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许美静

那晚他敲了我家的门，能不能借个浴室，家里的热水器坏了。

我拒绝他: 我要结婚了，让他知道不好。

他以为我在欲擒故纵，是吗?那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老公?

这时身后传来宋亦承的声音: 老婆，是谁要见我?

1

我没想到段嘉树会成了我的邻居。

甚至还找我这个前女友借浴室。

他眉眼含笑，潇洒中又多了一份自信，似乎笃定了我会像之前那样帮他。

抱歉，不方便。我轻声道。

他嘴角的笑容一僵，像是没有预料到我会拒绝他。

我要结婚了，让他知道不好。

段嘉树闻言，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薄霜。

几秒后，他扯了扯嘴角，哑声道: 是吗?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了老公?

顾蔓，你要拒绝我，也不用找这么拙劣的借口吧?

就算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也用不着这么防着我吧?

随便你怎么想。我面无表情地说。

段嘉树轻嗤，以为我在欲擒故纵。

他语气里有些调笑意味地说: 他?你老公?行，你让他出来见见我。

随后又用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补了句: 小骗子。

这时，宋亦承穿着围裙走了过来。

他搂着我的肩膀好奇地开口: 老婆，是谁要见我?

段嘉树双瞳猛然瞪大，死死地盯着宋亦承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眼神透露着几分绝望的悲伤。

上次见到他这幅表情，还是在三年前。

我提出分手的时候。

2

我和段嘉树的开始，始于一坛腌菜。

那时我刚刚去京市上大学，我妈妈让我带了几坛自己家做的腌菜。

蔓蔓，你爸去世后家里的条件一落千丈。这些年幸好有你林姨的资助，你才能上高中，如今又考上了京市的大学，也算是不辜负你林姨这些年对你的资助之恩。这腌菜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做人啊要懂得感恩。

我拿着一坛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腌菜，根据写信给林姨的地址过去找她。

可是这一片富人区实在太大了，我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偏偏这时手机又没电了。

在我原地踏步了半个小时后。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干净的声音: 你在找什么?

我一回头就看到十岁的段嘉树。

他抱着篮球，额头的碎发沾着几滴汗珠，肌肉线条结实饱满，高鼻大眼，整个人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迷路了。我鼓起勇气问了他一句。

他眼角看到我手里拿着的地址。

段嘉树的表情微微有些松动，眉梢不着痕迹地抬了一下。

他有些高冷地说: 我知道在哪里，跟我走。

我抱着腌菜小跑地跟在他后面。

没多久，我有些气喘吁吁地说: 你慢点，别走那么快，我都跟不上了。

那是因为你腿太短了，我这是正常速度。

少年回头，眼里带着几分得意。

你才腿短，你全家都腿短我在心里暗暗吐槽。

你在心里骂我?他突然走到我跟前，坏笑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眼神躲闪，尬笑道: 没有啊。

哼你眼神都把你出卖了。

我: ……

不过不知道他是不是良心发现，随后便开始放慢脚步。

日光下，少男少女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离。

很快就到了林姨的家里。

没想到一到门口，他就扯着嗓门大喊道: 妈，快出来，有人找你

我震惊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居然是林慧阿姨的儿子。

是蔓蔓吗?好孩子，都长这么大了，饿了吧?过来吃些点心。

林姨亲切地牵过我的手，眼里满是慈爱。

林姨，这是我妈妈让我带给你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我看着他们家客厅豪华的装修，还有桌子上精致的下午茶，显得这坛腌菜格格不入。

腌菜好啊，我每次去你们那里，最馋的就是这个腌菜了。

我无措地扣着指甲，没想到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段嘉树开口了。

原来她就是你口中那个资助她上学，高考是市状元的女生啊，我还以为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女呢。

臭小子，你胡说道什么呢?我看你是欠打

林姨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佯装地伸手去揍他。

他一耍宝，把刚刚有些尴尬的气氛冲淡了起来。

饭后，林姨让我在这里留宿。

我摇摇头拒绝: 谢谢林姨，不过我明早还要上课，就不打扰你了。

她也只能同意，然后把目光转到在一旁打游戏的段嘉树身上，轻轻踢了他一脚。

你别打游戏了，蔓蔓跟你在同一所大学，你开车送她回去，听到没有。

我不想麻烦他，于是连忙拒绝:不用了林姨，我自己坐公交就可以了。

坐公交多久啊，等你回去恐怕都赶不上门禁了。再说了，他比你大几个月，是哥哥，照顾一下妹妹怎么了?

我拒绝的话还没开口就看到他在门口边系鞋带，边懒散地催促我: 走吧，妹妹。

妹妹被他着重咬字，我的耳尖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悄然泛红。

没想到段嘉树送我回去学校时被人拍到了。

他是京圈少爷，成绩好又长得帅，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

学校里很快就有了我们是男女朋友的传闻。

那天，段嘉树到我宿舍楼下堵我。

顾蔓，你为什么躲着我?去家看我妈也要挑我不在的时候，在学校看到我更是有多远躲多远。

他语气有些不自信，眼神有几分哀愁。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3

啊?我惊讶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否认: 没，没有。

那你为什么躲我?他再次追问。

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的双眼，似乎要把我看穿才罢休。

或许，你有没有听到学校最近有传言说我们俩是情侣?

他眉头一皱，有些不安地问我: 顾蔓，你讨厌我吗?

我看着他那张帅气的俊脸，摇摇头: 不讨厌。

那你有没有兴趣喜欢我?

他眉心微微舒展，脸又靠近了我几公分。

我似乎还能嗅到属于段嘉树身上那股淡淡的草木香水味。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温柔地说: 试着喜欢我，把绯闻做实，怎么样?

那晚的清风惬意，月色皎洁。

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

或许，在迷路的那天第一次见到他。

我就被他吸引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耀眼张扬的人。

他如同神明降般降临在我的暗黑迷途里，为我带来光明。

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我点了点头，答应了和段嘉树交往。

热恋中的情侣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对方身上。

我们也是这样。

爱得越深，我对他的占有欲也就越强。

吃饭时一定要他等我，去图书馆要他陪我，兼职下班后也要他接我。

我问他会不会觉得我烦，占用他太多时间。

段嘉树却对此乐此不疲，还一本正经地跟我说: 宝宝，我就吃你这一套，你哪天要是不黏我了，我还要跟你急呢。

他把玩着我的头发，语气带着几分哀怨: 况且，我还嫌你不够黏我呢我觉得是我黏你比较多，宝宝你昨晚都忘记给我打电话就睡了。

本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直到我发现他心里除了我。

还有另一个女生在他心里也占据着重要位置。

甚至说，比我重要。

大四的那年，我看到他帮一个学妹搬行李。

段嘉树虽然为人和善，但也不是那种会对陌生女生献殷勤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那人叫陆雪柳，是他爷爷生前给他定下的娃娃亲。

陆雪柳是他的小青梅，高中时比他小两届。是个舞蹈生，高三时因为受伤又休学了一年。

过后他再三跟我保证只是看在长辈的面子上，加上她身体不好，才主动帮她搬行李的。

让我不要多想，我才是他最重要的那个人。

并且表示婚约都是口头约定做不得数。

而且现在的年代也没人把娃娃亲当真。

我看着他诚恳的眼神，选择了相信他。

可是，我没想到他口中的邻家妹妹。

对他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而段嘉树也不是像他口中那样。

对陆雪柳一点感情都没有。

4

我那天去离学校很远的小区做家教。

结束后已经十点了。

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让段嘉树过来接我。

但是都没有人接。

最终在我手机即将没电之前终于打通了。

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 你好，你找谁?

你是谁?段嘉树呢?

我心里有些忐忑，脑海中上演了成千上百种他背叛我的场景了。

树哥现在不方便，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电话那头吵吵闹闹，让人听不清电话。

让他过来接我——

电话那头没有反应。

我的手机也在下一秒因为电量耗尽而自动关机。

我只好一个人走到一公里外的公交站。

为了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我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

没想到却被几个小混混盯上。

为首的一个黄毛追了上来，其他几个人也把我堵在死巷里，让我无路可逃。

小妹妹，长得挺漂亮的，有没有兴趣陪哥哥几个玩玩啊?

我看着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庞，只能强装淡定。

大哥，求求你放过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那几个混混听完哈哈大笑。

黄毛猥琐地打量了我一眼，让人不寒而栗。

老子不要钱，就要你。

说完迫不及待地朝我扑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扯我的衣服。

我拼死挣扎，多希望此时此刻段嘉树能出现在这里救我。

耳边的淫笑刺耳，仿佛置身地狱。

我不想被这种人侮辱，用尽全力咬了他的耳朵，然后用腿袭击他最薄弱的地方。

黄毛猛然一怒，然后用力抓起我的头发，狠狠地朝墙上砸去。

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被疼痛席卷全身，无力挣扎。

黄毛带着几个兄弟向我逼近，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

幸好警察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