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冬不负春安以夏免费阅读

听说人长得只是清秀，却和我有六七分相似。

所有人都在传，陛下早就厌烦了我这个蛇蝎毒妇，如今有了新欢，只怕我离失宠的日子不远了。

她们等着看我的下场。

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我正在听戏。

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可我的脸色却一点儿一点儿地沉了下来。

茶盏落地，唱声戛然而止，戏子跪倒在地。

我不太高兴了。

青萝，本宫要去拜访一下这位新进宫的姐妹。

1

到了合欢宫，我长驱直入，找到了这位新封的贵妃——楚月吟。

此时，她披散着头发，身着嫩黄色纱裙站在池边喂鱼，一把鱼食洒下，引得成群结队的鱼儿接连跃起，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绣着莲花的衣衫。

当真是像莲花般洁净无瑕的女子啊，难怪会让沈巍不顾礼法将她直接封为贵妃。

我正想着，她便看到我了，惊慌得将手中的鱼食都打翻。

看样子，她应当是听过我的恶名。

我恍若不觉，只是慢慢地走到她身边，伸手掐起她的下巴，端详着这张与我相似的脸。

你抖什么?怕我?

她咬着嘴唇，声音都在发颤，你弄疼我了……

我警告你，陛下喜欢我，你若是敢伤了我，我一定让陛下杀了你……

我偏了偏头，嗤嗤地笑了起来。

看来，又是个麻烦。

好啊，我倒要看看他是否真会为了你杀我。

青萝，给本宫拿匕首来。

沈巍急匆匆赶来时，楚月吟已经满脸血污晕倒在地，而我手中的匕首还在一滴一滴地滑落血珠，落在地上，比一旁盛开的荷花还要好看。

沈巍冷着脸，一副要将我吃了的样子质问我: 宋萤，你划花了她的脸?

你为何如此残忍

我淡淡的看着他: 没杀了她已经是我手下留情。

将带血的匕首扔到他的面前，我故意用血迹还未干透的手去捧着他的脸，哼笑一声: 陛下，臣妾还活得好好的，你又何必大费周章找替身呢。

看到那张与我相似的脸，我会生气的。

沈巍的眉眼沉了下去，一把扯开我的手，怒吼道: 所以你就要毁了她的脸?

宋萤，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疯子

我随意的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明媚的笑意。

是啊，我就是疯子。

沈巍，是你把我逼疯的。

我从发髻上拔下那只款式简单的玉笄，拿在手中把玩。

你没能让我做皇后，总不能连贵妃之位都要有人同我分吧?

沈巍，你可不要忘了，当初是你亲自向我求娶，是你亲口说要让世人都知道我是你沈巍的妻子，如今也是你言而无信，贬妻为妾。

看着他逐渐猩红的双眼，我的心里莫名的痛快。

沈巍，是你欠我的

2

我原本是沈巍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

十年前，我在街边遇到了沈巍。

那时，他衣衫褴褛，正被一群人围着殴打，小要饭的，竟敢偷贵人东西吃

傍晚时分天色阴沉，那鹅毛般的大雪将少年滴落的血迹掩埋得无声无息，却遮不住他那双冷清倨傲的眼睛。

我犹豫了片刻，眼看着他被那群人打得吐了血，终于上前。

别打了。

我拔出头上的玉笄，捧着给那群人，我用这支笄替他抵账，行吗?

为首之人看了看我，最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了，可他仍不解气，还狠狠地踹了躺在雪地里的少年一脚，小畜生，算你命大，若不是这小姑娘好心替你抵账，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我将奄奄一息的他带回家时，父亲是恼了的。

那玉笄是娘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就算我们父女过得再艰苦也没将其变卖。

可我偏偏为了救一个小乞丐把它给抵了人。

可父亲再恼，还是去那被大雪覆盖的山上采了治伤的草药。

我打了热水帮他擦干净脸上的血污，这才发觉小乞丐除了一双好看的眼睛，还有一张俊秀的脸。

他告诉我，他叫阿慎，他无家可归。

我收留了他，他亦成了这狭小家中的顶梁柱，连一向不待见他的父亲也渐渐对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转眼冬去春来两三载。

我及笄那日，阿慎双手捧着那支玉笄，一双深邃的眼眸灼灼地望着我，对我说:

我知这玉笄对你的重要，我终于将它赎回来了。

阿萤，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答应了他，做了他的妻子。

他却负了我。

直到两年后我才知道，他根本不叫阿慎，他也并非无家可归。

他叫沈巍，是为了活命不得不隐姓埋名流落在外的皇子。

可他的隐瞒，却害死了我的父亲。

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从未放弃找他。

追杀他的刺客终于找到了这里，我眼睁睁看着父亲为了隐藏我们的去向被乱刀砍死。

我听到他发出最后的嘶喊，萤儿，要好好活着

那日，是父亲的生辰，也是他的死忌，那碗我亲手为他煮的长寿面被打倒在地，还冒着滚滚热气。

沈巍捂住我的嘴巴和眼睛，伏在我的耳边对我说，阿萤放心，我一定会为岳父报仇。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他终于下定决心与过往搏斗。

后来，他只身一人回了京，他说皇宫之中波谲云诡，生死相斗，他害怕我会受到伤害，让我等他三年。

若三年我还没回来接你，那便是我死了，你不必为我守寡，另觅良人嫁了就是。

若我事成，我定会亲自来接你，让世人都知道你是我沈巍的妻子。

我等到第三年，终于等到了他来接我。

只是我不是他的妻子，他另娶了世家女苏锦华为后。

我还记得那时我看着站在他身边端庄高贵的苏锦华，心口像被无数根针扎一样疼。

我想像往常一样哭着扑进他的怀里，阿慎，我难过，你快哄哄我。

可我没有。

看着眼前穿着金丝龙袍的沈巍，雍容凌厉，让我遥不可及。

他好像，不是我的阿慎。

3

楚月吟毁了脸，被连夜送出了宫。

那天夜里，我的心绞痛又犯了。

青萝端着药喂我喝，又一次忍不住劝我: 娘娘，您又何必非要与陛下斗气呢?

我将一整碗苦涩的药喝得干干净净，忍着苦味挑了挑眉头: 我就是要他不痛快。

青萝，看到他不痛快，我便无比痛快

可其实，我心里痛快了，可身体却并不痛快。

那一夜，整整一夜，我的心口像是被一只手翻来覆去地蹂躏，疼得我无法安眠。

我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突然哗啦哗啦下起来的大雨，不自觉地想起了当初在柳叶镇时也有这样一个大雨磅礴的雨夜。

惊天的雷声响起，骤起的狂风吹开了我的窗户，将屋里的烛台吹灭，发出沉沉的呼呼声。

我猛然惊醒，却发现屋内漆黑一片。

狂风呼啸，雷声轰轰。

冷风吹得我发抖，正要下床去关窗时，却发现有一道微黄的光穿过飘摇的风雨跑到了我的门前。

犹如月光奔我而来。

直到他伸手将被风吹得瑟瑟作响的窗户关好，我才借着那摇晃的微光看清他的脸。

那道挺拔清隽的身影转过身来，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阿萤，别怕，我在呢。

屋内烛光幽微，一片风雨声中，他就站在微弱的烛光里，直直地看着我。

我想这样大的雷声或许会吓到你，就想着来看看你……还好我来了。

他替我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你继续睡吧，不用怕，我在这守着你。

他不止守了我一夜，往后的每一个雷雨夜，他都会陪着我。

而我也会在睡梦中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仿佛这样，我们就能永不分离。

可是现在，时移世易，雷声轰鸣的雨夜，我躺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有无数盏不会被风吹灭的烛台。

映着我孤独的人影。

疾风骤雨在即将破晓时悄然停下，我心口的疼也渐渐归于平静。

我终于得了片刻的安眠。

不知睡了多久，悠然转醒时，看到沈巍坐在榻边。

也不知是不是暴风雨后的阳光比较柔和，恍惚间我以为回到了从前。

从前，阿慎就是这样坐在我床边等着我醒来，然后递给我一碗他煮的粥，然后笑着捏一捏我的脸，再不起来粥就要凉了

可是，当他侧着身看向我时，那被暖阳镀上一层柔光瞬间消弭。

他是沈巍，是金尊玉贵的陛下。

不是我的阿慎。

我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声音也冷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沈巍看着我，声音有些哑，昨夜电闪雷鸣，我来看看你。

哦，他倒是还记得。

可是啊，他不知道，我早就不害怕雷雨夜了。

而且，雷雨早就停了，他来晚了。

我坐起身来，偏着头看着他笑。

沈巍，你装深情的样子真让我恶心。

沈巍的脸色陡变。

吓得青萝颤颤巍巍地看着我，生怕他动怒责罚我。

可他没有。

他只是阴沉着一张脸看了我许久，然后起身阔步离开了长乐宫。

4

那句话当真是刺痛了沈巍。

自我进宫以来，头一遭，他连续两个月都没有再踏足我的长乐宫。

宫中开始传言——贵妃失宠了。

我失了宠，六宫嫔妃皆大欢喜，尤其是皇后，最为高兴。

苏锦华出身百年世家，她父亲更是扶持沈巍上位的肱股之臣。其实也可以这么说，如果沈巍没有娶苏锦华，他也当不了这个皇帝。

可苏锦华厌恶我，厌恶我这个抢在她前头与沈巍结发的妻子，让她即使当了皇后，也被人暗中揶揄鸠占鹊巢。

她更厌恶我仗着沈巍的宠爱，完全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如今她终于得偿所愿。

沈巍自从不进长乐宫后，便隔三岔五地宿在凤仪宫。

一时间，帝后恩爱，后宫和睦。

立秋那日，皇后一时兴起，设宴邀后宫妃嫔一同听曲儿观舞。

她居高临下地端坐在高位，仪容端庄，面容和善，像极了怜爱众生的神女。

陛下前几日出宫狩猎，特意给本宫猎了一只野鹿做炙肉，如此好物本宫岂能独享，便设宴邀请各位姐妹同食。

她将目光投向我，贵妃觉得如何?

如今都在传陛下宠爱皇后，苏锦华此番行为是故意同我炫耀。

我抬起眼眸，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区区鹿肉有何稀奇?

臣妾记得去年陛下去狩猎，特意猎了一只白狐，用那狐皮给我制了一件狐裘，那才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呢。

若是皇后娘娘喜欢，不如……让陛下再去给你猎一只?

苏锦华瞬间沉了脸。

立马有妃嫔替苏锦华呵斥我。

贵妃也太无礼了些

你不过一个乡野村妇，若非陛下与皇后娘娘仁慈让你做了个贵妃，你只怕还在乡野种菜谋生，哪有机会得见这些好东西?

更何况，如今陛下已经两个多月没去长乐宫了，你已经失了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等皇后娘娘怀有龙嗣，为陛下诞下嫡子，这后宫更是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我端起面前的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对着替皇后出头的柔妃咯咯地笑了起来，看来柔妃是忘了你的婢女是如何死的了。

砰的一声，我将酒杯砸向柔妃，将她的额头当场砸出了血。

丝竹管弦之声骤然停止，在场的妃嫔纷纷惊得怔住，尤其是柔妃，捂着受伤的额头惊恐地看着我，几乎不敢相信。

你……你竟敢当众行凶

我缓缓走到她的面前，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然后伸手用力掐住她白嫩的脖子。

本宫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来招惹我，上次你为了争风吃醋指使婢女推我下水，我只是割断了那婢女的脖子，没同你计较，可我不是每次都会有那个慈悲心的。

风平浪静地活着，难道不好吗?

我明明语气温柔得像一潭春水，可柔妃却瞪大了双眼，浑身颤抖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直沉默的苏锦华终于开口，放肆

本宫面前你也敢如此肆意妄为，宋萤，你还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我敛了敛眸，然后松开了手。

柔妃颓然倒地，狼狈地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

我接过青萝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抬眸与苏锦华遥遥对视。

勾唇轻笑，皇后娘娘何必明知故问?

不等她再开口，我便捂着心口，臣妾不太舒服，就不陪诸位了。

不顾苏锦华那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在青萝的搀扶下大摇大摆地离开。

行至殿外时，我隐约听到瓷器落地的声音。

倒是悦耳。

5

其实我没撒谎，我的确是不舒服。

这段时间我心绞痛的毛病犯得频繁了些。

青萝担心我，不顾我的阻拦请了太医。

太医发白的眉毛凝成了一团，好久后才沉声叹气，娘娘的心疾是老毛病了，如今越发严重了些，之前开的药不管用了，待老臣重新为娘娘开药调理。

他眼中皆是医者仁心，老臣多嘴劝娘娘一句，心疾是心病，娘娘还是要放宽心，莫要大悲大喜大怒。

我垂眸，忍着口中又一阵的绞痛，露出平淡的笑容，还请太医替本宫保密，不要将病情告知旁人。

我故作得意地抚了抚鬓角金光熠熠的金簪，毕竟，这世上盼着本宫死的人太多了，我可不想让她们得意。

太医看了看我，问，陛下也不告诉吗?

我笑，陛下国事繁忙，不必让他担忧。

这老太医能在深宫中任职数十年，自然懂得少说少错的道理。

青萝又哭了。

一边熬药，一边掉眼泪。

等她将药熬好端来时，双眼已经哭得像两个核桃。

我将自己用来佐药的蜜饯塞了一颗到她嘴里，哭什么，我这不是还没死吗?

她愣了愣，然后又开始掉小珍珠。

我无奈地叹气，端起药一口就喝了个干净。

这药真苦啊，比之前的药还要苦上许多，苦得我连忙塞了两颗蜜饯到嘴里。

沈巍便是这时候来的。

他径直走到我的软榻旁坐下，目光落在那一盒子蜜饯上。

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甜的了?

我怔了怔，嘴里还弥漫着蜜饯的甜味。

对啊，我以前并不喜欢吃甜食。

只是这药喝起来实在太苦了，所以我想要一点甜味来盖住满腔的苦涩。

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甜总是比苦好的。

我抿了抿唇，倚在金丝软枕上看他，你怎么来了?又来替皇后撑腰要责罚我吗?

曾经，沈巍替苏锦华责罚过我。

我还记得那时候是他刚接我到皇宫便封我为贵妃。

那些身份尊贵的妃嫔们个个愤愤不平，更有胆大的当面耻笑我，一个低贱的乡野村妇，也配当贵妃?

一股子小家子气，也不知陛下看上她什么了，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哪里比得上皇后娘娘的雍容华贵?

那时，我刚进宫，面对沈巍那众多妻妾的确是生了许多委屈。

我咬着牙，可我才是阿慎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

苏锦华的声音就在我身后响起，哦?陛下，贵妃此言可是真的?

我回过头，才发现沈巍和苏锦华站在我的身后，刚才那些话，一字不落地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苏锦华虽是在问沈巍，目光却是平静又冷冽地看着我。

那时我以为沈巍会证明我的身份，可他却只是冷声开口。

贵妃胡言乱语，冒犯皇后，罚掌嘴二十。

他没有承认我的身份，哪怕这早就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苏锦华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在众嫔妃的簇拥下与沈巍携手而去。

只留下她的贴身婢女完成属于我的处罚。

那木片打在我的嘴上真的很痛，痛得我的眼泪一直不停地流。

可那却不是最痛的。

最痛的是我的心，像刀割般的痛。

那天晚上，沈巍带着药来看我，他把我搂在怀里哄了又哄，向我一遍一遍倾诉他的无奈，直到我心软原谅了他。

他说: 阿萤，你再忍忍，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信了他，也给了他时间。

可最后，结果也不过如此。

沈巍坐在那里静静地看了我许久。

然后只听到他低哑的声音喊了我的名字。

阿萤。

你还在怪我……

我难道不该怪你吗?我闭目养神，不再理他。

他欠我的可太多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桩。

6

那日沈巍落荒而逃，我又许久没有见到他。

关于他的消息，有青萝的再三约束，也没有哪个婢女太监敢传到我的耳中。

一时间，我倒是清闲自在。

直到年前的一个雪天，青萝在喂我喝药时面上多了担忧。

皇后娘娘有孕了。

含在嘴里的药顿时堵塞在喉咙，呛得我咳了许久。

我拿着帕子擦嘴，敛着眼眸笑了笑。

有孕又如何?

生不生得下来还未可知呢。

青萝惊慌地环顾四周，急匆匆地将门窗都关好，才低声宽慰我: 娘娘，之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不要太记挂于心，太医说了，你的病要放宽心才好。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会好的。

我知道她是真心担忧我，朝她笑了笑，便没再说了。

苏锦华极为重视腹中这一胎，若是能一举诞下男孩，便是沈巍的嫡长子，往后继承大统名正言顺。

所以她格外注意，吃穿用度皆由她亲信之人打理，除了偶尔去御花园散散步，鲜少踏出凤仪宫。

六宫嫔妃也都是绕开凤仪宫行走，生怕哪天龙胎有恙，自己莫名其妙含冤而死。

直到冬至那日，整个铺满白雪的宫道上有了一抹红色。

并非耀眼红梅，而是我。

7

我到凤仪宫时，雪已经停了。

苏锦华正盖着厚厚的狐皮毯子，捧着汤婆子欣赏雪后的红梅。

其实凤仪宫的宫女是不让我进的，可我非要进，她们也拦不住，只能齐刷刷地跪了一排，等候皇后责罚。

见到我时，苏锦华有些惊讶，这么冷的天，贵妃怎么来了?

我笑了笑，径直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抬手接过青萝递来的锦盒打开。

皇后娘娘有孕，臣妾特意精挑细选了礼物，前来祝贺。

苏锦华懒洋洋地看了一眼锦盒，却猛地变了脸色，一把将锦盒挥到地上。

宋萤，你想做什么

锦盒落地，却只是散落出一件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襁褓。

我盈盈一笑，皇后娘娘当初想对臣妾做什么，今日便想对你做什么。

苏锦华应当是没想到我会在凤仪宫如此大张旗鼓地害她，愣了一瞬，立马护着肚子喊人。

其实她的婢女就站在她的身边，可依旧是慢了一步，我手中的匕首已经抵在了苏锦华白嫩的脖子上，所以只能连滚带爬地跑去找沈巍。

别动，否则臣妾一不小心割断了皇后娘娘的脖子就不好了。

苏锦华颤颤巍巍，依旧护着自己的肚子，试图恐吓我。

宋萤，当众谋害皇后可是大罪，就算是陛下也保不住你，你最好放下匕首，本宫会求陛下赏你一个全尸。

我稍稍用力，锋利的匕首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皇后娘娘以为臣妾怕死吗?

死有什么好怕的?

可怕的是怀揣滔天的恨意却不得不活下去。

我示意青萝将准备好的堕胎药拿出来，两指大的瓷瓶里装满了药效极强的堕胎药，被我掐着苏锦华的嘴全部灌了进去。

苏锦华，一报还一报，这是你应得的。

苏锦华伏在锦榻上，很快便痛苦地嘶吼出声。

我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痛苦的神情与两年前的自己逐渐重合。

身份对调，我成了她，她成了我。

太好了，她终于和我一样痛苦了。

8

沈巍赶来时，苏锦华已经流了好多血。

红艳艳的，比她院中的红梅还要鲜艳。

他瞪着眼睛吼我，宋萤，你当真是疯了不成?

谋害皇嗣是大罪，你这条命是不要了吗

我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比屋外的积雪还要冰冷，是她活该。

我问沈巍，你说谋害皇嗣是死罪，那两年前她骗我喝下堕胎药害死我的孩子，她凭什么还活着?

沈巍，那也是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