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孩子上学的妈妈后续

被老师针对，她也让我反省自己。

数学考了 140，她说我没用，丢了整整十分，与 t。p 大学失之交臂。

多年后，我送她去上老年大学，特意打听了哪个班的学生最奇葩，老师最严格，让她好好感受一下。

没几天，她就哭着求我: 闺女，妈真的学不会跳舞，老师要罚我，咱能不能不学了?

我笑笑: 妈，怎么别的阿姨都能学会，就你学不会呢?是不是你不够认真?不够努力?还是你太笨了?

她控制了我二十几年，这次该让她也尝一下被 PUA 的滋味。

1

到我妈下课的时间了，却迟迟没见她回来。

她的班主任徐老师打来了电话，一开口就是抱怨: 小周，你妈妈也太难教了，这舞教了几百遍了还记不住动作，我看她啊实在不是块学习的料。

我笑笑: 徐老师，您尽管打压她，出事了我负责。

徐老师: 能问问你为什么吗?

我没有回答，挂了电话。

我只不过是按照她以前对待我的方式，原封不动地还给她罢了。

上周，我妈抱怨说过得太无聊，我刚好刷到了某老年大学的广告，便给她报了名。

送她去上学的时候还在她耳边反复强调: 女儿自己都不舍得花钱，全省下来送你去学习，你可要好好学，不能辜负了女儿的一片苦心啊

我还特地眼泪汪汪地和她道别: 妈啊，女儿只有你了，所有希望都在你身上，你要加油，不能输给其他老头老太太啊

没了我妈在家里什么都要指点一下的碎碎念，我耳朵清净了不少，右手炸鸡，左手奶茶，过得好不自在。

等她快要下课的时候，我扔掉了外卖袋子，摆上了连酱油都没加的清蒸鱼，还有几道没有油水的健康菜。

满桌的绿。

这对于吃了一辈子川菜的人来说是酷刑。

我妈看到后脸也绿了: 我上了一天课，你就给我吃这个?

我夹了一筷子鱼肉给她: 妈，这可是我下班回来辛苦做的，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好?

你正是学习的时候，哪能吃那些油腻辛辣的东西，就该吃点清淡的养胃，免得闹肚子。

还有这鱼，补脑。我夹了鱼肚子上的肉给她，你吃鱼肉，我吃鱼头。

我妈用奇怪的眼神盯了我一眼。

我赶紧摇头: 看我干什么，我就爱吃这鱼头，你多吃鱼肉

2

我妈可能还没适应上学的节奏，有点累，竟然难得地没和我抬杠，安静地吃完饭后，跑去看电视。

点档的家庭伦理电视剧，狗血无脑的圣母情节，她看得津津有味。

我过去啪地一下关了电视，我妈惊呼: 你干嘛

我拿着纸笔递给她: 我刚问了你们英语老师，她说你基础很差，电视先不看了，先背单词，等下默写。

我妈强烈拒绝: 周沅，你是不是有病我上个老年大学打发时间而已，有必要这么严格吗?

我摆手，板着一张脸: 妈，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之前不是强调活到老学到老，怎么这时候就忘了呢?

咱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总不能还赶不上黄昏线吧

你看隔壁黄老头，高中老师，人家退休了一样在学习。他教数学，那年代英语学得不好，人退休了有时间马上恶补，那天在楼下碰到，还拉着我要用英语和我聊天呢他那英语现在说得可顺溜

黄叔叔还是自学的呢，我可是花大价钱给你报班呢，你有这么好的条件就知足吧，怎么还不知上进呢?

你看看别人家的家长，再看看你，你再这样摆烂下去，楼下老太太都不跟你玩儿了。

我每天早晚七上班赚钱送你上学多不容易啊，让你背两个单词都不愿意，你要是这次考试不及格，出门别说我是你女儿

.......

我根本不给她打断我的机会，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也不知她最后是听烦了还是什么，扯过我手里的纸笔: 我背还不行吗

背了一个小时，还停留在第一个单词aband。n。

她窘迫地挠挠头: 这洋文怎么这么难?

我: 哪里难了?别人都会背，就你不会

在我的高压监督下，她最后背了五个单词。

巧的是，这五个单词刚好第二天全部听写了。

她拿着测验单开开心心地和我分享，我却淡淡瞟了一眼，不屑一顾: 就这点成绩就沾沾自喜了?要继续努力，保持稳定才对

我转过身准备回房间。

余光瞟见她垂着头，失落地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张测验单，无处安放。

血缘的力量真可怕，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和她几乎是一样的表情。

我们俩有着相似的脸。

我差点就要心软，最终提醒我自己，那样的日子我过了二十几年，而她才几天。

远远不够。

3

我妈洗漱完睡觉。

我没敲门，直接闯进她的房间，看见黑暗中有一束光，转瞬又被蒙在被子里。

我妈: 干嘛不敲门?我都睡了

我走过去，严厉批评: 我都看见你偷偷玩手机了，你明天早上还要上课，不准再玩儿了，手机给我

我妈死死护住她的手机，不承认: 我没玩手机，你快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我出去了。

不过没到五分钟，我又端了杯热牛奶进去。

我妈抓狂: 干嘛，我说了我要睡了。

我: 把牛奶喝了。

我妈: 不喝，不喜欢喝牛奶。

我笑了，我和她相处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她不喜欢喝牛奶。

可我偏要当听不懂人话的大人。

我专门买的中老年奶粉，喝了对记性好。

我妈怒吼: 我说了我不想喝，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我皱眉: 你怎么和女儿说话的?我难道不是为你好吗?你这个年纪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我为你身体好还有错了?

这样还不够，我开始鬼哭狼嚎抹眼泪: 天呐，我大晚上辛苦泡牛奶是为了谁?也就是你亲女儿，除了我还有谁能对你这么好?

她实在受不了了，翻起身来，拿过杯子一饮而尽。

像喝了中药一般，面目扭曲，还 yue 了一下。

我理解她，因为我也不爱喝牛奶，但无数个夜晚被所谓的关心挟持，被迫喝下这杯爱的毒药。

4.

第二天早上她穿了件大红色的裙子准备出门。

我叫住了她: 去把衣服换了。

为什么?

我: 当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你穿得太花哨了。

我去她衣柜里找了件灰不拉几的衣服: 穿这个，当学生主要还是学习，不要把心思花在打扮上，以干净舒适为主。

还有你这口红，你是去上班还是勾引男同学啊，上课化什么妆

我上学的时候都是素面朝天，扎高马尾

我望着我妈红色钢丝球的发型，吐槽: 明天去把你这个头发拉直，跟只红色泰迪似的。

我妈的烈焰红唇一咧，正要反驳，我赶紧抢先: 你看看其他叔叔阿姨哪像你，你这样出去人家说我这个女儿没当好，没教好你。

我妈生气大吼: 周沅，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连我穿什么都要管

我也跟着大声说话: 要不因为你是我妈，谁愿意管你

啪地一声，她重重地关上门走了。

中午，我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她泣不成声: 闺女，我不想上这个课了，我学不会跳舞啊，你把它退了行吗?

我冷笑: 不能半途而废。

我问了你们舞蹈老师，她说别人一学就会，怎么就你不会呢?

你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你不够认真?不够努力，还是你就是比别人笨呢?

不会跳就多练几遍，笨鸟还知道先飞呢。

好了，我要忙，先挂了。

我听见她呼喊我的名字求救，但我果断挂了电话。

多少年前，也有一个小女孩这样哭着向妈妈求助，可是被无情地打压。

她连多听我说一句都不愿意。

下午我发消息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说想吃虾。

可是我最后炖了鸡汤，没有做她想吃的虾。

我妈黑着脸质问我: 不是说了吃虾吗?

我拿出短视频给她看: 你没看见专家说啊，现在的虾重金属严重，吃不得。这鸡是外公拿来的土鸡，营养得很。

我妈直接摔了碗: 什么破专家我吃了这么多年都没事，我上了一天课想吃点喜欢吃的东西都不行吗?

我冷笑，还是盛了碗鸡汤给她: 妈，你不觉得你说的这句话很熟悉?

她才不听我说了什么，开始撒泼: 我不管，我就要吃虾

周沅，你有没有良心，我活到这岁数，想吃点什么都不行，你就非要和我对着干是吧

这还不够，她跪在我爸的遗像前面痛哭流涕，捶胸顿足，一连套动作行云流水，这个场景过去在我家上演过无数遍: 老周，你看看你女儿，是我没教好啊，我对不起你啊，你把我也一起带走吧……

过去我会哭着求她原谅。

可这一次，我选择了和她一起跪下。

我哐哐一顿磕头，用力在身上掐了两把，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爸啊，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把妈照顾好。但是您走这么多年，我照顾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是她一点都不听我的，这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您把我带走吧

前几天她保持沉默，只是因为身体疲倦没力气反抗我，今天果然露出原形。

我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了。

她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疯了?

原来她也知道这样的行为会被人当成疯子啊。

我哭得撕心裂肺: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这都是为你好啊

她表情都变得扭曲，像看见鬼一样，夺门而出。

我在身后问她要去哪。

我要离你这个疯子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