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原谅小说

那天，他照旧翘着二郎腿看别人欺负我。

我突然挣脱，抱住他的膝:

如果这样你心疼我，可以打的更狠一点。

但我希望，动手的人是你。

他眼底是玩味的笑，但最后还是出面保下了我。

我跟在他身边，任他予取予求。

他给我足够的钱。

允许我蹭他的家教课。

甚至在学校默认我是他的人，不许别人再欺负我。

毕业那天，他眼神热切兴奋:

去北城大学，我付你的学费，也给你名分。

我乖巧点头，但不乖巧的跑了。

1

音乐教室的门锁咔哒一声响。

再回过神时，我已经被季铭野抵在了金属门板上。

少年身上松垮套着一件白衬衫，领口的纽扣都散着，露出漂亮的锁骨。

沿着视线向上，是皙白修长的脖颈，和跳动的青筋。

他的手撑在我耳侧，手指捏着我的脸颊。

我下意识发颤。

鼻腔里尽是雪松混着青草的气味。

像他一样咄咄逼人。

以为他要吻下来，我不想看，已经阖上了眸。

可没想到季铭野只是揽起我的腰将我扣在琴凳上，语气比平时温柔不少:

会弹钢琴吗?

我摇了摇头。

发丝擦过他手腕内侧，那双深邃狭长的眸倏然变深。

教你。

霎时间，我的手腕被攥住。

一个巧劲儿我便坐在他腿上，肌肤相贴。

少年炽热的体温透过校裤和短裙，直勾勾地灼烧着我的皮肤。

感受到骤然长大的山包，我不敢再动，任由他拉住我的手指朝着琴键按下。

他的指尖滚烫，琴键却发凉。

中央 C。

我垂眸，他骨节上有一处淤青，是昨天打人时伤到的。

因为那人说我不过是个宠物，季大少爷只是玩玩而已，玩够了可要丢给他也玩玩。

下一秒他便动了手。

……

专心。

季铭野突然掐了掐我腰侧的软肉，我回过神，却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

手肘滑过昂贵的钢琴，带起一串凌乱的杂音。

见我呼吸突然急促，他低声一笑:

这么……乖啊。

右手的指尖旋转跳跃，被引领着滑动，竟也能蹦出一段顺利的琴音。

他左手不知何时下探钻进了校服下摆，指尖在腰窝上打着圈:

弹错了。

我咬住唇肉。

这里是落地窗，随时可能有人经过。

怕别人看见?

一只温润带着薄茧的手覆住我的眼睛。

膝盖顶开我的两膝，左手突然被按在最高音区。

瞬间他覆了上来，滚烫的胸膛贴紧我的脊背。

右手被带着往低音区走。

声音和我像是同时被撕成两半。

那就别出声。

季……

一个音卡在我喉咙，季铭野却没给我再出声的机会。

……

呼吸。

我终于被放开。

季铭野垂眸，拇指抹过我唇角:

这么笨，怎么考得上北城大学?

我抿唇，垂下长睫。

钢琴盖里是两人交叠的身影。

少年领口敞开。

少女的衣摆已然卷到肋下。

像极了刚打完架的两个坏学生。

他说的倒也不是全然错了，不过并不是考不上。

而是我不打算去。

2

我第一次见到季铭野，是在女厕所。

更具体点说，是我被按在洗手台上且校服扣子全部被扯烂的时候。

彼时，林瑶的小跟班拽起我的长发，逼着我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贫困生卯着劲儿进我们学校，不就是为了勾搭富二代吗。

好好看看你这幅样子。

林瑶抱着手臂在一侧，嫌弃的捂了捂鼻子:

别叫我浪费口舌，自己脱了。

我咬紧唇算着时间。

从来如此。

反抗只会让她们更兴奋。

我反复告诉自己，下节是班主任的课，只要我能忍到上课铃响，便得救了。

就是这时，门被踹开了。

他倚在门框上，校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肩头。

少年背对着夕阳的余光，声音懒洋洋响起:

打扰了?

林瑶的手僵在半空:

季、季哥……

季哥。

我咀嚼着这两个字。

我们就是闹着玩儿……

上周他转来时我曾听到同桌提起过他，说季铭野是个二代。

家里的背景硬到冷脸事儿多的校长都赔着笑脸带他参观了校园，还安排了全学校唯一一个单人宿舍。

我第一次见林瑶的声音发颤。

看来……林瑶很怕他。

林瑶松开手，我瞬间瘫下扶住洗手台。

季铭野的目光扫过我敞开的领口，要笑不笑的开口:

继续。

他不知从哪儿拉过一把椅子，反坐着看我。

……那是我和季铭野的第一次对视。

他眼底颜色发深，望不见底。

却又带着明亮的火光。

像是寒潭下的希望，让人忍不住一头扎进去。

林瑶不敢反驳，甚至不敢不继续。

她硬着头皮踩住我的书包，钢管抵住我腰侧:

听说你数学考了一百四啊，好好交代自己是不是作弊了。

啪嗒。

季铭野摸出一只打火机。

蓝紫色的火苗一跳一跳的，在少年轮廓分明的眉骨上投下一片影。

季哥要不要一起?

见我痛呼出声，林瑶谄媚一笑，将钢管递出去。

季铭野接过，在掌心掂了几下。

我闭上眼。

算了。

我就知道，永远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我闭上眼。

钢管破空的声音像是鸟群突然受惊，成群扑闪着翅膀。

无比熟悉。

但预想的疼并没出现。

我下意识睁开眼，发现钢管砸在了我耳边的书包上，震得我鼓膜发麻。

几乎听不见声响。

意识模糊间，季铭野的声音忽大忽小:

没劲。

要玩儿就玩儿点有意思的。

以林瑶为首的小团体瞬间笑的花枝乱颤。

我忍不住发抖。

季铭野的手段怕是更难熬。

所以冰水浇下来时，我反而松了口气。

至少比烟头烫下来要好一点。

校服衬衫是白色。

被水打湿后几乎透明，我下意识去挡胸前的疤。

这时，季铭野却突然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

价格高昂的球鞋碾过地上的积水。

像是死前的倒计时。

抬头。

我的脖子长时间被按着，僵硬的没法转动。

下一秒，下巴便被人钳住。

我被迫仰头，直视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眸。

知道为什么你总被欺负吗。

他拇指摩挲着我的唇。

因为你不会哭。

不会哭。

何不食肉糜。

我难道没有哭过吗。

从转进耀中第一次被欺负开始，我便被林瑶捏着下巴警告，说再掉一滴眼泪就要我死无全尸。

哭就有用吗。

我忍不住冷笑，看向他的眸光带了点儿狠。

太近了。

季铭野的鼻尖几乎触到我的唇珠。

我甚至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看清他睫毛下投出的细小阴影。

求我。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热气呼在我耳廓:

求我救你。

没人再说话。

水珠沿着我的发丝滴进我的眼睛，我一时模糊了眼，猛地推开林瑶扑了过去，抱住了季铭野的膝盖。

少年的膝带着温度。

眨着眼，楚楚可怜地开口:

如果这样你能心疼我……季铭野。

我开始利用这张脸。

少女仰着头，倔强开口，全然不顾发抖的声线:

你可以打得更狠一点。

他饶有兴致看着我。

但我希望，动手的人是你。

我依旧那样看着他。

厕所内甚至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时间凝固。

我数着少年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笑出声:

都滚。

他拎起我后颈，将校服披在我身上。

然后一个巧劲儿，我便伏在他的肩头。

肩骨硌到我的小腹。

现在她是我的人了。

3

从那以后。

我便成了季铭野一个人的狗。

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但他却比谁都恶劣。

我突然失去了名字。

季铭野任何时间都会伸出指尖挠我的下巴，缱绻叫我puppy。

我也失去了尊严。

任何时候我都要随叫随到，一直跟在季铭野身边。

但同时，我也得到了其他人的尊敬。

得到了平日里见不到的平等，甚至是特权。

时不时塞进我领口的从没见过数量的钞票和黑金卡。

突如其来的高定服装和首饰。

季铭野不吝啬。

但也没把我当人。

不过无所谓的。

里面最让我兴奋的，是我能旁听季铭野家里给他请的教授级别的家教的私人课程，能拿到省里历年出卷人亲自写的题目。

……他也会把我放在他腿上踮着，然后抓着我的手教我写竞赛题。

季铭野到底是从京城来的，解题思路不知甩了我几条街。

我没多少天赋，能学到这个排名，只是因为比旁人要努力。

他给了我缺少的部分，硬生生将我的成绩提高一大截。

没关系的，黎多颜。

没关系的。

只要向上走，过程如何都没关系。

我咬着唇承受着突如其来的吻。

季铭野把我的双手剪在一块，高高举过头顶。

背后是冰凉的墙面。

说你是谁。

黎多颜。

手掌落在脸颊，发出清脆一声响。

……你的 puppy。

乖。

好险。

幸亏你如此恶劣，季铭野。

我差点就要爱上你了。

乖 puppy。

4

卷子上是最后一道导数大题。

林瑶因为我数学成绩好妒忌我，但实际上数学是我学的最烂的一门。

我没天赋，全靠题海战术积累。

理解不了的公式我就死记硬背。

完全看不懂的解题思路我就把参考答案分成一二三步，一点一点套上去。

总是算错的简便算法我还是不会用，那就只练算数，多几个步骤，硬生生算出数来。

我没有数字天赋。

我的天赋，大概是努力。

季铭野出去打球，我忙翻出卷子算那道题。

平时这道题我基本要做十五分钟，如果这道题能提速，高考时我就有时间再检查一遍试卷。

倏然，我的后颈被捏住。

两团软肉被挤在桌边。

是季铭野。

笔尖在试卷上划出一道长痕，我下意识收了手去抓橡皮，却又被按住了手腕。

他的掌心很烫，紧紧贴着我的手腕内侧，掌心随着我的脉搏在跳。

太过暧昧了。

我抬头小心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看着晚自习的班主任，小声开口:

季铭野，我在做题。

他毫无顾忌地低笑一声，差点惊醒台上的老师。

手中握着的笔被他抽走。

季铭野俯下身，呼吸灼烧在我耳后:

这个用拉格朗日。

我僵住了。

是完全没听过的名词。

……

怔愣间，他的手指突然插进我发间，将刚刚抽出的那只笔塞进我手里，而后将我的手包住。

草稿纸上迅速出现两行遒劲有力的铅笔字。

是拉格朗日的推导公式。

看清楚了?

少年的膝盖顶进我两腿之间。

校裤的布料摩擦出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puppy。

你刚刚的解法实在太笨。

我咬住唇肉。

……他说的对。

我的解法绕来绕去，答题卡几乎要被写满才将将算出一个式子来，可他三行便结束了。

得出的答案同我一样，却比我的简练清晰。

季铭野单手解开校服衬衫领口处的纽扣，露出漂亮的锁骨。

上面一处小小的月牙痕迹，是昨天他惹急了我咬的。

谢谢。

我压低声音，伸手去捡滑落的那只笔，却被一把拽了回来。

他今天应该喷了香水。

雪松混合薄荷的清香变得厚重。

和他这个人一样，又冷又呛。

就这?

他掐住我下巴，指尖力不断向中间收拢:

我教你压轴题，你就说句谢谢?

我脸颊两侧的肉开始变形。

夕阳透过玻璃窗在他身上蒙了层淡红色的光，看起来更如阎罗一般。

讲台上的老师推门出去了。

我垂下眼睛，慢慢凑近。

他眯起眼，侵略地看着我。

双唇即将触碰的瞬间，我突然偏头，咬住他喉结。

季铭野闷哼一声，掐着我下巴的手指突然松开，声音哑了几分:

puppy，胆子变大了。

我松了力，仰头，神色无辜:

不是要我谢谢你吗，铭野。

季铭野盯着我看了几秒，倏然笑了。

他一把把我抱起放在课桌上。

试卷被我揉皱。

今天就教你点课上没有的，小学霸。

……

教室门突然被推开。

季哥，班主任找你。

林瑶的声音戛然而止。

季铭野头都没回，随手抓起板擦便砸了过去。

滚。

门又被关上。

季铭野的手指卡在我腰侧，走过的皮肤像是被烙铁反复灼烧。

我伸手拽了书包想走，却被用力捏了一下。

他挑眉，压得更紧。

我顺着季铭野的力看向地上那张被踩脏了的试卷。

刚刚教过我的那道大题题干已经看不清了。

好可惜。

我还没叹完气，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那道题季铭野给出的标准答案是很巧妙。

我咀嚼着拉格朗日的适用条件。

约束条件下的极值问题。

到哪里是极点呢，黎多颜。

……反正不是现在。

走神时，他的虎牙触到我的下唇，铁锈气在我口腔里蔓延。

我只得回神，闭上眼，听见少年含糊不清的开口:

专心。

5

林瑶没叫动季铭野。

广播叫动了。

这回是教导主任的声音:

请高三一班的季铭野同学立刻来教务室一趟。

彼时，季铭野的手正好探进我衣摆。

他眸色发深，骂了句脏话，额头霎时抵在我肩膀。

呼吸也发深。

晚上来我家。

他直起身，随手把那张已经阵亡了的试卷塞进我书包。

唇刚张开想要拒绝，却感受到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

家教点到，别比那个老头子晚。

听到这儿，我重重点头。

季家请来的家教绝对比学校里的强百倍。

但凡是一点能提高的法子，我都会去尝试。

见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我终于松了口气，低头捡起了笔帽。

擦干净后，我抬头，看到季铭野逆着光站在门口:

记得带脑子。

他转身往外走，门关上的瞬间，我立刻摸出笔记本，凭借刚刚的记忆把他给出的解法记了下来。

唇内的伤口发痛。

但我的思路竟然比平日里更清晰。

摸出同类型的题又做了几道，一点都没出错。

6

我知道季铭野是被流放到这里的。

但我没想到，流放之地的住所也这般价值不菲。

不是金碧辉煌的装潢，但平白肃穆。

季家的管家站在大门口等我，见我来了慢条斯理的走近。

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银白的鬓角梳理得很是妥帖，一丝不苟。

可看我的目光却带着凌厉，像在看一件上不得台面的廉价商品。

黎同学。

他微微颔首，眸光却扬起:

少爷在书房等您。

……好。

我跟着他，穿过长长的连廊。

黎同学，你是个聪明孩子，有些话应该不用我多说。

他突然回身，镜片后的眸光似刀，犀利看向我:

季家，不是你能攀附的地方。

我攥紧书包带。

少爷年轻爱玩，但总归有一天要回京城的。

他递来一张支票。

我摊开，支票上的数字足够我读完大学。

又数了一遍到底几个零，我弯唇一笑:

季家的意思，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