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郑州皇家一号覆灭记

背后老板深不可测，壕无人性。

充值百万，送宝马；还没开业，充值 50 万的客户超百人。

这个销金窟被查封的时候，拉小姐的车，多达 15 辆大巴。

可令人费解的是:

为何公安机关要从外地抽调上千警力办这个案子?

2012 年 8 月，郑州。

华灯初上，皇家一号会所前的豪车已经停满。

23 岁的姑娘春妮，陪着男友王雷到来应聘销售岗位。

她特意穿了最体面的连衣裙，却依然被门口迎宾小姐的打扮震住了。

那些女孩穿着开衩到大腿根的旗袍，昂首挺胸，露着迷人的笑容。

听说这里的销售一个月能赚六位数。

王雷压低声音，但还是抑制不住地兴奋。

他原是洛阳的房产中介，听说在这做销售比卖房子来钱快多了。

两人刚走进鎏金浮雕大门，就被混着香水味、酒精味的声浪砸晕了。

号称 1.5 万平的销金窟，金碧辉煌，充满靡靡之音。

三层挑高的大厅中央，二十多个衣着暴露的女孩正在舞台上肆意热舞，不时做出各种让人脸红的挑逗姿势。

台下的男人们兴奋异常，争着把粉红色的钞票往她们身上仅有的几块布料里塞。

二楼环形走廊站满围观者，有人突然撒下一把百元大钞，纸币如雪片般飘落，男男女女的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开业特惠充值一百万送宝马电子屏上的广告循环播放。

走廊里，站满露着大长腿的性感美女；

上个厕所，有服务生给按摩……

两人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到有钱人的奢靡世界。

王雷的呼吸粗重起来，春妮感觉他在冒汗。

原以为面试条件会非常苛刻，但没想到，王雷很顺利就被录用了。

但他刚干半个月，现实就给了他一记沉重的耳光。

原来，皇家一号聘用了上千名销售，美其名曰营销经理，负责拉人来这里消费。

可王雷一没资源二没人脉，即使拉熟人来消费，也囊中羞涩，连最便宜的酒都不敢开，更别说叫公关小姐作陪了。

在皇家一号，人均消费五、六千，只是一般水平。

一个月折腾下来，王雷还没普通服务员挣得多。

转折发生在一个深夜，销冠赵哥神秘兮兮地把王雷叫到会所后门外抽烟。

他抖了抖手腕子上的劳力士，漫不经心地问道:

知道在咱们这儿收废品的老杨头一晚上赚多少吗?光可乐罐就能装 8 个麻袋

看看哥的名表，干了 2 个月，在郑州买房了。

王雷羡慕极了，立马请教。

在这，女人就是印钞机，你那个小女友不错。

兄弟，笑贫不笑娼，男人想赚大钱，要心狠

说罢，赵哥递给王雷一张烫金名片。

是公关部咪咪姐的，皇家一号所有小姐和服务员的招聘都要经过她的同意。

夜风吹来，名片上的香味钻进王雷的鼻子里，搅得他心窝子痒痒的。

2、迷失

春妮生得清纯可人，刚刚大学毕业，还没褪去学生的稚气。

她不施粉黛，眼神清澈，在一家公司做前台。

与王雷恋爱后，两人就住在后河芦的一间合租屋里，坚信只要能吃苦，就能在省会大城市过上好日子。

王雷祖上几代都没赚到过钱，穷怕了。

被赵哥一点拨，准备搏一把。

可他不敢直接告诉春妮下海，就说会所里女服务员赚得多。

就端个果盘有个大哥就给了五百小费

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攒下首付，房子一到手，我就娶你

春妮看着男友眼睛炽热的光，幻想起了两人美好的未来。

两天之后，朴素羞涩的春妮，就站在了咪咪姐的办公室里。

倒是清纯，像个大学生。咪咪姐上下打量着。

我去年本科毕业。春妮赶忙介绍起自己。

本科算什么?我们这儿名校毕业的都有，一晚上赚你一个月的工资。

春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不过嘛，这钱怎么挣，就看你自己了。

春妮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她很胆怯，不敢深究。

她从未接触过这种穿着性感礼服，叼着烟，一身江湖气的女人。

当天晚上，春妮正式上班。

她的工作很简单，把客人点的东西从后厨、水吧送到各个包房。

307 房的门缝里传出女人的娇笑。

推开门的瞬间，浓烈的烟酒味里混着奇怪的甜腥直钻她的鼻孔。

沙发上白花花的大腿和西装裤纠缠在一起。

有个花名小丽的女公关，正跪在茶几上给客人服务。

春妮不敢多看，端着果盘的手有些发抖。

凌晨三点，春妮在包房里打扫客人的呕吐物时，咪咪姐的高跟鞋停在她面前。

知道小丽昨晚赚多少吗?

不等春妮回答，咪咪姐就公布了答案，千

小丽没文化，只上过中专，但人家豁得出去啊

再看看你，长得比她好，学历比她高，只能干这种脏活。我劝你呀，心思活络一点。我们这有的是有文化的客人，专爱找大学生聊天。要不然你哪天试试?

春妮一阵恶心，除了王雷，她从没让别的男人碰过。

要是让她像小丽那样挣钱，那还不如杀了她。

可第二天，她就不这样想了。

春妮有位贵客想找人聊下红楼梦，你来救个急，就算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一向跋扈的领班突然求到了自己头上，从小就听话的春妮根本没法拒绝。

包厢里只有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穿着挺括的西装，鬓角略有白发。

他推过一杯橙汁: 听说你读过名著?

春妮紧张地点了点头，配合客人一问一答。

一个小时后，春妮攥着二十张粉红钞票坐在更衣室。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那个客人很文雅，只是跟她聊起了古代的诗词歌赋，好在春妮从小背过不少，与客人相谈甚欢。

客人临走时，塞来这笔小费。

钞票边缘割得春妮掌心发疼，似乎在提醒她，房子的首付要 13 万。

而王雷此刻正在员工通道里，数着咪咪姐递过来的一叠钱，一共十张。

这是行规，中间人的介绍费。

那晚，出租屋里，小情侣背对背躺着。

春妮兴奋又忐忑，唯恐男友知道她陪客人聊天了；

王雷在算账，什么时候能在郑州买房，回村光宗耀祖。

月光照在两张青涩的脸上，谁都没发现对方也在失眠。

春妮开始留意那些公关小姐。

她们身上要么挂着红牌，要么挂着绿牌，虽然都是美女，但细看之下确有不同。

绿牌姑娘总是化着精致的妆，走路时腰肢摇曳，看人时的眼神妩媚又机警。

多数红牌小姐的眼神里还带着怯生生的试探，据说她们的收入连绿牌的一半都不到。

咪咪姐，为什么她们牌子的颜色不同?

春妮忍不住，终于问出了口。

咪咪姐轻笑一声: 红牌只陪酒，绿牌嘛……

她故意顿了顿: 绿牌可以出台……只要够努力，半年就能全款买房。

春妮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想起蜗居的出租屋，墙皮剥落，水管漏水，夏天散发着霉味，还时常有蟑螂光顾……

而一旦挂上绿牌，只要半年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那……春妮攥着衣角，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还有上次那种只聊天不喝酒的客人吗?

咪咪姐的笑容得意起来。

当然有。不过，这种客人可不多见，得看运气。

她伸手替春妮整理了下衣领，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锁骨。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安排。

春妮没说话，但她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咪咪姐在声色业浸淫了十几年，什么女孩没见过。

像春妮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妹子，表面上传统保守，但只要开了窍，尝到一点甜头，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干得比谁都卖力。

郑州一半娱乐产业都是咱幕后大老板的，姐姐跟着他干，一次意外都没出过。

况且，就算上面要查，咱们也能提前得到消息，大不了停业休息几天，风头过去接着开门迎客。

一番话，让春妮彻底踏实了。

原来，王国付王总经理并不是这里真正的老板，幕后老板势力极大，据说有大靠山。

不到半个月，挂着红牌，以大学生人设出道的春妮，成了皇家一号的招牌女公关。

说话时微微低头的羞涩，明明不情愿却不得不迎合的样子，从一众风尘女中脱颖而出。

她的收入打着滚地往上翻，衣服、鞋子、化妆品，用起了昂贵的名牌货。

春妮红了，王雷跟着喝上了肉汤。

他让女友介绍客户，来自己这里充卡。

肥水不流外人田，俩人赚得乐开了花。

但是，在这种声色场所，人的欲望会被无限放大。

男人对女人有欲望，女人对钱有欲望。

看着那些挂绿牌的小姐只要出一次台就能挣好几千，春妮眼热了。

身边的不少红牌都换成了绿牌，她也去主动找到咪咪姐。

瞒着王雷，戴上了绿牌。

皇家一号有一个规定，每一个红牌小姐转绿牌的时候，必须要向公司缴纳 5000 到 10000 元的升级保证金，在皇家一号干满六个月才能退还。

这就是为了避免档次高的小姐流失，也是为了从她们身上捞取更多的钱。

王雷知道后，虽然震惊，但又不好发作。

在这里待久了，什么廉耻、道德，他早就抛在脑后了。

况且，自己还要仰仗着春妮挣钱呢。

不过他渐渐地发现，春妮看他的眼神变了。

里面有种微妙的……轻蔑。

一天晚上，一个富二代定了个包间过生日，带来了几个小伙。

其中有个叫明浩的男孩格外出挑，英俊挺拔，一身荷尔蒙气息。

春妮一眼相中了他，主动坐了过去，伸手往他的大腿上一搭。

明浩往旁边欠了欠身，跟春妮保持了一点距离，然后似乎为了化解尴尬，主动问道:

你是在校大学生?

春妮点点头。

我也是。明浩笑了笑，体育生。

春妮伸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怪不得你的肩膀这么宽。

明浩向前一欠身子，拿起一瓶百威，顺势躲开了春妮的手。

投怀送抱都不要?小伙果然跟油腻的中年男人不一样。

他不灌酒，也不摸手，甚至还会礼貌地说谢谢。

王雷都没这么尊重过她。

春妮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们这儿，赚钱挺多的吧?明浩突然问。

春妮点点头: 嗯，普通服务员都能拿几百块的小费。我们这样的……保密。

春妮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伙不一般，连他们幕后大老板都要忌惮三分。

明浩忽然说了句匪夷所思的话:

那……你说，我能来这儿上班吗?攒点学费。

春妮愣住了。

明浩的眼神很干净，不像是在开玩笑，但也不像是在认真考虑。

你……认真的?

明浩笑了笑，没回答。

但春妮心里已经冒出一个念头，她想帮他。

春妮站在休息室的镜子前，仔细检查着自己的妆容，要赶第二场应酬。

第一波客人已经离场了，不少姐妹喝多了，正在休息室里躺尸。

有人嘴里吐出红酒，流到裙子上，就像吐了血。

酸臭味混着脂粉味，每个女人都把口红涂得更艳了。

也有赚完一波小费就离场休息的。

隔壁富桥足疗此时人满为患，与临街小吃摊一样，就靠着皇家一号的公关女们营业到凌晨。

今晚 VIP888 包厢有贵客。

咪咪姐特意叮嘱春妮，这些客人身份特殊，绝不能化浓妆，一定要打扮的清纯可人。

白衬衫、格子短裙，头发扎成高马尾。

春妮以前见过这些客人，就连王总经理都对他们点头哈腰的，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镜中的她像个清纯的大学生，只有眼角刻意点上的泪痣透露出几分风尘气。

明浩在哪个包厢?她装作不经意地问领班。

306，普通客户。领班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你挺关心那个新来的。

春妮没回答，只是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系好。她不想让明浩看见自己被客人搂着腰灌酒的画面。

三天前，春妮把明浩带到了咪咪姐面前。

他还没毕业，想赚点学费。

咪咪姐的目光像 X 光一样扫过明浩挺拔的身材，最后停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没有烟渍，没有粗茧，只有中指侧面的钢笔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