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吸血鬼的小说

和他地下恋爱第十年，他带回来个人类女孩。

我受够这十年莫恋腥臭又恶心的血液了。

他安抚在他怀里颤抖的女孩，

还是你的血更香甜，宝贝。

我抹掉眼泪，转身狠狠咬在跟了我一路的仆从脖颈上。

1

他闷哼一声。

我知道，他爽到了，这是我赏他的恩赐。

我说，

好臭。

他呼吸急促一瞬，

锘的血液跟身份一样低贱，入不了小姐的口。

这是一句陈述句。

因为下一秒我口间就多出来个异物。

是他并拢在一起的双指。

紧压下我的舌头，试图让我将刚刚吸进去的血吐出来。

锘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怔在了原地。

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一瞬。

他想要把手抽出。

指腹慢慢摩擦过我的舌头。

指尖刮过我门齿时。

我狠狠咬住了他，

你把我弄疼了。

说完这句话，开始抑制不住地流泪抽泣。

只用残存的理智揪住他的领口，

带我离开这里，带我走，锘。

2

锘带我飞向城堡的途中我开始控制不住地大哭。

我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也许……

都怪你都怪你，你这个低贱又阴郁的跟屁虫，你把我弄疼了呜呜呜。

谁、谁让你用那么大劲的。

锘没说话，只是腾出一侧蝙蝠翅膀紧紧裹住我，为我挡住风流。

其实我与锘都十分清楚我为什么哭。

我只是为了我为养兄莫濂的情绪出口找了个借口。

我恨我的愚蠢，爱上自己的养兄又被抛弃。

我呜呜哭着，和快速的风流声纠缠在一起。

城堡后的月亮慢慢移出来，给我的伤心和难过腾了个地。

我知道，进入城堡后我的一切情绪就不能再表露出来。

特别是我与养兄莫濂之间不可说的禁忌关系。

我的一切悲伤进入这里后便会化为我与养兄之间的友爱与疏离。

甚至在明天早上我还要与他打招呼，贴向他的脸颊，轻快地招呼道:

亲爱的哥哥，早上好。

哪怕昨晚我与他还在阁楼里偷情。

我说，

我是个蠢货。

锘缓缓落地，将我放下时我甚至还能看见留在他颈侧的齿孔。

莫恋小姐，我早提醒过你的。

3

锘的一句话把我带回了十年前。

公爵夫妇在一众远亲中要挑一个小孩做他们的养女。

我在一众小孩中脱颖而出。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去两个大人的面前。

而是爬上窗台绕进后院去找到了莫濂。

那时他还坐在轮椅上。

我夸他眼睛真好看，又说他皮鞋蹭亮得能映出我的脸。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了我能想到的所有彩虹屁。

公爵夫妇回来时，就看见我被莫濂抱在怀里。

他把玩着我的手指，

父亲母亲，我给她取了名字，莫恋。

好听吗。

公爵夫妇极快地松开了牵着另一个孩子的手。

而我，坐上了从未坐过的马车。

不是驴车、牛车、也不是低矮的哥布林。

而是一个真正的、由独角兽引头的白马宝车。

我一个远到不能再远的亲戚后代——

甚至连这个身份都是假的。

毕竟莫氏家族庞大，支系众多，这都来源于他家族上出了个著名的风流浪子。

而我这个乞讨者凭借着微弱到可怜的吸血鬼血脉混入其中。

就是我这个没有任何干系的小乞丐上了所有人都垂涎欲滴的马车。

上了马车，莫濂坐我对面看书。

我下意识将头发拨到前胸，遮住颈侧的齿印。

这是刚刚在后院莫濂的杰作。

他闻到我被树枝刮伤的伤口。

几乎就是在我对他的吹捧夸夸而谈时。

他揪住我的头发，将我从地面提到适宜他下嘴的地方。

我受力偏过头，他迫不及待下嘴。

尖利的双牙钉入那一刻，我打了个冷颤。

陌生的恐惧让我揪紧衣袖，却又在心里庆幸——

还好来时顺便把脖子也洗干净了。

一片片白光在眼前闪过，莫濂拔出了牙。

他慢条斯理地擦着嘴巴，明明刚才很享受，说出的话却带着毫不留情的嫌弃。

浓到快和人类一样香甜的血液，莫莱克斯家族的血脉可没这么经不起折腾。

我脸色一白，几天没吃饱又被吸血的我腿一软就要倒下。

恰在此时，脚步声由远及近。

莫濂揽住我，将我移到他双腿上坐着。

他啧了一声，问我是不是想被领养回去。

我用尽全力抓住轮椅扶手，使自己不真正落在他的双腿上。

他们贵族多多少少都会有洁癖。

我的目的就是被挑选回去，决不能因为这点前功尽弃。

莫濂注意到了这点，他说我快抖成筛子了。

又好心地把我摁在他双腿上，给我嘴里喂了颗药丸。

我赶忙点头，

是，请带我回去。

4

莫濂合上书，抬眼打量我。

记住每晚钟声后来我房间。

刚才我差点被熏过去，你洗干净点。

这辆马车里就我和莫濂两人，公爵夫妇在前面的马车。

说话并不会被听到。

可即便如此，我依旧从他的打量中感受到窘迫。

甚至怀疑他可能已经猜到我不是他家族的血脉。

再何况，前面的车夫与我们只隔了一道板子。

我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挑破，被公爵夫妇发现而赶出去。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饶有意味喊道，

锘，从今天起你就是莫恋小姐的仆从。

她是新来的家人。

后两个字咬得稍重，没等我多想，隔板对面传来一声沉稳的，

是。

现在，这辆马车里都是我们自己的人了。

莫濂把手里的书扔给我，

我要睡觉。

默读到第十页三十二行叫醒我。

我拿起书翻阅两页。

我看不懂。

刚准备张口，瞥向倚着窗的莫濂。

他已经睡着了。

我只好收住声，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

到了城堡时，莫濂是被锘叫醒的。

公爵夫妇已经在外等着了。

莫濂脸色阴沉地扫了一眼才翻到第七页的我，

我竟没想到带回来个字都不认识的蠢货。

而我恍若未闻，只震惊于眼前的画面。

莫濂的腿能正常行走。

不止能正常行走，他甚至是跳下马车的。

莫恋小姐，请下车。

锘站在马车旁伸手。

我回过神搭上他的丝绸手套，下了车。

仍惊讶地看着莫濂重新坐回轮椅上的背影，

他的腿没事?

请不要落公爵大人和夫人太后。

锘提醒我，

莫恋小姐，不要相信任何人，希望你在这有美好的生活。

5

是，锘提醒过我的。

久违不见的思绪如珠串滚入我的脑袋。

我终于明白我早已与我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曾经我吃不饱穿不暖时为了逃离那种受尽冷眼嘲笑的生活浑水摸鱼混进了一众『养女』里。

而我凭借自己的小聪明成功成为公爵夫妇的养女。

起初，我对每一天的到来都是忐忑的。

生怕自己一睁眼就面临着被查清身份『赶出家门』的绝望之境。

从地狱爬进天堂后，我担忧哪天一伸脚就重新踏进了肮脏的泥土里。

因此，我对规矩学得格外用力。

只希望公爵夫妇能在以后知晓我的身份时还能留下我。

哪怕是给我个女仆人的身份。

毕竟城堡里最低等的仆人吃穿用度都比我以往贫民时好过千倍。

我不贪心。

所以我更加努力讨好养父母。

与此同时，我从进门起与自己养兄莫濂之间的禁忌一直存在。

仿佛恶魔之手，在无数个黑渊里拖拽着我。

渐渐地，我发现养父母并不在乎我。

他们会教我礼仪，会带我出席舞会，会让我结交贵族子女。

可他们眼中没有我。

只有莫濂。

会在我被礼仪老师故意找错拍下训尺时带走了我。

并将她赶出了城堡，第二天就已经换了另一个。

会在我在舞会上出丑，面对别人明目张胆的嘲讽无法反驳时，将一瓶红酒从那人头顶浇下。

反倒是那人被禁足三天，转而亲自上门向我道歉。

也会让我挽上他的胳膊，在与贵族结交时主动开展话题，将我介绍出去。

我不想攀附他，可又不得不依靠他。

起初，我警醒着。

无论是以往我的身份，还是现在我和他的关系，都注定我与他不可能发生更多。

可不知不觉中，我对他的情愫疯涨。

我忘了我的初心，对他产生了世间最不可信的东西。

我喜欢上了他。

甚至在昨晚，我在阁楼里虔诚地为他解开领结。

将自己交给了他。

可就在今天。

仅仅过了一晚。

他便急不可耐地从人类世界带回了一个女孩。

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我正要推开他房间的门。

就听见他说，

我受够莫恋腥臭又恶心的血液了。

他咬向那个女孩洁白的侧颈，用从未对我说过的温柔语气夸赞道，

还是你的血更香甜，宝贝。

钟声响起后来他房间的规矩是他定的。

明明他知道我会出现在这。

……

他这些话就是对我说的。

我清醒过来。

可心脏好疼，疼到我指尖发抖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我只能回头，朝黑暗中流泪喊道，

锘，你能让我咬一口吗?

——

到了。

锘把我放在城堡门口，他整理我的裙摆和鞋带。

——为我做最后的整理工作。

让我时刻保持住贵族的姿态，优雅走进城堡。

可我没松开手，依旧揽着他的脖子。

我看着眼前大到快要将我吞噬的城堡，细声道，

今天出门时窗户没关呢。

偌大的城堡连廊旁有一间房间的窗户被风吹得啪啪响。

我将头埋得更深了些，

锘，我今天想走窗户。

还有……，你今晚能不能不要离开?

6

诺对我有些不可言说的心思。

我知道这件事。

这些年我总是让他帮我做些我没法做的小事。

上次聚会，红酒染在蕾丝手套上。

为了保持淑女的形象。

我让诺重新替我换一双。

并嘱咐他洗干净。

这些年我一直在积累自己的财产。

包括但不限于将这些贵族只使用一次的东西变卖出去。

礼裙、鞋子、披肩和外套等小物件。

积攒起来是一笔不菲的财产。

锘很早便帮我处理这些事情。

所以我放心地交给他。

可那天晚上。

我失眠散步在长廊。

大雨来得猝不及防，我躲在屋檐下。

却意外发现——

惊雷中夹杂着低吼和喘息。

而我背靠着的，是锘的房间。

咔哒——

我掌心捏了把汗。

万幸刚才的雷声将门锁的声音盖了过去。

锘把门反锁了。

我盯着门把手上残留的湿指印猛地回过神。

『莫恋你刚才在干什么?』

『偷听墙角就算了，你一个贵族小姐竟然企图推开仆人的房门』

我心有余悸后退两步。

斜斜细雨打湿了棉袜脚跟。

我深呼吸躲回房檐下，正准备走。

一阵大风刮起。

啪嗒——啪嗒——

我抬眼看去，心脏再度狂跳。

锘房间的窗户没关紧，窗帘的环扣迎风打在玻璃上。

房间内澄黄的微光忽明忽暗。

我吞咽口水，着了魔般往里一撇。

差点惊叫出声。

锘他

这个低贱的仆人竟然拿着贵族小姐的手套自渎

还是我的

我不死心趁着窗帘飞扬再次迅速看了一眼。

没错

蕾丝手套上的绿宝石和那殷红的酒渍。

就是我的

他怎么敢?

他居然对我有那种想法?

曾经在我心里稳重自洁的锘的形象瞬间崩塌。

转而换成了一个低俗不堪的人。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是冲进去揭穿还是当做没看见。

可没等到我想出结果，锘突然下床朝窗户走来。

啪——

我蹲在窗户下，仰头看着一双结实的青筋凸起的小臂将窗户用力关上。

很好地说明了男人被打断后的心情有多差。

我脑海里不适宜闪过那双手打人会得多疼的想法。

我浑身一颤，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行，这件事我要告诉养父母。

我站起身，正准备无声跑掉。

一转头，对上一双暗沉的不知窥探了多久的双眼

那一瞬间，浑身汗毛竖起，失声尖叫。

我连连后退，泪水失控。

黑暗中，我已经快看不清他的身影。

可几声惊雷，白光快闪过。

锘的眼中有不知名情绪，看着我时，似乎还有着点受伤。

我哽咽着，眼前模糊起来。

只看见锘一步步靠近我。

我不要……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他的身影瞬间僵硬住。

只哑声道，

雨太大了，小姐小心着凉，这是锘的雨伞。

莫恋小姐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用吧。

说完，他侧身回房。

而进门前，我的脚边确实传来了一声轻响。

是雨伞。

7

我认为锘他不会拒绝我的邀请。

毕竟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不是吗?

可我如遭雷劈。

他拒绝了我。

莫言小姐，请自重。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依旧保持着要将我放下的姿势。

我怒从心起。

好像上次做那事的不是他，是我一样

一刹那，我手脚仿佛都不知道该放在哪。

只倔强地搂住他脖子不放，露出尖牙掩盖我心中所想般威胁道，

容不得你拒绝。

如果你想让上次的事被父亲母亲所知道并赶出城堡的话。

他垂下眼，月光使他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看不出情绪。

可从我的角度却能看见他缓缓松懈的下巴，以及宽阔胸腔传来的轻微叹息。

好吧。

如果您如此坚定要求的话。

他眼皮抬起看向我。

深蓝色的眼珠静谧又深邃。

盯着我时仿佛化身为一头雪原上的狼正盯着掉入陷阱的猎物。

那一瞬间，我想逃。

可容不得我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