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想将侄子放我这里带

她破坏女儿的生日宴、抢走夏令营名额。

丈夫却不闻不问，对她疼爱有加。

我下定决心要离婚。

却听见婆婆直夸侄女:

真是我的好孙女只要你婶婶和叔叔离婚，他们的房子和钱就都归你弟弟了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婆家逼我主动净身出户的阴谋

而我的丈夫，一直是默许的态度……

1

婆婆又一次输密码打开我家大门。

她跟大儿子住，却隔三差五地跑来我们家，还总要顺点东西带回去。

我踢了丈夫岑北一脚。

他讨好似的凑过来，隔着被子拍了拍我。

又深深吸了口气，才套上短袖出去应付他妈。

记得别让她把帝王蟹带走。

岑北囫囵应了一声。

今天是暑假第二天，也是我女儿小莲的生日。

我特意留了个心眼，预约了今天十一点的上门派送食材。

只是那只空运过来的帝王蟹，比预计提前了一天送了过来。

想来岑北也不会在女儿生日这天，还这么纵容他妈。

刚要重新回去会见周公。

主卧的门被唰地推开，我身上的被子倏然被掀起。

伴随着婆婆破铜锣一般的嗓子:

哎哟，岑北媳妇啊，怎么还睡着呢快起来，我有好事要和你交代

好事?

我和岑北结婚十二年，哪次婆婆来有什么好事?

真是稀奇。

婆婆常年做农活，粗粝的手劲儿特大。

没给我留一点拒绝的余地，她直接把我拉到客厅。

我皱着眉头，脸上全是起床气。

看到我只穿着吊带睡裙。

岑北轻咳一声，连忙捞起衣架上的外套给我披上。

然后扭过脸，心虚地不敢看我。

我的心里逐渐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顺着他的目光，我才看到餐桌前那个正在挖蛋糕的女孩。

那是岑北他大哥家的女儿，小水。

我后脑勺的火气直接窜上来。

因为她正在挖的，是我女儿的生日蛋糕

我将眼神剐向岑北。

他缩了缩脑袋。

刚要发火。

只听婆婆大剌剌道:

你们家就小莲一个闺女，她放暑假了多孤单啊我想着把小水送到你们家，和小莲做个伴岑北媳妇，你说妈这是不是为你们考虑?这不就是好事吗?

我看着那十寸蛋糕被从中间挖空，梗着声反驳:

小莲已经报好了夏令营，不需要她堂姐过来陪她。妈，我和岑北工作都忙，也没时间照顾小水，不然你还是把她带回家吧。

可婆婆像是听不懂我说的话那样。

边从冰箱里搜刮东西边和我说:

岑南和他媳妇啊工作也都忙我一个老太婆带小峰就够吃力的了，实在没功夫照顾小水。

夏令营?那正好，你们也帮小水报个名两个丫头一起去，也能做个伴。来，小水，和婶婶道个谢

正挖着冰淇淋蛋糕的小水连头也不抬一下。

婆婆也不觉得有什么，提着两个大塑料袋心满意足地走了。

冰箱里那只帝王蟹也理所当然地被她提走了。

岑北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刚要追上去，他还眼疾手快地按住我，飞快关上门。

女儿小莲也被她奶奶吵醒，推开门。

小小的人儿站在门框边上，红了眼眶也不敢说话。

我心疼得一塌糊涂。

愤怒地看向从一开始就缩在旁边头也不抬的岑北:

岑北，今天是小莲的生日，你不打算给她一个解释吗?

2

岑北和以前一样。

沉默、叹气，然后拉着我坐到沙发上。

牵起我的手宽慰:

你别和咱妈一般计较。

生日蛋糕我现在就重新定，一会我亲自去取，保证在女儿同学们到之前取回来。

吃不到帝王蟹，我们去菜场买别的也行，螃蟹行不行?现在正是吃六月黄的时候，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大餐，好不好?

期末考试前，我和岑北就答应过女儿小莲。

只要她考进班级前十，就在她生日这天给她定星黛露的生日蛋糕，再让她请同学来家里开生日派对，吃海鲜大餐。

蛋糕是翻糖蛋糕，上面除了星黛露，商家还帮我画了一个小小的女儿的形象。

是我提前预定，半小时前才送过来的。

现在就算岑北出门去买，也买不到一模一样的。

我看向岑北的目光里全是疲惫和失望。

冷声反问他:

你忘了小莲去年生日时发生的事吗?

去年，女儿小莲的岁生日。

我让岑北提前预定了全家去迪士尼的门票。

却因为婆婆一句话:

小莲生日去迪士尼?那多好啊，我和小南一家也都去，咱们一起给小莲过生日

岑北二话不说，又加了小一万块钱给他大哥全家和婆婆都买了带快速通的门票。

那一整天，我单独带小莲在迪士尼里排项目。

而岑北忙前忙后地伺候他的家人，等到放完烟花了都没见到他的人影。

回来后岑北拉着我的手保证，今年小莲的生日他肯定会办得风风光光，绝不会再让他妈来打搅。

可眼下，他又让我和女儿失望了。

3

岑北匆忙出门采购。

我调整好心情，看了一眼还在餐桌前的小水。

她也不过才十岁，就已经学会了怎么看直播。

对着屏幕咧开嘴的样子像极了她奶奶。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怎么样她也是个孩子，说白了我也没法将她怎么样。

只能捏着鼻子让她这个暑假住在我们家了。

婆婆也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

见女儿低着头坐在沙发边搅着手，我便将礼物提前拿出来递给她。

打开看看是什么?

随着礼物包装盒的打开，女儿原本委屈的小脸逐渐露出笑容。

她惊喜地出声:

是公主裙

看着转悲为喜的女儿，我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

一会同学们可都要来帮你过生日了，快换上公主裙，今天你要当最美的小公主哦

好

女儿甜甜地点头，回房高高兴兴地去试裙子。

我勾起唇朝她微笑，又在看见采购回来的岑北时瞬间眸子冰冷。

说是岑北今天亲自下厨。

但如果真要他做饭，那女儿在同学面前的面子可就全丢光了。

提前订购的菜也恰巧送到。

我冷着脸在厨房备菜，而他负责在客厅接待一个个到来的女儿同学。

无论如何，先帮女儿过好这个生日才行。

等我端着盘六月黄炒年糕出来，客厅里已经聚集了七个小朋友。

我笑意盈盈地喊他们来吃饭。

最中间穿着公主裙的女孩转过身，眼里带着得意。

却不是我的女儿。

她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我瞬间浑身僵住，再也压不住积攒了一早上的怒气。

餐盘铛地一声落下。

岑北拖着即将发火的我进厨房:

小水说从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裙子，你也知道咱妈重男轻女，一直只喜欢小峰不喜欢小水，我这个做叔叔的看不得她可怜巴巴的眼神，所以才……

4

我直接甩了岑北一个巴掌。

想起刚刚站在人群最边上的小莲的目光。

我只恨刚刚那巴掌扇得不够重。

今天是小莲的生日我再次重申。

你是小莲的亲爹不是小水的爹

岑北被我扇得表情愠怒，手下意识地扬起来。

但我此刻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几乎能被外面的小朋友们听到。

他又好面子，只能忍下怒气，好声好气道:

外面还有几个小朋友的家长没走，你别为了这一点点事情被别人看了笑话。

饭已经好了，先吃饭吧。

饭桌上，岑北当众和小莲道歉:

今天是你的生日，长大一岁，你也该懂事了。

姐姐从没拥有过这么好看的裙子，这一次你就让一让姐姐。

明天爸爸带你去买新裙子，好不好?

小莲只把头埋在饭碗里，不说话。

反倒是小水将头举得高高的，声音清脆:

二叔，我也要新裙子

好好好。

见岑北这犯贱的样，我真是连一口饭都吃不下去

把椅子铛地搬到其他家长旁边，午饭时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等小朋友们吃得差不多了，我直接改了原本既定的在家里做游戏的计划。

撂下岑北和小水，带小莲和她同学们出门看了电影，又在肯德基重新给她办了场生日派对。

等小朋友们被家长都接走后，才带她回家。

天上已经挂上一轮圆月。

我牵着女儿的手，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

一整天，她的兴致都不高。

我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下周夏令营就要开幕了，等你回来了，妈妈再带你去旅游好不好?

就去北京，看升旗

女儿沉默了半天。

那爸爸呢?

爸爸……爸爸要上班呀。

那小水姐姐呢?妈妈会带她去吗?

我心底一抽，瞬感钝痛。

她抬起头，那双像极了我的杏仁眼水汪汪地看着我。

语气还是低低的，听上去别扭极了:

妈妈是不是还要和爸爸商量?爸爸一定会要妈妈带小水姐姐一起去的。要是她去的话，我就不去了。

我鼻尖一酸，弯腰蹲下，与她平视。

小莲垂下眼帘，鸦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说出的话让我心都快碎了。

这样妈妈就不会和爸爸生闷气，整夜都睡不着觉了。

连九岁的女儿都知道。

因为上一辈的恩情纠葛，我一直忍着不和岑家一大家子撕破脸。

5

岑北他爸，也就是我公公。

在七十年代和我爸是同批下乡的知青，两人都在村里成了家。

我爸做不了重活，挣得工分少，家里时常揭不开锅。

多亏了岑北他爸讲义气，时常来我家送些吃的，才让我爸熬到高考恢复的那年。

后来我爸高考后带着我妈回到京市，从此在京市落了户。

而岑北他爸一辈子呆在农村。

两家人虽不常常联系，但也定下了要撮合下一辈的约定。

我爸从小就在我耳边念叨，要不是岑家当年的一捧米，他和我妈可能就差点饿死了。

哪有后来在京市顺风顺水的一辈子?

我妈的弟弟妹妹更不可能都被介绍到北京工作，尤其是我小姨，她也考上了大学，又赶上了时代的顺风车，跑去广东经商，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是一位单身富婆。

我从小听着我爸夸岑家，对岑家本就抱着好印象。

在双方家长安排相亲时，也没推脱。

毕竟在这样家庭里长大的孩子，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结婚时，我爸和岑北他爸抹眼泪喝了两瓶酒。

我和岑北笑着，觉得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婚后婆媳关系自然避免不了。

我念着上一辈的恩情和对长辈的尊重，都是能不计较就不计较。

可我没想到，岑家老爷子才走了不到两年。

岑北他妈，我的婆婆却越来越过分了。

先是隔三差五找岑北要钱，后来连演都不演了，直接上门来家里搜刮好东西。

我一旦挂脸，她就坐在地上哭。

哭她丈夫死得早，哭她丈夫从前的恩情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哭自己没养出好儿子。

我和岑北吵，他只能哄走他妈之后再安慰我，两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我向娘家求助，我爸只能一边抽烟叹息一边叫我别和老太太计较。

我脸皮薄，压根拿这家人没办法，只能躲到女儿的房间里，整夜整夜地生闷气。

6

蝉鸣声将我拉回现实，我起身时险些没站稳。

幸好小莲拉了我一把。

一摸，我的掌心和她的掌心里全是汗。

我忍住落泪的冲动。

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荒谬。

平日里，我对岑北、对婆婆的忍让都被女儿看在眼里。

我向他们退让一步。

以后我的女儿就会有样学样，向她的父亲、奶奶退让一百步。

我平日里自恃聪明，怎么会犯这种糊涂

深吸一口气。

我紧紧握住女儿的小手，继续往家里走去。

我向她郑重承诺:

小朋友不应该想这么多。放心吧，妈妈保证只带你一个人去旅游，不带爸爸，也不带小水姐姐。

真的吗?女儿握着我的手也紧了紧。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眼里的雀跃显而易见。

我反笑道:

当然了，你才是妈妈心里排第一位的人。小莲不喜欢做的事当然可以不做，只要有妈妈在，以后你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

听到这话，小莲像是个小大人似的板着脸，等电梯的数字逐渐上升，才开口忸怩问道:

那我不喜欢小水姐姐住在我的房间，也可以说吗?

我诧异了一瞬，又自然点头:

可以。

电梯叮地响了一声，我边牵着小莲走出电梯，边和她说道:

妈妈明天就把她送回家。

楼下夏夜的凉风将我一下子吹醒。

女人为母则刚。

我从前总以为自己受点委屈没关系，甚至和这种情绪自洽了，即使婆婆来了我也本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想着不搭理她就算了。

但我不愿意我的女儿也有样学样，委屈自己。

我打算睡觉前和岑北好好谈一谈。

左右都是上一辈的事，怎么也轮不到委屈我和小莲来报恩。

明天送回小水时，大不了再给婆婆转些钱。

我宁愿多花钱，也不想我女儿整个暑假都受委屈。

开门时客厅很安静，只有书房那透着温暖的光。

游戏声和动画音效盖过了我和小莲的脚步声。

我刚要推门。

里面的对话声让我浑身血液一滞。

二叔，刚才夏令营老师不是说报名人数已经满了，我真的还能去夏令营吗?

哎，我还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呢，也没参加过篝火晚会和露营。真羡慕妹妹啊……

丈夫岑北沉默了几秒。

咳、咳，那当然了，二叔一会给老师打个电话，让她把妹妹的名字改成你的就行了。反正妹妹去年也参加过夏令营，不差这一次。

我愤怒地就要踹开门。

房间里电话铃响了。

喂——哦，妈啊。

奶奶

小水扑过去抢手机，不小心按了免提键。

奶奶，我今天都是按您说的做的婶婶果然生气地带着妹妹走了，连生日蛋糕都没切看来过不了这个暑假，她就要和叔叔离婚啦

以后家里的财产，就都是小峰的了

婆婆喜不自胜地直夸她好孙女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下意识地松开牵着小莲的手，更靠近了些门板。

……儿子?喂?你怎么不说话啊?你这个没良心的跟你老娘甩什么脸色

前天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只是假离婚而已，等你拿到分红，再把现在住的这套房子过户给你大哥之后，我答应让你和她复婚

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咱岑家的家产着想

你还想不想小峰给你养老了?

先前觉得聒噪刺耳的动画片成了背景音。

又低又软的男声精准入耳，深深扎进我的心。

……妈，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