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书吟

自幼一起长大的竹马却是对着我怒吼: 夏安，你没看到柳玥没考好嘛?

你怎么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不准读大学，我们一起陪她复读。

我拒绝了，我也劝着沈默不要复读，甚至让沈默的父母给他做思想工作。

最终，沈默与我一起入学清北。

柳玥却在复读高三，晚自习回去的路上，遭遇歹徒，赤身裸体地死在了小胡同里面。

从此，沈默恨死了我。

他假意与我结婚，却在我生产的时候，拒绝剖宫产签字。

趁着医生护士不注意的时候，他在我耳畔咬牙切齿地咒骂我: 夏安，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要不是你拦着我陪玥玥复读，她也不会死。

她所遭遇的痛苦，我要你千倍，万倍偿还。

我也赤身裸体，死在了医院的手术台上。

再次睁开眼睛，我又回到高中毕业典礼上。

1

我的耳畔，传来桃桃的笑声: 所以呢，安安，你到底是准备读清华，还是北大?

或者，我们不去京都，我们留在海城就读复旦大学，也是极好的。

离家近。

反正，好闺蜜就要一辈子在一起。

我镇定了一下子心神，伸手摸向纤细柔软的腰肢。

生育的极限痛苦，下体的撕裂，肚子上宛如一条条肥硕蚯蚓的妊娠纹，像七月天的闪电，肆意破坏。

头一抽一抽地痛。

许是晒了太阳。

看着桃桃朝气蓬勃的脸，我又摸出手机看了看，再三确定，我重生回来了。

前生，我和沈默一起选择的北大。

桃桃却是去了清华，由于不在一起，也不是同一学科，我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

后来，因为沈默的缘故，我与她更是渐行渐远。

我笑道: 桃桃，我还没有考虑好呢，要不，我们读清华去，你不是说，你老爹想要去京都盘四合院?

桃桃笑着说道: 我一点都不喜欢四合院，要不，让我老爹把钱给我们，我们去读贵族学校。

姐再买个超跑，带你兜风遛弯?

我也忍不住笑，说道: 我们高中三年，都卷成卷心菜了，难道就只是为着读贵族学校?

桃桃与我商议，要不，我们去考驾照?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与我自幼一起长大的竹马沈默怒斥道: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没看到玥玥没考好吗?

你们怎么能够笑得这么开心?

说着，他一把拉过我，力道很大，导致我差点重心不稳摔倒: 夏安，你陪我们一起复读。

前生，在我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他一定是疯掉了。

经历过高三的人都知道，高中真的极苦，每日里书山题海，日子枯燥乏味。

在一波波的考试中，每一分都压抑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这是青春最黑暗的时候。

这也是青春最靓丽的时候。

苦过了，熬过了，我们斩获优异的成绩，却要放弃胜利战果。

再去重蹈覆辙，再去接受一年碾压。

甚至，照着因果循环，我们的复读，势必挤掉其他同学的名额。

前世今生，我皆不懂为什么。

许是爱情?

或者是荷尔蒙下的冲动?

我推开了沈默的手，笑道: 沈同学，你在发什么癫?

我高考 706 分，我复读做什么?

沈默似乎愣了一下子，没想到我会拒绝他。

少年时候的他，脾气暴躁，不懂得隐忍、隐藏。

他眸子里面一片冷意，看着我道: 夏安，你要是不复读，我们就分手。

我冲着他妩媚而笑，撩了撩长发，这才慢吞吞地说道: 沈默，分手?从何说起?

我们什么时候好过吗?

旁边，我闺蜜桃桃砸吧砸吧嘴巴，笑道: 沈默，全班的人，包括班主任都知道，你与柳玥是一对。

你拉扯安安做什么?

就算你是年级第一，你也不是古代的狗皇帝，想要左拥右抱三妻四妾吧?

2

沈默一把推开桃桃，怒斥道: 陶桃，我和夏安的事情，轮不到你插嘴。

那边，柳玥苍白着一张小脸，低着头，走了过来，拉着沈默的衣角。

默哥哥，我们去报名吧，刚才老师说，今天就可以报名。

我好怕。柳玥说着，瑟缩了一下子。

然后，她又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两行清泪，说落下就落下了。

漂亮的睫毛微微颤动，如花含朝露，草润清风。

夏安姐姐，你陪我们一起复读好不好?

你家那么有钱，你又是独生女，你什么都有了，就算你不读清北，也无所谓的。

可我，读书就是我唯一的出路。

我妈妈要是知道我考砸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呜呜呜

她拽着手里的成绩单，415 分，本科线都不到。

前生，开始的时候，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与沈默一样，作为我们学校的种子级别选手，最后，居然只考了 415 分。

后来，在我死之前，我才知道，柳玥与沈默偷食禁果，保护措施没有做好。

柳玥怀孕了。

而柳玥出生在一个极端重男轻女的家庭中。

家里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

她考入重点高中的时候，她那个目光短浅的老娘，就不准备让她读书了。

建议让她去工厂打螺丝，补贴家用。

等着过上几年，她够得上法律的结婚年龄，就把她嫁出去，收一笔彩礼，给家里的儿子买房。

女儿，对于柳家来说，就是养肥的猪。

但是，她在初中有一个好老师，老师上门给柳母做思想工作。

她说: 柳家妈妈，你女儿打螺丝能够挣几个钱?

一个初中生，彩礼逆天能够收二三十万，这还需要碰到冤大头了，否则，能够给你三五万，都算不错了。

弄不好，你闺女打螺丝的时候，就让小黄毛把肚子搞大了，你还要倒贴嫁妆。

不如让她去读高中，搏一搏，考上省状元，奖金就一百万。

您老啊，要什么有什么。

如果能够考入清北，将来工作一个月二三万起步，以后帮扶帮扶你儿子，岂不是比现在杀鸡取卵强?

老师给柳母画了老大一个饼。

柳母信了，同意让柳玥读高中。

老师又语重心长地对柳玥说: 柳玥啊，读书是你唯一的出路，好好读书，你天赋好，又勤奋，考个 985 没问题。

高一高二，柳玥的成绩都很稳定，一直在学校前十的排行榜上，每一次考完试，学校表彰大会，都有她的名字。

高三，重新分班。

柳玥分到了我们班，而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孽缘，她与沈默一见钟情。

我第一次与沈默闹矛盾，是去年冬天下雪。

海城与北方不同，冬天的雪，带着一份北方的寒意，却又有南方独有的潮湿。

落在马路上，黏黏糊糊，像极了十七岁的恋情。

沈默没有与我商议，骑着我的自行车，拿走了我的雨伞，径自送柳玥回家。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我在车棚中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自行车。

我自行车的钥匙一直放在笔袋中，沈默知道，我给他发消息，打电话，都宛如泥牛入海。

快要十一点的时候，我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夏安，我把自行车骑走了，送一下玥玥，你反正靠得近，走几步就好了。

为着照顾我高中读书，我家特意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确实不远。

骑车才三五分钟，但走过去，需要十五分钟。

学校晚上十点下课，雪尚且还不大，而我，由于找车，由于死脑筋，由于……

等着我往回走的时候，雪下得纷纷扬扬。

到家的时候，我羽绒服外面沾染了一层厚厚的雪花，冻得手都僵了。

第二天，我与沈默吵架了，我责问他，为什么没有经过我同意，把我自行车骑走了。

3

沈默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说道: 夏安，你就住在学校旁边，走个几步路而已。

昨天下那么大的雪。

老师拖了一会会课，玥玥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车，我才送她回去。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不就是借用了一下你的破车，你犯得着发大小姐脾气吗?

说着，他直接把自行车钥匙对着我脸上砸过来。

距离近，我措手不及，钥匙砸在我鼻梁上，砰的一声，酸楚疼痛，瞬间，我眼泪就下来了。

沈默不耐烦地甩下一句话: 真娇气，这就哭上了?

那边，柳玥对着我冲了过来，把湿漉漉的雨伞甩在我桌子上。

沾湿了我的课堂笔记。

夏安，雨伞还给你。

就是借用了一下你的东西，你不借，你直接说，哭唧唧给谁看啊?

说着，她昂着脑袋，像是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这么娇滴滴的，你将来就算考上大学，出来工作，谁还照顾你脾气啊?

更让我无语的是，沈默皱眉看着我，对我说道: 夏安，你给玥玥道个歉，别闹大小姐脾气。

我鼻梁上，青紫了好大一块，一周才慢慢地褪下去。

事后，沈默又找了我两次，让我给柳玥道歉。

我都拒绝了。

一个寒假，我都没有见沈默，直到高三最后一学期开学。

开学第一天，沈默就找到我。

夏安，给我两万块钱。他说道。

二万块钱不是小数目，我皱眉，问道: 做什么?

他一脸不耐烦，说道: 安安，你过年压岁钱至少收二三十万，还有各种珠宝礼物，跟你要个贰万块，你叽叽歪歪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家确实有一点小钱，但这不是我大手大脚花钱的理由。

我很认真地告诉沈默，如果是该花的钱，我可以给，否则，让他不要闹我。

安安，你就是小性子，闹大小姐脾气，你就没有发现，玥玥没有来学校吗?

他弟弟和她闹脾气，让她出钱给他买个游戏本。

把她锁在家里。

我认真地想了想，这才说道: 沈默，你怎么知道的?

沈默顿时就光火了，怒道: 我怎么知道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让你借我二万块钱，怎么就这么难?

你就是吃醋玥玥成绩比你好对吧?

小心眼儿，娇气大小姐。

自己不努力，还给别人使绊子。

我被他骂得委屈，心里也不太懂，我为什么要吃柳玥的醋?

但是，我自幼的教养，让我还是耐下性子，给沈默解释: 沈默，这不是拿着钱就能够解决的问题，柳玥同学可以选择报警。

后来，我才知道，柳玥的弟弟，还真不是柳玥口中那等纨绔。

并没有为着游戏本，就把柳玥锁家里不让她来上学的。

只是在过年的时候，柳玥和沈默闹了一点矛盾，沈默想要给她买礼物，哄哄她。

但沈默没钱。

最终，我没有借钱给沈默，沈默却是把自己的手表卖掉给柳玥买了一条项链。

浑然忘掉，那手表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

前生，我为着这个事情，又和沈默吵过。

他总是说我小性子，娇气，善妒，让我大度一点。

而导致柳玥高考发挥失常的真正原因，却是沈默哄她开了房，尝了鲜。

防护措施没做好，她怀孕了。

沈默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土方子落胎药，给柳玥吃了。

高考的最后一天，柳玥流产，导致大出血，是被抬上救护车的。

学校保护同学的隐私，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一念未了，耳畔，传来柳玥略带哭声的声音: 夏安同学，你就陪我们一起复读吧。

默哥哥说，只要你复读，他就陪我一起。

求你了。

说着，她竟然来拉我的手。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冷地说道: 你们要复读，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说着，我直视沈默道: 沈默，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要复读就复读，别拉扯我。

我拉着桃桃就走。

前生，我给了柳玥十万块钱，又安慰她，让她好好复读，如果她来年考上大学，我帮她付一年的学费生活费。

这才让她没有痴缠沈默。

沈默也得以就读北大。

今生，我尊重他们自己的命运，沈默做的孽，就让沈默陪她去复读吧。