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毒药是什么规则

左边是我自幼的闺蜜姜媛。

右边，是和我相恋多年的男友闫思成。

我选择……这个作为我的毒药。

三分钟后，姜媛痛苦倒地。

闫思成惊慌失措地抱起她冲出了家门。

我怔怔听着蓝牙耳机里，不断刷屏的直播弹幕——

这是直播效果吧?还是真的中毒了?

都吐血了肯定是真的

快报警那块菠萝蜜有毒

等等主播是不是说过……她最爱吃菠萝蜜?

1

我选择……这个作为我的毒药。

视频中，三个女孩玩着网上最火的互动游戏女巫的毒药。

游戏开始，一桌食物，每人依次趁其他人闭眼，指定一个作为自己的毒药。

而后，所有人睁眼，依次随机选一样来吃，谁先吃到别人的毒药，便意味着她死了。

接受惩罚，开始下一轮。

听起来，热闹又有趣。

2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巫的毒药』?

审讯室里，年轻的警察坐在我对面。

他将视频重播了三遍，每次都截止在有人吃到毒药时，被惩罚的瞬间。

气垫锤咣咣咣砸脑袋的声音，在审讯室里来回飘荡。

是。

我掐着手心，缓慢点头。

此时距离我直播结束已经过去了至少半小时。

粉丝报案后，警察来得太快。

我甚至都来不及打电话给闫思成，问问姜媛的情况。

好在来的时候警察说，只是例行询问，顺利的话很快就能结束。

到时候，我就可以去医院看看她。

视频音戛然而止。

你们三个人是什么关系?是谁决定玩这个游戏的?这些食物，又是谁负责准备的?

年轻警察嗓音冷硬，紧随而后是啪地一声。

什么东西被他拍在了桌面上。

大概是手机。

盲人对声音刺激格外敏感。

我不由得一个激灵，连嘴唇都哆嗦起来。

动静小点，摔什么摔

一个沉稳男声低斥他一句，接管了询问。

唐悠你别害怕，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行。你先告诉我，房子是谁的?你们三个人为什么住在一起?

房、房子是我买的，住在一起……是、是为了工作方便。

我打着磕巴，顺带回答了年轻警察的问题。

这场直播的策、策划人是姜媛，食物是闫思成准备的，平时直播前的准备和直播后的收尾，都、都是他负责。

就只是为了工作吗?

中年警察的声音自带安抚效果。

也不全是，主要是为了方便他们照顾我。

我摇摇头，缓慢调节着呼吸。

姜媛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闫思成是我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好几年了。

顿了顿，我又补充一句。

我们俩……就快结婚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在我说出这句后，空气有一瞬间静谧。

3

审讯室的空调开得很足。

连打三个喷嚏后，我开始不停地吸鼻涕。

有人走近我，给我手心塞了一团东西。

我捏了捏，是卫生纸。

谢、谢谢......

你感冒了?

身前的人声音沉稳温和，是那个中年警察。

我擦着鼻涕摇头。

我有很严重的鼻炎，从小就这样。

中年警察语带犹疑。

你有鼻炎……家里还敢买那么多鲜花?

我擦鼻子的手一顿，几秒后开口。

花是……姜媛买的。

上个月闫思成给直播间换了新的背景墙幕布，有点儿胶味，她说难闻，买了花回来盖味儿。

可是，她只买过那一次。

家里的花香味却十分浓郁持久。

我鼻炎复发后问过姜媛，她说，花早扔了，这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那你的脸呢?又是怎么回事?

年轻警察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下意识抬手，摸到自己唇边。

是大片粗糙、肿胀的手感，被手指触摸时，伴随着刺痛和痒意。

可能是又过敏了。

我无奈垂手。

又?

中年警察问。

你经常过敏?

我点点头，如实回答。

我从小就是过敏体质，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东西都有可能诱发我过敏，吃的、用的，都会。

就像……菠萝蜜是我最爱吃的水果，但我每次吃，都会过敏。

微妙的沉默里，只剩我擤鼻涕的声音。

敲门声适时响起。

进来的女警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却听得清楚。

……报案人交上来一段直播录屏，唐悠的手摸到了姜媛吃下去的那块菠萝蜜，又换了别的……

直播间早就被闫思成设置成了不保留回放。

居然……还能有录屏?

我低了低头，用指甲掐紧指腹。

咄咄咄。

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离我不足半米。

年轻警察不知何时走近。

闫思成是你男朋友，他不知道你对菠萝蜜过敏吗?

知道的。

我定了定神，抿出个苦笑。

最严重的一次，我被菠萝蜜引发了哮喘，是他亲自送我去的医院。

那他为什么还准备菠萝蜜?

我怔了怔，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

如果录屏足够完整。

警察会看到，我摸到那块菠萝蜜时先捏了捏拳，才转而摸向了其他食物。

可能……是他忘了吧。

4

空气又一次陷入静默。

警察先生，姜媛还好吗?

我仰起脸，问出我想问很久的问题。

中年警察似乎一直在观察我。

他没有回答，反而沉声反问我: 唐悠，你能不能详细说说你和姜媛的关系?

心隐隐向下坠了坠。

可以。

我点点头，眼眶慢慢变得湿润。

姜媛和我是邻居也是发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一直都在一个学校，我几乎是被她牵着长大的，像她的尾巴一样。

姜媛对我非常耐心，她像姐姐一样照顾我、保护我……我和她……感情一直都很好。

审讯室很安静，我尾音的哽咽声清晰可闻。

中年警察: 那你和闫思成呢?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眼眶的烫意还未消散。

我缓慢眨着眼睛，将眼泪逼回去。

闫思成和我是大学同学，那时姜媛和我不同专业，她不方便照顾我，便把我托付给了闫思成，他是……我当时的班长。

闫思成对我格外体贴。

和他在一起，我连盲杖都没机会用。

他会始终牵紧我的手。

有次，一辆摩托车险些压过我的脚，他长手一捞就将我抱了起来。

这份安心和踏实，是姜媛给不了我的。

所以，在闫思成对我表白，说想一辈子照顾我时，我毫不犹豫点了头。

姜媛常开玩笑说，我能和闫思成在一起全靠她放手。

她说是闫思成，从她手里抢走了我。

当时的姜媛格外委屈，瓮声瓮气，像一只在撒娇的小狗。

我深陷回忆中，唇角微微提起一点。

被中年警察打断。

唐悠。

他沉吟着，转移了话题。

我们了解到，你曾经是宇创文化的签约主播，算得上是高收入的头部主播，前景大好，为什么会从原公司离职?

果然。

没有什么事能瞒过警察。

我闭了闭眼睛。

是……闫思成要求的。

5

一年前我们毕业，正赶上就业寒冬期。

闫思成和姜媛找工作都屡屡碰壁，我却走了狗屎运，在一次外出吃饭时被宇创文化的运营看到了。

他说，我很适合做吃播。

你吃东西很香、很下饭，而且吃相又很好看，这在吃播行业是『老天爷赏饭』级别的天赋。

得知我是盲人后，他更加欣喜。

这是绝对无法复制的天选噱头，姑娘你相信我，你一定能爆火的

他开出了我无法想象的优越条件，以分成加底薪的模式。

这简直是天降馅饼。

在闫思成和姜媛的支持下，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

没想到，真的一炮而红。

做主播的第一个月，我就赚了 6 位数。

我再也不需要为钱发愁。

给闫思成买了他想要的摩托车。

给姜媛送了她最爱的包包。

那时的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亮的，虽然我看不见。

但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和闫思成开始有分歧。

他总说公司抽成太多，想让我离职单干，我却觉得公司对我有恩，不能背信弃义，因为这件事我和他常常吵架。

你还挺讲道义。

年轻警察回到了原位，身下的椅子嘎吱一声。

那后来呢?你怎么还是离职了?

我深呼吸一下，缓缓掐紧了掌心。

因为闫思成说，如果我不同意，他就跟我分手。

6

那天，格外冷。

闫思成说要带我出去走走，让我和公司请了假。

他带我去了公司附近的公园。

大冬天，公园空无一人，人工湖湖面冻得梆硬。

闫思成牵着我一步步走上冰面。

十分钟后，停下了脚步。

悠悠，从公司离职吧。

他轻轻将我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一边。

这样我就不用每天去接你下班，也不用每天看着你的直播吃饭，我们就可以 24 小时在一起。

这件事，我们始终无法达成共识。

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沉默着用冰凉的脸蹭他的手心。

可是下一秒，那只温热的大手抽走了。

我心慌地伸手想抓住，却扑了空。

闫思成的声音离我远了一步。

你如果……实在不愿意，也行。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

在冷风把他留下的那一点温度吹散时，出现在更远的位置。

我们今天就分手。

思成……你别走，我害怕……

冰面滑得不得了。

我颤抖着蹲倒，近乎匍匐着身子哭求。

周遭却没有半点人声……

早已被封存心底的记忆犹带着刺骨冷意，我浑身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中年警察温声打断了我。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我恍了恍神，去年。

年轻警察轻嗤出鼻音，半质疑半调侃。

这都没分手?

我没出声，摇了摇头。

那时，是我在公司直播的第 5 个月。

我赚了很多很多钱，多到我似乎一辈子都不需要担心会没钱用。

闫思成的摩托车早已换成路虎。

我买了现在的房子，把我最爱的两个人拢在了一起。

可我还是没有安全感。

闫思成和姜媛就是我的全世界，我没办法接受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后来，不知在冰面趴了多久。

在我浑身逐渐麻痹僵直时，闫思成回来了。

我就走开这么一会儿，你怎么还趴地上去了?快起来。

他用一双大手，将我搀扶着拖起。

下一秒，一个热乎乎的、散发着熏烤香气的东西，被塞进了我怀里。

来，抱着暖暖。

烤红薯隔着袋子，烘得我落了泪。

看吧，没有我你怎么办?

闫思成笑着把我抱紧，一点点替我擦干净。

你乖乖听我的不就得了吗?待会儿我就陪你回公司，办离职手续。

那天，是 12 月 27 日。

在赔偿宇创文化 50 万解约费后，我顺利解约。

闫思成一手包揽了后勤工作，姜媛做了我的助理。

我从有团队的头部主播悠米大小姐，降级成了家庭作坊式的独立主播，悠米酱。

至今，已经半年了。

7

叩叩两声，门再次被敲响。

年轻警察起身出去，又返回叫了一声杨队。

中年警察的脚步声随即同向而去。

几秒钟后门被关合，审讯室彻底陷入寂静。

我缓缓靠紧椅背，在心里默读着秒。

三分多钟后。

门开了，两个脚步声依次走近我。

唐悠。

中年警察先开口，是和前面毫不相关的问题。

姜媛和闫思成的关系怎么样?

他语气凝重，重音落在关系上。

关系……一般。

我沉默一瞬，手指轻蜷了蜷。

之前闫思成要求我解约时，姜媛和他大吵过一架。

后来……毕竟既是室友又是同事，工作中、生活中都偶尔会有摩擦，当我的面，他俩连话都很少说——

撒谎

年轻警察爆喝一声。

有东西随着话音，哗啦啦地砸在我面前的桌面上。

关系一般?那这些照片怎么解释?

这都是在姜媛卧室找到的你和他们日夜相对，别告诉我，你完全不知情

8

我无意识地伸手，摸过去。

是厚厚的一沓照片。

指腹的触感光滑细腻，冰凉凉的。

我却如同被烫到了一般，倏地抽回了手。

抱歉，警察先生。

缓缓深呼吸一下，我扯起个苦笑。

我是个盲人，这些照片里……是什么?能不能麻烦您直接告诉我?

我盯着虚空，语气和神情都茫然。

或许，还带着几分无措。

唐悠我警告你，你最好老实交代

年轻警察再次暴怒。

他将几张照片捏在手里，甩得哗啦响。

姜媛作为你的闺蜜，和你的男朋友有着长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你早就知道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