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象限角

拍卖女友，谁出价高，我就让她当谁一天女友，1 分钱起拍。

配图是我和他上周在毕业典礼上的合照。

底下已经有一长串评论，全是他那群狐朋狗友的起哄。

我出 2 分

3 分不能再多了

昀哥大气，我出 5 分，包邮吗?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屏幕上的字在视线里模糊成一片。

因为，我就是他口中被拍卖的女友。

1

我和陆非昀是高中同学。

从高二开始，我便陪他度过了无数个刷题的深夜。

帮他整理过数不清的错题本，甚至在他模考失利时逃课去安慰他。

而现在，我在他眼里只值几分钱?

我截了图，直接发给他问: 陆非昀，你什么意思?

消息刚发出去，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接通后没有说话。

明熙?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怎么突然生气了?

你朋友圈什么意思?我努力控制着声音不要发抖。

就是真心话大冒险啦今天夏甜甜生日，我们玩嗨了。

他满不在乎地道: 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么认真干嘛?

夏甜甜。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瞬间扎进我心里。

陆非昀的女兄弟，从初中就认识的好哥们，永远站在他身边，永远比我更了解他，永远更得他的心。

玩笑?

我冷笑道: 把我当成商品拍卖是玩笑?你那些朋友出价几分钱侮辱我是玩笑?

沈明熙，你太敏感了吧?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不耐烦: 就是朋友间闹着玩，你这么较真显得很没意思。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嬉闹声，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女声: 昀哥，你女朋友又查岗啊?

是夏甜甜。

不是查岗，陆非昀笑着回应，声音离话筒远了些，她看到朋友圈生气了。

啊?就为这个?

夏甜甜夸张地惊呼，明熙姐，我们就是玩游戏啦，你别往心里去。昀哥平时对我们可好了，经常请吃饭，我们就是开个玩笑回报他嘛

2

我握紧手机，指节发白。

夏甜甜的每一句话都像在提醒我，她和陆非昀有多么亲密无间，而我这个正牌女友反倒像个外人。

陆非昀，我打断她的表演，把那条朋友圈删了。

删什么删啊，多没面子。

他嘟囔着，我都说了是开玩笑，你这么小气干嘛?

我小气?

我的声音终于开始颤抖，那夏甜甜生日，你为什么凌晨十二点准时给她发祝福?我生日那天你在哪?和谁在一起?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

我生日那天，陆非昀说家里有事不能陪我，结果我在商场撞见他陪夏甜甜买衣服。

他解释说夏甜甜失恋了需要安慰。

高三寒假，他说要闭关复习，却和夏甜甜连麦打游戏到凌晨三点。

每次我表达不满，他都说我想太多，说他们只是兄弟。

最可笑的是，我居然一次次相信了他的鬼话。

明熙，那些事都过去了。

他的声音软了下来。

昀哥，你的奶茶。

夏甜甜的声音再次插入，近得仿佛就在话筒边，我特意让店员少放糖，你最讨厌太甜的了，对吧?

我闭上眼睛。

连陆非昀的口味偏好，她都比我记得清楚。

陆非昀，我听见自己冷静得可怕的声音，我们分手吧。

3

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就为这点小事?沈明熙你疯了吧

小事?

我笑了，对你来说，我的感受从来都是小事。你和夏甜甜共喝一杯奶茶是小事，你陪她逛街到深夜是小事，现在把我当商品拍卖也是小事。

我想问问你，什么才是大事?

电话那头传来夏甜甜假惺惺的劝解: 明熙姐，你别生气嘛，昀哥真的只是把我当兄弟。

闭嘴。

我冷冷地说，夏甜甜，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把戏?每次我和陆非昀有矛盾，你都在旁边煽风点火。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他?行啊，现在他是你的了。

沈明熙

陆非昀怒吼道: 你太过分了甜甜一直把你当姐姐尊重，你就这么对她?

昀哥，别生气。

夏甜甜带着哭腔说，是我不好，我不该在你和明熙姐之间……

你没错

陆非昀打断她道: 是沈明熙太小心眼我早就受够了她这种疑神疑鬼的性格

我的心彻底冷了。

整整一年的感情，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受够的忍耐。

那就这样吧。

我平静地道: 陆非昀，祝你和你女兄弟幸福。

挂断电话后，我的手还在发抖。

手机又亮起来，是陆非昀的来电。

我直接拒接。

4

几分钟后，朋友圈提示陆非昀发了新动态。

是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他和夏甜甜头靠头的自拍，她涂了口红的唇印故意蹭在他脸颊上。

第二张是他们十指相扣的特写。

配文: 有些人就是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友情，感谢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兄弟@甜甜圈

我盯着屏幕，突然觉得可笑。

这就是我倾注一年感情的人，幼稚、自私、毫无尊重可言。

我点开评论区，看到夏甜甜回复: 昀哥最好啦~某些人不懂得珍惜是她没眼光~

我关掉手机，走到电脑桌前，打开高考志愿填报页。

原本我和陆非昀约定一起留在北京的大学，做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

现在，我毫不犹豫地把第一志愿北大改成了上海交通大学。

分手后的第三天，我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但我能猜到是谁。

明熙，我们谈谈。

陆非昀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我熟悉的、每次犯错后刻意放软的语调。

没什么好谈的。我正准备挂断，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夏甜甜做作的声音。

昀哥，你别这样，明熙姐肯定还在生气，都怪我不好。

我握紧了手机。

夏甜甜每一句看似自责的话，都是在火上浇油。

沈明熙。

陆非昀的声音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甜甜都这样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我冷笑一声道: 她道歉?她巴不得我们分手吧?

你——

陆非昀似乎被噎住了，电话那头传来夏甜甜假惺惺的啜泣声。

明熙姐，你真的误会了。

夏甜甜接过电话，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哽咽: 那天晚上昀哥确实在我家过夜，但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他只是太伤心了，喝多了。

5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过夜?

他们居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我努力保持声音平稳，我们已经分手了。

可是昀哥说你们只是吵架。

夏甜甜的声音突然变得困惑: 他说你经常这样闹脾气。

我气得浑身发抖。

陆非昀居然对外宣称我们还没分手?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咬牙道: 把电话给他。

陆非昀接过电话，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沈明熙，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甜甜好心帮你说话，你就这态度?

陆非昀。

我一字一顿地说: 我们三天前已经分手了，请你记住这一点。你和夏甜甜爱怎么玩是你们的事，但别把我扯进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陆非昀的冷笑: 行，沈明熙，你厉害。我告诉你，像你这种小心眼的女人，迟早会后悔的

通话被粗暴地切断，我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

窗外的阳光明媚得刺眼，与我内心的阴霾形成鲜明对比。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微信提示音。

我点开一看，是高中同学群里炸开了锅。

有人发了一张截图，陆非昀和夏甜甜在 KTV 包厢里，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而他正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表情亲密得刺眼。

哇，昀哥和甜甜在一起了?

早就觉得他们很配了

沈明熙知道吗?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一条私信跳了出来，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林思遥。

明熙，你还好吗?

她发来一个担忧的表情，陆非昀太过分了，他今天在男生群里说，其实一直把你当备胎，他和夏甜甜早就在一起了。

6

我的视线模糊了一瞬。

备胎?

原来这一年的感情，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备胎的自我感动?

林思遥又发来几张截图，是陆非昀在男生群里的发言:

早就受不了沈明熙了，整天疑神疑鬼的。

甜甜多懂事，从来不会干涉我和朋友玩。

其实我和甜甜初中就互相有好感了，只是碍于学业没挑明。

最后一条消息像刀子一样捅进我心里: 和沈明熙在一起纯粹是因为她成绩好，能帮我补习。

我放下手机，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拍打脸颊。

镜子里的女孩眼睛红肿，嘴唇因为紧咬而泛白。

这就是我倾注一年感情的结果?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夏甜甜发来的消息:

明熙姐，昀哥真的很在乎你

他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那天晚上他真的只是喝多了

每一条消息都像在炫耀，字里行间透露着看啊，我比你更了解他，更关心他的得意。

我回复: 你们的事与我无关，请不要再联系我了。

夏甜甜立刻回道: 可是昀哥说你们还没正式分手……

我几乎能想象她打出这行字时脸上假惺惺的担忧和暗藏的窃喜。

我给陆非昀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请管好你的女兄弟，别再来骚扰我。我们已经结束了。

他秒回: 沈明熙，你凭什么拉黑甜甜?她只是想帮你

我没再回复，把他的号码也拉入了黑名单。

第二天是毕业旅行的日子。

原本我和陆非昀计划一起去云南，现在我只能独自前往。

在机场候机时，我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笑声，是陆非昀和夏甜甜，他们居然也来了。

明熙姐

夏甜甜眼尖地发现了我，立刻拉着陆非昀走过来道: 好巧啊，你也去云南?

陆非昀站在她身边，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肩上，眼神挑衅地看着我: 一个人旅行?需要帮忙吗?

我强忍着恶心，平静地说: 不用了，我习惯一个人。

哎呀，别这样嘛。

夏甜甜故作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道: 我们可以一起玩啊，昀哥你说是不是?

陆非昀耸耸肩: 随便，只要某些人不乱发脾气。

7

周围的同学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露出同情的神色。

我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被当众扒光衣服示众。

不必了。

我挣脱夏甜甜的手道: 祝你们玩得愉快。

登机后，我庆幸自己的座位离他们很远。

但飞机刚起飞不久，夏甜甜就换到了我旁边的位置。

明熙姐。

她压低声音，脸上带着虚伪的关切: 其实昀哥真的很在乎你。那天晚上他喝醉后，一直喊你的名字。

我冷冷地打断她道: 夏甜甜，你省省吧。你和陆非昀的事我一点都不关心。

她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又挂上那副假笑: 你真的误会了，其实……其实是我主动的。

我转头直视她的眼睛: 所以呢?你想听我说什么?祝你们幸福?

夏甜甜的眼睛突然红了: 我知道你恨我，但昀哥他真的需要一个理解他的人，你太强势了，总是管着他。

我几乎要笑出声。

强势?

就因为我不允许他把我当商品拍卖?

不允许他和女兄弟暧昧不清?

夏甜甜。

我平静地道: 你知道吗?真正可悲的不是陆非昀背叛了我，而是你明明喜欢他这么多年，却只能用这种方式得到他。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以为赢了?

我继续道: 不，你只是捡了我不要的东西。一个不尊重女友的男人，值得你这样费尽心机吗?

夏甜甜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次倒像是真的哭了。

她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8

飞机降落后，我刻意等到最后才下机。

走出机场时，我看见陆非昀正搂着夏甜甜的肩膀安慰她，而她趴在他怀里抽泣。

看到我，陆非昀投来一个愤怒的眼神。

沈明熙你对甜甜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