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笑的老鼠是什么鼠

01

我奶心善，她说，进屋吧，屋里暖和。

女人跟在我奶身后，进了东屋。

东屋的饭桌上摆着切好的肉馅，女人看见生肉馅，不停地咽口水，像是在馋生肉。

我奶弯腰包饺子，她困惑地问，姑娘，你咋一直盯着肉馅看?

我奶话音刚落，女人就把落在肉馅上的目光急忙收回来。

她干笑两声，看着我奶说，婶子，不怕你笑话，我都十几年没吃过肉了。

女人说完这话，迈着小碎步走到我奶旁边，她笑着说，婶子，我帮你包饺子吧。

我奶点了点头，她说，行，咱俩包还能快点，等包好了，就下锅煮着吃。

女人肉眼可见地高兴，她弯腰包饺子，时不时还咽口水。

我奶说: 姑娘，你是哪里人啊?我看你面生。

女人的眼珠子动了一下，像是要编瞎话，她说: 我是石头村的。

我奶愣了几秒，眼神里带着震惊，她说: 石头村早就没人了，姑娘，你……你真是石头村的?

石头村距离我们村足足有七十里远。

早在十五年前，石头村发生了一场鼠疫。

村里人都被感染了，短短几天的时间，村里人就都死光了。

石头村也变成了荒村。

听村里老人说，那不是普通的鼠疫，而是得罪了山上的东西。

才被报复屠村的。

女人脸上的神情变得不太自然，她干笑两声说，我嫁人早，逃过一劫，这次回来，就是来祭拜爹娘的。

我奶点了点头，她小声说，姑娘，石头村不干净，以后你还是少回来。

我奶说完这话，又看着我说，小福子，去烧热水。

我点了点头，出了东屋。

屋外的雪还在下，借着月光，我看见院里有一排很奇怪的脚印。

脚印和人脚差不多大小，可形状却很怪，像鸡脚但又不完全像。

就在我感到困惑的时候，我听见仓房里传来老鼠的叫声。

我急忙跑进仓房，就看见两只老鼠在咬盆里的活鱼。

我拿着棍子朝老鼠打去。

老鼠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到房梁上，它们挤在房梁上，头朝下看我，还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我盯着其中一只长了白毛的老鼠看，它也盯着我看。

它竟然朝着我笑。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房梁上的老鼠又发出吱吱的叫声，像是在交流什么。

它们顺着房梁往上爬，从房顶的窟窿爬了出去。

我看向盆里的鱼，两只鱼眼睛都被老鼠吃了。

鱼眼睛是我最爱吃的。

我又往盆里加了水，还好鱼还活着。

我蹲在灶台前，烧热水。

很快，就把热水烧开了。

我朝着东屋喊，奶，热水烧开了。

我奶端着一盖帘的饺子从东屋出来，她笑着说，小福子，盆里还剩了二两肉馅，你给拿过来。

我点了点头，朝东屋走。

我刚打开东屋的门，就看见女人站在屋门口，她手里也端着一盖帘的饺子。

我急忙往后退了两步，帮忙把门打开。

女人看了我一眼，看我的眼神带着笑，我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就看见她的嘴角上沾着一小块肉馅。

没等我开口说话，女人就端着饺子去了仓房。

我进了屋，就看见桌上摆的肉馅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的铁盆。

02

我又听见吱吱吱的老鼠叫声。

我抬头一看，就看见几只老鼠站在房梁上，它们探头朝下看，还朝着我笑，像是成精了。

听村里老人说，老鼠很聪明，它能听懂人说话。

要是想杀老鼠，绝不能当着老鼠面说，会被它们报复。

我拿着空盆去了仓房，就看见我奶在杀鱼，女人蹲在灶台旁边，在烧热水。

女人脸上的肉馅不见了。

我奶边杀鱼边说，这该死的老鼠，啥都敢偷吃，好好的鱼都糟践了。

我奶话音刚落，我就看见女人拿木头的手紧紧握了一下，但很快，又松开了。

我说，奶，老鼠把肉馅吃了。

我奶叹了口气，她生气地说，今年老鼠咋这么多?往年根本看不见几个，等你爷回来，让他再去买点老鼠药。

我奶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门口有动静。

叮……叮……挂在驴脖子上的铃铛声。

我爷回来了。

我急忙跑到院里，高兴地说: 爷，你给我买炮仗了吗?

驴车上装着年货，我爷笑着说: 买了，还买了糖球。

我爷把炮仗还有糖球塞到我手里，又把年货搬下驴车。

我爷说: 老婆子，来搬年货。

我奶从仓房里出来，她笑着问: 这都买的是啥啊?

我爷笑着说: 买的苹果，明个给娘送过去。

我爷说完这话，就把驴赶进驴圈里，他又开口问: 饺子煮好了吗?

我奶点了点头，她说: 快煮好了，老头子，刚才院里来了个姑娘，我看她可怜，就让她留下了，她在仓房里帮忙烧热水呢。

我奶话音刚落，我爷就瞪大了眼睛，他板着脸说，三十晚上，谁让你留陌生人在家里的?快把她赶走

我爷平日里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他说这话，我奶足足愣了好几秒。

我奶说，老头子，这么大的雪，能把人活活冻死，咱家又不是没地方住，为啥要赶这姑娘走?

我爷脸色变得难看，他小声说，大雪封山，我回来都废了好大的力气，这么大的雪，咋会突然出现一个姑娘?

我奶小声说，这姑娘是石头村的人，嫁人早，躲过一劫，这次回来是祭拜她爹娘的，她和她男人走散了。

我爷听见石头村几个字，眼神里布满了惊恐，他小声说，石头村里到处都是荒坟，她上哪去祭拜爹娘?她分明是在说谎。

我爷话音刚落，仓房里就传来女人的声音，婶子，饺子煮好了。

我奶的额头上泛起虚汗，她硬着头皮说，来了。

我奶说完这话，又看着我爷说，老头子，要真是啥不干净的东西，咱可咋办?

我爷小声说，先别慌，别让她看出来。

我奶点了点头，进了仓房。

很快，女人就端着两盘饺子从仓房里出来，经过我爷身边的时候，她还特意说了句，叔，回来了，婶子还想让你买点老鼠药。

我爷干笑两声说，回来了，明个再去买老鼠药。

女人脸上带着笑，端着饺子就进了屋。

我奶又在仓房里把鱼炖了。

我奶小声说，老头子，我听村里老人说，山上的东西怕照镜子，要不呆会咱试试?

我爷点了点头，他小声说，把正对镜子的位置留给她坐。

03

我奶把鱼炖好，又炒了两个菜。

我们几个人端着菜，就进了东屋。

就看见女人坐在板凳上，整个人正对着镜子。

女人看见我们几个人进屋，急忙站起身，女人可怜巴巴的说，叔，婶子，我腿疼的厉害，就在屋里多呆了一会儿，没去仓房里帮忙。

我奶把菜放到桌子上，一脸担心地说: 没事没事，你快到土炕上坐着，土炕上热乎，你腿疼是被冻的。

女人站在镜子面前，看着我奶说: 没事婶子，我坐在地上就行，你和叔坐在土炕上，你们能留我住一晚，我就很知足了，等明个我找到我男人，肯定报答你们。

我爷和我奶对视一眼，我爷说: 姑娘，你到土炕上坐着吧，没事。

女人犹豫了几秒，就上了土炕，她可怜巴巴地说: 那谢谢叔和婶子了，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奶笑着说: 没事，多吃点。

我奶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门口传来动静。

陈老四进了院，他怀里抱着几个月大的小孩，手里还牵着小豆子。

我爷说，小福子，快去开门。

我把东屋门打开，陈老四满身是雪地进了屋。

我爷说，老四，你这是干啥?咋还抱着孩子来?

陈老四一脸焦急地说，叔，我家房子塌了，没办法，我先把这俩孩子送你家躲躲雪。

我爷愣了几秒，眼神里带着震惊，他说，老四，你家可是砖房，好端端的咋塌了?

陈老四把怀里的孩子放到土炕上，又把小豆子抱到土炕上，他生气地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堆白毛老鼠，硬生生把我家房子压塌了。

04

陈老四话音刚落，坐在土炕上的女人就看了陈老四一眼。

她看陈老四的眼神很怪，透着奸诈，但很快，她又把目光收了回去，往我家房梁上看。

我爷皱了皱眉头，他说，白毛老鼠，这可不是啥好兆头。

陈老四叹了口气，他说，叔，孩子先放你家了，我还得回去收拾房子，先走了。

我爷披了件衣服，他说，我跟你一起去。

陈老四说，不用叔，外面风大，雪也大，你年龄大了，还是别去了。

我爷戴上用老鼠皮做的帽子，他说，没事，走吧，我去帮你整整房子。

我爷说完这话，就出了东屋。

我奶说，老头子，路上慢点。

很快，陈老四和我爷就没了影。

我奶把土炕上躺着的小孩抱起来，她笑着说，小豆子，你弟取名了吗?

小豆子和我同岁，他说，取了，叫元宝。

我奶点了点头，她说，元宝太小，屋里有老鼠，得抱着。

我奶说完这话，又看着我们说，你们快吃饭，别等着了。

女人的眼珠子动了一下，她笑着说，婶子，你先吃饭吧，我还不饿，我来抱元宝。

女人说完这话，就去抱元宝，像是硬生生把元宝抢到手里。

我奶愣了几秒，她皱眉说，你轻点，孩子小，骨头很脆。

女人脸上带着笑，她说，婶子，你放心吧。

我奶坐在土炕上吃饭，她刚吃几口饭，突然停下来，她说，坏了，家里没火柴了，晚上要是不烧炕，能把人冻死，我出去买点火柴。

我奶话音刚落，女人就笑着说，婶子，路上慢点。

我奶点了点头，她穿了件衣服，就出了屋。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足足有一尺深。

我奶走后，我急忙把东屋的门关上，免得风把雪吹进来。

屋里的灯很暗，颜色发黄，灯光照在女人身上，她身上泛起发黄发旧的光，看起来透着阴森。

我下意识地收回目光，不看女人。

可女人却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她笑着说: 仓房里有桃酥，就在放碗筷的柜子里，足足有一斤。

我说: 真的假的?

我家里穷，有好吃的，我奶都会藏起来，等我闹的时候，才给我拿出来吃。

女人点了点头，她笑着说: 快去拿吧，我记得柜子门好像没关，要是让老鼠拿走，可就吃不上了。

我说: 我去拿。

我急忙出了屋，小豆子也跟着我跑出来。

我俩顶着大风跑进仓房里，我把柜子打开，里面只有几个碗筷，还有一只老鼠。

小豆子说: 桃酥肯定是被老鼠吃了。

我被气得直跺脚，一把将老鼠抓住。

老鼠个头不大，被我抓住，它很害怕，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我下意识地握紧抓老鼠的手，老鼠突然咬了我一口，把我的手指都咬出血了。

我被气得半死，直接把老鼠活活摔死。

老鼠摔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我被咬的手指瞬间又红又肿，被咬破的地方往外冒着黑血。

我记得东屋里有止血的药，急忙朝东屋跑，可东屋的灯却关了，屋里传来嘎嘣嘎嘣的声响，像是在嚼骨头。

我把东屋的门推开，门开瞬间，咀嚼声消失了。

月光从门照进屋里，但只能勉强照亮屋门口的位置，再往里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我站在屋门口问: 灯咋关了?

屋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她可怜巴巴地说，老鼠把电线咬断了，小福子，你快把门关上，太冷了，元宝快要被冻死了。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刮得风像是刀子，吹在人脸上很疼。

我把屋门关上，但没完全关严，还留了一条三指宽的缝隙。

月光透过缝隙照进屋里，有微弱的光，不至于四周都是黑漆漆的。

黑暗中，传出女人的声音，小福子，你们俩过来，炕上暖和，别站在地上。

我和小豆子朝土炕走，摸索着上了土炕。

我说，咋有一股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