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哑巴狗狗吗

他: 我想马上和你解除婚约。

我: 想、马、上……你的梦想是成为珠穆朗玛峰上的猴?

他: ……不是，我说我们偷偷把婚约解除。

我: 哦，明白了，你是想去偷珠穆朗玛峰上的猴……那猴惹你了?

他: ……

后来，我苦学了一年手语，并做好了和祝榆去偷猴的准备。

恰巧此时他又来找我比划那句话，而这次我终于看懂了。

靠，不是偷猴，是被甩了。

1

短短一周时间。

我被祝榆退婚的事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祝家那个漂亮哑巴做什么事都是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

唯独和我退婚这件事做得雷厉风行，而且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和我彻底划清了界限。

因为祝小少爷这次如此高效率的行事，知情的人众说纷纭，甚至为此爆发了激烈的争论。

我见过祝家那个小少爷，长得挺好看，人也很温柔，就是不会说话。

没错没错，但是他的未婚妻许栀性格潇洒强势，这两个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也难怪会解除婚约……

话说回来，许栀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有钱又漂亮还特别有能力，祝榆一个哑巴怎么配得上人家。

许栀是我学姐，我见过她，人特别漂亮又很厉害，超级受欢迎，我们学校很多人追她，暗恋她的人更是数不过来……

……

我蹲在门口的台阶上。

一边刷新闻一边擦鼻涕。

脑袋在酒精的作用下又沉又昏，短短几行字，在眼前飘来飘去就是连不到一起。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电梯门却在这时叮的一声开了。

祝榆穿着黑色针织衫走出来，宽松的衣服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

他戴着医用口罩，露出的眉眼平静而柔和，没有任何攻击力。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看到我的瞬间亮了起来，却又在下一秒黯下去。

我和他对视了几秒，大步朝他走过去。

喂，祝榆……

祝榆蓦然清醒，缓缓后退几步，一板一眼地朝我打手语:

许栀，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这是我家，请你离开。

这么多天没见，一见面就是让我走。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有些后悔曾经那么认真地学口语。

祝榆这个无情的男人，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恨不得一天 24 小时粘着我的那副狗德行。

十多年的婚约，从小一起长大，他动动嘴唇，就能当做全都没有发生过。

我顿住脚步，咬了咬唇。

我在附近应酬，喝了很多酒实在没地方去了，迫不得已只能来你这了。

毕竟我现在开车回家是酒驾，打车又可能会遇到坏人。

祝榆微微蹙眉，像是躲瘟疫似的离我远远的: 那你打电话让你弟来接你。

我猛地把手机扔到他脚边: 呀，摔坏了，打不了电话。

……

祝榆思索两秒，掏出手机递给我，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用他的。

我懒得伸手，直接命令他: 那你把我弟的电话号码找出来吧。

祝榆急着赶我走，二话不说就开始查找。

我余光瞄着他的神色，不禁暗暗勾唇。

这个小傻哑巴居然忘了。

他提出解除婚约那天，就把我全家拉黑删除了。

2

十五分钟后。

祝榆放弃了。

头顶被帽子带起来的呆毛也垂头丧气地倒下了。

他抬眼看向我，又有了主意，温吞却不失坚定地朝我打手语: 我家附近有酒店，我送你过去，走吧。

我沉默两秒，不想再和他兜圈子: 不去，我哪都不去，我要睡你家，你快点把门给我打开。

话音落下。

祝榆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成拳头。

睫毛轻轻发着颤，然后坚定摇头: 不行，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不能睡我家，请你离开。

祝榆。

我冷下脸，严肃地问他。

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会喝这么多吗?

祝榆顿住动作，探究地看向我。

我别开脸，不动声色地拧了一把大腿内侧，声音微微哽咽。

因为你不明不白地甩了我，不说理由，不说原因，让我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我想谈成生意，只能硬着头皮去赔笑去喝酒，去让他们用一种看打折商品的目光打量了整整一晚上。

祝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丢过人，而这些都是你给我带来的。

祝榆瞳孔紧缩成一个小孔。

下意识向前迈了半步又硬生生止住。

手指无意识地揪紧衣角，指尖轻颤。

沉默在我们两个之间蔓延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最终祝榆转身想要开门，指纹解锁时却连续三次都没对准识别区。

当门锁终于发出已开锁的声响时。

我听见了他隐忍的抽气声，像是把心底汹涌的情绪硬生生咽了回去。

3

迈进祝榆的公寓。

我轻车熟路地脱掉衣服，然后朝着沙发走过去。

祝榆安静地跟在我后面，一件一件捡起来挂好。

我靠在沙发上和闺蜜聊天。

把刚才的装醉计谋和对祝榆说的那些话都和她复述了一遍。

闺蜜怒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 没有，几句真几句假。

闺蜜松了口气: 哪句真哪句假?

我清了清嗓子: 标点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闺蜜: ……

4

祝榆收拾好我的衣服，然后走过来朝我打手语，眼睛却不肯直视我:

许栀，仅此一次，下次不要再让这种事发生，还有明天天一亮你就走。

我胡乱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对了，我之前留在这的真丝睡衣呢?

祝榆: 处理掉了。

我心口一梗: 什么意思?你扔了?

祝榆面无波澜地点头。

我气笑了，忍不住讽刺他:

祝少爷扔的倒是干脆，想当初是谁在我出差的时候偷偷把我的睡衣叠了又挂，挂了又叠，最后还要把脸埋进去深呼吸的?

当时你可闻爽了，结果用完就扔是吧?

王蛋，大渣男，臭混球，我再也不要陪你去珠穆朗玛峰偷猴了。

……

祝榆被我指责着，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刚才的从容瞬间消失不见，从耳尖红到脖颈。

然后憋出一句: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不会再那样了，许栀，你放心。

5

……

我翻了个白眼，无视他的解释，抬脚朝卧室走。

我一会要穿你的衬衫睡觉，还有你睡沙发我睡床。

祝榆没有争辩什么，弯腰把我扔在地上的抱枕捡起来。

我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听了一会。

清楚地听到祝榆的脚步声从浴室出来。

立马使唤他。

祝榆，卧室里太热了，我最讨厌热了，你快想个办法。

祝榆的脚步声很快出现在卧室门口，又忽然停滞不前，鼻头微动，呼吸急促。

我踢了被子坐起身。

祝榆，你不知道我对空调的风过敏吗?你再想别的办法。

祝榆落在我腿上的目光微微一顿。

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

然后走到书桌旁去开风扇。

我翘起二郎腿，继续刁难他。

不行，风扇吹出来的风会让我很不舒服，你重新想办法。

祝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有些无助地停在原地不动了。

我憋着笑重新躺下，心里盘算着再等五分钟就放过他。

却突然感受到一阵轻柔的风——

转头就看见祝榆温顺地跪坐在床边，笨手笨脚地用一把手持扇为我送风。

扇面带动的风恰到好处，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

祝榆那个祝榆。

祝榆还是那么笨的祝榆。

我眨眨眼，和他对视了一会，情不自禁地抬手想摸摸他的脸。

然而指尖刚触碰到他微凉细腻的脸。

祝榆就像受惊的小鹿般猛然起身，背对着我微微弓起后背，像是在掩饰什么。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连忙坐起来。

祝榆，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祝榆听到我的声音在靠近，后背一僵。

猛地抓起一旁的枕头按在腿上。

有些慌乱朝我打手语: 与你无关，你别过来。

6

看着他刻意冷漠的背影。

我攥紧拳头，赌气地重新躺回床上: 谁稀罕过去看你。

祝榆站了好一会。

才缓缓直起身朝外走。

整个过程中看也没看我一眼，像是把我当成了空气。

很快，浴室里再次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我压住心里的邪火，疯狂地在心里骂祝榆，结果骂着骂着睡着了。

恍惚间，又想起刚才洗澡的时候把裙子和丝袜忘在了浴室。

祝榆那个混蛋别再给我扔垃圾桶了，那套裙子超贵的……

然后。

我很不幸地在梦里翻了一晚上垃圾桶，只为了找那条裙子。

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丝袜。

发现丝袜的另一头被耳根通红的祝榆死死地攥在手里。

真是见鬼了。

……

7

第二天醒来。

昨晚上在梦里反复出现的裙子和丝袜被洗得干干净净地挂在阳台上。

我昨晚上堵在心口的气瞬间通了，还闻到了厨房传来的熟悉的阵阵饭香

只可惜。

没有机会走进厨房。

祝榆递给我一个袋子。

冷着脸朝我比划: 早餐拿着走，记得我说的话，以后别再来了，许栀，希望你明白，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没有接早餐，也没有吭声。

冷冷地凝视着眼前执意赶我走的男人。

祝榆垂下睫毛，轻轻抿了抿唇，犹豫着再次比划: 吃完再走其实也……

我猛地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大衣套上大步走了出去。

8

从祝榆家出来。

我开车直奔闺蜜的酒吧。

闺蜜知道我心情不好，含泪把自己珍藏的酒都掏了出来。

让我喝了个尽兴，最后还贴心地把她帅气的表弟叫来送我回家。

祝榆那个蠢男人发什么疯，以前谁敢提让你们两个退婚，他指定像疯狗一样追上去咬。结果现在他居然主动和你退婚?你说他这是为什么?

我和闺蜜碰杯，无声勾唇: 可能是偶像剧看多了。

闺蜜摇摇头，一把勾住我的肩膀。

不过，好闺闺，男人多的是，大不了我们就找新的，不要难过。

我这个表弟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也是一表人才爱穿黑色衬衫，让他送你回家。

咱们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我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9

酒过三巡。

在闺蜜表弟吃力的搀扶下，我踉跄着回到家门口。

夜风一吹，脑袋清醒了不少，胃里的酒精却忽然翻涌而上。

我弯腰干呕，微卷的发丝不小心勾住了他的胸针。

闺蜜表弟吓得连连摆手，一边安抚我一边帮我解头发。

我却莫名感觉后颈一阵发凉，揉揉眼睛扭过头。

就和一双压制着暗潮的眸子对视了。

是祝榆。

他依旧戴着医用口罩。

孤零零地站在昏暗的楼道里，影子被拉得老长。

也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手里拎着的纸袋子已经被他捏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