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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师少女免费阅读全文

芒果酸奶 著

悬疑惊悚连载

网文大咖“芒果酸奶”最新创作上线的小说《地师少女免费阅读全文是质量非常高的一部悬疑惊灵珠乔墨雨是文里的关键人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我爸是个阴通俗的说就是坟地试睡有钱人选好阴宅之会让人在坟地住上一看看这处墓地干不干我爸干这一行好多年直到前一档活他回来的时身上长满了尸1我爸突然回我感到很意前他接了一单大活对方是我们市的首姓大家都喊他吴吴爷的父亲去他花大价钱找风水师探了一处宝按规来请我爸去做阴所谓的阴通俗点来也叫坟地试睡中国上下五千...

主角:灵珠,乔墨雨   更新:2025-06-27 20: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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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是个阴客,通俗的说法,就是坟地试睡员。

有钱人选好阴宅之后,会让人在坟地住上一晚,看看这处墓地干不干净。

我爸干这一行好多年了。

直到前一档活儿,他回来的时候,身上长满了尸斑。

1

我爸突然回家,我感到很意外。

前天,他接了一单大活儿,对方是我们市的首富,姓吴,大家都喊他吴爷。

吴爷的父亲去世,他花大价钱找风水师探了一处宝穴。

按规矩,来请我爸去做阴客。

所谓的阴客,通俗点来讲,也叫坟地试睡员。

中国上下五千年,风水堪舆这东西,一脉相传,好坏都是相通的。

富户精心挑选的风水宝地,指不定埋着多少前人。

要是啥也不管,贸贸然葬进去,万一冲撞了下头的前辈,那不只保佑不了子孙后代,还会让家族的气运遭到反噬。

所以讲究点的人家,迁坟、修阴宅之前,都会找阴客,替他们躺一趟新挖的墓坑。

按我爸说的,活人气能试出地脉里淤着的怨煞,就像往深潭里抛个鱼饵一样,探一探下头到底有什么。

要当这个钓饵,必然会有危险,那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他说这些的时候,我基本左耳进,右耳出。

我心里其实不太信这一套。

人死几百年,骨头都烂完了吧,就算真有鬼,也早投胎去了,还能跑出来害人?

而且我爸做这一行那么久,从来没出过什么事。

所以看见他回来,我没往其他方面想,只是满脸诧异,给他倒了杯水。

爸,你是忘拿什么东西了吗?

按规矩,他做阴客,得在坟地躺满三天。

三天后,主家要给他从头到脚置办一身新行头,衣服裤子、内裤袜子,全都要换。

肯找阴客的都是讲究的有钱人,出手大方,这一身新衣服买的都是名牌,我爸每次穿着笔挺的西装回来,我都十分羡慕。

今天,他穿的却还是那套寿衣式样的素色麻衣。

这趟活儿根本还没完啊。

2

我爸没说话,捂着胸口站在门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下午一点,太阳升得很高。

暴烈的阳光晒在身上,我爸却盯着地面,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儿子——

我爸伸手指着地板。

你看一眼我的影子。

我随意扫一眼地上,立刻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手里的水杯也拿不稳: 哐啷一声,砸在地砖上。

冒着蒸汽的热水流淌,蜿蜒地涌向地面那半截影子。

是的,我爸的影子只有半截。

不是上下半截,是左右的,他的人影,就像被人从中间一刀切开似的,只剩下右半部分。

我爸脸色惨白,用手扶住门框,不断地摇头。

左为阳,右为阴,我的阳气已经散了。

说着说着,着急地伸手去脱衣服。

素色的单薄麻衣刚掀起来,我就看见,他肚子上,有大片大片暗紫色瘢痕。

爸,他们揍你了?

我爸苦笑。

叫你学点本事,你总不听我的,也怪我,一直觉得你还小,有的是时间。

晓阳,爸爸身上这个,是尸斑,我怕是没救了。

3

我爸关上房门,步履蹒跚地走到沙发上躺下,告诉我把抽屉里的银行卡拿着。还说,他另外买了两个保险,还有一个什么基金,叫我把这些都记下来。

他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慌得我眼睛都红了。

看我抹眼泪,我爸着急地坐起身。

都快成年的人了,哭啥啊

晓阳,你赶紧把东西准备好,去隔壁让赵叔来帮咱开车,马上去火车站。

村里的公交车一天才两趟,我爸是自己开车回来的。

但他现在状态极差,走路摇摇晃晃,身体不停地打着摆子,肯定没法再开车。

我应了一声,准备去喊赵叔。

刚打开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在胸口。

我身体倒飞出去,摔得头昏眼花。

逆着光,几个黑衣大汉涌进来,最后面,跟着一个皮肤白皙,穿着高档唐装的中年男人。

我爸看见他,脸色立刻变了。

他从沙发上翻下来,跪到地上,哀求道: 吴爷,孩子还小,我——

做事不是这么个规矩。

吴爷板着脸,旁边的助理递上一份合同。

白纸黑字写着,阴客一旦开始躺阴,中途不能停下,你就这么跑了,简直没有半点合约精神。

孙师父,事不能这么办,你说对不对?

4

我这才知道,我爸竟然没有经过主家同意,是偷跑回来的。

我爸大汗淋漓,哆嗦着赔罪,说这档活儿他接不了,要不,他退双倍的钱。

吴爷很轻蔑地笑了下,比画一下手指。

点这口穴,我给风水先生的费用就得七位数。

你拿什么赔我?

其实这一行的规矩,我之前听我爸说过一些。

一旦有阴客接了生意,没事还好,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那就说明他跟地底下的东西产生了连接,那是绝对不能再换人的。

除非,主家肯废了这口穴不要。

现在听说光点穴的费用就得几百万,这笔钱,我爸根本拿不出来。

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吴爷,说我们愿意出一半的钱,但不管怎么求情,吴爷都无动于衷。

那几个手下架着我爸,硬是把我们塞上车。

车子开出去不远,我爸忽然浑身抽搐,嘴里喷出大口大口的黑气。

一股浓腥的恶臭传来。

就像腐烂很久的动物尸体,扔在发酵的臭鱼坑中,浓郁刺鼻的味道,熏得人眼泪直流。

大家都捂住嘴巴干呕,纷纷把头探出车外。

可就是这样,司机也没敢停车,因为前头吴爷的车子还在继续开。

5

一直来到选好的墓地,众人戴着口罩把我爸搬下车。

我跟在旁边,哭着不停地摇晃他的手臂。

爸,你醒醒啊,爸,你没事吧——

我爸无力地抬起手摸我的头,刚一开口,又吐出一口浓郁的黑气。

那口气吐完,他人就晕过去了。

不远处的亭子里,有个干瘦的老头捂着嘴巴,十分嫌弃地摇头。

那么多死气,这还能躺什么阴,钓什么煞?

这人是不中用了

吴爷着急起来。

那怎么办莫大师,你不是说按规矩不能换人吗,难道我这风水宝穴,就这么废了?

莫大师应该就是吴爷重金请来的风水先生,他朝我身上扫了一眼,若有所思,问道: 这孩子是谁,跟那阴客有关系?

这是孙师傅的儿子。

莫大师点点头。

是个命硬的,没法子了,他们血脉一样,先拿他顶上。

熬过两天之后看能不能再找其他人。

他们是要我来躺阴。

我才十七岁,正是胆气最壮的时候。

听见吴爷这个要求,我并不害怕,反而趁机跟他讨价还价,让他先给我爸找个医生。

莫大师嗤笑一声。

啥医生都救不了你爸。

你要是躺阴成功,断了你爸跟下头那些东西的联系,你爸自然就好了。

要是你也失败,你父子两个黄泉路上也能做个伴,左右你都吃不了亏的。

6

只要在这躺过两个晚上,就能救我爸?

想到他那半截影子、身上的尸斑和嘴里的黑气,我心中有些相信这位莫大师的话。

我爸这种诡异的情况,确实不是常规的医学手段能治的。

于是我点头答应。

你们把我爸照顾好,我干

我以为这一处就是吴爷找好的墓地,没想到,我答应之后,有人给我眼睛上蒙了黑布,拉着我的手臂,走了好长一段路。

我感觉自己一直在走下坡路,脚下都是碎石,踩上去,能听见小石头往下滚落的声音。

走了大概半小时,眼睛上的布被扯掉。

我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太阳光线,仔细打量四周,才发现我好像在一个峡谷底部。

两侧是蜿蜒光裸的五彩山脉,山壁上长着许多苔藓,谷底一望无际的翠绿色草坪,浓得灼人眼球。

我在书上看过,旁边的彩色岩层,叫丹霞地貌。

没想到这个墓地,并不像我想的那样阴森可怖,风景反而十分清新壮丽。

莫大师非常得意。

想不到吧?这是在一个湖底,每年两三月份的枯水期,湖面干涸,才能下得来。

水底下的穴,叫隐龙,又称龙脉潜渊。

水主财,水龙镇穴,巨富却能隐于人前,闷声发大财,不引人嫉恨,能保后世子孙富上几十代,都安然无忧。

莫大师说的术语,我听不太懂,但我明白,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风水宝地,难怪吴爷怎么都不肯放弃。

7

眼看着太阳快要下山,我按着我爸教的那样,换上寿衣,开始准备躺阴。

我爸干这些活儿,我只在小时候看过几次。

一方面,我不太信这个,总感觉他在装神弄鬼骗人,内心觉得十分丢脸。

另一方面,旁观的人不能说一句话,整个过程十分枯燥无聊,我性格顽皮,根本待不住。

但这些过程,他都画在一本书里,每周都逼我看,我心里早就倒背如流。

亥时入坟,先绕着墓坑撒一圈掺着香灰的糯米,我爸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给地下的前辈们见面礼,就跟递烟的道理一样。

子时燃香。

当月亮升到头顶,要把犀角香插在墓坑四角。这香燃起来泛着青灰色,烟雾凝成细线不散,直直往上走。

把香点完,真正的躺阴才算开始。

长方形、一人高的深坑中,底部垫着七层黄纸,我脱掉鞋子,跳进坑底躺下。

好冷。

现在二月底,春寒料峭,这地方又是在湖泊底部,地下隐隐有水渗出,很快就晕透了那几层薄薄的黄表纸。

单薄的麻衣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我感觉就像躺在浸满了冰水的海绵上,寒气顺着每一个毛细孔涌进来。

8

我牙齿咯咯作响,仰头盯着被切成小长方块的夜空,鼻子情不自禁开始发酸。

我曾经还很羡慕我爸。

总感觉他干活很轻松,躺在一个泥地里,睡上三天,就能拿一两万,顶人家大学生干一个多月了。

他总跟我说要多读书,但我觉得读书没用,读书哪有他赚得多。

他就开玩笑,让我继承衣钵,我也不愿意。

我说那是装神弄鬼骗人的,我不做这种事。

现在才知道,他既没有骗人,干这活儿,也没我想的那么容易。

我爸一定吃了很多苦,现在还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长那么多尸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我心头酸楚,情不自禁小声呜咽起来。

哭了两声,我忙伸手捂住嘴巴。

那个莫大师还在上头看着,他估计以为我被吓到了吧?

我不能哭,不能丢我爸的脸。

我抿紧嘴,深呼吸,尽量平缓情绪。

哭声却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大。

呜呜——呜呜——

嗓音尖细,听着像是个小女孩的。

我没有在哭,这是谁发出的声音?

9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呜呜——呼——呼——

呜咽声骤然停止,转成了粗重的喘息。

这声音,离得非常非常近,就像从我身下传来的。

我一颗心顿时揪紧,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实不相瞒,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跑。

躺阴的规矩,全在一个躺字,后背牢牢贴着地面,确保身体最大幅度的面积跟黄表纸接触。

你的气息,才能渗得远,传得深,才能让下头的东西感受到。

爸爸严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特别是前两天,不能翻身,不能乱动,别说其他的,你在床上躺六个小时试试?你都受不了还真以为老子赚钱那么容易

我眼睛又红了。

对,我要救爸爸啊,我要把下面的东西钓出来,我爸才能有命活。

我强忍着逃跑的念头,咬紧牙关,死死用后背贴紧地面。

心里不断默念,没事的,自己吓自己。

都是幻觉,幻觉而已,是我以前看恐怖片,内心恐惧的投射。

好不容易没那么怕了。

身下的黄纸忽然拱起拳头大小的鼓包。

接着,鼓包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顶着黄纸往上钻。

那东西又硬又圆,死死顶着我的屁股。

我眼泪都快下来了,心一横,用力压着臀部,不让它出来。

可没想到,它的力气实在太大。

噗的一声,几层黄表纸被戳破。

我被顶得翻起来,屁股上抬,身体情不自禁往后移,我撑着手臂,一屁股坐在地上。

10

地下探出一个脑袋。

天太黑,月色朦胧,看不清是男是女。

只知道头发很长,几缕刘海垂下来,糊在脸上。

我就这么坐在深坑里,跟他面面相觑。

片刻后,那个头颅忽然像青蛙似的鼓起嘴巴。

呵——tui

一大口带着血腥味的口水吐我脸上。

我浑身一震,吓得尖叫:

鬼啊

这深坑也就半米左右宽度,堪堪够一个人躺下,我避无可避,一边大声叫着,一边鼓足勇气,捏紧拳头,狠狠一拳砸向那个头颅。

拳头到肉的闷响声。

对面竟也发出一声惨叫: 啊——

嗓音清丽,竟是个女鬼

地底下,还有另一道喊声传来:

灵珠,咋了,你看见啥了?

女鬼的脑袋缩了回去。

他妈的是个硬茬,居然不怕我的舌尖血。

乔墨雨,把洞口再掏大点,看我上去弄不死他

紧接着,是铲子挖土的声音,在我屁股下咔嚓咔嚓几声,我感觉身下一空,整个人竟掉了下去。

幸好距离不高,除了屁股痛一点,我没受什么伤。

头顶的泥土簌簌往下掉落,烟尘散去,我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我眼前是一条狭长的地道,约莫半人高,宽度也就五六十厘米,两个年轻女孩一左一右,警惕地站在地道口。

左边的,绑着高马尾,五官英气漂亮,手里还拿着电筒,正一脸好奇朝我身上照。

右边的,扎了个道姑头,发髻已经全散了,女鬼似的,气哼哼鼓着脸颊。

左边的惊讶开口:

咦,阳气充足,不是鬼,竟然是个小孩。

嘿嘿嘿,灵珠,你咋回事,你被这孩子给揍了?

放屁

那个叫灵珠的冷哼一声,抬起下巴。

我早看出他是人,所以才不下手揍他的。我堂堂灵珠大师,能打小孩吗?

说着走过来,故作轻松地拍拍我的脑袋。

喂,小孩,你在这干啥?

实际上手里下了狠劲,拍得非常用力,我脑子本来就不是很清醒,被她哐哐两下,头更昏了。

这个女人真小气,她肯定是在报复我刚才给她的那一拳。

世上有这么小气的鬼吗?

她的手掌温热,靠近时,身上还有一种暖融融的气息,她绝对不是女鬼,她是个人

我惊讶得瞪大眼睛。

你们是谁?

11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陆灵珠接到一个大客户的委托,说他曾祖父托梦,让他取回墓地里的一样东西。

这个客户姓于,祖上在清末做到了湖北巡抚,算是湖北地区级别最高的官员。

他家有一个祖传的麒麟摆件,曾祖父下葬时,把这个摆件陪葬了。

后来,家里一代不如一代,特别是经历特殊年代的变故,全家移民国外,阶层掉落的不是一星半点。

于老板连着三天都做了同一个梦。

梦里,曾祖父唉声叹气,说怪他当时贪心,太过喜欢那件麒麟,就想让它常伴左右。

没想到,那东西是个关系家族气运的风水宝物。

只有把它拿回来供在家里,才能重新振兴于家。

于家就花大价钱,找到陆灵珠,让她帮忙。

挖自家祖坟,这活儿听起来简单,也不违法,价格还给得高,陆灵珠当即就同意了。

没想到,跟着于家人来到墓地,陆灵珠当场傻眼。

这竟是一口沉湖墓,在湖泊最底下,每年只有冬春两个月的枯水期,水面干涸,才能下到湖底。

而且这口湖,占地面积宽广,差不多有小半个西湖那么大。

就算到了湖底,也没有墓碑,根本无从找起。

陆灵珠无奈,只能拉上乔墨雨,让她占星定穴,事成之后,两人五五分。

乔墨雨定好位置,两人用洛阳铲一顿掏。

往下掏四米,然后往西,对,就往这个方向一直挖。

行了,往上掏。

沉湖墓的规制不一样,封门石一般压在最上面,咱往下迂回,对,从这上去,直接进到主墓室。

陆灵珠提起来就生气。

我呸狗屁地师,你看看,挖穿了都,又回地面了,于家的墓呢?

我听得整张脸都皱起来。

陆灵珠,茅山大弟子?

乔墨雨,唯一的地师传人?

乔墨雨淡定点头。

俗语有云,一等地师观星斗,二等风师寻水口,三等先生满地走。

现在行走世间的,大多都是普通的风水先生。能掌握观星望气之术的,古代都在钦天监任职,效命于帝王家。

我乔家祖上便是钦天监监正,也是世传的风门门主。

噗——

我捂住嘴巴。

好中二啊你们

12

我怀疑这姐俩脑子有病。

可能是知乎小说看多了,幻想自己很牛逼,半夜跑来沉浸式盗墓?

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

我摇头,语重心长告诉她们:

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们玩的地方,这底下,有很可怕的东西。

具体的事,我没说。

我爸说过,做我们这一行的,跟外人说不明白。

别说外人了,我是他亲儿子,这么多年我还一直觉得他是个骗子呢。

何况这姐俩看着疯疯癫癫的,还是离她们远点的好。

我抬头看了下,之前躺的地方已经被挖塌。黄纸飘了一地,那我这个躺阴,还算不算啊?

应该还是算的吧,这下头更深,那离地底深处的东西,应该更加近。

于是我捡起黄纸铺在地上,和衣躺好,两手搭着放在肚子上,静静地抬头看向天空。

精神病姐妹在一旁窃窃私语。

这孩子干啥的?

乔墨雨: 那么多黄纸,来祭祀的吧,嘶,我总感觉有些眼熟。

陆灵珠伸手点了点脑袋。

可能家里长辈去世,这里有点问题,别管他了。

你那个墓找到没有,抓紧时间干活呀,明天周一咱得飞回去,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吗?

急啥我可以让楼倩倩帮忙点到,大学生的事你少管。

乔墨雨掏出一个罗盘,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这次没错了,从这往下掏两米,然后再往西。

说着走过来,轻踢我一脚。

小孩哥,麻烦你让一下。

我沉着脸。

别碰我,我不能动。

还有,别叫我小孩,你们看起来也没多大吧。

13

冷冰冰说完这句话,我闭上眼睛,身体用力贴住地面。

我感到有什么阴冷的气息像雨后春笋一样,试探着顶破身下的黄纸,往上钻出土壤。

这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身体像浸在冰水里,刺骨的寒冷之后,四肢百骸逐渐发热。

我觉得身下的土壤好似有了生命,它在微微颤动,努力向我传达一股意念。

到底是什么,它想告诉我什么?

我脑中恍惚闪过本子上的记录。

躺阴的时候,碰见底下有东西的,通常会有两种状态。

第一种,对方不愿意跟你沟通,直接用煞气攻击你,让你离开这个地方。

邪煞冲身,一个不好,就会有生命危险。

我爸昨天经历的,应该就是这种情况,身上才会有那么多死气。

第二种,就是像我这样。

对方肯跟你交流。

不管是善念还是恶意,起码,对方肯提条件,有的谈,躺阴就有成功的希望。

想到这,我全神贯注,把身体贴得更紧。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飘起来了。

我睁眼一看,精神姐妹一人抱头,一人抬腿,正把我抬离地面。

那一缕连接立刻断了。

我大怒:

放开我

乔墨雨抱着我的腿,站着不动。

陆灵珠听见这句话,却立刻松手。

可我腿还在乔墨雨怀里。

于是我后脑勺朝下,重重摔在地上。

乔墨雨吓一跳,这才赶紧扔掉我的腿。

幸好土质松软,地上也没石头。

我摔得眼冒金星,没受什么皮外伤,但我感觉,脑震荡是跑不了的。

我气得扶着脑袋,站起身,恶狠狠瞪向陆灵珠。

你这个疯女人,你是故意松手的?

陆灵珠茫然: 啊,不是你让我放手的吗?

我一时语塞,又转头去骂乔墨雨。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放?

乔墨雨面无表情。

你叫我放我就放?我凭啥听你的?

更气了。

我捏紧拳头,朝两人晃了晃。

滚开,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14

两人对视一眼。

乔墨雨言简意赅:我刨坑,你弄他

说着挥起洛阳铲,一旁的陆灵珠张开双手,如狼似虎朝我扑过来。

我真的怒了。

我爸还在等我救命,这两个神经病,却一而再再而三,打断我躺阴。

紧要关头,哪怕是个女的,我也只能先揍了再说。

我大吼一声,一拳挥向陆灵珠。

陆灵珠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伸开五指,包住我的拳头,然后用力一拧。

我感觉一股巨力传来,胳膊都快断了。

我悲愤地大叫一声,一脚踢向她。

没想到,又被对方轻松格挡。

早就听说过,有些精神病的人,力气会异于常人,没想到被我碰上了。

不管我怎么拳打脚踢,陆灵珠都能轻松避开,然后用几倍的力气还给我。

我打得筋疲力尽,逐渐绝望。

我根本不是这个疯女人的对手。

一旁的乔墨雨把洛阳铲挥得只剩一道残影,每次我大喊着出手的时候,就会有泥土飞溅到我嘴里。

呸,呸

我吃了满嘴泥,心里既委屈,又涌上一股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老天不公,为什么这么紧要的关头,我却要碰上两个神经病,我爸该怎么办啊?

你还敢呸我

陆灵珠飞起一脚,我后背撞上泥墙,捂着肚子,慢慢滑坐在地。

实在没力气站起来了,我悲从心起,捂着脸哭了起来。

呜呜呜——

陆灵珠手足无措。

你干啥啊打架而已,你别耍赖啊

想到我爸,我把头埋在膝间,哭得更大声。

15

这一天来,我既担心我爸的情况,又害怕自己要面对的未知。

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我可能会跟我爸一样,嘴里吐出黑气,然后死掉。

也可能我能侥幸活下来,但是会受很重的伤。我看书里记载的,有些躺阴的人,生气被抽离,一天之内就能老几十岁。

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可怕的灾难降临到我身上。

我一整天提心吊胆,脑子里那根弦始终紧绷。

这一哭,竟怎么都停不下来。

我埋头号啕,不知道哭了多久,那对精神病姐妹好像走了,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有风穿过谷底,从头顶落下清凉的草木气息。

我的恐惧和惊慌,大半都随着眼泪流走了。我平复好情绪,重新收拾黄纸,准备继续躺阴。

刚躺好,一铲子泥土兜头浇在我身上。

我睁开眼睛,陆灵珠从侧墙的一个洞里兴奋地钻出来。

挖通了?你确定就是这。

我靠

看见我的脸,陆灵珠极度震惊,难以置信,不可思议。

你怎么在墓里?

乔墨雨: 神经,这清朝的古墓,你还有熟人呢?

一边说,一边跟着探头出来,两个脑袋挤在一个洞里,四只眼睛瞪得滚圆。

妈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怎么又挖回来了

两人从洞里侧身钻出来,乔墨雨两眼紧盯手里的罗盘,绕着坑底走了一遍又一遍,口中念念有词:

贪狼衔珠光坠处,地脉结穴镇潜龙。

一边念一边掐手指,最后垂头丧气地蹲下身。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就是这里啊。

陆灵珠嗤笑。

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你那罗盘是不是拼夕夕买的?早就告诉过你不要买这种便宜货。

你懂什么

乔墨雨用手指在地面划拉几下,表情坚定。

再来一次,这次再弄错,我跟你姓

陆灵珠: 谁要你的姓啊,你给我三百。

乔墨雨断然拒绝: 不行

陆灵珠: 那三十。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赌了五块钱,又打着洞走了。

我叹口气,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这一次的沟通花了很久。

我感觉到精神力极度透支,连太阳穴都开始隐隐作痛。

终于,在我忍不住要放弃的时候,四肢又开始发烫。

来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来了,从天而降的一大蓬泥土。

16

精神姐妹从侧墙洞里钻出来。

陆灵珠咬牙切齿: 晦气,怎么又是你

乔墨雨崩溃: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啊

她把罗盘狠狠砸在地上,又很快捡起来,安慰自己:

已经输掉五块,不能再损失三十块了。

乔墨雨绕着坑洞转了几圈,蹲在地上,用手抓起一把土,凑在鼻尖仔细闻,还拿出一点,放进嘴里。

片刻后,她神情逐渐严肃。

大意了,这竟然是一处最高级别的潜龙穴。

陆灵珠: 潜龙穴?

乔墨雨点头。

潜龙隐鳞九渊下,天地闭气世难寻。

你还记得咱在英国的时候,掏的那口幽灵墓吗?

幽灵墓,又叫隐冢,靠奇门遁甲隐藏。

平常时候发现不了,只在每月十五,阴气最重的时候才能泄露踪迹。

潜龙穴,比隐冢更加难得,龙脉深藏于阴寒之地,地表无碑无石,没有任何显眼的记号,必须用血饵才能钓出来。

血饵是指身负特殊血脉的活人,五行属水,命格双缺,让血饵平躺在地上,身体的皮肤最大幅度地和地面接触,以生气为线,血脉为钩,引潜龙现形。

说着说着,乔墨雨长长地叹气。

命格双缺,一缺亲,二缺缘。

当血饵的人,家传的命硬克妻,不到二十必然死妈,就算没死,他们这种人家,家里肯定摆着什么阴邪阵法,能让家中女性短命。

潜龙,血饵,那都是传说中的东西,去哪里找啊?

乔墨雨两手一摊。

没戏,白跑一趟,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回吧。

陆灵珠忽然一把扯住她,视线扫过我,又扫回乔墨雨脸上,在我们之间来回跳跃。

你再看看呢?

乔墨雨: 看啥看我跟你说,你别惦记了,潜龙穴险得很,就于家给的那点钱,它不值得咱干那么大的活儿,知道吧。

说着要收起洛阳铲,陆灵珠直接伸手指我。

你看他他平躺一晚上了,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就是那个血饵啊?

乔墨雨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

你想钱想疯啦,血饵这个职业,是阴门里最神秘、传承最少的,而且之前出过事,断层得厉害,满中国都找不出几个。

半夜随便一个小男孩,就能是血饵?

陆灵珠: 为啥不能?

你忘了,你昨天还提现成功,拼夕夕说你是最幸运的人。

乔墨雨: 哦对,你说得有道理。

两个人一起走到我旁边蹲下,拿手电筒照我的脸。

陆灵珠兴奋地指着我的额头左边。

你看他,日月角塌陷,生母必然早亡,小孩,你妈呢?

17

我生气地用力推开她。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滚啊

我表面平静,内心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乔墨雨没有说错,我们家族的女人,命都不长。

我爸五岁那年,我奶奶去河边洗衣服,不小心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

我爷爷家里穷,娶一个老婆已经耗尽家底,根本没能力再娶。

他只能独自抚养我爸长大,在那个人均五六个娃的年代,我爸是罕见的独生子。

到我这,命运的轨迹也差不多。

我生下来那年,我妈就难产死了。

我爸也没有再娶,单独抚养我长大,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非常辛苦。

只是我爸是阴客啊,并不是她们嘴里说的血饵。

对姑奶奶客气点,再老三老四,我揍你

陆灵珠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打又打不过,我心里生气,更加闭紧嘴巴,不管她们怎么逼问,一句话都不说。

眼看着天快要亮了。

乔墨雨忽然一把扯住陆灵珠的手臂,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陆灵珠听得连连点头,威胁地看我一眼。

这么不爱说话,就把嘴巴闭紧了,今晚的事,也不能告诉别人,知道没有?

我冷哼:

我凭啥听你的?

乔墨雨摆摆手。

随便他了,走吧。

两人把几个洞口都堵上,然后直接跳到坑外,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天际露出一丝鱼肚白,刺破灰色的混沌。

很快,日光喷薄而出,照亮了坑底每一寸土地。

一只手跟着阳光,从墓坑顶端探下来。

莫大师一张老脸,笑得格外慈祥。

果然是个命硬的孩子,没事吧?

18

躺阴的规矩,日出之后起身,把那些黄表纸收起来,放进一个带公鸡血的盆里浸泡,然后晾干,晚上再继续铺地。

我收拾好黄表纸爬到坑外,莫大师带我回到最开始的那个凉亭里,石桌上,已经备好热腾腾的豆浆和油条、包子,还有一大碗面条、一碟煎饺,极为丰盛的早餐,摆了满满一桌。

吴爷站在旁边抽烟,旁边还摆着一张躺椅,我爸闭眼坐在椅子上,脑袋歪在一边。

我忙扑过去,握住我爸的手。

爸,你怎么样了?

我爸睁开眼睛,十分费力地朝我笑了笑。

死不了,吴爷用了一支百年山参给我吊命。

吴爷冷哼,抖了抖指尖的烟灰。

我既然说了,要等你把这趟活儿干完,这几天就不会让你爸出事。

晓阳,你听爸爸说,纸上的东西,你都背熟了吗?

我点点头,想说话,我爸伸手打断我,示意让我先听他说完。

他说,阴客这一行,极讲究缘分。

为什么躺阴要三天,第一天,是跟地底下的东西打招呼,告诉对方我来了。

如果对方不喜欢你,直接用煞气攻击,就会像他那样,死气缠身,几乎去了半条命。

后面两天如果坚持要躺的,那必死无疑,所以他才背着吴爷跑了。

可我第一晚没出事,这说明,我跟这口墓穴有缘。

躺阴三个晚上,第一天,地脉叩门,跟地下的东西建立连接。

第二天,血引通幽。用棺钉划破眉心,把血抹在黄表纸上,垫在后背。

第三晚,阴阳通晓,你会在梦境里见到一个人,对方会跟你提要求,譬如要多少祭品,烧多少纸钱,或者身前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只要完成对方的要求,残存的执念消散,这趟活儿就算完了。

这口墓,才能葬下新人。

听我复述得跟书上内容一字不差,我爸很欣慰地点头。

不错,现在已经完成第一步,你状态也还行,这说明那东西对你没什么恶意。

他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

你天赋比我强多了,我想保护你,也不强求你接触这些东西,不知道是福是祸。

莫大师笑着把一个包子塞进我手中。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孩子是个有福缘的,只要接下来两天能成功,地下的东西散去,你身上的死气也会消失。

孩子,都靠你了。

19

我点点头,咬下一口包子。

喷香的肉馅一入口,我这才感觉自己饿坏了。

我坐到桌前,一顿狼吞虎咽,边吃边想,这吴爷还真是个人物,昨天凶巴巴的。今天看见我能躺阴一晚还没事,态度立刻大变,对我们父子那叫一个客气。

前倨后恭,他也不嫌别扭。

只是,昨天晚上境况百出,那对精神姐妹一直在打断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成功没。

我放下豆浆。

其实昨晚——

六只眼睛一起盯过来,我爸紧张地坐直身体。

昨晚怎么了?

如果我说昨晚可能没成,那这个吴爷,还会给我爸吃山参续命吗?

我爸身体状况那么差,我又何必让他平白担心事?

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昨晚,我感觉四肢热乎乎的,地下有什么东西,能感应到我的念头。

我爸激动得连连点头。

对,对了

晓阳,你做得很好,就是这样的。你干这一行,果然有天赋。

只是——我昨晚好像一直听见两个女的在讲话,莫大师,昨天清场了吗,这附近会不会有什么路人经过啊?

要是有人忽然出现,打扰我躺阴怎么办?

莫大师摇头,说这个湖泊附近,吴爷都派了人,晚上沿途开车巡检,不会让路人过来。

就算真有人意外闯入,我在躺阴的时候,地下有煞气隐现,普通人只会觉得浑身难受,根本待不住。

别说其他人了,连他和吴爷,昨晚看着我进到墓坑底,在外面略站一站,也吃不消,很快就离开了。

那昨天那两个精神姐妹,是怎么来的?

她们难道真是什么盗墓的高人?

我心中不安,暗示吴爷,要加大巡逻力度,吴爷答应了,还夸赞我,说做事情谨慎,有责任感。

要是这一趟能成功,他之前答应给我爸的酬劳,他直接翻个倍,其中一份,就当给我的。

20

我休息一整天,吃过丰盛的早午餐,还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到晚上,我感觉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

我其实想找机会,问一下我爸血饵的事,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过。

但他早上跟我说完话之后,精神不济,昏睡了大半天都没醒过来。

莫大师说,他身上的死气太严重,要养精蓄锐,叫我不要去打扰。

你是还有什么不懂的,要问你爸爸吗?

我摇摇头。

没事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一弯新月高悬的时候,我又蹲在了坑底。

身下的黄表纸经过一个下午的暴晒,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阳光味道,混合着纸香,十分好闻。

我手里握着一根棺钉。

这钉子,是从古玩市场买的,莫大师说,这是盗墓贼起古墓的时候拔出来的,还算个小古董。

上头锈迹斑斑,还有一层浅褐色的液体干涸痕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心中有些纠结。

用这玩意儿划破脑门,我不会得破伤风吧?

算了,明天上去让吴爷找人给我打一针,预防一下。

现在先别想那么多了,躺阴才是最重要的。

我咬咬牙,用钉子划向脑门。

我其实没用太大力气,这钉子头都钝了,又生着铁锈,却出奇地锋利,我轻轻一划,立刻感觉到一阵刺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鼻梁往下滑。

我手忙脚乱,抓了几张黄表纸擦额头。

血很快止住,我把那些染着血迹的黄表纸在地上铺平,然后平躺上去,闭上眼睛。

痛,好痛。

额头的伤口重新开裂,像有火在烧。

又像有人把指头伸进去,用力撕扯。

我闷哼一声,全身紧绷,手指情不自禁抠紧地面。

因为疼痛,我不可抑制地全身颤抖起来。

但我死死咬牙忍着。

坚持住,坚持住,按书上写的,痛到极致,痛感会忽然消失,伤口就像被冰镇一样,会有一阵清凉感。

孙晓阳,只要坚持下去,爸爸就会没事。报酬还能有双倍,多的五万,爸爸说给我自己花,我可以买所有喜欢的东西。

我爸钱虽然赚得不少,但他总说这行当干不久,还要攒着钱给我在城里买房子,娶媳妇,所以平常都抠抠搜搜的。

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零花钱,衣服鞋子,也都是最普通的。

五万,我能换个苹果手机,买一个平板,买喜欢的球鞋,还能买辆电瓶车。

我脑子里乱糟糟,想着自己渴求了很久的东西,来对抗过于疼痛,想逃跑的生理本能。

就在我痛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两道熟悉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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