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丧尸之后被圈养了

我以为他会将我送上解剖台。

毕竟曾经，我用尽了所有手段跟他作对。

但他却颤抖着抱紧了我这具发臭的躯壳。

他亲手洗澡换衣，一遍遍低语: 我会治好你。

１

成为丧尸的第三个月。

我回到了高中校园。

我在广播里听到，方舟科技要抓丧尸做实验。

要说全世界谁最恨我，那肯定是陈州。

而现在，这个死对头，成了这座城市最有权势的人。

方舟科技。

打着重建秩序、研究病毒的旗号，组建了装备精良的清道夫小队。

而我，一旦落入陈州手里……

高中三年，我们针锋相对。

最后一次打架，就在这间教室。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 林薇，下次我不会放过你的。

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时。

刺眼的白光猛地从门缝里射进来。

目标确认行动

门被粗暴地踹开。

我被那强光刺得几乎睁不开眼，只能模糊地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他同样穿着防护服，身姿挺拔。

我放弃了挣扎，腐烂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鸣。

然而，预想中的命令没有响起。

我努力聚焦浑浊的左眼，看向门口那个身影。

他……好像僵住了?

下一秒，只见那个挺拔的身影踉跄地向前冲了一步。

在所有人，包括我，都完全无法理解的目光中。

他猛地冲了过来

将我紧紧地拥进了怀里

呃……

我喉咙里只能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嘶哑的音节。

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

2

呃…嗬…

我僵硬的躯体在他怀里无法动弹。

清道夫队员们僵硬地站着。

他们的指挥官，此刻正不顾一切地抱着一具散发着恶臭、高度腐烂的丧尸。

陈…陈总?

一个略显迟疑的声音响起，目标…目标确认是高风险感染源您…

薇薇…薇薇…

他仿佛没有听到警告一样，一遍遍低喃着我的名字。

别怕…别怕…我在…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无法理解。

陈总，她是丧尸啊

另一个队员紧张地报告，手中的武器再次瞄准。

陈州像是被这声音刺了一下，猛地抬起头。

他拔出了一把手枪。

冰冷的枪口直直地对准了那个出声警告的队员

我说了——闭嘴

现在，所有人都退出去。

教室里重新陷入昏暗，只剩下我和陈州，以及他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他低下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仔细地看着我的脸。

对不起…

他又开始低语，声音沙哑得厉害，弄疼你了…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我无法回应，只能僵硬地转动浑浊的眼珠。

这里不安全。外面…都不安全。只有我能保护你。

回方舟?

我不能去

嗬——呃啊——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爆发出尖锐的嘶吼

指甲试图抓挠他防护服的布料，却只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试图吓退他。

方舟…方舟里有最好的条件，我能让你…让你舒服一点…

他的话语有些语无伦次，带着一种笨拙的安抚。

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碰你

他顿了顿，眼神死死锁住我，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或者…你想让我现在就陪你一起死在这里?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开枪。我们一起烂在这间教室里…

这还是曾经那个处处与我作对，恨不得置我于死地的陈州吗?

巨大的荒谬感彻底淹没了我。

挣扎停止了，嘶吼卡在喉咙里。

他似乎将我的沉默当成了某种默许。

他不再犹豫，用力将我僵硬的身体从角落里半拖半抱地拉起来。

门外，清道夫队员们看到陈州拖着我出来，眼神复杂，但无人敢上前。

我被塞进了一辆装甲车后舱。

陈州紧跟着坐了进来，就在我旁边，依旧紧紧攥着我的手腕。

3

装甲车驶入一个充满科技感的一栋楼里。

这就是方舟的核心区域。

车子停稳。

车门打开，外面站着几名穿着防护服的人员。

他们身后，是一个透明舱室，里面摆放着一些冰冷的仪器和一张束缚床。

陈总，隔离舱已准备就绪，最高权限。

为首的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中年男人恭敬地对陈州说。

陈州冷冷地嗯了一声。

视线扫过那张束缚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准备营养剂，通知医疗组待命，非侵入性扫描优先。

是，陈总。

就在陈州准备拖着我走向舱室时，一道女人的声音传来。

陈总您可算回来了听说您亲自捕获了一个特殊样本?真是太厉害了没受伤吧?

我极其缓慢地转动脖颈，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穿着白色研究制服的年轻女人正快步走来。

她眼神热切地落在陈州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他旁边这具散发着恶臭的丧尸。

李曼

那些有些模糊的高中记忆，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骤然变得无比清晰。

是她

高中时带头孤立我、散布我谣言、把我的课本扔进脏水桶、在我体育服里塞图钉、甚至在我回家的路上带着小太妹堵我、将我推搡在冰冷的墙壁上肆意嘲笑的——李曼

那些刻意压低的嘲笑: 看那个穷酸样，也配跟陈州争第一?

那些恶毒的窃语: 听说她为了加分跟老师一起去了酒店……

那些冰凉的脏水顺着头发流进衣领的屈辱……

那些被推搡、被辱骂时，周围同学冷漠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这个曾经将我拖入校园生活地狱的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方舟的制服?看起来……还和陈州关系匪浅?

嗬——

身体里爆发出远超平常的力量

陈州紧攥着我手腕的手，在那一刻竟被我硬生生挣脱

呃啊——

我朝着李曼，猛地扑了过去

啊——

李曼发出尖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高跟鞋一崴，狼狈地向后跌去。

危险

保护李助理

开火击毙它

周围的安保人员和清道夫队员反应极快

几乎是瞬间，数支黑洞洞的枪口就抬了起来。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但我不在乎

只要能撕开李曼的喉咙，同归于尽又如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斜插进来

他没有拔枪，没有命令，而是用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猛地张开双臂，完完全全地挡在了我和枪口之间

我的扑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挡打断。

身体重重地撞在陈州的胸膛上。

獠牙离他的颈动脉只有不到十公分，人类的味道疯狂地刺激着我的感官。

嗜血的欲望几乎要冲垮理智

呃…吼…

薇薇看着我冷静

张博士这时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急忙上前: 陈总您太危险了快让开这标本已经失控了必须立刻……

闭嘴

我说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她李曼，把她带下去立刻离开这里

李曼被陈州那冰冷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连滚爬爬地在安保人员的搀扶下逃离了这个区域。

陈州重新转回头: 没事了…薇薇…没事了…跟我来…我们离开这里…

他半强迫地、几乎是抱着我，转向另一条通道。

李曼在这里。

陈州保护了她。

他用身体挡在了我和枪口之间，却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阻止我伤害她。

我在高中是李曼的垫脚石，在末世，是他实验室里一件有价值的标本。

仅此而已。

他把我带进了一间设施齐全的病房。

他松开我的手，背对着我，肩膀微微起伏，似乎在平复剧烈的情绪。

过了几秒，他才缓缓转过身。

他一步步走近，在我面前缓缓蹲下。

很痛，是不是?

对不起，薇薇…让你…看到她了。

那些事…我都知道。

再等等…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4

他的目光落在我破烂不堪的衣服。

嗬——

我猛地一挣他想干什么?

别动。

刺啦一声，那件早已腐朽的布料被他轻易撕开、剥离。

冰冷的空气瞬间接触到更多腐烂的皮肤。

在他面前，我连最后一点遮蔽的尊严都被剥夺了

他无视我的嘶吼和徒劳的抓挠，将我身上所有破烂的衣物都撕扯下来。

他站起身，走到淋浴间，打开了花洒。

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很快在浴室里蒸腾起白色的雾气。

他走回来，半拖半抱地把我弄进了淋浴间。

温热的水流瞬间打在我的皮肤上。

我放弃了挣扎，像一具真正的尸体一样任由他摆布。

洗完后。

他拿起一块干净的无菌软布，开始擦拭。

避开那些严重的腐烂伤口，擦拭着那些尚且完好的皮肤区域。

接着，他把我拖出淋浴间，按坐在一张椅子上。

他拿来一个医药箱，取出锋利的剪刀和指甲钳。

他蹲在我面前，抓起我一只冰冷僵硬的手。

他拿起指甲钳，一点一点地修剪掉过长指甲。

他修剪得很短，很平整，甚至用锉刀磨平了边缘。

做完一只手，又换另一只。

然后是头发。

我那曾经乌黑的长发，如今干枯打结，沾满污秽。

他拿起剪刀，没有丝毫犹豫，咔嚓咔嚓地剪了下去。

大把大把干枯纠结的头发落在地上。

最后，他拿出一套柔软干净的白色病号服，笨拙却强硬地给我套上。

陈州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朝我伸出手。

过来。

我没有动。

我为什么要过去?

他这才意识到，丧尸听不懂人类说话。

他站起身，几步走过来，将我僵硬的身体抱了起来。

他的下巴抵在我刚剪短的、刺刺的头发上。

薇薇…

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我知道…你可能…能听懂我说话，是不是?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以前一样。你总是那么聪明…

能听懂又怎样?不能听懂又怎样?这改变不了任何事。

他等不到任何回应。

良久，我感到一个温热的、柔软的触感，极其轻微地落在了我的侧脸上——靠近耳朵下方。

是一个吻。

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治好的…

一定…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归于平稳的呼吸。

5

不知过了多久，他环着我的手臂终于动了一下。

我依旧保持着被他摆放的姿势，侧躺在沙发上。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我脸颊上那块他昨晚亲吻过的地方。

早安，薇薇。

我没有任何反应。

连一丝嘶吼都懒得发出。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沉默。

他站起身，走进浴室。

过了会，陈州走回我身边，蹲下。

我得去开会。

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伸手，在我新剪短的头发上极其短暂地蹭了一下。

我僵硬地躺在沙发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十几分钟，也许半小时

门锁传来轻微的电子音。

李曼站在门口。

她手里拿着一张最高权限的电子门卡，指尖得意地晃了晃。

她身后没有跟着任何人。

哟，看看这是谁啊?

她停在距离沙发几步远的地方，双臂环胸。

真没想到啊，林薇。

她啧啧有声，声音甜美，当年那个心高气傲、连正眼都不瞧人的学霸女神，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么一副…啧啧啧…烂肉堆砌的模样?真是报应不爽啊

她嗤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

瞧瞧你现在，被他洗刷干净，剪了头发，换了衣服…啧啧，陈总还真是念旧情啊，连你这么个玩意儿都愿意亲自伺候?

那些刻意遗忘的、被深埋的屈辱记忆再次苏醒。

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

僵硬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朝着李曼，凶狠无比地扑了过去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之际——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响起。

脖颈侧面，靠近肩胛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冰冷的刺痛。

扑击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

身体失去了所有控制，向前栽倒在地

门口，阴影里。

陈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

他高大的身影倚着门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手里，握着一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