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自己女儿气得心寒

我将星黛露玩偶送给她，她嘴上说: 哇这是限量版玩偶耶妈妈最好啦

却在心里吐槽: 不是吧，我同学都收到苹果 16 了，就我收这么个破烂?能值几个钱?

我惊得把苹果手机塞回包里，久久没回过神来。

原来从小到大天天说全世界我最好的小姑娘，不过拿我当自动提款机而已。

女儿笑嘻嘻扑进我怀里: 妈妈，你在想什么呀?不舒服吗?

死老女人发什么呆?赶紧做饭去啊我爸下班回来没饭吃，看我不让他骂死你

1

我沉浸在震惊中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那个从小最听我话的女儿，乖巧和可爱居然只是假面?

她抱着那只星黛露玩偶拍起了照。

脸上还挂着往日里我最喜欢甜甜的笑。

可现在，那笑容让我觉得虚伪又刺眼。

她怎么还不去煮饭?杵在这干嘛，难道还要我夸她?

女儿皱了皱眉，突然把手机怼到我眼前: 妈妈你看，我同学她们都说你是神仙妈妈呢

我的眼皮突突直跳，勉强冲她笑了笑。

你喜欢就好。

这种破烂谁会喜欢?

耳膜被她的心声刺得生疼。

今天是儿童节。

今天也是我晋升经理的日子。

一直以来我们家只算是小康之家，没给过女儿什么零花。

所以我打算以后每个月给女儿塞两千块钱，她一定会开心得蹦起来。

只是现在，两千块钱，恐怕满足不了大小姐。

妈妈，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女儿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疑惑地问。

嗯?没有啊，就是有点累了。

最好能直接累死，这样我爸就能娶个有钱的后妈了

我的眼睛突然瞪大。

她也被我吓到。

染染，妈妈头有点晕，今天不想进厨房了。

什么意思?想装中暑逃避做饭?

你自己泡个面吃，行吗?

当然好啦妈妈，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我也帮你泡一桶

没用的老女人怎么还不去死啊?

直到女儿站起身走进厨房拿泡面。

我轻轻走回房间，从包包里掏出苹果手机和现金。

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手机上。

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起，泪水已模糊了视线。

我看着屏幕前的自己，突然间感到很陌生。

屏幕前的我面容憔悴，眼角因没有好好保养爬满细纹。

女儿十四岁了，如果她没有天天吵着闹着要买漂亮裙子。

我想我应该和当初一样，会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吧?

可她说，她想把自己打扮成可爱的小公主，让别人都羡慕我有她这个女儿。

我不答应，她哭得每晚都睡不着。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养出白眼狼。

十四年的辛苦付出，总算把蹒跚学步的小粉团养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哪怕掏空我的钱包，我也要满足女儿的所有愿望。

这时，老公范建刚下班，一进门就抱怨个没完。

怎么还没煮好晚饭?现在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以往这个时间，就算我做好了四菜一汤，他还是会挑挑拣拣。

但每次他嫌弃我，女儿都会跳出来维护我。

所以我从来没有生过他的气。

想着有女儿心疼我，这就够了。

可现在，我静下心来想一想。

居然发现女儿的维护，不过是怕她爸爸被我骂罢了。

她先一步说了范建，反而让我憋了一肚子气，有火发不出来。

这么久我居然都没发现。

我捏紧了拳头。

决定要把一团乱麻的回忆梳理清楚，看清女儿的真面目。

以后我这个没用的人就不做饭了，想吃什么你自己做。

2

我走出房间，语气冷冷对他说。

范建第一反应是轻咳了一声，扭着头四处张望，像是在找着什么人。

很快，女儿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范建的嘴角比枪还难压，冲着我冷哼了一声。

你以为我稀罕吃你做的饭吗?吃得老子都想吐

爸你怎么能这样，妈妈不舒服你都不知道关心一下

老爸这个大傻瓜在干什么啊?不是说好要哄这黄脸婆干活吗?老女人长这么丑，要是连活都不干，那还不如死了呢

女儿冷漠的心声，冻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鼻子一酸，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不漂亮，如今还老了，是有一点丑。

从嫁进范家第一天就被他们嫌弃，他们说我是丑媳妇。

他们都以为我生完孩子养养就好看了，怀孕能滋养女人。

可他们想多了，丑媳妇变成了丑妈妈。

可我和老公生下的女儿，却从小美得像个洋娃娃。

每次老公关了灯才肯跟我同房。

他说我脸太圆了，肤色比他这个正儿经的男人还要黑。

还好女儿没遗传到我的圆脸和小麦色。

我也试过涂厚厚的粉底，通过化妆让自己变白后照镜子。

很好看，和女儿一样白。

于是我早早起床，每天都往脸上抹粉底液。

我以为脸白了，就能一白遮百丑。

可老公依旧嘲笑我，他说我的脸比死了三天的人还白。

心情不好，还会打我。

女儿都会冲出来保护我。

可现在想想，总觉得她每次来得都不够及时。

总觉得……

要等她爸把我打服了打怕了，她才肯来救我。

你赶紧关心下妈啊没看见她生气了吗?

女儿嘴上凶巴巴地吼她爸，眼睛却亮晶晶的，嘴角压都压不住往上翘。

她也很喜欢看她爸欺负我吧?

算了染染，别说了。以后你们爷俩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吧。

我冲进卧室，砰地甩上门。

随后匆匆掏出手机打开了客厅的监控。

这下我不在场，父女俩该说悄悄话了吧?

可屏幕里他俩只对视一眼，跟没事人似的各干各的去了。

妈我煮了超香的面快出来吃呀

不到十分钟，女儿就欢天喜地来敲门。

我慢吞吞走到餐桌旁，拉开凳子走下。

没放错碗吧?老爸那碗面底下可藏着四颗大鲍鱼，老女人这碗就一根破火腿肠。

女儿看了看我面前，突然瞪大眼睛我面前只有一碗清汤寡水的素面

而范建那碗，上面明晃晃飘着几片焦黑的火腿肠

她手忙脚乱开始换碗: 妈、妈你工作这么累，该吃好点的爸身强体壮的随便对付下就行

我一把按住她的手: 我这两天胃不舒服，见不得荤腥，让你爸吃好的。

范建立马抢过那碗素面。

我笑了。

看啊，他们心里都门儿清。

只有我像个傻子似的，被这对父女耍得团团转。

谁要你的破面啊?假好人。

身侧的手一点点攥紧。

看来想换回面条已经不可能了。

于是我死死盯着范建，想亲眼看看那几颗鲍鱼藏在哪里。

我作业好像落在了爸爸妈妈房间，我去找找。

女儿见我不再折腾，转身钻进我的房间。

平常她会用找东西的借口到我和范建的房间里乱翻。

翻到名牌珠宝和包包，招呼都不打直接带走。

3

我看见她的身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她在找什么?

但我现在走不开。

几分钟后，她尖叫一声跑出房间，连眼睛都在放光。

真的给我买苹果 16 啦怎么不早点拿出来?要藏到什么时候?

我浑身一震

手机明明放进保险箱了，为什么她还能发现?

要不是怕没法交代，是不是就直接拿走了?

原来她这双眼睛一直在偷偷盯着我。

监视我，掌控我。

我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想吐。

培养多年的女儿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怎么可以是这个样子

自私自利的白眼狼

我后背汗毛炸开。

妈妈，你是不是还有礼物没给我呀?

她满脸期待地看向我。

我面无表情地对她说: 已经给你了。

只有那个吗?她不死心。

起码我准备了。我扭头看着范建: 问问你的好爸爸吧，他给你准备了什么?

范建被我吓了一跳，刚趁我不注意含在嘴里的鲍鱼，现在整颗滑进了嗓子眼。

老女人在搞什么啊?苹果 16 不是给我买的?

我慢条斯理地擦嘴，抬头就看见范建被噎得直翻白眼，憋出来的眼泪顺着皱纹沟壑流到下巴。

怎么了老公?呛到了吗?

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要玩什么把戏。

爸你烦不烦啊吃个饭都被噎到，要你有什么用啊

女儿气呼呼地，上前端起我们两个的碗: 噎到了就别吃，面坨了，不好吃，对吧爸爸妈妈?

不坨啊，我觉得好吃得很呢。

我淡淡地说，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范建。

他着急要抢回女儿手里的碗: 我还没吃完呢我，我……

可女儿连理都没理他，重重把两个碗摔进洗碗槽。

我连忙跟着进了厨房。

染染，碗我来刷，你去写作业吧。

女儿突然一个激灵，触电般地转过身来。

妈，妈妈，你不是不舒服吗?你去，你去休息吧。她边说边用身子挡着洗碗池，眼神飘忽不定。

平常你也不洗碗啊，今天是怎么了?

是老师，老师让我们要多参与家务劳动

好险啊差点被她发现了。作业还没写完，看我待会怎么把家务丢给她。

刚从厨房走出来，婆婆就回来了。

哎哟你可不知道她边换鞋边冲范建嚷嚷: 跳广场舞那老蔡退休金可多了刚帮他儿子提了辆车，还请我去吃了澳龙呢

范建一听眼睛都直了: 妈我们单位小张上个月也提了辆宝马，就我还天天挤公交

我们家这房子统共就六十平，三代人挤得转不开身。

婆婆整天不是跳广场舞就是打麻将，酱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

女儿呢，跟同学比完鞋子比书包。

就范建那四千块钱工资，他自己花都不够，能攒下钱才见鬼

不明白为什么婆婆和女儿都拿他当顶梁柱。

就因为他是个男人?

妈你给我买辆车嘛，二手的也行呀

范建坐在婆婆身旁恳求她。

婆婆立马斜眼瞪向我，那眼神跟刀子似的。

正好厨房哗啦一声——碗碟破碎声和女儿的惊呼同时响起。

哎哟我的乖孙女你怎么能洗碗呢?这手可是要考清华的

婆婆箭步冲过去。

她一把薅住我的头发用力拉扯: 好你个小贱人，敢让我孙女干粗活?信不信我把你赶出范家?

4

女儿擦干了手站在厨房门口看热闹。

终于要开始教训她了?我要找个什么借口溜走啊?

对啦她一拍脑门，我去看看叔叔和婶婶到了没有

范建也撸起袖子朝我走来: 带你叔和你婶在楼下多转几圈……

谁稀罕你们家明天我就跟你儿子离婚

我突然大喊一声。

所有人都慌了神。

真当他们家是金窝银窝呢?

他们一家三代人，哪个不是靠我养活?

我走了，他们连西北风都喝不上热乎的。

婆婆颤抖着指着我的鼻子骂: 贱人，你再说一遍?

我扒开她攥着我头发的胳膊: 真把你家当三室一厅的豪门了?不用你赶，我自己走

女儿脸色一下子变了。

冲到我前面使劲冲婆婆使眼色。

奶奶你干什么呀不许你们欺负我妈妈

能不能沉住气啊，忘了我们原来怎么商量的吗?

我抓起自己的包要离开，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横竖您都看不惯我，我也没必要留在这，给您添堵了。

婆婆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挡在门口却一句话也不肯说。

奶奶快跟妈妈道歉呀女儿恨不得替她说。

就不能忍到下个月吗?下个月她死了，什么都是我们的了把她骨灰扬了都行

死?

我瞪大眼睛，猛地回过头去，盯着女儿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

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

她也浑身一抖，满脸惊恐地看着我。

我……我没说出口吧?她该不会知道了吧?

你让开……我声音颤抖。

门铃响了。

女儿这才长舒一口气，扬起笑脸，嘻嘻，肯定是叔叔和婶婶来啦

婆婆沉着脸，仍然狠狠瞪着我。

我也轻轻笑了，小声对她说: 我也不想给你当儿媳妇，老不死的，我早就忍够了。

我看见她气得脸都扭曲了。

要不是惦记女儿说的那件事，她的怒火怕是早就化作巴掌扇到我脸上了吧?

妈，忍住，我要买车啊范建小声凑到婆婆耳边，嘱咐她。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婆婆冷哼一声，知道了，再忍她一个月。

一个月，什么一个月?

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

是想弄死我吗?

可我不懂，留着我，我还能赚钱给他们花。

为什么要弄死我?

范建的弟弟弟媳来了。

他们几个人互相交换着眼色。

这个家仿佛只有我是外人。

而他们脸上，都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婆婆拉着弟媳的手，坐在沙发上就开始抹眼泪。

光耀怎么样了?

我不动声色留意着所有人，我知道，这场戏的主角是我。

弟媳低头默默流着眼泪: 妈……光耀，他情况很不好。

他们每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弟媳，但都会偷偷用余光瞄我。

我低头绞着发黄的衬衫。

这件衬衫穿了三年，袖口都磨破了。

可我觉得，有这个买衣服的钱，不如给女儿多买几身。

我看向女儿，她新买的格纹短裙是我熬夜工作买来的。

弟弟什么时候能出院?

女儿也红着眼圈问。

医生说等不到合适的骨髓，光耀他，他就只能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