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

剃头匠说完这话就走了。

1

我奶困惑地问: 老头子，剃头匠的话能信吗?

我爷说: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等第三个进店的人来，咱就把他赶走。

我爷话音刚落，村长就进了店。

村长的身上、脸上都是黑色的灰，像是被火烧了。

我爷问: 村长，你这是咋了?

村长没好气地说: 别提了，村口出事了，一辆轿车着火了，我帮忙救火，弄了一身的灰。

我爷愣了几秒，他说: 谁家的轿车?人还活着吗?

村长瞪大了眼睛说: 不知道谁家的车，连个车牌都没有，车里的人被烧成焦炭了，勉强能看出来是个人。

村长说完这话，就坐在板凳上，他又说: 老四样，上菜，快点，我一会儿还有事。

我爷和我奶对视一眼，眼神里带着不满。

村长经常来我家吃饭，但从来不给钱，一直挂账。

我爷干笑两声说: 村长，大早上的，我家店里只准备了包子、粥，没准备荤菜，要不你将就着吃点?

我爷话音刚落，村长脸色就变得难看，他没好气地说: 我又不是不给钱，你快去做

我爷脸上的笑凝固住，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村长，今年是大旱年景，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实在是没办法挂账，你要是给现钱，我现在就给你去做。

村长眯了眯眼，笑着说: 大旱年景，又不耽误你家做生意，30 年前，村里连着大旱 3 年，别家店都关门了，只有你家还开门卖肉，奎哥，你是个有本事的人，还差我这口荤腥?

村长话音刚落，我爷就瞪大了眼睛，他说: 村长，以前的事我都忘了，能从旱灾里活下来，就算命好了。

村长咧嘴笑了笑，他说: 奎哥，当年要不是你给我口肉吃，我早就饿死了，这份恩情，我一直都记得。要是我娘还在就好了，当年逃荒，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

村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爷看。

我爷干笑两声，像是故意避开村长的眼神。

他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说: 秀芝婶子要是还活着，估计快有百岁了。

村长阴沉着脸说: 奎哥，我娘活着的时候，对你一家不错，怎么我来吃口饭都不行?又不是不给你钱。

我爷皱了皱眉头，他说: 村长，你等着，我去给你做菜。

我爷话音刚落，我奶就看了我爷一眼，她小声说: 老头子，咱家没那么多荤腥了。

我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说: 老婆子，我去后院做菜，你盯着点店里，别让第三个来的人进店。

我奶点了点头: 行，我记住了。

我爷嘱咐完，就去了后院做菜。

村长说: 嫂子，给我拿半斤白酒。

我奶一脸的不情愿，她说: 来了。

我奶拿了半斤白酒，送到村长面前。

村长笑着说: 嫂子，你家酒香，别说是人，就算是鬼，也得被这酒香勾进店。

村长话音刚落，就听轰隆一声。

打雷了。

眨眼的工夫，天就阴了下来，冷风吹进屋里，凉飕飕的。

我奶刚要把店面关上，陈瞎子就进了店。

2

陈瞎子的眼睛向上翻，眼仁发白。

他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都是泥土，像是刚从土堆里爬出来的。

我奶说: 陈瞎子，你咋才来?

平常的时候，陈瞎子都是第一个来我家店里吃早饭的。

陈瞎子的白眼仁向上翻，没好气地说: 我早上刚出门，就被车撞了，把我撞到阴沟里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爬出来，也不知道哪个兔崽子把我撞了。

陈瞎子年近五十，无儿无女，听村里老人说，陈瞎子以前能看得见，可后来发高烧，把眼睛烧瞎了。

陈瞎子话音刚落，村长就笑着说: 老瞎子，车没把你撞死，你就烧高香吧，今早，咱村口就出事了，一辆轿车着火了，轿车里的人被烧成了焦炭。

陈瞎子脸上闪过震惊的表情，他说: 这种横死的人怨气重，是要找替身的可得请人好好超度超度。

村长笑着说: 连死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咋给他超度?后山随便找个地方，就给埋了。

陈瞎子皱了皱眉头，他说: 这样容易诈尸。

村长说: 不能，都烧成焦炭了，没啥事。

陈瞎子没说话，他扭头看向我奶说: 嫂子，我要两个素馅包子，还要一碗玉米粥。

我奶说: 行，我去后院给你拿。

我奶说完这话，就去了后院。

店里只剩下我和陈瞎子，还有村长。

陈瞎子的白眼仁来回转了两圈，看着有点诡异。

村长笑着问: 老瞎子，能看见不?

陈瞎子咧嘴笑了笑，露出满口的黄牙，他的白眼仁明明是在向上翻，但给我的感觉是他在盯着村长看。

像是能看见村长。

陈瞎子说: 看不见，一点光都看不见。

村长笑着说: 那完了，谁撞的你，你根本不知道，就算撞你的人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来。

村长话音刚落，陈瞎子脸色就变得难看，他说: 我是看不见，但我耳朵灵，那人撞我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只要他站在我面前说句话，我就能认出他。

陈瞎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语气发狠。

像是要杀人。

村长说: 就算让你认出来，你一个瞎子，又能把人咋样?

陈瞎子没说话，过了几秒，才阴森森地说: 我杀他全家。

陈瞎子话音刚落，就听轰隆一声。

又是一声响雷。

紧接着，下起了大雨。

屋外的天，已经彻底阴了下来，看起来，很冷清。

有种莫名的诡异。

仿佛隐藏着危险。

我下意识地看向陈瞎子，他表情严肃，看着有点吓人。

我又看向村长，村长的脸上带着笑，可仔细看，就能看见他眼神发狠，像是有什么不满。

村长像是察觉到我在看他，他猛地抬头，刚好和我对视上。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小秋子真白净，要是赶上大旱年景，少说能换二斤白面吃。

3

村长话音刚落，我爷端着荤菜就进了店。

他把四道荤菜放到村长面前，笑着说: 村长，菜齐了。

村长拿起筷子翻了一下鱼头，没好气地说: 奎哥，我要一斤两的鱼，这鱼有一斤两吗?

我爷干笑两声说: 家里就剩这一条活鱼了，村长，你就先将就着吃吧，等下次，我肯定给你做一斤两的鱼。

村长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地说: 行吧，这次就先将就。

我爷给村长赔了笑脸，又给陈瞎子送了包子、粥。

村长说: 奎哥，听说你家川子在城里赚钱了，还买了轿车，啥时候把轿车开回来，给大伙看看?

提到我小叔，我爷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他说: 别听大伙瞎说，川子赚的钱还不够娶媳妇的，哪有闲钱买车?他要是真把赚的钱买车，乱花钱，不过日子，我就打断他的腿。

村长咧嘴笑了笑，他说: 现在的年轻人，但凡有点本事的都买车，都不急着娶媳妇。

我爷笑着说: 买车哪有娶媳妇重要?要我说，院里的驴车就挺好。

我爷话音刚落，又是一道很亮的闪电划过。

我爷看了眼外面，他说: 今儿个雨真大。

明明是上午，可外面天阴得很，像是到了晚上。

看起来，透着冷清。

陈瞎子咬了口包子，冷声说: 阴雨天，怨气重，不是啥好天气。

陈瞎子说完这话，屋外的雨下得更急了。

都下得冒白烟了。

我爷神色复杂地说: 这么大的雨，应该不会有人来了。

我爷话音刚落，我奶就从后院进了店里，她走到我爷身边，小声说: 老头子，今儿个天不好，要不咱现在关店吧?别等第三个进店的人了。

我爷愣了几秒，他说: 这雨虽然大，但也不会下一天，咱现在关门太早了，还是再等等吧，等第三个人来，咱不让他进店，把他赶走就没事了。

我爷话音刚落，店外就传来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熟悉。

我朝店外看了一眼，就看见我小叔站在店门口。

他全身都被雨浇透了，湿漉漉的。

我爷和我奶对视一眼，眼神里带着震惊。

我奶说: 川子咋是第 3 个进店的人?

我爷愣了几秒，他说: 川子，你是人还是鬼?

我小叔一脸的慌张，他急匆匆地进了店，眼神里带着惊恐，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我小叔说: 爹，你说啥呐?我当然是人，你咋突然这样问?

我爷说: 今早来了个剃头匠，他说第 3 个进店的是鬼，你刚好是第 3 个进店的。

4

我小叔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 都啥年代了，你们还信这话?那剃头匠就是个骗子，随口瞎说的。

我爷皱了皱眉头，他说: 你在城里待得好好的，咋突然回来了?

我小叔的眼珠子动了一下，像是在隐瞒什么，他干笑两声说: 我是突然决定回来的，就没提前告诉你们。

我爷愣了几秒，他说: 从镇上到村里，几十里的山路，你是咋回来的?

以前我小叔回来，都是我爷赶驴车到镇上接的。

我小叔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说: 我坐同村驴车回来的，你们就别问了。

我小叔话音刚落，村长就笑着说: 川子，买轿车了吗?听说你在城里赚了不少钱。

我小叔朝村长的位置看了一眼，他笑着说: 福叔，来吃饭啊，我在城里买车了，买的是新车，你猜多少钱?

我小叔说完这话，就朝村长的位置走，还坐在了村长对面。

村长笑着说: 猜不出来。

我小叔朝着村长伸出五根手指，他说: 我买的是最贵的、最好的。

村长说: 咋没开回来?

村长话音刚落，我小叔脸上的笑就凝固住，他没好气地说: 咱村的山路太破，不适合开轿车，容易翻车。

村长点了点头，他说: 今早咱村口就烧了一辆轿车，轿车里的人都烧成焦炭了，别提多惨了。

村长话音刚落，我小叔的神情就变得不自然，他扭头看着我奶说: 娘，给我找件干净衣服，我上楼换衣服。

我奶说: 衣服找好了，在你屋里，你去换吧。

我小叔说: 娘，再给我做点饭，我饿了。

我小叔说完这话，就朝二楼走。

陈瞎子刚好在二楼楼梯口旁边坐着。

我小叔经过陈瞎子旁边时，瞬间愣住，眼神里带着惊恐。

陈瞎子像是没察觉到我小叔，他自顾自地喝粥。

我小叔的额头上泛起虚汗。

我奶见我小叔不对劲，她说: 川子，你咋了?

我小叔示意我奶别出声，他小心翼翼地从陈瞎子旁边离开，然后跑到我奶身边。

我奶一脸困惑地问: 川子，你咋了?

我小叔害怕地说: 娘，陈瞎子啥时候来的?

我奶说: 今儿个一早就来了。

我小叔眼神里带着惊恐，半天没说话。

我爷也看出我小叔不对劲，他小声说: 川子，你咋了?是不是有啥事瞒着家里?

我小叔的手紧紧握拳，害怕地说: 爹，陈瞎子已经死了

我小叔话音刚落，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雷声很大。

把玻璃震得嗡嗡响。

我爷瞬间瞪大了眼睛，他说: 川子，你说啥呐?陈瞎子活得好好的，咋可能死了?

我小叔浑身发抖，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陈瞎子的背影看。

突然，陈瞎子扭头看了一眼。

他的白眼仁向上翻，看起来透着诡异。

陈瞎子说: 是川子回来了吗?我听声音有点像。

陈瞎子说完这话，还咧嘴笑了笑，露出满嘴的黄牙。

他笑起来的样子，看着瘆人。

阴森森的。

像是在算计什么，透着阴险。

我小叔被吓得瞪大了眼睛，浑身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