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姐很小气

大姑姐当着一众宾客的面。

求我拿出学区房名额给小外甥用。

我说她怎么那么支持我和老公丁克。

原来在这等着我们呢。

我横了我老公一眼。

他立刻放下筷子: 我举双手赞成。

大姑姐松了一口气，眼神里藏不住的得意。

紧接着我老公又补充道:

赞成我老婆不同意。

大姑姐脸马上就黑了。

唰的一下就红了眼，哑着嗓子质问他:

你是不是忘了?

就是为了供你读书，我才早早辍学打工。

1

小外甥亮亮七周岁生日，大姑姐专程摆了一桌请客。

我和老公赵源提前去店里挑了一套大乐高做生日礼物。

上次过生日，赵源只定了蛋糕，他姐黑脸了好几个月。

动不动就要提小时候吃饭，啥好的都让着弟弟。

现在她有了儿子，结果赵源对唯一的外甥一点也不上心。

意思就是说我们没给孩子包红包。

我家都没有孩子，逢年过节都给包了不少红包了，还没事明里暗里地要钱。

我是不待见她那个趋炎附势、见钱眼开的模样。

幸好一般也不打交道。

每次聊两句就想让我给她儿子买东西。

问就是养孩子费钱，说我们不养孩子过得潇洒自在。

我一直忍着不想和她计较。

当初公公婆婆极力反对我和赵源在一起。

就是因为我过门前就讲清楚了，我不要孩子。

但是大姑姐赵欣帮我说了很多话，劝双方父母不要为难我。

她说生孩子遭了多少罪，说得泪流满面。

就为了让公公婆婆尊重我们的意愿。

所以我一直记着她这点。

我老公当时听见她说自己顺产疼了两天两夜，嗓子都喊出血了，在一旁直抹眼泪。

但是他同意不要孩子，主要也是他不喜欢小孩。

他这么讨厌小孩，还是因为他的亲亲大外甥。

大姑姐一家特别能惯孩子。

亮亮就是最典型的那种熊孩子。

无论上谁家，主家没有能控制住不黑脸的。

穿鞋在沙发上、床上乱蹦都是轻的。

把饭菜糊在电视机上，给人家小孩身上抹屎都是他的经典节目。

这时候他妈只会说:

男孩子就是要调皮点，以后才聪明赚大钱呢。

正好我从小身体弱，我也不想生孩子。

和赵源从大学恋爱，就一直过二人世界。

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我对赵源没什么要求，不给我添堵就行。

2

哎呀，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们了。

我们刚到饭店楼下，大姑姐就迎上来了。

热情地跟服务员一样，从一楼迎到五楼。

刚进包厢就对所有人说: 这小两口来了，我们就能吃饭啦。

饭局上还有长辈，这话说得显得我俩特别不懂事。

我跟在后面，进门才发现所有人都到齐了，就眼巴巴等我们到了吃饭呢。

我有点怀疑自己，又打开手机看她发给我们的时间。

确认她说的是六点到啊，怎么现在才五点半，人就这么齐了。

刚落座，我就问坐旁边的赵源表妹，大姑姐跟她说的是几点。

果然，跟他们说的是五点到。

好家伙，得亏我今天下班早。

让赵源接我，顺路开车过来，提前了半个小时到。

不然这一桌子人要等我们一个小时啊。

我狠狠戳了赵源一下，他姐真的有事没事就要坑我们。

他正忙着夹菜，抽空看我一眼。

我点了点手机上的时间。

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双手合十。

满脸哀求，让我别计较了。

我冷冷瞪着他。

他赶紧把剥好的半碗虾给我递了过来。

你们瞧人家小两口就是感情好呢。

赵源儿小时候吃不了虾，都是我剥给他吃。

大姑姐又开始说以前的事情。

赵源明显不乐意了，回了句:

咱家那条件，什么时候吃上过虾了?

大姑姐微抬着下巴，佯装生气开玩笑凶他一句:

河虾不也是虾啊?

赵源张了张嘴又闭上，他懒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再和他姐吵架。

3

原因很简单，他家是北方的，而且不靠河。

再就是他家条件刚开始很不好，连菜都计划着吃。

除了逢年过节吃不上几次鱼虾。

他和他姐从上小学起就住校了，俩人感情不深厚。

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他姐啥时候给他剥的虾。

我是在旁边美美地吃着剥好的虾不出声。

他姐这种伎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赵源吃哑巴亏都吃习惯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不让我受这种窝囊气就行。

吃完饭就拿出蛋糕来给亮亮吹蜡烛。

结果蜡烛还没插好，亮亮已经伸手把蛋糕抓得稀巴烂。

当场桌子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脸就黑了。

剩下没黑脸的就是大姑姐一家。

赵源他表妹勉强提起嘴角说道:

我芒果过敏，我就不吃了。

其实她说的多余了。

亮亮已经把蛋糕都抓出一座小山来了。

抹得满桌子奶油和芒果泥。

谁都吃不了了。

没想到这次大姑姐少见地正了脸对他凶道:

别玩了，怎么教你的?

快坐好了，许你的生日愿望。

亮亮不听，还把蛋糕到处乱抹，那墙上全是芒果奶油的黄色手印。

我庆幸今天不是我请客吃饭，不然一想到要和店家谈赔偿就头疼。

大姑姐凑在亮亮耳边说了几句话。

奇迹般地，亮亮竟然真的老老实实坐下来了。

他对着刚刚被他重组的黄白混合物。

插上蜡烛大声许愿:

我许愿明年能在十二小读小学。

他话音刚落，大姑姐一家三口直勾勾地盯着我。

蜡烛也不吹。

敢情亮亮不是对着蜡烛许愿，是对着我许愿呢。

4

我假装没听懂，挂着天真的微笑看着亮亮。

他见我没反应，抬头看了看他妈。

大姑姐等了半天，整个桌上寂静无声，没一人敢说话。

我知道他家什么意思。

我和赵源这套房的学区就在十二小学。

全市最顶尖的小学就是十二小，所以我们这套房子价格也不低。

她想让我们把房过户给她家，好让亮亮上小学。

问题是这套房是我爸妈买给我的。

是我婚前的嫁妆。

我凭什么拿出来给她家小孩上学用?

感情一开始支持我们丁克，是在这等着我们。

我说她那么见利忘义的人，怎么那么好心。

真以为她是吃尽了生育的苦头，发一回善心。

僵持半天，蜡烛都燃得只剩火苗了。

大姑姐终于忍不住，一脸卑微地开口了:

熙雅，亮亮上小学……

我快速打断她: 我不同意。

一旁赵源表妹对我露出钦佩的眼神。

桌上持续低气压，没人敢大声出气，都知道大姑姐的脾气。

她马上就要开始闹了。

源儿，你说句话啊。

大姑姐满眼含泪，带着哭腔看向我老公。

他还装作没听到，继续在旁边夹菜吃。

我也转头横了他一眼。

他立刻放下筷子: 我举双手赞成……

大姑姐松了一口气，眼神里藏不住的得意。

紧接着我老公又补充道:

赞成我老婆不同意。

大姑姐脸马上就黑了。

唰的一下就红了眼，哑着嗓子质问他:

你是不是忘了?

就是为了供你读书，我才早早辍学打工。

我垂着眼不说话，一旁赵源表妹超小声嘀咕:

又开始了……

5

赵源皱眉，正要开口。

亮亮闹着要把蛋糕放到转盘上转起来。

那个玻璃转盘被他糊了一圈。

现在好了，连夹筷子吃菜都吃不了了。

他高兴地拍手:

大蛋糕，我做了一个大蛋糕。

桌上所有人的脸又黑了三分。

大姑姐突然对亮亮发火:

你生日愿望都没了，做什么蛋糕

说完狠狠把孩子胳膊扯了一下。

亮亮被扯疼了，立刻大声哭了起来。

整个包厢都是他的哭叫声，他哭到后面没有眼泪只有沙哑的尖叫声。

跟开水壶似的，纯噪音。

大姑姐跟着哭起来，对着赵源发难:

你小时候走不动，那都是我背着你去上学的

赵源你有没有良心，就忍心让你外甥上不起学吗?

赵源受不了了: 他上学关我什么事?

我们都住校，那时候要走路上学了。

再说了，你初中就死活不读，辍学了……

他越说声音越低。

已经到了说了百遍家丑的地方。

不想再反复说了。

大姑姐一把将亮亮拽住使劲摇晃，对着赵源大声哭喊道:

他是你唯一的亲外甥

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们吗?

就一个学区房的名额，你们又用不上。

赵源被气得说不出话，冷着脸坐在旁边，也不看她。

我和他表妹偷偷对视，她朝我投来同情的眼神。

果然下一秒大姑姐又跑过来拽我:

熙雅，求你了，算姐跪下求你了行不行?

她说着就跪在我面前。

6

吓得我立刻站起来跳开，其他人也赶忙过来拉她。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

不至于，快起来，快起来。

这人家熙雅哪受得住啊……

她充耳不闻，硬要挣扎着跪。

还去拽亮亮: 给你小舅妈跪下，求她让你上学。

又回头找她老公:

快来我们一家三口一起跪下磕头，熙雅肯定答应的。

亮亮怕她又拽疼自己，哭着喊: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上学了。

场面一片混乱。

公公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吼了一声:

好了都坐回去

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婆婆也开始抹眼泪:

一家人闹成这样做什么。

亮亮有机会上十二小，你做舅舅的就不能帮帮忙吗?

赵源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

无奈地开口说道: 这房子是熙雅父母给买的。

这怎么帮?

我专心致志地玩指甲，昨天刚做的。

这美甲店做得不错，下次还去。

婆婆听到这又开始抹眼泪:

怪我们没本事，你结婚没给你买房。

你们是姐弟俩，血浓于水啊，互相帮衬一下对两家都好……

简直莫名其妙，这房子用学籍就得过户。

真过户给她家了，还怎么要回来?看着就不像想还的样子。

还好意思说互相帮衬。

永远只有我们给他们花钱的时候。

赵源和我过生日，他们连个生日快乐都没说过。

大姑姐一过生日就要喊我们去吃饭。

不去都不行，一到买单的时候，大姑姐就开始要生日礼物。

赵源受不了，就去把单买了。

有时候一年还要过两次生日，阳历过了，阴历也要过。

问就是找由头一家人一起聚聚，到了就是质问:

就提这点东西啊?

别买不值钱的东西，太瞧不起人了。

7

见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我在一旁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妈又把矛头对准了我:

熙雅，就一个学区房名额而已。

怎么样也不能耽误亮亮上学啊……

我笑眯眯地看着她:

那大姑姐也在我们小区买套房呗。

这一下又给大姑姐点燃了。

她把桌子拍得哐哐响，恨不得掀翻了:

我们养孩子这些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能和你们小两口比吗?

你父母给帮衬有好学区，你又不用，可怜一下我们穷亲戚不行吗?

我不接话，低头继续玩指甲。

公公见掰扯这么久毫无进展，开口了:

赵源，长姐为母。

家里就亮亮一个孩子，那个学区房名额给他上学用。

大姑姐眼里瞬间多了几分得意，嘴角都勾起来了，又被她压了下去。

公公脾气大，基本上在家里说一不二。

但那是赵源结婚前，还在家里住。

现在可不一样了。

不行。赵源直接开口拒绝。

他这一点是我最喜欢的。

只要我表态了。

其余时间我不用再多说一句。

他自会冲锋陷阵，解决一切问题。

公公哪受得了这气，立马拍桌子对他吼道:

怎么不行了?

桌上所有人都被吓得抖了抖。

赵源还是坚持:

这要过户才能用学区名额，肯定不行啊。

公公指着他鼻子开骂:

你什么意思?怕你姐不还你们房子了是吗?

你和你姐亲姐弟，现在为了一套房子，耽误你外甥上学吗?

你是不是要当白眼狼?

这一连串的质问，我都替赵源冤得慌。

8

赵源小学、中学都住校，一个月五百块钱生活费。

上大学之后，学费是助学贷款，毕业了自己还。

生活费是每个寒暑假自己打工赚的。

我俩恋爱时，他觉得不能这样打零工，赚得太少。

开始学着做电商，坚持了两年，才逐渐有了起色，赚得多了些。

我爸妈见不得我受委屈，早早准备了婚房。

他也拿出了自己存的三十万做彩礼。

基本上十岁后再没花过他父母一分钱。

每个月还要拿几千块给他父母家用。

大姑姐是初中还没毕业就死活不愿意读了。

她父母哄着、求着都没用。

硬是辍学，跟着狐朋狗友跑去外地打工。

进厂学做裁缝，因为太苦又回来了。

她父母怕她又跑，就给她盘了一个裁缝店。

还要给她花钱带孩子。

她好吃懒做，一周有六天都要去公婆家吃饭。

但没想到越是这样，他父母还真就越觉得他姐更亲近。

我每次想到这就嘀咕，有的人真的是犯贱。

我和赵源结婚后，他还是每个月给他父母三四千块。

其他大大小小的，什么家电米面油，他看见了也会买。

现在就因为我们不愿意给学区房名额。

他就成了不孝子，也是离谱。

他家那些事我从不掺和。

他每个月给多少钱我也不管。

人都是对血脉至亲有感情的。

怎么可能因为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就彻底断了。

大姑姐这些年没少找我茬，都是赵源挡回去的。

偶尔他要我忍忍，我就不计较了。

只要不影响我每天吃好睡好就行。

所以这件事我也不打算管。

9

他在旁边和他爸吵得脸红脖子粗的。

我心安理得地夹着碗里的虾慢慢吃。

赵源，你就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娶个姑奶奶回来供着，连个蛋都下不出来。

用一下你们学区房名额都不行?

他爸越说越难听。

赵源脸色变了，我也放下了筷子。

桌上的人都在低低惊呼，这话太过分了。

赵源眼眶都气红了，他站起来嘶哑着嗓子吼道:

我和熙雅不要孩子，是两个人的私事是我们一起决定的

他爸继续拍桌子和他大声嚷嚷着:

她让我们赵家断子绝孙，没了香火了

我现在就亮亮一个亲孙子

赵源发现跟他们没道理可讲，泄气坐下。

只别过脸就甩了一句话: 我不同意

那边大姑姐见公公都败下阵来。

立刻又哭喊上了: 哎哟，我家亮亮怎么这么命苦啊。

怎么上个学这么难。

是我这个当妈的没用，我不想活了

我活着也是拖累他。

说着她就开始哐哐把头往桌子上砸。

砸得满额头都是血。

其他人看不下去了，赶紧劝道:

哎呀，你这是何必呢。

孩子上小学没那么重要，都教得差不多。

我在一旁冷眼旁观。

她哪里是为了亮亮上学，是为了算计我们的这套学区房罢了。

在这闹这出戏，算盘珠子崩了一地。

婆婆也抱着大姑姐在地上放声大哭:

你这样我还怎么活啊

你要心疼死你老娘啊……

大姑姐老公终于站出来了，声音颤抖着对我说:

你满意了吗?

看我家这么低三下四没尊严地在你脚边乞讨，还不行吗?

桌上的其他人大眼瞪小眼，眼里全是震惊。

我只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满意了，这样吧。

我和赵源离婚，大家都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