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答案

他表面叫我师父，背地里却向校花炫耀:

这书呆子就爱自我感动，等我考上大学就甩了她。

我亲眼看见他撕了我手写的公式集，折成纸飞机哄她开心。

重生后他再次递来习题册，我当众抽出夹在其中的笔记:

何以宁喜欢英语 130+的男生。

在全班惊呼中，我将我的满分笔记撕成两半:

可惜你永远考不到了。

1

唐延的脸色瞬间褪去血色，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

毕竟在他看来，我这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小跟班，居然第一次拒绝了他的请求。

我注视着那张曾让我魂牵梦萦的脸，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歉意弧度:

抱歉，我成绩最近下滑，帮不了你了。

之前他为了和何以宁考到同一所大学，日夜苦读。

上学下课都拉着我给他讲题。

因为他底子弱，我恨不得掏出初中课本从头讲起。

但事实上我的确这样做了。

我翻出自己的初中课本，熬出几个大夜给他整理初中知识点。

最终换来的却是物理课上昏沉的头脑，和高考考场上面对最后一道大题时的茫然无措。

课桌抽屉里，那本被退回的初中笔记安静地躺着。

我至今记得那天，他当着全班的面，像扔垃圾一样将它抛进垃圾桶。

我会不懂初中知识?

他讥诮的嗓音犹在耳边。

明明是你教得不行。

他瞥了我一眼: 黑眼圈这么重，真丑。

我天真地以为是我的行为当众让他出丑，所以才发那么大脾气。

现在想想，只是何以宁从他旁边路过。

他不愿在她面前失了尊严。

我攥紧了拳头，我的人生就是因为他毁了大半。

唐延站在我面前，迟迟不走。

你还有事情吗?

我礼貌地询问。

尤乐乐，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唐延没有吭声，是他的好哥们张然愤然开口。

张然一如既往地对我态度差。

从前暗地里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等高考毕业之后，丑恶的嘴脸连装都不装了:

唐延要和何以宁上同一所大学了。

他上下扫视我的眼神我至今难忘。

至于痴心妄想的人，活该高考失利。

我闭了闭眼，把心中的不忿压了下去:

真奇怪，我辅导唐延这么久，成绩怎么就不见起色呢?

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该不会是……近墨者黑?

你……

张然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唐延拦下了。

我们得去篮球场了。

他没有把我的异常当回事。

他绷紧的下颌线扬起来，我知道他是怕错过和何以宁的偶遇。

毕竟何以宁每天放学总会跟着朋友去操场散步。

俩人的相遇也是因为唐延的一颗篮球砸到何以宁好友为契机。

想来也不久了。

我盯着日历表想了半天。

尤乐乐同学。

清冽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逆光中，何以宁的身影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

她甜美的嗓音像裹着蜜糖的毒药:

能出来一下吗?

我眯起眼睛，没有错过唐延瞬间亮起来的目光。

重来一次，这场戏终于轮到我来主导了。

2

何以宁的手臂像蛇一样缠上来，带着刻意的亲昵，嘴角抹蜜般带着我往办公室走。

乐乐，王老师让我们去办公室填材料，听说是自招考试的材料。

我抽回手臂的动作让她愣了一下。

前世这个时候，我还会傻乎乎地以为她是真心要和我做朋友。

我俩的成绩排名不分上下，当初也是在我俩之间选择一人保送。

大家都称她校花女神，却不知道她为了单招名额联合唐延将我锁在换衣间。

我错过单招考试，这是我人生的分岔口，从此我在他们的恶意操纵下一步一步步入黑暗。

直至死亡。

何以宁，一起加油，这次可要公平竞争呢。

我收起心思，半开玩笑半真心。

公平竞争?

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仿佛听不懂我的暗示。

后面几天，唐延都没有再找我，也没有再指使我捎过东西。

他以为我会像以前。

觍着脸给他买一堆东西，奢求他对我露出笑脸。

拿着我送给他的礼物，借花献佛。

每次放学后，唐延和张然路过我的座位时总是发出不屑的哼声。

路过厕所时还能听到周围人在和唐延打赌:

你觉得尤学霸这次会几天找你?

我走的步伐稍微慢一些，在思考一道物理题顺便听听他的回答。

唐延懒洋洋地回应，像钝刀割肉:

无所谓，何以宁讲题比她强多了。

对，昨天如前世预料那样。

篮球场那次意外果然如期上演。

只不过这次，唐延的球精准地砸中了何以宁的鼻梁。

唐延为了表达歉意，三番五次跑到何以宁教室嘘寒问暖。

俩人感情迅速升温。

而我需要做的是，保持他们对我的印象。

学霸。

我要学习。

错过学习错过高考，没有学习没有人生。

高中这没有物质基础的青涩果子算什么爱情。

我把所有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那些被耽误的课程正一点一点补回来。

全身心备考的人无暇顾及周围人的卦。

我没有意识到唐延路过我时投来的越来越频繁的眼神。

他几次微张嘴巴，想要开口跟我说些什么。

下一秒又被张然拉走。

没有我，运动后他的桌子上再也没有温热的水。

我只是庆幸。

还好又给我一次机会。

明天就是单招的第一天。

我像往常一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一摸摸出来一封信。

这次内容和上次差了很多。

前半段表示对我的歉意，但最终目的还是没有变。

邀请我看篮球比赛。

尤乐乐，你好久没有来看我比赛了。为我鼓掌庆祝吧。

我几乎要笑出声——一如既往的拙劣谎言。

当时的我并没有和他闹掰。

这是他第一次邀请我。

我怀着美滋滋的心情应邀。

结果听到他脚扭伤，去更衣室寻他。

还没找到，就被人推到隐蔽的隔间落了锁。

直到第二天中午。

唐延才挤着眉毛慢吞吞踱步开了门。

怎么把自己锁到里面，真笨。

他为了何以宁的名额把我锁了整夜。

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责任推给我。

却不知道他昨天下午扣上门锁时身上还喷着我送的香水。

这次，我绝对不会上当。

收拾东西安心回家。

背上书包扫过桌面时，一张纸被轻飘飘地扫到地面。

黑色娟秀的字体清晰地印在白纸上。

不要去体育场。

3

我昨晚睡得很早。

今天准时到达自招考试现场。

无视何以宁看到我时惊讶的嘴脸。

毕竟她以为我现在正蜷缩在杂物间一角，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涸的状态。

上辈子我是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

就连老师都在私底下叹息，尤乐乐因为这种理由错过单招真是可惜。

她本来是板上钉钉可以保送的学生啊。

这次我拿好纸笔，稳稳坐在自主考试的座位上，等待开考铃的响起。

努力终究是有效的，试卷上的题十有九是熟悉的类型。

我沉下心去写每一道题。

在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才有时间去推测那张纸条是谁放的。

脑海中浮现了很多人。

一向瞧不起我的张然，心地善良的班长，暗恋唐延的乖巧女孩露露……

我想不到他们帮助我的动机和缘由。

考试结束后，我慢吞吞地走出去，却在校门看到熟悉的人。

唐延弯腰贴向何以宁，而她正用我熟悉的姿态侧身躲避——

前世她向我炫耀保送资格时，也是这样欲拒还迎地摆弄头发。

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特别是唐延嘴角没有停下来过。

像是为自己解释些什么。

没有意外的话，就是因为我出现在考场才引得何以宁不愉快。

想不到上辈子，唐延故意让我错过考试后，还有时间去接自己的女神。

真不愧是情种。

为了何以宁，不顾别人的死活。

唐延的余光扫到了我，愣了一愣。

他冲过来的样子让我想起被抢走玩具的幼童，连质问都带着荒谬的理直气壮:

尤乐乐，你昨天为什么不来找我?

精致的眉眼摆出厌恶的表情，这是他一贯对待我的姿态。

在我刚开始因为身材瘦弱被欺负时，他冷冷路过。

在我成绩波动、下滑过大时，他无情嘲笑。

我当初是为什么疯狂喜欢他呢?

乃至宁愿自己的成绩下滑也要期盼着一起上大学。

只是因为在生理期时他递给我外套的行为吗?

遥远的记忆模模糊糊，如今只记得他考上大学后冰冷的话语。

把那些照片发到群里吧，我可不想尤乐乐还要继续缠着我。

我晃了晃手中的笔袋，就像你每次放我鸽子时说的一样。

我歪着头模仿他惯用的语气。

要考试嘛，能原谅我吧?

他每次跟我约好学习时间，再放我鸽子时的借口都是:

同学有事情找我，能原谅我吧。

笑笑过生日我得去庆祝，能原谅我吧。

今天太累了学不了习，能原谅我吧。

我一步一步原谅，只是期待能够一起学习、一起上大学。

然后唐延在高考前夕故技重施，我差点错过高考的第一场考试。

开局不利的情况下，直接导致后面三场昏昏沉沉地答完了试卷。

还没有来得及高考出分，我就怀着怨恨的心跳入了江。

这辈子才不要这么傻。

绝对不原谅，决心要报复。

这句话像按下某个开关，唐延脸上闪过狼狈的恍然。

对了，

我凑近唐延耳语。

你爸爸是不是说过，英语再不及格就停掉你的信用卡?

我笑着指向他身后:

不如让何同学教教你呢。

我一席话让俩人都刷白了脸。

唐延家庭混乱，妈不管爸不爱，对他学习的唯一底线是英语及格，将来好送出国镀层金。

而何以宁的英语根基不牢，尽管紧学慢学，但英语成绩次次不如人意。

你真的不给我补习了吗?

唐延这才有了危机意识。

毕竟下个月英语考试正是要记录档案，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提起英语考试，我不禁眯了眯眼。

想到了什么。

我上辈子耐不住他的请求，给他传递答案。

我虽然没有被抓住，但考试后被人举报。

还是让我背上了不小的处分。

不仅如此，这场考试还有被当场抓住的人。

是一个沉默寡言、老实本分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