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运我改变

爸爸让我直接毕业打工，赚钱给弟弟花高昂的择校费或者复读班。

我拒绝后他火冒三丈，扬言要把我打得皮开肉绽。

我凭借助学贷款和勤工俭学读完大学。

后来，我作为优秀的科学家被家乡政府邀请过去演讲，从没见过的妈妈却突然冲上台。

乖女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出息，现在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我却淡然一笑。

这位女士，饭可以乱吃，亲不要乱认。

1

我比我弟大三岁。

我弟中考结果下来了，没有任何一所学校肯要他。

他每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考不上并不是很奇怪的事。

我的学习成绩很好，不管哪门功课，每次都能拿到全级第一。

我弟的作业基本上都是我帮他写的。

只要我不帮，他就会哭哭啼啼地跑去向我爸告状。

我爸知道了，我少不了又是一顿骂。

你说你，你一个女娃子，学那么多干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

你要是再惹你弟弟，你就给我滚出去。

诸如此类的话，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帮他写作业就当给我复习了。

我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就没有见过我妈妈。

听别人说。

我妈嫌弃我是个女娃子，把我丢在了荒无人烟的地方，跟别的男人跑了。

要不是爷爷我也察觉到不对劲，跟了上去，我只怕早就死在荒郊野岭了。

我爷爷是退伍的老兵，思想很是前卫。

只是我奶奶思想封建，连带着教育儿女也是她的那一套逻辑。

后来我爸重新给我找了个后妈。

后妈对我还算不错，只要有好吃的，我总能分到一半。

我爸整天除了喝酒、打牌，就是拿我出气。

说我是个拖油瓶。

我后妈一个人在县城里打工，养活一家四口，吃穿特别拮据，一个苹果都不舍得吃。

渐渐地，身体愈发不好。

在我十岁那年，她得了癌症去世了。

她连医院都不舍得去。

每天靠着止疼药苟延残喘。

我红着眼让她去医院看看。

她摇摇头说:

星星，妈没事，在我的衬衣口袋里面，是你和弟弟的学费，只够你读完高中的，如果你爸爸还是不愿意拿出存款，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妈……怕是管不了你了。

我妈越说越哽咽。

在我的记忆里，她虽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却胜似亲生母亲。

以前她在的时候，只要当家，都会帮我洗衣服。

她说:

这事妈来做就好，你去温习功课吧。

我妈走后，家里所有的家务活全部由我一个人承担。

2

我双目微红，看着被撕成无数片的录取通知书，心里五味杂陈。

我爸叼着烟说:

你不用去读书了，反正也是浪费钱，我给你找了个电子厂，你明天就去报到。

我直接拒绝:

我不我要继续读书，我赚的钱是给我自己的学费。

我爸猛地就是一耳光扇过来:

我养你这么久，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打我了，却是我反抗最激烈的一次。

我不想和我妈一样，一辈子都困在这个小山沟。

也不想一辈子都被他所左右。

我捂着发肿的脸，高声抗议:

你不过是给我提供了一个住的地方还提供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是你养的我?

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手里的钱，没有给我花过一分钱。

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小学的时候。

别人都在用圆珠笔，我还在用铅笔。

我找我爸要一块钱，买一支圆珠笔。

他说:

铅笔不就挺好的?写错了用口水擦一擦就掉了，你买了圆珠笔，还得买涂改液，多费钱啊?

而我弟看别人在马路上玩滑板，羡慕得很。

我爸大手一掏，拿出一张红票子给他，让他自己买。

滑板十块钱，还剩十二块钱。

我想问弟弟要一块钱买支圆珠笔。

他摆了个鬼脸:

我才不给你这是爸爸给我的你要，自己找爸爸要。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找他们要过一分钱。

哪怕冬天的时候，我都是一双凉鞋走来走去。

这也养成了我和我妈一样节俭的性格。

我在马路上只要看到能卖钱的东西，全都收集起来。运气好的时候，一天也能卖个十块钱。

我爸一脚给我踹出门口，我疼得直冒汗。

我冷冷地看着他，死活不松口。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松口，就真的没有办法继续读书了。

不我才不要放弃

他解下皮带就往我身上招呼。

我身上就像被刀子割开一条条的口子，火辣辣的。

我死死咬着牙，怎么也不肯求饶。

耕种完回来的王伯看见，忙得丢下锄具。

哎呀你这又是干什么呀

要不是我爸被王伯制住，估计要让我皮开肉绽才肯罢休。

我爸上气不接下气，狠声道:

你放开我我……我今天不打死她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我就不姓童

3

星娃儿走跟王伯回家

王伯见劝他不住，拉起我就走。

王伯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

正好是饭点，王姨瞥了我一眼:

本来家里就没什么吃的，还多了一张嘴你不知道你有三个儿子是不是?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天天累死累活的，米缸都揭不开了，还多带一张嘴来。

我有些尴尬，王伯怎么说也要我留下吃饭。

王姨不给他面子，他也来了脾气。

就一碗米饭的事瞧瞧你那小气的样我每天早出晚归的，差着你和孩子们什么了?

王姨也没有继续和他争，骂骂咧咧地做饭去了。

王伯，我还是走吧。

王伯一把拉住我，不让我走，在桌上拿个橘子给我:

你王姨就是嘴巴毒点儿，心肠软着呢，她说的话你听听就行了。

我点点头，又小心翼翼地把橘子放了回去。

我爸从来没有给我买过橘子，虽然不贵，但是下意识地觉得这是我吃不起的东西。

王姨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摆上了六副碗筷。

我全程只吃米饭，鸡肉看都不敢看。

王姨没好气道:

瞧瞧你那副样子，来我家做客，还以为我们多小气一样

说着说着就给我碗里夹了一块鸡肉。

心头莫名的暖意。

吃完饭我问王伯，县城里有没有哪里招工的。

王伯嘶了下，想了想:

我上街卖菜的时候，也留意过，但是好像都不招了。我听你爸说，不是给你找了一家电子厂吗?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南头那一家，规模比较大，或许还缺人呢

王姨的三个儿子缠着王姨给他们讲题。

小学一二年级的还会，六年级的是一窍不通。

我自告奋勇地帮他们讲题。

王姨看我讲得头头是道，看我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我躺在草地上。

满天繁星点点光芒，皎洁的月亮独树一帜。

柔和微凉的月光洒在我身上。

我猛地坐起来，我不要做星星，我要做月亮，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我悄摸摸地回到家，就着月色把地上残破的录取通知书，用透明胶带一片一片地粘好。

我拿出自己攒了许久的铁盒子，数了数，总共有一千三百十一块钱。

这是我上下学捡瓶子，一点一点攒起来的。

我把钱塞进口袋里，后面想想觉得不安全，就放在了铅笔盒里。

然后随便拿上两件衣服，背上书包，趁着天黑就往城里赶。

开车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我紧赶慢赶用了半天。

终于走出了村子，我回头望去，没有一点留恋。

大步流星地继续赶路。

4

到县里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周围除了月光，黑得让人有些害怕。

我缩在一个药店的电子秤旁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人群的嘈杂声，把我从梦里拉了起来。

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买了三个馒头，就算是我一天的伙食了。

我吃完馒头，来到电子厂的门口。

他们正好开门，门口也贴着招聘启事。

管事的人问我:

多大了。

我还差半年十岁，索性就说十吧。

他要看我身份证。

反正就差半年，问题应该不大。

不行没满十，我们不能招你。

我急忙道:

叔叔，只差半年，你就通融通融吧

管事的有些不耐烦: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现在查得严，万一被逮到了，你负责啊?

我从他口里知道，所有未成年想进去，都必须弄一张成年的身份证，就算那个人不是你也可以。

我忽然想起我妈的身份证还存着，我急忙跑回了家里。

好在我爸出去打牌了。

我溜进去，在原来的地方怎么也找不到我妈的身份证。

应该是被我爸拿了，不然他怎么会给我找好工厂呢。

顺着这个想法，我在我爸的房间里来回翻了个遍，在他的换洗衣服里面找到了。

我激动地把它装进口袋里。

跑出大门正好碰到我爸。

我有些害怕地看着他。

他见我鬼鬼祟祟的样子，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我连忙摇头:

没什么

我越是紧张，他越是怀疑。

一把把我扯过去，上下其手摸索着我的口袋。

把我妈的身份证拿了出来。

怒气飙升，又是一巴掌，我的脸直接肿了起来。

我没站稳倒在地上。

他上前一把抢过我的书包，我死死地护着。

他见抢不动，拿起一旁的棍子就狠狠地打在我的胳膊上。

啊——

我疼得叫出声来，眼里满是泪水。

见我还是不松手，又是一棍子，我差点晕过去。

我弟在一旁直拍手叫好:

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

我爸不停地翻着我的书包，生怕漏了什么。

眼看就要翻到铅笔盒，我不顾疼痛，又抢了回来。

这下他的疑心更重，一把把我踹开。

好啊我真真是养了个白眼儿狼居然学会偷钱了

那才不是你的钱那是我自己赚的钱

我爸一把捏住我的脸。

就你?还赚钱?不花我钱就不错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要是再有下次，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完就拉着弟弟跑了:

走，宝贝儿～爸爸带你去买好吃的

我弟一听，高兴得手舞足蹈，还不忘回头给我做个鬼脸。

我终于绷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七年来受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来来往往的人群全都凑上来看热闹。

开始七嘴舌地讨论着我。

5

王姨从一边回来，看到我家围了这么多人，瞬间明白了。

看什么看都没事儿做了是吧人家一小姑娘受委屈了，有什么好看的真是闲得没事干

王姨白了他们一眼。

上前拽着我就往她家里走。

王姨看他们还堵着，暴脾气直接炸开:

怎么的都傻了吧唧的，傻站着干什么要我把我爸请过来，你们才肯让道儿是不是?

众人一听，纷纷交头接耳，很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儿。

王姨哼了一声，趾高气昂地头也不回。

王姨是村长的女儿，所以村里人都有点怕她。

一开始我也怕她，但是渐渐地我就不怕她了。

就像王叔说的那样，刀子嘴豆腐心。

会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挺身而出。

她把我带进房间，看着我身上密密麻麻的淤青，一边给我擦药，一边说教起来:

你说你，明知道你那个死鬼老爹是个什么德行，你还非得跟他对着干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我抿了抿唇:

王姨，你有不用的身份证吗?我必须得去电子厂上班，不然我没办法读书了

王姨想都不想:

没有

我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小声抽泣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王姨咂了一下嘴: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可以帮你问问

我立马笑了出来，激动地抱了抱她。

谢谢王姨

王姨怔了怔，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开:

对不起王姨，我不是故意的。

王姨慈祥地露出一抹笑意:

嗨别说什么谢不谢的，本来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之后的几天我都住在王姨家里。

王姨对我很好，经常给我煲汤喝。

我现在没能力报答她，就充当家教，给三个小弟弟补课。

王姨把身份证递给我:

你最好不要拿别人的身份证去干什么坏事，不然我就和你那死鬼老爹一样，打断你的腿，听见没有。

我接过身份证，疯狂地点头。

放心吧，王姨

她从房间里拿出来一千块钱塞到我手里。

省着点花。

我连连拒绝:

王姨，这我不能收。

那么多废话，让你收着你就收着，等你长大了，有出息了，双倍还给我就行了

我咬了咬唇，接下:

谢谢王姨我将来一定会双倍还给你，不四倍还你

王姨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

傻不拉几的。

6

我拿着王姨借来的身份证成功进了电子厂。

电子厂按小时算钱，每个小时 15 块钱，大学学费半年 5000，满打满算我一天要工作 12 个小时。

加上生活费，我大概算了一下，一天起码要工作 16 个小时。

我早上买几个馒头放在厂里，这样就可以节省午餐和晚餐的时间。

同事们都说我想钱想疯了。

偶尔有几个叔叔阿姨，看我这么拮据，会多买一份饭给我。

我说:

不用，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用馒头垫一下肚子就好了。

他们说:

你就吃吧，反正买都买了，我都吃不下了，也是浪费。

发工资的时候我发了将近 7000，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跟王姨分享。

但是来回基本上半天就过去了，想了想还是算了。

我妈去了，就再也没有可以谈心的人了。

王姨算是我晦暗不明的生活里，一个小小的精神支柱吧。

暑假快结束了，老板提前给我发了工资。

我决定吃一顿快餐，顺便给那些叔叔阿姨买点水果吃。

我爸从一旁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就说你这个小崽子跑哪里去了，原来是跑到这儿来了，决定好给你弟弟赚学费了?

我看着他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下意识地紧了紧裤兜。

他洞察力很强，立马就和我弟把我制住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