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连载
小编推荐小说《白色山茶花的寓意》,主角陈馥声江旗情绪饱满,该小说精彩片段非常火一起看看这本小说吧:婚礼陈馥声在房内亲手为我脱下婚新郎官不是他的手顺着我的后颈一直抚摸到我被勒紧的腰别人的妻好像也很有趣你不怕他突然进来?他能奈我何?你早就是我的1曼哈一场暴浇透了陈馥声送我的白山我盯了好一决定起身去把花盆搬进花盆放在茶几边上是陈馥声送我的菩提手花瓣被雨打得一片不手机一直在我知道是家里发来我挑了母亲的消息回后天早上的飞机回容我...
主角:陈馥声,江旗 更新:2025-06-19 06: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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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官不是他。
他的手顺着我的后颈一直抚摸到我被勒紧的腰肢。
别人的妻子,好像也很有趣呢。
你不怕他突然进来?
他能奈我何?你早就是我的了。
1
曼哈顿。
一场暴雨,浇透了陈馥声送我的白山茶。
我盯了好一会,决定起身去把花盆搬进来。
花盆放在茶几上,边上是陈馥声送我的菩提手串。
花瓣被雨打得一片不剩。
手机一直在亮,我知道是家里发来的,我挑了母亲的消息回复。
后天早上的飞机回来,容我在这边整理一下。
回复完没多久,门铃响了。
猫眼里,我看到了陈馥声。
我开门,他依旧优雅,收起的黑伞,锃亮的皮鞋,唯一和平常不同的是,他的西装裤管在滴水。
这不像他。
我刚想调侃他曼哈顿的市政怎么把他弄得如此狼狈,第一个字刚出声,他便吻了进来。
捧着我的脸,一路推着我倒向沙发边缘。
我推开他,脸上愠怒。
你疯了?
一定要回去?
他的余光瞥到茶几上的枝丫,我顺着目光看过去,解释道: 拯救不了了。
你还没回答我。
对,要回去,和江旗结婚。
陈馥声静静盯着我,原本弯腿抵着,最终站直身体。
我和陈馥声,从没在一起过。
他是狼,我是兔,我只是他在美利坚的一头不听话的猎物。
他不拘泥于我,我要回国,他也不会阻拦。
陈馥声离开前,对我说了一句话。
白山茶是一种很有韧劲的植物,在我看来,它就是你。
我以为,这就是我们的结束。
2
北京饭店。
我和江旗的婚礼如常举行。
证婚人是江旗的爷爷,他精气神不比以前了,但洋洋洒洒还是说了许多,回忆过去,展望未来。
我听得有些晃神,直到江旗提醒我该喝交杯酒了。
我一开始没动。
江旗点我: 小白,陈馥声西装下的那些弹孔,够不够换你父亲在问询室喝一壶的?
我面无表情地抬眸。
喝完,我给出评价: 江旗,威胁我和你结婚,倒也不必下作到如此地步。
他捧起我的脸,我稍稍侧头,没让他碰到我的唇。
他也不恼,点到即止。
婚礼仪式结束,他牵着我的手回到房间。
门刚关上,我抽回自己的手。
他表情也淡漠,方才的喜悦消失殆尽。
先是不太耐烦地扯了领带,而后又脱了西装去桌边倒水。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明显暴躁的举动。
他同样不在状态。
林春跑了,我以为你会去追。
江旗一饮而尽,转而回头看我。
他似笑非笑: 那份流产报告是你弄来的吧,你真以为就凭这个能让我反口?你有点天真。
我没有意外,点头。
是我。但我高估了你对那个女孩的感情,挺为她感到遗憾的。
江旗身边长期养了个女人,我早有耳闻。
前两年回国见过一次,他毫不遮掩地把她带到我面前,企图想看我脸上能表现出什么情绪。
我一眼看出,那女孩病恹恹的,应该是吃了不少苦。
我的执念仍在,但长大了,也不会再拘泥于过去。
可他好像还在原地踏步。
我拿到了女孩的体检报告,为她,也是为我自己。
但是人跑了,他不管,婚礼继续办,也在我预料之内。
我懒得理他,反正都是场面功夫,表面夫妻。
你还有事吗?我累了,要休息了。
敬酒呢?
我说我累了。
江旗不强求,重新拿上外套,正欲出门,手搭上把手又扭头看我。
台前那话,没威胁你,离那陈馥声远点。
都是老同学,你说话还是客气点,留点余地。
江旗笑笑,不予置评我这番话。
又想起什么,他问我: 你这次回国,去看过峥嵘了吗?
我毫不犹豫送客: 你可以走了,别让宾客等急了你这位新郎官。
3
两日前,日喀则。
这次回来,我发现了刘峥嵘的墓前多了几样东西: 红牛、香烟、橘子。
应该是近日路过的骑友留下的。
十年前,刘峥嵘牺牲在这里。
当年我爸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还在上课。
小白,赶紧回来一趟,峥嵘出事了。
那时候,我们已经三个月没联系。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他在边境,比其他地方要危险得多,很多行动都要保密。
但那次不一样,是戍边冲突。
刘峥嵘挡在战友前面挨了子弹。
没当场死亡,生生熬了一周。
等身边人都到了才咽气。
我是最后一个赶到的,光是转机就花了两天。
他家里动用了一切关系,说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可惜子弹穿透了他的肺脏,补这里,漏那里。
真的和阎王爷抢人,最后,没抢过。
我坐在走廊,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亲人进去看他最后一眼。
原本以为是轮不上我的,他父亲走过来,和我说: 小白,进去看一眼吧。
他没有醒,心脏靠强心针维持着最后的跳动。
我握住他的手,和他说: 我是小白。
他听得见,手指动了。
我带着他的手,碰上我的脸。
我爱你,我会永远期待和你再相遇的那一天。
他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这是答应我了。
遵从刘峥嵘遗愿,他的遗体没回北京,而是葬在日喀则烈士陵园。
一切尘埃落定,我却想起入伍那天,他和我说: 小白,让我选条生路吧,我想走到底,和你在一起。
可生路的尽头,是二十年前冲我敬少先队礼的男孩,他胸前的红领巾被边关风雪染成了暗褐色。
4
江旗走后,我准备脱下繁重的婚纱。
可婚纱实在太紧,我站在落地镜前,准备侧过身看拉链的位置。
突然,我手顿住。
套间里竟然出现了脚步声。
我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又脱掉拖鞋,贴紧墙壁。
人影一出现,我便砸了过去。
那人虽偏头躲过,但额头还是被我敲到一寸,砸到的地方顿时红肿起来。
第二下没成功,我被攥住了手。
看到来人,我自然是吃惊的。
陈馥声松开手,摸了下伤口,啧了一声。
不给我包扎一下么?
这人总是临危不乱。
你来干什么?
我直觉他不会对我做什么,放下武器,转身找药箱。
弯腰伏找之际,他的手顺着我的后颈一直抚摸到我被勒紧的腰肢。
他慢慢替我褪下那副紧致的拉链,婚纱随着他的动作也缓缓往下掉。
别人的妻子,好像也很有趣呢。
我转身扶住前胸,冷着脸推开他。
离我远点。
陈馥声逼近,我中文不好,什么叫分寸?
你不怕江旗突然进来?
他能奈我何?你早就是我的了。
陈馥声房卡交出来,出去
他不动,眼眸阴恻恻的,看得我竟然有点打颤。
我不想和他多交流,走到里屋把门关上。
衣服换好走出来,发现他竟然还坐着,房卡倒是放在桌子上了,也不知道他怎么骗前台给他的。
你怎么还不走?你觉得你这样合适吗?
陈馥声看着我,眼神依旧意味不明。
跟我回美国。
我笑出声,你开什么玩笑,我现在是江旗的老婆。
你不是真心的。
你在这跟我玩什么真心把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跟我回去。
我实在有些烦,自从回国后,全是鸡飞狗跳,脑袋全是浆糊,头疼得厉害。
此时此刻我只想睡个天昏地暗,谁都不想见。
我指着门口送第二位客人,请你走。
陈馥声很高,比江旗刘峥嵘还要高上小半个头,我记得他和我说过是约莫 6.3 英尺,换算过来是一米九二九三的样子,再加上他服过役,体型也更魁梧些。
说实话,扪心自问,他要想把我带走,简直易如反掌。
但他还是没有。
这个月,我还会在北京。
门关上,我惊觉后背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陈馥声会来北京,我的的确确是想不到的。
他的背景很复杂,认识到现在,我也就只知道个皮毛。
越往下挖,就越深。
我回过神,恍惚想起江旗离开前和我说的那句话,脊背又凉了半截。
陈馥声神通广大,江旗又何尝不是只手遮天。
回味江旗那句话,其实是对的。
陈馥声只要还在国内一天,就是危险的。
影响我,乃至影响我的家庭。
可他到底什么意思?
我这个人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价值。
他从没表露出想要和我在一起的意愿。
他也根本不缺女人,自我认识他起,身边便是亚裔、北欧人、黑珍珠不断。
再者,他知道我心里放不下刘峥嵘。
现在他追到北京,我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5
我的前半生,几乎是在北京度过。
而生活里,形影不离地充斥着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江旗,另一个是刘峥嵘。
至于陈馥声,如果当年不出那件事,兴许我永远都不会在异国和他重逢,他会被我永远遗忘在记忆的长河之中。
我是江旗的白月光,大院小孩都知道的事。
我们算是青梅竹马,他玩世不恭,所有人都要唯他是瞻。
我是异类,我不喜欢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他或许就喜欢我和他较劲。
我七岁回的大院,我爸工作调动,带着我和我妈回到了北京。
我还记得,奶奶领着我进门的时候,我就看见梧桐树下露出两个脑袋来,盯着我看。
江旗儿,峥嵘,一起过来认识一下。
江旗手里拿着弹弓,刘峥嵘手心里抱着一只小鸟,一边翅膀耷拉着,始作俑者应该是走在前面这位。
我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叫梁白露,大家都叫我小白。
等我奶奶走后,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刘峥嵘手里的小鸟上。
可以给我看看吗?它怎么了?
刘峥嵘没立马给,他应该是觉得我会伤害它。
我妈妈是医生,我会包扎,我在洋娃娃上面试过很多次了,每次我妈妈都夸我。
刘峥嵘这才说: 那你小心点。
梧桐树下有张石桌,我拿了纱布,又找了根小树枝,替小鸟固定翅膀。
事后才知道,江旗拿弹弓本想打杏子,误打到了树上正在垒巢的小燕子。
包扎的时候,江旗问我: 你为什么叫小白,听起来像小狗的名字。
我有点生气,你才是小狗
刘峥嵘从中斡旋,打断这微妙的气氛。
小白,它能重新飞起来吗?
这一声小白成功让我注意到他。
温和、腼腆、礼貌。
那时候我还小不太懂,只是能感觉到江旗的性格不太好相处,而刘峥嵘就是江旗的跟屁虫,什么都听他的,什么都让着他。
回家后我问家里人才知道,江爷爷退下来前,刘爸爸是他的秘书,可能是长辈服务惯了,连带着小的,无形中也带着尊卑。
他们是好朋友好兄弟没错,但江旗在的场合,刘峥嵘的存在感就要削弱一半。
比如和其他院的小朋友一起玩游戏,永远都是江旗指挥官,刘峥嵘冲锋兵。
江旗,我掩护你。
是刘峥嵘说得最多的话。
江旗就是个炸药包,脾气倔,输了经常不认账。
刘峥嵘哄着他,我可不怕他。
他要往东,我偏要往西,就喜欢和他对着干。
看他吃瘪,我就痛快。
因为我很看不惯他总是要刘峥嵘退一步去哄他。
比女孩子还娇弱。
江旗还严重缺爱。
当然这事也是刘峥嵘偷偷告诉我的。
因为他家里长辈和他说了,江旗没有爸爸妈妈的关爱,所以性格奇怪了些,两位老人也是操碎了心,要小辈们多和他玩一玩,陪陪他。
他爸妈江枫仁和程瑛,类似于政治联姻,没有感情基础,脾气又都很火爆,他们在江旗两岁那年就签了离婚协议。
他一开始和父母住在一起,但两个大人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闹,最严重的一次大打出手,还误伤了江旗。
爷爷奶奶不喜欢江旗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所以上幼儿园后就是两个老人在带。
而我和江旗关系彻底拉近,也是因为他家里的事。
6
我住在大院也是因为爸妈工作都忙,三天两头不着家,再加上大院离学校近,我也是和爷爷奶奶住。
但我爸妈不忙的时候也有,我就会回自己家。
江枫仁新买的房子和我家是同个小区,我老远就看到他带着江旗进了一幢楼。
门口有个陌生的年轻女人亲密地挽住江枫仁的手臂,她想摸江旗的头,却被江旗嫌恶地躲开。
女人也不在意,我隐约能听到一点,江旗都这么大了啊。
我想问我妈那人是谁,我妈却拉着我快点走,不让我多问。
也不知道为啥,我从没看见过江旗那副表情。
印象里,他总是把头抬得高高的,跟只大公鸡似的,盛气凌人,可威风了。
可刚才,即便我能感觉到他很讨厌那个女人,可被江枫仁呵斥几句,女人还是成功捋到了他的头发。
我好奇极了,江旗怎么会是那样子?
晚饭后,我又临时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我爸去单位开会,我妈本来今天休息,但医院急诊临时接到电话需要她过去一趟,她没吃几口饭就风风火火出门了。
我和奶奶通了电话,让她给我留门,我骑自行车回大院。
我推着自行车准备出小区,盛夏的蚊子特别毒,我边走边拍着腿。
低头那瞬间,我就和人撞了个满怀,连人带车摔在地上。
哎哟——痛啊
但我的胳膊很快被人拽住提溜了起来。
看清眼前人时,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楼上江枫仁怒吼的声音: 什么态度和你陈阿姨说话滚出去别回来了
江旗胸腔剧烈起伏,对着楼上不甘示弱: 狐狸精的蛋糕我就是要拿来喂狗
你再说
三楼的窗户这时候飞出来一只碗。
江旗小心——
盛着饭的碗,准确无误地砸在我的自行车上。
女人探出头,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江旗,没砸到你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替他回答了: 没事没事,我们走了走了。
我扶起自行车,拽着江旗就往小区门口走。
走到马路上,他挣脱开我的手,语气仍旧不善: 要你给我回答个什么劲儿?
嘿,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也不是吃素的。
我呛他,对,我就是闲的,那你回去,谁稀罕管你。
我骑上自行车就准备走。
后座被人拽住,你下来。
我捏住刹车,不让,干嘛,这是我的自行车。
江旗依旧没好气,你下来,我骑,你坐后边儿。
我才不要。你说给你骑就给你骑?
江旗不肯松手,摆明了看谁拗得过谁的架势。
算了,看在他今天实在有点狼狈的份上,我破例退一步。
仅此一次啊,要是把我摔了,有你好看。
我拽着他的衣角,战战兢兢地上车。
还别说,骑得挺稳。
骑了一段,他率先打开话匣子,你们是不是背地里都在嘲笑我?没爹疼没娘爱的?
我正思索怎么回答他好时,他又来一句,今天的事你不准说出去。
我才没那么闲。顿了一会,我还是觉得他此时此刻需要关爱。
除了他们,你还有很多人啊,江爷爷江奶奶,大院的朋友们,也不一定只有他们才能给你完整的爱,别认死理。
江旗好久没搭话。
我想到方才他爸提到的蛋糕,后知后觉,今天你生日啊?
嗯。
巧了,今儿个我带零花钱了,等会儿街边的蛋糕店停下。
待我拿着奶油蛋糕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江旗嫌弃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为什么是粉色的篮子,还是一朵花?哎牙签伞好歹给我拿个别的颜色吧?
绿色的伞被人拿完了,只剩粉色了。不要我自己吃了……
给我拿稳了。
我们俩走回大院,快到时,在门口见到了刘峥嵘。
他拎着一打北冰洋,见到江旗毫不意外。
我想你应该没吃饱,进去再吃点?
我扬了扬手里的三个小蛋糕,刚好,一人一个
这个晚上,盛夏蝉鸣,三个少年坐在梧桐树下,蒲扇配西瓜,奶油蛋糕配北冰洋。
也是江旗的十四岁生日。
当然,蚊子也很毒。
没多久,我的小腿已经好几个包。
刘峥嵘对着我的小腿轻轻扇动,有没有好点?要不我去拿风油精?欸?你腿上流血了?
我低头一看,许是方才压在自行车上划破了皮,血都干涸了。
江旗看在眼里,正想对我说什么,我拍了下他的手,示意他没事。
哎呀多大点事,估计哪里不小心划到了吧。
我转移话题,蛋糕再不吃都化了,你们俩都不要浪费我的钱啊,不然我真和你们俩急。
江旗掩下心事,我余光瞥见他差点忍不住的嘴角,实在是心满意足。
期间,刘峥嵘问我: 小白,过两天学校放暑假了,你回昆山吗?
我点头,回的,我已经半年没见到我姥姥姥爷了,我妈打算调年休,你也回去?
刘峥嵘说: 嗯,我前两天听到我妈在和你妈打电话,想约着一起。
江旗一听,明显带着失望,你们暑假都回江苏?
刘峥嵘说: 我也很久没回去了。
我附和: 我妈年休几天,我就待几天。
7
而我发现自己对江旗和刘峥嵘的情感有差异,就是在这一趟昆山之旅。
说起来也是几经波折,那场牵扰国人心脏的特大洪水也在同一年。
那会儿还没有高铁,最舒服的也就是软卧。
我家和刘峥嵘家刚好占一个车厢。
两位妈妈有聊不完的天,躺在上铺闭目养神聊着人生。
下铺自然是给了我和刘峥嵘。
他真是到哪都有作业可以做,我看了一眼,竟然已经是初三的数学练习卷了。
我手里还捧着本最新的故事会。
我们一人霸占一张小桌板。
眼睛看累了,就看看窗外,偶尔也看看他。
看久了,我才发现刘峥嵘的五官长开了许多。
眉骨挺了,鼻梁高了,眼窝深了。
许是我的注视时间过长,刘峥嵘抬眸。
已经很熟的关系,在他眼睛看过来的这一下,我竟下意识地要转移视线。
也是奇怪了,我干嘛要躲。
甚至还有些慌不择路?
小白,你怎么了?
我顾左右而言他,指着外面胡乱说: 看风景呢。
刘峥嵘望出去,却是皱起眉头。
哪里来的风景?
这雨大的,都把车窗给糊了,能看到什么。
等等,好像不太对劲。
他刚想说什么,车厢内响起广播。
说是受极端天气影响,湖水过了警戒线,影响铁路线,所有乘客要在无锡下车。
那天,所有人都手忙脚乱,一切都来得措手不及。
我的两边,分别是我妈和刘峥嵘。
他们紧紧拉着我的手,大包小包,非常狼狈。
我一直庆幸刘峥嵘跟着一起去了,十四岁的年纪已经能担当起来。
在其他游客滞留火车站期望有新班次发车时,他跑出火车站给我们寻找就近的宾馆入住。
他说这个极端天气,很有可能会引发洪水,不要想着还有班次。
在宾馆的电视上,我们四个人看到了洪灾新闻。
确认了在昆山的长辈们安全以后,刘峥嵘给自己父亲打了电话。
一连几个,都是无人接听。
他心中有数,一定是出大事了。
直到晚上,他才接到回电,他父亲那边接到驰援洪灾的通知,要南下救灾去了。
在宾馆,我听着雨声,心情终于平复了许多。
刘阿姨来敲门,拎着一袋葡萄,说是楼下水果店还开着。
看这架势,是来找我妈唠嗑的。
我问她刘峥嵘在干嘛,她说刚洗完澡在折腾他的作业本,下火车的时候都被打湿了,在晾干呢。
那我过去帮帮他。
桌子上还有水果,吃点掉啊。
好嘞。
刘峥嵘果然眉头紧锁,地上卷子铺满,我几乎无从下脚。
湿了多少啊?你给我两本,我帮你铺。
没事,我快好了,你坐着吃水果。
既然不用我帮忙,我索性就抬脚蹲在凳子上剥葡萄吃。
峥嵘,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不清楚,但我估计恢复道路要个一段时间,到时候看,我妈说了,哪条路通了,就走哪条回家。
我妈也说,昆山可能不去了。
他慢慢朝我这边挪,将湿掉的卷子摆正,特地留了一条道走路。
到我底下时,我无比自然地喊了声,抬头,张嘴。
第一颗,我没扔进他嘴里。
他也不恼: 你当逗狗呢。
第二颗我不玩了,喏。
也不知是我手伸得太长,还是他头太靠过来。
我的食指小半截也进了他嘴里。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我们两个人的脸同时泛起红晕,滚烫的温度似乎能将空气点燃。
我的手指头像是触碰到了电流,麻意迅速蔓延至全身,不受控制地猛地抽了回来。
我们谁都没有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这么愣愣看着对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依旧缩在椅子上,而他则半跪在地上。
我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们紧紧锁住。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温热的气息,缓缓地围绕在我们四周,让人心慌意乱。
刘妈妈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你们不热吗?气温都超 30 度了。我开电扇了啊。
她的话如同一把利剑,瞬间划破了这层暧昧的薄纱。
我们俩如梦初醒,这才想起地上那一片狼藉的试卷。
于是,我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等一下——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风扇转动起来,吹出的凉风轻轻将试卷带起,随后在空中肆意地飘散开来。
伴随着刘阿姨的哎呀声,三个人便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抓住那些四处逃窜的试卷,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我低着头捡试卷,刘峥嵘的后背时不时会碰到我,炽热又板正。
我们还会不约而同拿起同一张卷子,手指会碰到一起。
也或许是我的错觉,他的指腹在我的虎口处好像停留的时间长了那么一两秒。
我们心照不宣地抬头。
青春期的一些心事就是这么突然地被这颗葡萄给撬开了。
8
回到家,我们才知道,江旗都快急疯了。
大院里都在说,要不是家里拉着,他就要赶往无锡来找我们了。
这么多年,我也终于第一次在长辈口中听到了小媳妇三个字。
听到这个词,江旗眼睛都亮了。
但他还是故作矜持来了一句: 乱叫什么,要被梁白露打的。
江枫仁这天也罕见地回了大院,他和江旗的关系本来也就这么半死不活地吊着。
谈不上和好,也说不上老死不相往来,吵过骂过,还是一样,毕竟就这么个独苗。
但因为有了合适的话题,他也补充道: 你这小子的性子,就该让小白给你磨一磨。哎爸,我记得那会知道柏锵老婆生了女儿的时候,是不是定了娃娃亲来着。
江爷爷笑着附和: 是啊,本来我以为能从小一块在大院长大的,柏锵你这小子,七岁才把小白带回来。
我爸恭谦地挠着头,像个小辈。
工作调动么,也没办法的。
梧桐树下,大人们聊得热火朝天。
树荫另一侧,我和刘峥嵘还有江旗盘腿坐在一张大凉席上,玩着弹珠。
我莫名不喜欢他们这样谈论我们,尤其是小媳妇字眼。
我偷瞄着刘峥嵘的反应。
他没看我,却也死死盯着眼前的弹珠,一动不动。
我心中一紧。
刘峥嵘的情绪不好。
而江旗心情似乎很不错,见我没动,他杵了杵我的胳膊。
小媳妇,你盯着峥嵘干嘛,弹珠在他身上啊?
这个词就像个炸弹,炸开了一片几欲爆发的涟漪。
我和刘峥嵘同时抬头看向他。
我压着嗓子斥责江旗: 谁是你小媳妇啊,能不能别乱叫。
见我当真,他努着嘴,开个玩笑,怎么还急上脾气了?
不玩了,我渴了,买汽水去。
刘峥嵘已经先一步起身。
小白,你等等我。
江枫仁注意到我们,还起哄对自己儿子喊了一声: 还不追上去,媳妇跑了。
我爸嗔怪的语气我还听得见: 小白被我宠坏了,藏不住脾气。
江爷爷爽朗的笑声不止: 小孩子嘛,闹闹才热闹。
买了瓶可乐,我径直往家里走。
路上碰见追上来的两人。
一人一边。
江旗哄我: 大不了以后不叫你这个了呗,生什么气嘛。
刘峥嵘手里拿着个冰棍,说是江旗家里拿的。
我实在忍不住呛他: 你替他跑腿跑惯了是吧,怎么,还要帮他追媳妇?
话出口,刘峥嵘的脸就红了。
江旗明显很受用,轻咳了两声,诶,我可还没同意让你做我老婆……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 当你媳妇儿,你做梦呢吧,好狗不挡道让开
看着人气呼呼跑远,江旗摸着头,咬了一口手里的冰棍,不是,她还真生气了?至于吗?诶峥嵘,你快吃啊,都要化了。
刘峥嵘没什么胃口,手里的两根还给江旗,我不渴,趁还没化,你赶紧冰回去。
江旗没接,我懒得冰回去了,你吃个一根,她那根我吃了算了。
两个人慢慢往回走。
江旗明显还回味长辈们的那个不像玩笑的玩笑。
他们老一辈的竟然还玩娃娃亲那套,不过对象是小白嘛……
刘峥嵘冷不丁问他: 那万一小白不喜欢你呢?
江旗一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他的问题。
什么?
我说就算真的有娃娃亲这回事,可如果小白喜欢的是别人,你怎么办?
江旗想也不想,几乎脱口而出,不会的。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9
这个插曲,之后我们谁也没再提起。
紧随而来的,是千禧年,全世界一同跨入新时代。
而我们学校为了广纳海川,成了第一批试点学校,接收国际交换生,为期三个月。
分到我们班的,是个美籍华裔,名字很好听,叫陈馥声。
刘峥嵘是班长,班主任临时让他和陈馥声同桌,因为中文不太好,需要帮忙关照。
对于陈馥声,在我记忆中,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
因为他和我们本地学生不太融入进去,他下课基本都是去找他的白人朋友。
一开始,我对他的脸都是模糊的。
因为我的注意力都在刘峥嵘身上。
我们俩的关系自从那次小媳妇事件后变得微妙起来。
我和刘峥嵘是同班,江旗在隔壁,我们俩的相处自然多得多。
而刘峥嵘的性格本身就带点拧巴,他很矛盾。
他想和我亲近,但在江旗来我们班的时候,他又很自觉地想要给我们留独处的时间。
终于,我生气了。
我受不了刘峥嵘这样。
在一节体育课上,我逮住要打乒乓球的刘峥嵘。
他本要带着新同学熟悉中国运动,看我气势汹汹走过去,陈馥声自觉把球拍递给我。
你们玩吧,我去跑步。
我接过,谢了啊。
刘峥嵘喉咙滚动,站在球桌边上没动。
我看得出他的紧张。
我先发制人,垫着球站在他面前。
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刘峥嵘不明所以,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你以为你很大度吗?江旗在的时候搞得大义凛然,给我们留独处空间,你以为你是谁啊自以为是知不知道这样让我很不爽。
刘峥嵘的脸腾地红起来。
小白,我……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能感受到我喜欢你,我同样也能感觉出来你喜欢我。现在感情的选择权在于我,不是你,也不是江旗
你说,你不喜欢我,只把我当朋友,我立马就走
刘峥嵘看着我,迟迟不给我答案。
烈日晒得我眼睛里进了汗液。
我倔,我一定要听到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走过来,拿球拍给我挡太阳。
我听到他轻轻地回答: 小白,我以后不这样了。你别生气了成么。
远远地,我看到陈馥声一圈已经跑下来了。
我朝他招手,那个谁,过来打球
10
我对外的口径一直都是我和刘峥嵘没在一起过,因为我们没对彼此定过真正的关系。
男朋友,女朋友。
这个词从来没在我们之间出现。
只有我们两人清楚,我们其实一直在一起。
我的十六岁生日,在我看来,是我平静生活中的第一个转折点。
生日自然是请大院的邻居朋友一起吃饭。
江旗送我的礼物是巨型拼图,图案是一只白天鹅。
东西很贵,也很有寓意。
而刘峥嵘送我的,是一架由弹壳组装粘贴出来的战斗机。
江旗调侃他说他不解风情,我把两个礼物都揽进怀里。
不分好坏,我都喜欢
分蛋糕的时候,刘峥嵘突然拉住我,悄声在我旁边说了句,等回家,回家还有。
我的后背发麻,脸热起来,下意识问: 什么啊?
江旗这时走过来,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刘峥嵘扬起手里的蛋糕,分蛋糕啊。
我们俩快速对视一眼,我继续分下一个。
深夜。
我来到刘爸爸放杂物的后院仓库。
刘峥嵘早就在那边等我。
不敢惊扰到大人,他甚至把长辈的马灯都翻出来了。
我刚走进去,一只手把我拉过去来到角落。
昏黄灯下,我紧张得无法呼吸。
刺激、紧张,像在偷情。
你要给我什么啊?
他没有放开我,另一只手握着拳,在我面前摊开,反手垂下,中指上挂着一串项链。
这才是真正的生日礼物,吃饭那个,是烟雾弹。
弹壳项链,刻着露字。
他自己磨的。
给你戴上?
我深吸一口气,气都不敢大喘。
只是愣愣地点头。
他两手环住我,小心翼翼地拨开我的头发,手臂肌肤碰到我的脸。
我轻轻抱住他的腰。
他明显一震。
良久,他拥住我的肩,将我深深锁进他怀里。
生日快乐,小白。
11
生日第二天清晨。
我的课桌上放着一株盛开的白色山茶花。
教室里三三两两坐着同学,我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我后座的插班生上。
他总是带着随身听,此时此刻,他低着头。
我自问和他没什么交流。
思来想去,我拿着花带着不确定转过头去问他。
陈馥声,花是你放的吗?
陈馥声余光瞥到我,摘掉左耳机,点头。
他会说中文,但听起来总是一板一眼。
前两天刘在刻字的时候,提起过你的生日。
刘是陈馥声给他的简称,因为峥嵘二字他读起来实在绕口。
刚路过天井,我看到山茶花开了,很适合你,祝你生日快乐,梁白露。
敢情还是偷偷在教室刻的啊。
我心情一下子变得特别好。
陈馥声,谢谢你。
他点点头,又重新戴上耳机。
课间,我找了个塑料瓶装满水,将山茶花插在瓶中。
江旗过来找刘峥嵘借篮球。
他和陈馥声已经出去打了。你去操场找他吧。
他倒不着急,而是坐在陈馥声的位置上,先是翻了他全英文的笔记,看不懂又放回原位。
你一直鼓捣那白花干嘛?一点都不吉利。
他伸手就要来抓,被我打开手。
干什么?这陈馥声送的,你可不要搞破坏,不然我和你急。
江旗酸溜溜的,哟,你什么时候和那 ABC 这么好了。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人家知道昨天是我生日,特地给我摘的,你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能不能有点其他思想?
那我送你这么大的拼图,也不见得你这么宝贝。
我把花插好,转过头,一脸无语,等我拼好,给你找个地方供起来,就放我家客厅,行不行。
行啊,那感情好
江旗满意地走了。
没多久,陈馥声就回来了。
我问他: 白色山茶花的花语是什么,你知道吗?
陈馥声思索了一会,说: 骄傲,高洁。其实还有一个,我不知道中文怎么翻译才合适。
他写下一个单词,递给我。
Resilience。
上课,我偷偷查字典。
原来,这个晦涩的英文单词翻译过来,是坚韧的意思。
12
我和刘峥嵘在江旗眼皮子底下拥抱、拉手、亲吻。
我始终带着他送我的项链,不曾摘下。
但我其实能感受到刘峥嵘的煎熬,他想和我在一起,但碍于大院长辈擅自给我和江旗定的娃娃亲,他总是闷闷不乐的。
因为越长大越发现,他们好像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确确实实有这个打算。
而第一个发现我们的,是刘峥嵘的父亲刘善银。
他其实不怎么回来,升了以后很忙,一直在队里。
临时回来也是去看望一个得了三等功的伤兵,路过家门口了,就进来看一眼。
当兵的人都是鹰眼,即便是一盏幽暗的走马灯,他都能注意到。
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和刘峥嵘没来得及分开。
三个人相顾无言,刘峥嵘默默站到我面前,将我护在身后。
我还记得他爸爸的眼神,和我们一样措手不及。
他在家里从来都不凶,撞见我们也是一样。
他只是说: 小白,天色很晚了,让峥嵘先送你回去。
路上,刘峥嵘捏着我的手,一直劝我说,没关系,没关系,不要紧张。
到家门口,他还不忘抱我一下,亲我一下,安慰我。
小白,我答应过你的,我不会逃避,回去睡个好觉,明天学校见。
当然我肯定不放心,我又跑出来在门口听墙角。
那个晚上,刘善银和刘峥嵘谈了很长时间。
语重心长,说了很多,全是担忧。
峥嵘,你们有这份青涩懵懂的感情,我不反对,但真的要想清楚,当某一天不得已要捅破这层窗户纸时,回过头来想到底值不值得呢?
我知道你已经足够好了,但比起江旗儿来说,你还不远远不够好。有些东西,他触手可及,就连小白,只要他真的开口,我想你梁叔叔一家也一定是愿意的。
我听到刘峥嵘压抑哽咽的反抗声,我整颗心就揪起来。
小白不是物品为什么我们不能自由地拥有感情?我都已经忍那么久了
所以爸爸希望你要做的,就是充实自己,强大自己,等你们都长大了,你对小白的爱还是坚如磐石,爸爸妈妈一定会支持你。她性子倔,我想她喜欢谁,也一定是她自己决定的。
刘爸爸的话其实也有点醒我,要强大,我们才能有资格自己做选择。
13
我曾经想过,瞒着江旗这件事,到底对不对。
如果没有瞒着,或许我们三个不会就这样闹翻,他们俩就不会打架,刘峥嵘不会这么快就决定入伍。
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事情。
后来还是陈馥声提醒了我,他说: 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你喜欢谁,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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