你『饿着』的。

他从头到尾都没问过我的意愿，好像真把我当成他的私人玩物了。

夜半，手机弹出消息，姐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没有任何犹豫，好。

1

腺体被彻底破坏后，我便再也没法靠抑制剂来压制发情期，且发作时间也没了规律。

所以当初我便留在了沈爵身边，与他交往。

和陈柯宇第一次见面时。

沈爵一名叫毛二的手下，在接我去见他的路上，因为我发情期突发，而将车子驶停偏僻处，意图强迫我发生关系。

他呲着一口被烟熏的黄牙将我压在后座，好宝宝，哥哥知道你忍得辛苦，你乖一点，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沈少爷不会知道的，以后沈少爷来不及帮你，哥哥都能帮你……

他猥琐话音未落，便被突然出现的陈柯宇面色冷寒地扯到了地上，一通修理。

对上我被情欲染红且惊惧的目光时，他深吸口气平复下喘息，才放缓声音叫我，姐姐。

我叫陈柯宇，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我初高中学费都是你资助我上的，六年。

午后阳光浓烈。

他保持着与车门两三步远的距离，一张俊美白皙的面容汗如雨下，眼神却真挚又清澈，满是期望我能认出他。

我看着他怔忪片刻，随即点了下头。

......

已经记不清陈柯宇是第一次提出让我嫁给他是什么时候了。

差点侵犯我的毛二后来半点事都没有，还时不时趁单独接送我时说些荤话解馋。

许是为了报答我资助恩情。

又或许是因为我这张脸。

沈爵曾迷恋地抚摸着我的脸庞，称我哪怕是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也是一眼望得到的绝色。

总之，他似乎无比想要救赎我。

今晚。

在沈爵公开宣布了与苏家千金苏梦洁婚约的夜半 11 点。

我收到了他的消息。

姐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2

婚约公开宣布的当晚。

沈爵酒后微醺，心情颇好地过来找我。

他坐在沙发上假寐，我才靠近，他便睁开了眼睛，兴奋地扯我手腕将我压在了沙发上，抓到你了

我挣扎抗拒，他慢慢失了兴致，不耐道，怎么了?以前你不都上赶着求我吗?

他一句话，我心脏骤然像是被一只大手捏紧，脑海闪过许多画面。

当年我在京大读大二，全国校花榜上以断层第一被夸张地冠上宇宙第一美人之称。

我撞见他那次。

他正咬着香烟，不屑一顾地听兄弟们将我吹得天花乱坠，旋即嗤笑一声，哥几个论吹牛功夫还得是你。

真那么漂亮，咱这圈子早就能看见她了——

沈哥沈哥那人急切地打断他，又带着骄傲道，我女神一点都不物质，她一直勤工俭学 。k?

沈爵眼中嘲讽更甚: 装货

他话音未落，无意瞥见了我，呼吸一滞，嘴里的烟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他在校霸道风评我有所耳闻，可那时为了改变我对他初印象，聊天时变着法儿的贬低自己逗我笑。

从夏季到冬季，每天午后第一节课后，他打扮得新潮又帅气，准时拎着点心出现在我面前。

只有一次飘雪的午后，他在第二节课后拄着拐杖才来。

我接过点心时，看着他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他原本郁闷的眸色突然就像是被点亮的星星一样，漾出欣喜与激动。

视线相触，我不自觉就心跳漏了一拍。

那天他唇角压不住笑地又试着表白。

我当时心乱如麻，只说让我回去认真考虑一下。

只是没来得及给出答案，我就被人盯上，辗转卖到了地下黑暗组织，先是毁坏腺体，又被喂了许多不知名药剂。

更是被黑暗组织洗了身份，从与人类相同待遇的魅魔公民，变成可以随意买卖交换、专服侍主人的宠物。

拍卖会上……

我身穿薄纱，被黑色铁笼悬于高台，作为压轴惊艳全场。

无数眼睛猩红、面染兴奋的男人们，在台下欢呼着、叫嚣着。

我目露恐惧地看着眼前一切，耳边嗡鸣，手脚冰凉。

加价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全场只剩下两人。

一位是脸上一道长疤的中年男人，脖子上挂着一尊玉佛，手腕处也是层层摞高的佛珠，可眼神无比阴狠。

另一位是一位头发花白、身材消瘦，却目光始终妄图窥探我薄纱之下的孱弱老头。

绝望之际，会场大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一道熟悉而响彻全场的声音掷地有声地回荡在了整个大厅，点天灯

是沈爵。

时隔三月再见，恍如隔世。

那一刻，眼泪汹涌，我泣不成声。

回去路上，沈爵红着眼圈，紧紧将我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抚着让我别怕。

第二日，账单送到沈父面前，从小宠溺沈爵的沈父拿皮带狠狠抽了他一顿。

可他趴在床上养伤时，我发情期却突然发作了。

第一次。

我不知道是怎么在我的羞耻难堪，以及沈爵震惊且因疼痛而时不时拧眉的表情之下结束的。

我只知道，被改造后的身体发作时，比起从前，变得失控而疯狂。

连我自己都对自己感到陌生。

一开始，每次事后我都会低落而难堪。

沈爵便温柔又极有耐心将我抱在怀里低声哄我。

没事的星星，我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何况我们只是在做正常情侣都会做的事情，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嗯?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我的身体好像渐渐就失去了控制权，他很少会先问过我就心血来潮地开始。

市中心 26 层楼高的酒店总统套房的客厅里。

灯光明亮，窗帘全开。

他将毫无遮蔽的我压在落地窗前。

结束一切后，他看着我湿润一片的面容，竟挑眉笑了。

一边笑，一边给我擦眼泪，说: 我错了宝贝，但你刚刚也很兴奋不是么?

我红着眼圈看他，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停下坠。

周身也泛起了层层寒意。

我几度张嘴想说些什么。

可对上他漫不经心的眼睛，只觉说不出的无力。

毛二差点侵犯我那次。

陈柯宇替我报了警。

第二天沈爵就将人捞了出来，拎着他鼻青脸肿地到我面前道歉。

沈爵将我搂在怀里，看毛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一时糊涂，事后有多后怕、多后悔，甚至跪在地上掌掴自己耳光……

我面色冷漠地看向沈爵。

比起坐牢留下案底，扇自己几耳光简直可笑地像是在过家家。

可没等我质问出口。

沈爵哄着握紧了我的手，宠溺地看着我笑道: 出气了?

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所以在我下意识问出为什么不送他去坐牢时，沈爵轻皱了下眉头。

毛二见状，哭嚎得更大声了。

一张嘴，黄黑色奇形怪状的牙齿如恶鬼一样重见天日。

沈爵语气不善地让他闭嘴。

那时，我尚还对他抱有最后一丝期待。

直到他让毛二离开。

直到他揉着眉心，似乎因为我不善解人意，而他却仍旧包容的态度而感到疲惫地说。

星星，毛二从十六岁就开始跟着我，坏毛病确实不少，但他人不坏，没必要闹到坐牢的地步。

更何况——他抬眸看向了我，你现在的身份要怎么让他坐牢?损坏我的财物?可他也没碰到你，立不了案的，白费折腾。

我看着他，也不知怎么突然就笑了一下。

因着从前那些美好而对他的滤镜，彻底碎成了粉末。

他最后不耐道，我敲打过他了，他不敢再有下次了。

我再没说话，心里只有对未来无尽的迷茫和担心。

因为我知道，他曾经许诺过的，会治好我的腺体，帮我重新恢复公民身份的承诺。

不可能兑现了。

3

沈爵已经彻底将我当成了他发泄的宠物。

宠物么。

要什么自尊?要什么人格?

高兴的时候温柔哄哄，不高兴了就踹到一边，因为他是宠物的主人，主宰着宠物的一切。

所以他只扫兴一瞬，啧，我又没说不要你了，你闹什么?

又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我的脸笑道。

我都安排好了，你嫁给毛二，我出钱让他养着你，以后你就安心在他家住着，我常去找你，不会让你『饿着』的。

你要让我嫁给毛二?

我瞳孔微缩，连声音都险些失调。

嗯，怎么?他睨着我，似笑非笑，放心，你是我的女人，他不敢碰你。

我看着眼前这个人，浑身冰冷彻骨。

如果我不嫁呢?

他玩味在我唇上一啄，似乎看我生气是件多么有意思的事，复扣着我的手腕又压了下来。

他低笑一声，唇齿含糊，难不成你还想嫁我么?

......

晚上 11 点，沈爵餍足地沉沉睡去。

我疲倦而失神地看着视野一片的漆黑。

床头突然震动，亮起一隅。

打开一看，是陈柯宇发来的消息。

姐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眼眸轻颤，却没有犹豫，好。

陈柯宇说嫁。

但事实上，我没有领结婚证的权利，只能算作过户物权而已。

沈爵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主动低头。

我可以嫁，但我不放心毛二，你让我先过去跟他相处几天，如果不合适就换其他人。

沈爵知道我骨子里仍旧是骄傲的，再加上我对毛二所有事情一向抵触。

这次为了他能低头如此，他立即高兴地答应了。

毛二接我去他家时，一副恭敬老实的模样。

然而车一驶出沈爵视线，他便浑身放松了下来。

眼神戏谑地打量了眼后视镜里的我。

叼了根烟在嘴里，车窗密闭，他悠然自得吞云吐雾，听说你还要考验我呢?

我翻了白眼，用力摁了下车窗下降键，可被他锁了。

因为有行车记录仪。

路上无论他说什么，我始终一言未发。

可等到了他家里，在他不怀好意又轻蔑的目光下，我却漾出一抹笑，嗓音柔和平静，毛二哥。

我低声叫他，我虽然只是个宠物，但你也知道，我没出事前也是跟你们一样的公民。

以前我以为沈爵真心待我，会爱我一辈子……

我惨然一笑，可他现在要结婚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不嫌弃我愿意娶我。

其实我住进来并不是为了考验你，而是希望这几天你能认真考虑清楚，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娶我?

我一番真情实意的话落。

反倒令毛二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真这么想?

我面色凄惨地强颜欢笑，点头。

从刚开始警惕而不可置信的试探。

到沈爵过来两次为我纾解身体过后，我都会红着眼睛哭，屈辱又难堪地躲着他。

他渐渐如见春了一样，晚上开始赖在我房间不走，跟我吹嘘他往日辉煌。

沈爵过来送过户资料那天。

我白天无意暗示了几遍毛二喝酒。

等晚上察觉他喝了酒后，我便给沈爵打电话说我又发作了，让他现在就过来。

毛二闯到我房间里时，我和他周旋了好一会。

他说我要真想跟他好好过日子，就让他也尝尝滋味。

我一边躲，又一边含羞带怯地说害怕沈爵会发现。

几番下来，他见我反抗意愿并不强烈，失去耐心一把捞着我扑到了床上。

我从一开始象征性挣扎，到听到楼下传来动静，便开始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我的本意。

是想让沈爵亲眼所见，毕竟他一向很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再就是将过户资料毛二那一页纸替换成陈柯宇的。

宠物过户流程简单，我想他来前已经检查过资料，那时候应该不会再有心思检查第二遍了。

可我没想到，毛二这人看着粗糙蠢笨，却是个有心眼子的。

他这些天跟我接触时，一直悄悄录音。

沈爵将他踹到地上，打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时，他酒彻底醒了，抱着沈爵的小腿哭嚎说我故意陷害他。

于是便拿出了录音。

彼时，我发情期正发作得难受。

沈爵听完录音，面色冰冷，二话不说就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半边脸又胀又木，嘴里也尝出了血腥味。

毛二立即哆嗦着带上房门出去。

沈爵阴鸷地捏着我的下颌，手指用力到泛青，尤星，是不是我太宠着你了，你到现在还认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处境?

他嗤笑，看看你这副浪荡的贱样，说宠物都是抬举你了知道吗?

话音刚落，他又猝不及防地抽了我一耳光。

我喘着粗气，目光落在他随手扔在地上的过户资料上。

反而无比冷静地在思索着我要怎么把毛二那页资料换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自己熬过发情期。

说实话，熬到最后身体又痛又陌生，像灵魂抽离了一般。

沈爵品着红酒，眼底恶气萦绕。

记住自己的身份了吗?我宠了你三年，你就是这样挑拨离间算计我的?

你妈的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

后半夜，我大汗淋漓，浑身虚软，发情期也渐渐快要熬过去。

沈爵居高临下地迈步离开了房间。

走时，他忘了带走地上的资料。

......

沈爵没有换掉毛二。

再醒来时，过户资料已经完成。

他走了。

只剩下毛二面色阴寒地站在我床边盯着我，手里端了碗小米粥。

醒了?沈少爷交代你把粥喝了。

我下意识厌恶拒绝，却瞥他两只手的小指都缺了，被纱布包裹着的指根印出鲜红。

见我目光。

他额上青筋浮现，却低头轻舀粥碗，吹了吹就要送我嘴边喂我，竟一句难听的话都没蹦出来。

我才发现房间里不知何时布满了摄像头。

毛二肯定是不能再动我一根手指头了。

但他还有别的办法让我不舒服。

他取出过户资料，冷笑着扔给我，又将粥碗搁置在床头柜上，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以后你就准备好跟我朝夕相处吧

捏上资料的瞬间，我脸色发白。

我怕打开资料页还是毛二。

哪怕昨晚，我已经换了。

可是幸好。

在看到陈柯宇资料的瞬间，生理性激动让我眼圈瞬间就红了。

毛二顿时得意笑了。

资料你撕了也没用，机关系统已经录入了变更信息了

我抬头看他，蓦然拔高了音调，我要见沈爵

你跟他说，我有话想跟他说

自然没有。

毛二将我送到沈爵公司大楼对面的商场餐厅时，就很放心地走了。

而我在他走后立即起身，将手机格式化浸入汤底后，没带包包，只是带着过户资料，像去上厕所那么平常一样，离开得悄无声息。

沈爵，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